第72章 災難一點點的逼近
搬到外婆曾經住過的小鎮已經有十天之久，顧小柒幫顧晨找了間不錯的幼稚園，找了個婚紗店助理的工作。日子一天天的穩定下來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心底還是會衍生出一種酸澀的孤寂感。那種感覺像是已經根深蒂固的，存活在她的骨血裏。
今日是周五，店裏的生意格外的清閑。偌大的攝影棚裏，只有一對情侶在拍攝婚紗照。雖然兩人都稱不上俊男靓女，可是卻因為彼此之間深沉旖旎的愛戀而顯得格外的奪人眼球。女人穿了一身收腰式的裹胸拖尾婚紗，胸前點綴着層層點點的細沙。纖細的腰肢間恰到好處的系了一根鵝黃色的腰帶，雖然格外耀眼卻絲毫都不覺得突兀。
顧小柒沒事做，便呆在攝影棚裏看着那對準夫妻濃情蜜意的拍攝婚紗照。時不時男人會俯下身幫助女人整理散亂的發絲，調皮的刮一下她高挺的鼻梁。他們之間的動作是如此的契合，就像天生的一對。那一刻，說不羨慕是假的。
可是顧小柒也知道，這樣的良人，還在遙不可及的位置。那是她就算踮着腳尖，也無法觸碰到的距離。
“小柒，時間不早你可以下班了。”
正在走神，忽然攝影師陸羽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顧小柒驚慌的擡起頭沖着陸羽笑了笑，轉身收拾東西道了聲再見之後就慢吞吞的往顧晨的幼稚園走去。因為害怕擔心自己一個人要工作照顧不好顧晨，所以顧小柒時特地找了個距離顧晨的幼稚園最近的地方工作的。
到了幼稚園門口，擡手看看手腕上的表，還差五分鐘就放學了。閑來沒事，顧小柒便懶洋洋的坐在幼稚園外面供幾張休息的長椅上呆呆的坐着。柔順的發絲被細微的風吹拂着，一下下的掃着顧小柒嬌嫩的臉頰。那種感覺，忽然有種說不出來的迷蒙。就像是，楚亦歌在撫摸自己一樣。
楚亦歌的手掌一直都很幹燥很溫暖，他總是喜歡用指腹輕輕的刷過她的臉頰。這樣想着的時候，顧小柒愈發的覺得是楚亦歌在輕撫自己的臉。
顧小柒的臉，一點點的紅了起來。顯然是想到了少兒不宜的事情……
“小姨，你的臉好紅哦。”
顧晨語氣末尾故意拖的長長的，狡黠的眼珠子古靈精怪的轉動着。聽到顧晨的聲音顧小柒就已經猛然回了神，臉上有些被戳破想法的慌亂。可是繼而一想，顧晨小小年紀怎麽可能會知道哪些事情，于是又知道了原來小家夥是故意在嘲笑他。
“哎喲，才來幼稚園幾天，仔仔就已經學會開小姨玩笑了。是不是，幼稚園裏的日子太好過了。要不要小姨關照一下老師，讓你的學習生涯充實一些？”
顧小柒不懷好意的看着顧晨笑了笑，亮晶晶的大眼睛裏閃爍着一絲絲威脅的光芒。顧晨再古靈精怪，也不過是孩子。現在被顧小柒這麽一吓唬，心裏早就已經慌亂成一片。可是為了自己小小男子漢的面子，卻還是抿唇毫無畏懼的看着顧小柒。
有那麽一瞬間顧小柒差點以為，現在跟自己對視的人不是顧晨而是楚亦歌！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顧小柒驚慌失措的搖頭一連叫了三聲不可能，然後才起身拽着顧晨肥嘟嘟的小手往租賃來的房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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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小小的一室一廳，顧小柒吩咐顧晨自己看電視之後就鑽進廚房一陣忙碌。半個小時之後，兩菜一湯就算是完成了。一大一小兩個人坐在桌子旁邊歡天喜地的吃了半個小時，這頓晚餐才總算結束。
陪着顧晨看了會兒電視，帶着他洗了澡。顧小柒一直又陪着顧晨直到他睡着才起身自己去洗澡，因為害怕顧晨睡覺不老實會翻身掉在地上，所以顧小柒只是匆匆沐浴了十分鐘。
等到頭發幹的差不多了，這才蹑手蹑腳的走進房間替顧晨扯了扯被子之後才走到自己的床上迷迷糊糊的睡去。
以前夜裏顧小柒是從來不會醒的，可是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竟然在睡了幾個小時之後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下意識的扭頭看了一眼小床上的顧晨。下一秒顧小柒的意識卻已經一瞬間的清醒起來。迅速的掀開被子下床走到顧晨身邊。
小小的人在床上蜷縮成一團，原本生龍活虎的小臉此時卻蒼白一片。看到這樣的顧晨，顧小柒吓的差一點腿軟摔倒在地上。手忙腳亂的跑出去找來溫度計替顧晨仔細的量了體溫，十分鐘之後再拿出來看。發燒到了三十八度，不算太嚴重但是卻讓顧小柒心驚膽戰。幸好家裏備的有退燒藥，顧小柒再一次慌慌張張的跑出去倒出兩粒，端了杯溫開水走進卧室。
好不容易哄着顧晨吃了藥又喝了幾口水，害怕高燒不退，顧小柒便一直守在床邊。明明上下眼皮已經重的在打架了，顧小柒卻硬生生的撐着。好在一夜過去之後顧晨的燒就退了，顧小柒算是度過了有驚無險的一夜。
從那一晚開始，顧小柒便養成了半夜醒來的習慣。她害怕自己睡的太死，仔仔發生什麽事情的時候她聽不到。所幸連續三天過去了，仔仔再也沒有像那一晚一樣發過燒。顧小柒一直以來緊繃的神情這才一點點的放松，日子再一次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安安穩穩的過了一周，讓顧小柒始料未及的事情竟然再一次發生。
那一日婚紗店裏的生意異常的忙碌，來試婚紗拍照的客人絡繹不絕。等到把最後一撥客人送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好在顧小柒早早的抽空去幼稚園接了顧晨，放他一個人在家裏。
謝絕了陸羽一起吃晚餐的邀請，顧小柒急急忙忙的往家裏走去。顧晨還在家裏，他還沒有吃晚飯。所以回去的路上顧小柒買了許多好吃的，一路小跑着回家。然後氣喘籲籲的爬上六樓打開門，看了一圈卻發現客廳裏沒有顧晨的影子。
“仔仔，你在哪裏？仔仔，小姨回來了。”
顧小柒清脆的聲音回蕩在狹小的屋子裏，卻不見平日裏活蹦亂跳的身影。忽然之間，顧小柒的心頭湧上一陣不詳的預感。
“啪。”
裝着晚餐的袋子從顧小柒的手裏滑落，飯菜灑了一地。可是顧小柒卻顧不得這麽多，她慌忙跑進卧室，果不其然的看到顧晨小小的身影蜷縮在床上。一如那一日自己半夜醒來時看到的情景一眼，吓的顧小柒渾身顫抖。
摸了摸額頭，竟然又是發燒了。顧小柒的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最近這段時間顧晨似乎發燒的很頻繁。隐隐約約間顧小柒的心頭湧上一絲疑慮，可是很快就被她自己給否決了。顧晨以前的身體好的不得了，一年到頭就連發燒也難得有一次。現在這麽頻繁的發燒，興許是因為剛剛搬過來所以水土有些不服罷了。顧小柒也沒怎麽在意，随手拿了藥和白開水喂着顧晨喝了下去。
果不其然，第二天的時候顧晨的燒就已經退了。活蹦亂跳的跟在顧小柒的身邊像個小尾巴似的，唯一能夠顯露出他不舒服的就是略顯蒼白的小臉。顧小柒雖然心疼，可是因為獨自一人帶着顧晨又要工作，便有些無暇顧及。
如果不是後來顧晨的一次意外跌倒，顧小柒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這個才四歲的孩子身上正在悄然發生什麽變化。
午休時候的婚紗店顯得格外的冷清，顧小柒百無聊賴的擺弄着裝飾用的君子蘭。忽然聽到自己放在儲物櫃裏的手機在響，看看四周并沒有客人顧小柒才走上前打開。看到是顧晨幼稚園老師的電話時，眉頭下意識的皺了起來。
“喂你好，我是顧小柒。”
“你是仔仔的小姨吧，我是他的老師小麗。麻煩您來幼稚園一趟，仔仔他摔倒了膝蓋蹭破了皮。原本只是小事，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膝蓋卻總是血流不止……”
幼稚園老師還在繼續說着什麽顧小柒已經顧不得去聽了，她匆匆忙忙的抓起外套甚至連假都沒有請就一路狂奔去了顧晨的幼稚園。
大老遠的就看到身材嬌小的小麗老師蹲在地上拿着幹淨的紙巾擦着顧晨膝蓋上的血跡，地上隐隐約約躺着好幾抹幹涸的血跡。那一刻，顧小柒的心慌亂無比。她驚恐不安的沖上前一把抱着顧晨，攔下出租車直奔市區最好的醫院。
焦急的站在走廊裏看着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走來走去，顧小柒的臉色蒼白的吓人。
明明那麽小的傷口，可是竟然會血流不止。究竟是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顧晨的家屬在哪裏，顧晨的家屬？”
驚慌失措的顧小柒聽到醫生的叫喊，趕緊迎了上去。男醫生的眉頭微微的皺着，似乎表明顧晨的情況不太樂觀。
“醫生，我外甥他……怎麽樣了？”
艱難的吞了吞口水，顧小柒不安的開口詢問着。她的雙手一直緊張的垂在身側握着拳頭，整個人因為恐懼而微微的顫抖着。男醫生的臉色在顧小柒的注視下，一點點的變得凝重起來。有那麽一瞬間，顧小柒甚至以為自己會因為窒息而死。
她的眼神裏裝滿了恐慌和不安，隐約的還透着幾絲期望，可是男醫生接下來的話卻把顧小柒徹底的打入了地獄的深淵。
“顧小姐，您的外甥患有白血病，也就是俗稱的血癌。不過因為發現的比較早，現在住院治療還來得及。如果您同意的話就去辦住院手續吧，醫院會着手查詢中華骨髓庫幫助您尋找合适的骨髓……”
醫生後面還說了什麽，顧小柒根本沒有聽到。她的意識一直停留在醫生開頭說的那句話裏。
您的外甥患的是白血病，顧晨得了白血病。可是明明他是才只有四歲的孩子，明明他的身體一直都很健康的。怎麽可能會是白血病，是不是是不是醫生弄錯了？
“那個請您再仔仔細細的替我外甥檢查一遍吧，他不可能會得白血病的，不可能啊……”
顧小柒緊緊地抓着男醫生的衣袖，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她的臉上毫無血色，大大的杏眼裏充滿了無助和惶恐。此時的顧小柒脆弱的讓人心疼，滿臉的不可置信。
“小姐，您還是趕緊去辦住院手續吧。”
男醫生面有難色的搖搖頭，一點點的掰開顧小柒的雙手搖頭嘆息一聲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人來人往的走廊，顧小柒無助的跌坐在地上。她的表情破碎的像是迷路的孩子，渾身上下浸染在鋪天蓋地的惶恐和冰涼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