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柳如海看着後悔的兒子，心裏也沒那麽氣憤，便說：“曉峰，現在這樣，你只能和蓉蓉結婚了，你負她在先啊！那個喜兒姑娘，我們也不能對不起人家，等辦了你和蓉蓉的事情之後，爸和你去找她說清楚，能補償就補償吧。”哎，他柳如海一生沒做過對不起人家的事，如今卻為了兒子要去逼一位姑娘，也太對不起人家了。
“不。”柳曉峰擡起頭，堅決地說：“爸爸，我真不能娶蓉蓉，從小我就看着您和媽媽一直那麽幸福，我也想和喜兒那麽幸福下去。至于蓉蓉，我對不起她，可我不愛她。”
柳如海聽了兒子的話，和太太互相看了一看，看來兒子是對那喜兒是認真的了。“你堅決不娶蓉蓉？”“爸爸，我知道娶了蓉蓉以後不會幸福的，既然知道日後是怎麽樣的日子，我又何必現在就往這個牢籠跳呢？”柳如海想了想，既然如此，“明日咱們爺倆就去苗家說個清楚吧。從小就由你任性壞了，以後可要對那個喜兒好些。”柳曉峰高興得跳起來，跑過去緊緊抱住自己老爸。
柳如海拿自己兒子沒辦法，想嚴肅又嚴肅不起來。只好由得他。柳太太在一旁看着無語地笑着，突然想起了什麽。便問兒子：“曉峰，你那喜兒姑娘是怎麽樣的一個人啊？”柳曉峰放下父親，便坐在椅子上，笑着說：“喜兒啊，就和媽媽一樣溫柔漂亮，性子也好。”柳太太也笑了：“她是哪裏人？她家人你見過了嗎？”“屏圍村，就只剩她和妹妹兩個人了。”柳太太聽了臉色就變，柳如海聽了站起來：“你說她是屏圍村的人？”“是啊。”柳曉峰不明白父母怎麽臉色說變就變。
柳如海坐了下來，語氣嚴重地說：“曉峰，你不娶蓉蓉也行，你就是随便從街上拉個小乞丐回來也行，但就是不能娶屏圍村的女人。”“為什麽？”柳曉峰不明白父母怎麽變卦變得那麽快，自己剛遇見喜兒的時候她活脫脫就是個小乞丐。柳如海大聲地說：“不為什麽，不能就是不能。”自己兒子的婚事怎麽那麽多事。
柳太太慢慢地說：“峰兒，你爸爸這樣做事有原因的。我告訴你吧。屏圍村不太平，這得從四十多年前說起，那時候正是抗日戰争剛結束的年代，中國境內還有不少日本人逗留，這件事我和你父親也是聽上一輩人說的，屏圍村裏那時有個日本女人，不知怎麽的，就被屏圍村的村民燒死了，自那以後，村裏就經常有人死亡，大家都說是那日本女人作怪，後來請了一位有名的道士去鎮壓，村裏漸漸就太平了，但是奇怪的是村裏人不敢出太久的遠門，因為容易招遇不測。那村裏沒有人敢嫁進去，也極少人會嫁出來，屏圍村一直都是自給自足，連政府不敢多過問。”
柳曉峰聽了，便想起和喜兒相遇的那場大風雨，難道真是日本女人的鬼魂在作怪？柳曉峰不信，他從不相信這些鬼神之說，便笑着說：“媽，現在都什麽年代了，還相信這些迷信的東西，再說，喜兒又不喜歡她那村子，我把她和她妹妹接出來以後不再回去就是了。”柳如海問道：“你去過屏圍村沒有？”“沒有。”“那好，以後不許去，也別去見那女人了。”“爸！”柳曉峰叫起來：“您剛剛還說要我對喜兒好的！”“剛剛是剛剛，剛剛我不知道她是屏圍村的人！”柳如海也叫起來，對于這個兒子，他就真的沒辦法像平時那樣心平氣和的說話。
柳太太說：“曉峰，你別怪你爸爸那麽不近人情，他是經歷過的，哎，如海，當真是命運嗎？我們逃過了，自己的兒子卻逃不過嗎？”“媽媽，你在說些什麽？”“曉峰，我就是這些年來屏圍村唯一一個逃出來而平安的人，但是，那時我和你爸爸幸運地遇到了高人相助，可現在，早就沒有那位高人的下落了。”
柳曉峰不明白媽媽在說些什麽，但是聽到有高人相助，那就去找他來幫忙就行了，便說：“既然如此，我們就去找那位高人，請他相助帶喜兒出來。”“胡鬧！”柳如海大叫一聲，“柳曉峰，我告訴你，你必須娶蓉蓉，至于那個喜兒，你把她忘了吧，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就別想見她！”“爸，你不講理。”“我就是不講理！”
這父子倆一直在吵，柳太太卻沒有勸架的意思，獨自陷在自己的沉思裏。
吃晚飯的時候，柳曉峰父子倆一直都互不理睬，柳曉峰氣呼呼地吃完飯就直接回房睡覺去。
一覺睡醒後，柳曉峰想打開門洗漱一下，卻發現門被鎖了，怎麽也打不開。然後聽到父親的聲音在外面響起：“曉峰啊，我這是為你好，你就閉門思過幾天，想明白了就去娶蓉蓉，至于那個喜兒，還是忘了吧。”柳曉峰大叫：“爸，您不能這樣對我！”“我這是為你好，不想你走錯路。”“我做錯了什麽？”“一你不該如此對待蓉蓉，二你不該喜歡屏圍村的女人。你既然已經和蓉蓉那樣子了，就要娶人家，負責她一生，這不應該嗎？你還敢說自己沒做錯？總之。你自己想想作為一個男人該怎麽做。”柳如海說完，嘆了一口氣，便走了。
柳曉峰家境不俗，他住的房間配有廁所，還有個小書房，柳如海每天命人從窗戶裏遞飯菜進去，柳曉峰的生活飲食并不成問題，這樣一來，柳曉峰被困了三天。剛開始時柳曉峰還會大吵大鬧，第二天就安靜了，到了第三天裏面已經不見動靜，第四天的時候，已經沒有了聲息。
柳太太已經坐不住了，心裏總覺得不太安心，便說要開門進去看看兒子，柳如海拗不過她，也就随着一起來到柳曉峰的房間。一打開門，便聞到一陣臭味，接着，便看到這幾天的食物全都放在桌子上，動都沒動過，已經是長了一層細細的黴毛了。柳如海夫婦趕緊走到床前，發現自己的兒子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他已經四天沒吃東西了，餓的臉額都往下塌，幾天沒割的胡須都密密麻麻地繞着嘴邊長了一圈，原本好看的臉瘦得不像人形，幹燥的嘴唇都快脫皮了。
柳太太看到兒子竟然如此折磨自己，忍不住哭出聲來，果真是天意如此啊！
柳太太哭着抱着兒子，柳如海黑着臉，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可以這樣對待自己。柳曉峰微弱地說：“爸爸媽媽，真對不起，這些天來我也想過了，我不能不娶蓉蓉，但我又不能對不起喜兒。爸爸，您說的對，我作為一個男人應該有自己的擔當，既然我對兩個女孩都不能辜負，倒不如讓我死了，她們以後就會忘了我，找個好的男人陪她們生活。”柳如海咽哽着說：“那我和你媽媽呢？讓我們白發人送黑發人嗎？”柳太太哭着說：“曉峰，你如何忍心扔下我們？”柳曉峰也咽哽了：“還有曉宇啊，他必定會好好待您們的。”“你們兄弟都是我的心肝寶貝，缺了哪一個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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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太太說完，便起來倒杯水給柳曉峰喝下，“峰兒，別幹傻事，就是天塌下來，我們也不能自尋死路，來，趕緊吃點東西，我們一家人一起面對。”柳曉峰忍着眼淚點點頭。
柳如海在大廳裏走來走去，他煩惱得不知該怎麽辦，柳太太照顧完柳曉峰便從內廳裏出來，看到自己的老公正在來回轉來轉去，柳太太便走上前去，扶着柳如海坐下，“如海，你也別急了，我看咱們先去和苗家說清楚先，由他們家開個價，看來曉峰是真的不想娶蓉蓉，以後蓉蓉進門了他們也不會幸福的。事到如今，咱們能補償就補償吧，反正以後蓉蓉有什麽事，我們絕不就手旁觀，能幫則幫吧。”
柳如海也是這樣想的，便說：“那我們明天就去吧，雖然我們都是同一個鎮裏的人，我實在不想和苗堅有所來往，明天由他罵便是了。”柳太太笑了笑，“你能那麽想最好，我雖然不多外出，但也聽說苗堅貪財附炎，以後真是做了親家，怕是我們以後有的罪受呢。”柳如海點點頭，便問：“曉峰怎樣了。”“喝了不少白粥，已經睡着了。”
柳如海哼了一聲：“這家夥，怎麽就生得一副牛脾氣。”柳太太微笑：“你不也一樣嗎？”柳如海無奈地說：“真拿他沒辦法，可是，我最擔心的是屏圍村的事。”柳太太說：“如海，該來得總會來的，擔心太多也沒有，倒不如坦然面對，我與你能生活在一起那麽久，還有兩個兒子，我心足了，真的，我很滿足。”柳如海一把抱住妻子，“我也滿足了，為了孩子，我們一起面對。”
第二天早上，柳如海夫婦吃過早飯後，便去買了許多禮品往苗家去。苗堅一聽到柳如海夫婦到訪，便興高采烈地走出來迎接，笑着說：“未來親家，您人來就好了，何必帶那麽多東西過來呢，喲，嫂子真是越來越漂亮了，果然名不虛傳。來來，快進來坐。”柳如海也笑着說：“應該的。”柳太太則含笑點點頭。
苗堅親自為柳如海夫婦倒茶，當走到柳太太身旁時，眼睛緊緊地盯着她那高貴優雅的臉龐，然後輕說：“嫂子，請喝茶。”柳太太只裝沒看到苗堅那好色的眼神，臉色自然無異，心裏卻為這苗堅多加了幾分厭惡。柳如海咳咳咳了幾聲，苗堅才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苗堅坐好之後，就問：“曉峰呢，回來了沒有。”柳如海說：“他前幾天才回來，但又得了急病，不宜出門，所以今天就沒有來。”苗堅哦了一聲，“等會我讓蓉蓉去看看他，自己的未婚夫生病了，蓉蓉怎能不去多些關心呢。”柳如海說：“不瞞你說，苗先生，其實我們來是想和您談談這件事的。”“什麽事，親家直說。”
柳如海難為情地說：“是這樣的，曉峰自從得病後，有算命先生說過：曉峰這兩三年不宜婚娶。我們今天來，就是和苗先生說清楚，讓蓉蓉姑娘另尋佳偶，早結良緣。不必再等曉峰，以免虛度青春。”
苗堅聽了，細小的眼睛眯了起來：“柳先生的意思是，令郎不娶我家蓉蓉了？”柳如海只能點了一下頭，“啪！”苗堅大聲地拍了一下桌子，“柳先生，做人總該講道理的吧，你家曉峰欺負我蓉兒在先，如今卻不肯承認，你們這是讓我蓉兒日後如何見人？我苗堅的臉面往哪擱？”
柳如海說：“确實是委屈了蓉蓉，以後只要有用得着柳如海的地方，蓉蓉只要開口，我一定照辦。”苗堅聽了，哼了一聲，“我苗堅何須用得着柳先生的地方，我只要你們給我蓉兒一個交代，我苗堅的女兒哪能由得你們欺負？”柳太太冷冷地開口：“不知苗先生需要什麽樣的交代？”
苗堅見是柳太太開口說話，氣勢便沒那麽盛氣淩人，說：“一是我們當個好親家，二嘛李局長和我的關系還不錯，如果他知道了蓉蓉被人欺負的話，曉峰可能就要進監獄了。”柳如海站起來，“你到底想怎樣？”苗堅慢悠悠地說：“當然，還有一個選擇，就是讓柳太太晚上把紫魄玉送過來，第二天我自然把柳太太送回去。”
柳如海氣得馬上拉着柳太太出去，他沒有想到苗堅是這樣的陰險小人。自己真的來錯地方了。苗堅在後面叫着：“柳先生，我給你幾天時間考慮，柳太太，我等着你。”苗堅看着柳太太美妙的身形，心想着連背影都那麽銷魂，脫了衣服還得了。
苗蓉蓉走了出來，看到父親口水快要掉下來的樣子，心裏更是一陣難過。“蓉蓉，你怎麽出來了？你放心，爸爸肯定給你出一口惡氣。”“爸爸，你怎麽知道我和曉峰的事的？”苗堅說：“這個你就不要多問了，他不肯娶你，我就不讓他好過。”“您是不是一早就設計好的？為了曉峰的媽媽嗎？”苗堅見女兒看出了端疑，便生氣地說：“小孩子不要問那麽多，快回房間去。爸爸做什麽自己有分寸。”苗蓉蓉還想說些什麽，但看到父親生氣了，便不再說話回房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