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轉眼七月就過了三分之一, 小學生中學生全體放假, 天氣也漸漸悶熱了起來。
按理說夏天飯館生意不會太好, 除非賣燒烤，但來肖氏小飯館吃飯的人不但沒變少, 反而更多了，肖氏小飯館最近推出的涼面和好幾種涼菜實在太好吃太下酒, 喜歡喝酒的小年輕和大老爺們一天不來小飯館點兩個小菜下下酒, 這一天都不自在。
而且肖氏小飯館的蛋糕也是全鎮獨一份，綿軟香甜入口即化，奶香濃郁回味無窮，賣得也不貴，有點閑錢的都樂意買兩塊，帶回去給老婆孩子和家裏老人嘗嘗。
肖乃望的身價日漸豐厚, 現在一天能賺近四百塊，不由得開始考慮要不要買個房子，雖然現在他在這兒住也很好, 但買着空放也不錯, 畢竟錢放着不值錢，房子可是能翻幾十幾百倍。
尤其現在是八十年代中後期，經濟騰飛得很快，過個五六年, 工人工資便能翻好幾翻, 到時候一切物價都在飛漲, 他這錢放着可就得飛速貶值。
肖乃望搓了搓下巴, 在“買房”上用力畫了兩個圈，話說要是能去省城和京城買房就更好了，到二十幾年後他就可以躺着退休了！
豈不是美滋滋？！
“爸爸，我寫完了！”
肖寶寶抱着自己的小本本跑了過來，小臉甜甜的，濕漉漉的眼睛直溜溜地看着肖乃望：“爸爸，我可以去......去找狗蛋哥哥玩嗎？”
“寫完了？這麽快，寶寶真棒。”肖乃望笑着揉了揉寶寶的頭發，在寶寶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肖寶寶開心得咯咯直笑，小梨渦甜得快要漾出蜜來了。
肖乃望掃了一遍肖寶寶做的二十道算術題，見是全對，心理不由得驕傲又欣慰，他就說嘛，他的教學方法還是沒有問題滴！
“爸爸，昨天......昨天狗蛋哥哥說，他不會算數，要寶寶教他呢......”肖寶寶害羞地抿了一下嘴巴，但小胸膛挺得直直的，整個小人都散發着別樣的光彩，“寶寶可...可以教他嗎？”
肖乃望愣了一下，随即開心地把肖寶寶抱緊了懷裏，使勁親了他兩口，輕輕揉了揉肖寶寶軟軟的頭發：“當然可以啊，我的寶寶這麽棒呀，都可以教小哥哥了呢。”
肖寶寶害羞得臉蛋紅紅，又奶聲奶氣地說：“爸爸......爸爸教我，爸爸最棒！”
“好，寶寶棒，爸爸也棒。”肖乃望現在是真心感到開心，眼裏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他的寶寶變得自信了，雖然可能才只是一步，還沒有徹底改變，但他也真的為這一步感到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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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寶寶去找狗蛋，還是狗蛋來找寶寶啊？”肖乃望揉了揉肖寶寶的臉蛋，嗯，手感很好，簡直讓他愛不釋手。
“寶寶可...可以去找狗蛋哥哥嗎？”肖寶寶揪着小手問。
之前都是狗蛋哥哥來找他，因為狗蛋哥哥比他大，可以寄幾一個人過來，可是他也是大寶寶了呀，為什麽不......不可以寄幾去找狗蛋哥哥呢？
看着肖寶寶的小表情，肖乃望忍不住笑了，看來他家寶寶還很迫切地想獨立。
那個“狗蛋哥哥”其實是與肖氏小飯館隔了十幾米的一個服裝店的店主的小侄子，四歲半了，前幾天從農村被接到鎮上來住，才兩天不到，兩個小家夥就玩到一起了，那“一見如故”的小樣兒看得他都發酸。
如果他家寶寶很想自己去找狗蛋玩的話也不是不行，他隔個三四米送就是了，畢竟隔了好多步，也算是寶寶一個人過去了嘛。
“可以啊。”肖乃望摸了摸肖寶寶的小腦袋。
“耶！謝謝爸爸！”
肖寶寶開心地舉起了小手，這個“耶”還是小風哥哥教他的呢，說是特別高興的意思。
肖乃望無奈又好笑，收拾了一下便準備帶寶寶過去，可他還沒出門，就見服裝店的女老板領着一個豆丁過來了。
“小肖，我又帶狗蛋過來了，這孩子今天一起來就說要找那個好看的弟弟玩......”女老板戲谑地笑，“這麽小都知道好看不好看了，可真是了不得了。”
“弟弟！”狗蛋已經像個小炮彈一樣地沖着肖寶寶跑了過來，在到達肖寶寶和肖乃望跟前之前，還乖乖地沖肖乃望喊了一聲：“叔叔。”
肖寶寶頓時呆住了，一臉無措又無辜的小模樣，小手揪住了褲子。
他剛剛就要寄幾去找狗蛋哥哥了呀，怎麽...怎麽狗蛋哥哥又來了呢......
肖乃望差點不厚道地笑出聲來，不過在他這玩他當然更樂意，畢竟孩子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更放心，壓了壓嘴角才對兩個小豆丁說：“乖，你們倆去那邊玩吧，別亂跑。”
“嗯！”狗蛋熟練地牽起肖寶寶的手，邁起小短腿，小嘴裏絮絮叨叨，“弟弟，我們玩......玩超人大戰青蛙怪獸吧，我在姑姑家看了超人，他......他可厲害了，可以“哇、胡嚕、哈！”地一下打，打倒怪獸......我們，我們玩介個，我......我演超人，弟弟你......你拿着青蛙演怪獸吧......”
肖寶寶皺起小眉頭，揪小手揪了好一會兒，慢吞吞地說：“......好吧。”
在一旁默默旁聽的肖乃望嘆了一口氣，但也沒說什麽，來日方長，寶寶還小，慢慢改變吧，現在已經有進步了不是麽？
他完全相信他的寶寶，也相信他自己。
“肖哥，肖哥我回來了。”肖乃望正準備去炸碗狼牙土豆給兩個小豆丁吃，就見春紅風風火火地從外面跑了回來。
“送完你弟去考場了？”肖乃望笑着應聲，熟練地舀了些油放進鍋裏。
“嗯，謝謝肖哥你中午給小浩做的黃金糕，他說他這回肯定能考好。”春紅臉上熱得發紅，随手倒了杯涼水咕嘟咕嘟喝進肚，“等他高考完了，我們都感謝你！”
“春紅你這說的可太客氣了，做個糕點有什麽，考成什麽樣子，看的是他，又不是我。”
“反正肖哥你是我們家的貴人。”春紅堅持。
肖乃望無奈地笑，突然想起寧許安應該也在高考了，他還挺希望這個小夥子考上的，這個時候的大學生完全可以改變人生軌跡，改變家庭所處的階級，這個小寧人挺好，考上好大學的話就可以一飛沖天了。
狼牙土豆很快就被炸得金黃噴香，肖乃望把狼牙土豆撈了出來，控油，又用調料粉簡單地拌了一下，端給了兩個小豆丁。
“謝......謝謝叔叔！”狗蛋吸溜了一下口水。
“爸爸！”肖寶寶撲到肖乃望跟前，抱住肖乃望的大腿。
“乖，你們邊玩邊吃。”肖乃望彎腰把狼牙土豆放在桌子上，捏了捏肖寶寶的小臉，“吃完了要喝水，知不知道？”
“知道！”肖寶寶乖乖地點了點小腦袋。
“真乖。”肖乃望拍拍肖寶寶的小肩膀，聲音溫柔：“去玩吧。”
狗蛋用勺子舀着狼牙土豆，“嗷嗚”吃了一大口，“弟弟......你爸爸好膩害，做的東西都......都好好次！”
“對呀！”肖寶寶頓時挺了挺小胸膛，小臉上滿是驕傲，聲音大大的：“我爸爸......我爸爸是最最最，最膩害的！”
狗蛋有點不高興了，咽下嘴裏的土豆，“我爸爸也膩害。”
“你爸爸膩害。”肖寶寶點頭，又說：“我爸爸最......最膩害！”
“......”狗蛋：“...我爸爸最膩害。”
肖寶寶：“我爸爸最最最最膩害。”
狗蛋：“我......”
兩人嗚路哇啦地争了好一會兒，這次肖寶寶特別堅持，完全沒有一點妥協的意思，狗蛋争到最後都争累了，拿過青蛙開始玩起來：“弟弟，我們玩青蛙吧。”
肖寶寶想了想，發現剛剛是他說了“爸爸最膩害”，狗蛋沒有反駁，便高興地點了下小腦袋，“好......我們玩青蛙吧！”
兩人又玩了兩個小時，開始犯困了，肖乃望把小腦袋一點一點的肖寶寶抱去了樓上，又送狗蛋回去。
肖寶寶睡了一下午，醒來時屋子裏空空的，一個人都沒有，不由得有些害怕，很快眼睛裏就蒙上了水汪汪的一層淚，可憐兮兮地從床上爬了起來，撅着小屁股往床下爬。
可是爬到床邊的時候，床太高了，小短腿太短了，小腳丫根本着不到地上，眼看就要掉下床，肖乃望上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這一幕，頓時吓了一個激靈，連忙跑了過去，把肖寶寶給托住了。
一向溫柔的聲音也不由得帶上了嚴厲：“爸爸不是說過寶寶不要一個人下床的嗎？”
簡直吓死他了，不過這也是他的錯，雖然他每隔七八分鐘就會跑上來一趟，卻還是難免有疏忽。
“爸爸！”肖寶寶頓時伸出小胳膊把肖乃望的脖子摟住了，小奶音一開始還帶着一點點哭腔，到後來卻漸漸地消失了，整個小身子都往肖乃望懷裏縮，小聲音軟軟地還帶着一點讨好：“爸爸，爸爸......”
肖乃望：“......”
喲嚯，他家寶寶怎麽還突然點亮新的撒嬌方式了？
肖寶寶軟軟地趴在肖乃望懷裏，眨巴眨巴了烏溜溜的大眼睛，小臉蛋有些紅，整個人不能再乖了。
他剛剛有點害怕，忘記爸爸之前說的話了，可真的被爸爸抱到懷裏後，他又......又想起來了，而且，而且他也想起來剛剛爸爸應該在幹活呀，可是他沒有聽話，寄幾爬下床，爸爸生氣了。
他剛剛犯錯了。
“爸爸，爸爸......”肖寶寶扭了扭小身子，擡起小臉蛋在肖乃望臉上“吧唧”了一口，烏溜溜的眼睛濕漉漉的，軟軟的小奶音讨好着：“爸爸，寶寶想你了......”
肖乃望瞬間被萌得心都化了：“......！”
OK，一擊必殺。
“爸爸也有錯，下次寶寶睡覺爸爸會陪着寶寶。”肖乃望繃不住了，也在肖寶寶軟軟的小臉蛋上親了兩口：“咱們現在下去吃飯飯，好不好？”
“好！”肖寶寶好開心，爸爸不生氣了，還親了他兩下！
父子倆一起下了樓，肖乃望給肖寶寶盛了些飯，又切了一小塊蛋糕做飯後甜點，囑咐說：“寶寶乖，要吃完飯才可以吃蛋糕，知不知道？”
“寶寶知道！”肖寶寶連忙大聲地說，并點了點小腦袋。
“真乖。”肖乃望揉了揉肖寶寶軟軟的頭發。
“老板你這娃娃可真聽話，比我們家那幾個皮猴子懂事太多了。”旁邊桌子的一個頭發燙卷的中年女人突然搭話，嗓門老大：“這蛋糕要是買回去，不用一分鐘都能吃幹淨，想擱都擱不住。”
女人旁邊的小女孩頓時叫嚷起來：“媽！”
“哎，不就說你們一句麽，哪回你們擱住了，快點吃。”女人看了一眼肖寶寶，又略帶酸氣地說：“你家孩子養得可真精細，這穿的料子是咱們鎮上百貨商店那最貴的吧。”雖然她男人那妹子寄回來的錢也不少，但她也不舍得這麽花。
肖乃望聽着莫名不舒服，但也沒撂臉子，畢竟客人就是上帝，但他還沒開口，就聽到女人旁邊的一個小男孩又吱哇起來了，“媽，我也想吃蛋糕，我也要吃！你給我買，我也要吃！我要吃蛋糕！”
“前天不剛給你買了一塊嗎？”女人不高興地拍了小男孩一下，“咋小小年紀這麽嘴饞！”
小男孩被拍了一下，更不幹了，跳下凳子就開始嚎：“我哥跟我爸去縣裏肯定能吃到好吃的，他們都能吃到好的，我也想吃！我哥前天也吃蛋糕了！”
另一個小女孩也默默咽了口口水，插話說：“媽，你就買兩塊呗，那天爸就買了三塊，還被王選那個小垃圾給搶了一塊，我和我弟都沒吃幾口！”
“啥？！那小兔崽子又搶你們吃的？！”女人嗓門也上來了，見周圍其他人看過來，嚷得更是起勁，殊不知多少人連她半句話都不信。
“對啊，他搶不到還上腳踩！”小女孩一臉憤怒，說得十分肯定，旁邊的小男孩一見他姐這麽說，也跟着點頭，臉上的肥肉一顫一顫：“就是就是，他天天搶我吃的，還罵我！”
“這個小兔崽子！”女人聽着聽着都要投入到這謊話裏了，撸起袖子鼻孔扇動，“老娘辛辛苦苦養他，他居然天天搶你們吃的，還敢罵你們，這賤人生的垃圾艹的，等老娘回去把這個小白眼狼給收拾了，哎喲......我的乖乖诶，平時你們怎麽不說，老娘對他這麽好......”
女人情感充沛表情到位地演了一會兒，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擡起頭看向肖乃望：“老板，我買兩塊蛋糕，給我們便宜點呗。”
肖乃望好不容易壓抑住的憤怒和惡心再度往上翻湧，冷笑着說了一句：“蛋糕賣光了。”
“賣光了？你這不睜眼說瞎話嗎，我剛剛還看見你們剛蒸好了一鍋！”女人鼻孔出着氣，“你什麽意思？！”
“就這個意思。”
肖乃望牽起肖寶寶的手，端起碗筷，帶他去樓上吃飯，連眼神也不想給那女人一個，“剛剛蒸好的那鍋是準備送人的，你再鬧我也不可能毀了別人的訂單，做你的生意。”
那王家的還想鬧，被周圍幾個街坊勸住了，氣哼哼地踹了好幾下牆，“什麽玩意兒！”
樓上肖乃望帶着寶寶在桌子旁邊坐下，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寶寶，你自己在這兒吃飯，爸爸出去一趟，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