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終于自由了
楚亦歌的滿腔怒火在看到顧小柒唇畔那抹自嘲又諷刺的冷笑之後，忽然奇跡般的沉澱下來。他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仔仔細細的瞧着顧小柒臉上的每一絲神情。他就像是在觀賞一件寶物，眼神專注卻并不讓人讨厭。
“只要你留下來，我什麽都可以給你。”
下意識的，楚亦歌再一次重申了一遍。這一次他的語氣裏甚至還增添了些許懇求，可是那些懇求卻隐藏在高傲裏，顧小柒自顧自的自嘲着根本就未曾察覺到。
“楚亦歌，我說過了。我要的你給不起，而你給的，我要不起。既然如此，又何必勉強在一起。”
顧小柒的聲音平淡極了，像是從遙遠的天邊傳來。她漂亮柔美的眸子裏此刻波光潋滟，可是那卻不再是靈動的。安安靜靜與世無争的摸樣，一副她真的不願意再跟自己繼續糾纏下去的摸樣。
那一刻，看着顧小柒眼底的涼意和淡漠，楚亦歌真真實實的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她要的他給不起，他是真的給不起。
五年前他就已經認定了，自己今生今世的愛都在那一場年輕的沖動裏耗盡了。如今他可以淡漠疏離可以高傲冷血，亦可以流連花叢狂傲不羁跟任何女人逢場作戲，可是關于愛那樣一個曾經以為神聖無比的字眼，已經再也跟他楚亦歌無關了。
可是楚亦歌沒想到，自己會在五年後遇到顧小柒。這個同樣姓顧的女人，給了他一如五年前一樣的心痛。
緊緊地蹙眉呆呆的坐着，楚亦歌知道他應該開口說什麽的，可是喉嚨幹澀極了，心底也像是壓抑着千斤重的大石頭。每每他以開口，那些到了嘴邊的話就會被生生的咽下去。
“楚亦歌，讓我離開。”
讓我離開。輕輕淺淺的四個字，從顧小柒豐潤嬌豔欲滴的唇瓣緩緩吐出，卻像是這世間最最穿腸的毒藥，狠狠的刺激着楚亦歌。
“好。”
約莫安靜了五分鐘，這五分鐘對于顧小柒來說卻比五十年還要漫長。等到她以為楚亦歌會暴跳如雷會瘋狂的叫嚣着不準自己離開的時候，那個‘好’字卻安靜的從他一張一合的薄唇裏蹦出。
聽到這樣的答案顧小柒不自覺的長長舒了口氣，可是緊接着心底卻被無數的失落和疼痛占據。
“今晚留下，明天一早我會派人送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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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着所有的情緒，隐忍着想要把眼前柔柔弱弱的小女人狠狠摁在懷裏的沖動，楚亦歌看着顧小柒緩緩的開口。他的雙手在身側不經意的握成拳頭，緊緊地攥着。就連楚亦歌自己都發現，他的語氣裏帶着的不舍和顫抖。
即便再冷傲，失去摯愛的時候還是會抑制不住的顫抖難過不舍。可是下一秒，這樣的情緒卻被顧小柒冰冷無情的話狠狠的堵塞在胸腔裏。
“不用了，今晚我就走。”
顧小柒說話的語調柔軟無比，眼神也平靜的像是安穩的百合。可是偏偏她說出的話，就有掀起驚濤駭浪的本事。
聽到顧小柒這麽說，楚亦歌不得不憤怒。高傲如他，第一次對一個女人卑躬屈膝到如此地步，換來的也不過是一場無情決絕。
“既然要走，那就現在。”
陰郁森冷的聲音突兀的炸開，楚亦歌的身影也随即離去。他的步子很快，透着不耐煩和厭惡。他的背影決絕而高傲，可是卻給顧小柒一種失魂落魄的感覺。
用力的搖搖頭把心底不該有的情緒甩開，顧小柒麻木的站起身子收拾着自己為數不多的東西。不過就是一些日用品罷了，而那些華貴的衣服皮包，耀眼奪目的鑽石首飾，顧小柒一樣也沒有帶走。她一臉平靜的走到浴室，換了身最簡單的牛仔褲加雪紡長袖的衣服，施施然走了出來。
一級級的數着腳下的臺階，末尾的字數剛好是十三。十三，失散。這是不是就代表着，自己和楚亦歌之間從今以後注定散落天涯各奔東西？
最後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富麗堂皇的別墅，深吸一口氣。顧小柒拎着簡簡單單的行李，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出了別墅的大門，立刻就有司機迎上來。
“顧小姐，少爺吩咐我送您回去。”
“不用了，我跟你們少爺……已經沒有關系了。”
顧小柒微微眯起眼睛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司機，禮貌的微笑之後就疾步離去。她知道楚亦歌一定會安排司機送自己，可是她就是不想要臨走還要牽扯不清。她害怕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會因為楚亦歌的溫情而有所動搖。
這個男人是一場劫難，誰沾染上就會萬劫不複。顧小柒不是沒有飛蛾撲火的勇氣，可是她還有顧晨。即使是為了顧晨，她也應該早日跟楚亦歌斷的幹幹淨淨。更何況，他們之間還隔着姐姐和母親的死。
兀自嘆息一聲，顧小柒的腳步又快了一些。她逼迫自己不要回頭去看，既然要離開，那就徹底的忘記吧。
“少爺，顧小姐離開了。她拒絕了您安排的車子。”
“嗯。”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語氣不輕也不重。門外的陳媽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搖搖頭離去。少爺的事情，理應讓他自己做主。
黑漆漆的房間裏，楚亦歌孤零零的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一抹纖細的身影，他看着她走出別墅拒絕了他安排的司機。一個人拎着行李，不緊不慢的走在別墅區外寬闊的泊油路上。她甚至連頭都沒有回，背影纖弱卻倔強。
那種倔強，狠狠的刺疼了楚亦歌的心。
牽強的扯動嘴角露出一個自嘲的笑，楚亦歌狠狠的拉過窗簾把窗戶堵的死死地。既然她都已經不顧一切的決絕離去了，他又何必懦弱的放不開。要走就走吧，他楚亦歌的女人不只顧小柒一個。
是啊，不只顧小柒一個。可是能夠讓楚亦歌挂念的，卻只有顧小柒一個。
懊惱的一拳砸在潔白的牆壁上，楚亦歌的俊臉上不滿了陰雲。下一秒，楚亦歌就像瘋了一樣沖進顧小柒的房間。脫掉鞋子安安穩穩的躺在床上，枕頭上傳來茉莉的清香。那是顧小柒的味道，一如她的人，看似柔弱清淺可是倔強起來卻連自己都無可奈何。
閉上眼睛貪婪的呼吸着空氣裏的味道，楚亦歌冰冷刺骨的心這才一點一滴的溫潤起來。這裏是顧小柒呆過的地方，有顧小柒的味道。而顧小柒的味道，讓楚亦歌莫名的覺得安心。
腳下的帆布鞋不輕不重的踩在馬路上，顧小柒柔順的長發被夜風輕輕的吹拂着四散在空氣裏。因為六合杏園是高級別墅區，所以位置遠離了市中心的喧嚣。現在接近午夜，空空蕩蕩的馬路上一輛車也沒有。
幽深到幾乎望不到盡頭的馬路兩旁清一色的伫立着淺藍色的燈柱，那些柔和的橘紅色的光芒清楚的照耀着顧小柒腳下的路。時不時路旁還會出現一些小型的噴泉，伴随着顏色各異的燈光妖嬈的跳躍噴湧。這條路是A市最有名最唯美也是最奢華的，因為通往的是六合杏園那種只有有權有勢的主才可以擁有的別墅區所以治安一向好的沒話說。
顧小柒不擔心自己午夜獨自一人游蕩在街上會不安全，所以她在別墅的時候才拒絕了司機的好意。也許就這樣走着離開這片原本就不屬于自己的區域會更加深刻的提醒她，這裏從此以後跟自己絲毫關系都沒有。
停下腳步擡頭看看天邊殘缺的月亮，顧小柒隐忍的搖了搖唇繼續不緊不慢的走着。
整整用了四個小時，顧小柒總算脫離了身後令自己窒息一般的奢華地段。不遠處就連天空也開始泛起了魚肚白，眼看着就快要天亮了。顧小柒茫然無措的站在路邊，等待了片刻聽到身後就出租車在響喇叭。幾乎是想也不想的，顧小柒揮手鑽進了車子。
“小姐請問去哪兒？”
出租車司機禮貌的詢問着顧小柒，簡簡單單的一個問題卻讓顧小柒難以回答。她應該去哪兒？回自己的出租屋？這麽久沒有回去，不知道房東有沒有把房子收回去。可是除了出租屋，她還能去哪兒呢？
“小姐，您去哪裏？”
“凱旋路地飒城。”
司機見顧小柒不說話以為是她沒有聽到自己的話，于是又開口問了一遍。這一次顧小柒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說出了地址，凱旋路地飒城。說完之後顧小柒才怔愣了起來，那個地址明明是蘇子安的家。
顧小柒張了張口想告訴司機她不去那裏了，可是最終她還是什麽也沒說。
去地飒城也好，去找蘇子安然後當面道謝，再然後就是帶着仔仔永永遠遠的離開A市。
顧小柒這樣想着的時候，出租車已經穩穩的停了下來。
“小姐，前面就是地飒城。因為是高級住宅區所以限制出租車進入，您下車自己走進去好嗎？”
“好。”
清清冷冷的應了一聲，顧小柒拉開錢包遞給司機一些錢然後打開門下了車。此時，太陽已經一點點的升起。顧小柒深吸一口氣，然後才朝着前面同樣奢華尊貴卻比六合杏園略遜一籌的別墅區走去。
“小姐，請問您是這裏的住戶嗎？”
“我……我找人。”
顧小柒一味的低頭走路，可是前面忽然出現一雙穿着皮鞋的腳。有些不解的擡頭，看到一個保安摸樣的年輕男子一臉恭敬的看着自己。而剛剛那個問題應該也是他問的，自己也下意識的回答了。
“那請問小姐您找誰，有地址或者是出入證嗎？”
“我沒有。”
保安再一次詢問着，可是這一次的問題卻讓顧小柒忽然覺得有些窘迫。她雖然知道蘇子安住在地飒城，可是卻并不知曉他住哪一棟哪一個樓層。所以回答完保安的問題之後，顧小柒就快速的低下頭。
“不好意思小姐，沒有地址或者出入證是不可以進入小區裏的。”
保安看着眼前這個臉色過于蒼白的女人，暗自琢磨她會不會裏面某個業主的夫人，因為丈夫包養小三所以來算賬，畢竟這種事情在這一片住宅裏太常見了。可是從她的穿着打扮來看，卻并不像是富貴人家的太太。寒酸的衣着，倒像是借機攀高枝的拜金女。
下意識的，保安看着顧小柒的眼神裏多了一抹厭惡和鄙夷。好好的女孩子，做什麽不好卻偏偏想要靠着如此惡劣的手段獲取榮華富貴。
“我……我在這裏等着便是。”
顧小柒咬咬唇，最終還是說了出口。她既然來了，就一定要見到蘇子安帶走顧晨。所以即使知道自己會被保安誤會，顧小柒還是固執的站在門外等着。她知道蘇子安肯定會送顧晨去幼稚園的，她等在這裏也一定會見到他。
此時的顧小柒顯然忘記了，自己手裏還有一樣叫做手機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