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2.33晉江獨家發表
一進門,屋子裏變化大得韋婉差點都沒認出來,整個室內都被重新裝修過了,濺過莫名黑點的牆被壁紙整個遮蓋起來,燈光溫馨地照射在沙發罩和桌布上,讓韋婉意識到這是韓絮和聞人蘭的家,而她是半分也擠不進去。這樣想着的确有點心酸,她抽了抽鼻子,只有彌漫的烤面包的香氣還是一點都沒有變。
韋婉偷偷看了眼聞人蘭,果然韓絮好像把她養胖了一些。韓絮的模樣倒沒怎麽變,只是比起剛畢業的那陣子,好像身上僅存的鋒芒也都全收了起來。韋婉坐在沙發上,面前是她的好友,不知怎麽就會感到惆悵,原來大家都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
“你跟那個歌手……現在還好嗎?”趁着聞人蘭去櫃子裏拿茶具,韓絮湊到韋婉耳邊,小聲地問。
“還好。”韋婉趕緊點頭,還不忘了口頭表達一下優越感,“一直相處都很好,現在也搬到新家裏去了。”
韓絮點了點頭,欲言又止:“你平時反正多注意一點吧,畢竟……畢竟她是個歌手,認識那麽多人,知名度也很高。”
這話把韋婉說得滿頭霧水,韓絮不是那種說話還有畫外音的人,她如果提醒韋婉也肯定是另有用意,但是這半句莫名其妙的話,韋婉完全搞不明白韓絮到底想要表達什麽。她想要開口去問,聞人蘭已經端着她收集來的茶具走過來,韋婉也只好作罷。
聞人蘭泡了茶,端給韋婉,三個人坐在茶幾前,先是閑聊了幾句,以及韋婉忍受着聞人蘭當着韓絮面對她的言語調戲,随後又玩了一會兒紙牌,韋婉感覺自己完全是來看那兩個人秀恩愛的,不到八點就匆匆告辭了。
韋婉剛走到樓下,見一輛車和樓道出口平行停着,車身和牆之間只留了一條窄道。韋婉側着身體從車旁邊走過去,忽然聽到車窗裏傳出來一個幽幽的聲音,險些把她心髒病都吓出來:“韋婉?”
車窗降下去一般,裏面坐着一個短發女子,滿面冰霜,只是在看到韋婉之後,顯得柔和了一些:“你剛才是來找聞人蘭的女朋友嗎?”
韋婉愣了一下,才想起來這人是聞人梅,上次把她和童思芸撈出來也多虧了聞人梅,還一直沒有機會謝她。她連忙堆出滿臉的笑容:“正好晚上閑着沒事,就到這邊來串串門。那您是過來……”
聞人梅嗤笑了一聲,弄得韋婉頓覺尴尬,站在那裏不知所措。正想着該說“哈哈哈哈”還是“你慢慢開車,我先走了”,聞人梅卻将駕駛室的窗玻璃完全落下去,小半個身體探出來,手臂搭在車外:“上次的事情……好像你還沒有謝我?”
她說這話時的動作和神态簡直和聞人蘭一模一樣,只是聞人蘭做來是無比的妖嬈,而她就偏帶着些冰冷的肅殺意味。在聞人蘭面前,韋婉覺得自己不過最多被言語和肢體調戲一下;而在聞人梅面前,韋婉總擔心對方下一秒就會掏出一把槍指着她。
“謝那是應該的。要不……我請您吃飯?”話說到後面,韋婉的聲音已經心虛得越來越低了,她開始想着包裏的那張銀行卡,夠不夠請聞人梅塞牙縫的。雖然說童思芸的第一張專輯,她參與作曲和編曲,酬勞加起來也有幾萬塊錢,但錢還沒有到賬,萬一聞人梅獅子大開口,她就怕把自己賣了都付不起。
“上車。”聞人梅命令道,聲音很冷,比倒春寒時的凍雨還要冷。韋婉在原地站了兩秒鐘,看到聞人梅的眼神好像刀劍一般刺向她,最終乖乖地拉開車門,坐到後座上。她心裏想着,雖然跟聞人梅很不熟,但是也不算完全陌生,跟着她走,應該不會有什麽的。
聞人梅把韋婉帶到一座大廈底下,然後徑自拔了車鑰匙下車。韋婉連忙一路小跑跟到她身後,聞人梅穿着一雙高跟鞋,走起路來蹬蹬生風,韋婉疾走了幾步才追上她。她輕車熟路地走到二層,韋婉才發現,原來在這座大廈裏,有一家類似于私人會所的餐館,內部裝潢典雅,每一件精心擺放的器物上仿佛都寫了大大的三個字,“我很貴”。
韋婉又開始心疼起錢包裏的錢了。這種餐館裏消費都十分不菲,聞人梅還真是不客氣,專挑這種地方,不知道在這裏消費可不可以信用卡分期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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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白襯衣,打着領結的侍者恭敬地将聞人梅迎到了一間包間裏,彎下腰禮貌地問道:“您上次存在這裏的*&%#酒(韋婉只聽到一大串不明覺厲的外文)給您拿過來嗎?”
“拿過來。”聞人梅态度冷淡,翻開菜單看了看,“菜色還是老樣子,現在就上菜。”
韋婉心裏嚎叫着,把菜單讓我看看啊,讓我知道我到底需要花多少錢,需要賣血還是賣腎。她假裝整理衣服下擺,半站起身探頭往聞人梅那邊看了眼,只見菜單上全是外文,什麽都看不懂。她絕望地坐下來,反正肯定都會很貴。
侍者躬身走出包間,聞人梅眯着眼睛打量了一會兒韋婉,才慢慢說:“你知道,我對我妹妹的女朋友一直不很滿意。女朋友倒沒什麽,我也換過好幾個女朋友,但我覺得她不應該找個那麽普通的姑娘。”
“哦。”韋婉癡呆狀點頭,這種毛病還真是家族遺傳的。
“也許是跟阿菊在一塊兒呆得久了,她的審美都變得有些不一樣了。但我不會去幹涉她的,如何選擇是她的事情。”聞人梅所說的阿菊應該就是兩人因涉嫌詐騙被逮進局子的弟弟。韋婉暗想,聞人梅對自己說這番話,是不是想讓自己出面,拆散聞人蘭和韓絮?這倒很有可能,看她暗搓搓地親自埋伏在聞人蘭樓底下就足以佐證了。
侍者将酒瓶和兩個高腳杯拿了過來,聞人梅伸手為杯中斟上酒,将其中一個遞給韋婉。酒液呈琥珀色,在燈光下搖晃着,顯得十分好看。韋婉小心翼翼地聞了聞,好像也沒什麽特殊的味道,度數應該也不會太高。看聞人梅啜了一口,她也低頭嘗了嘗,酒精味和糖味并存,她有點喝不慣。
“你畢業也快有一年了吧?”聞人梅問道。
“……是的。”
“和童思芸認識有多久了?看樣子,應該不會有多久。”聞人梅舉起酒杯,晃了晃,對韋婉微笑,可能是酒精的作用,韋婉覺得眼前這個聞人梅忽然變得很像是短發版的聞人蘭。
“喝酒。”見韋婉好不容易把杯子裏的酒喝完了,她拿起酒杯,手腕一懸,嘩啦啦,杯子裏又斟上了琥珀色的液體。韋婉沒有拒絕,這種酒好像度數很低,而且也不算難喝。
侍者端上了牛排和沙拉,還有韋婉也說不上來的菜。菜很幹,聞人梅又不停地給她倒酒。到後來,韋婉已經不關心吃到嘴裏的是什麽了,也忘了去計算這一桌菜要她賣掉多少腎。眼前的燈光搖晃了起來,桌子下的地面變成了一灘水,整個世界好像都在風裏搖曳。韋婉的神志尚算是清醒,她想,可能是喝醉了。
真不該喝這麽多酒,尤其是,跟聞人梅這個幾乎還陌生的人……
“喝得有點多了是嗎?”韋婉聽到聞人梅的聲音,燈光太晃眼,對方的臉有點看不清楚,但是她那樣坐在桌子對面,韋婉感覺她很像童思芸。
“童思芸……”韋婉喃喃道,聲音并不大,卻在自己的世界中振聾發聩。她愛童思芸,無論何時何地都愛。可是此時此刻,童思芸又在哪裏?是這樣坐在她對面,還是在很遠很遠的上海,讓她做夢都無法抵達到那裏去……
“喝醉了我們就回去吧。”童思芸一瞬間變成了聞人梅,韋婉頗覺掃興,“我叫司機把我們接回去,你住在哪裏?”
也許是因為喝醉了,也許是因為有時候把聞人梅當成了童思芸,韋婉沒有拒絕,說出了自己和童思芸的住址。
她記不清楚聞人梅的司機是什麽時候來接她們的,只記得聞人梅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攙扶到轎車後座上,路好像很長,她眼前是流淌的星河,又像是童思芸某件演出服上排列而下的水鑽珠光。韋婉半阖起眼睛,她倚在聞人梅的身上,分明在想着很多事情,可是腦中依然一片空白。
分不清是真實發生的還是在做夢,一會兒眼前的人是童思芸,一會兒又是聞人梅,她的手指好像在撫摸韋婉的面頰,因為太過溫柔,或是分不清她是不是童思芸,韋婉并沒有拂開她的手。她的目光越過城市的盡頭,在一切的終點,童思芸都站在那裏等她。
有人在咬吻她的耳垂,韋婉呆滞地收回目光,看到了光線昏暗的樓梯間,聞人梅将她按在肮髒的牆上。這人不是童思芸,韋婉此刻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這一點。她不是童思芸!韋婉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将聞人梅用力一推,轉身匆忙往樓梯上跑去。盡管腳已經不受使喚了,韋婉還是拼命地一級一級上着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