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2.33晉江獨家發表
周五下午開例行會議的時候,韋婉才驚訝地發現,原來胡哲騰手下這個所謂不曾樣子的音樂室,原來有這麽多成員,十幾個看起來都很像搞藝術的人圍坐在會議室的圓桌旁,投影儀開着,音響擺放在一旁。
投影儀上顯示每一首歌(編曲成品或者僅僅是demo)的制作者和相關信息,随後就開始播放,聽完之後,每個人根據判斷匿名給這首曲子打分,五分為最高。可能是照顧韋婉的面子,她也有打分的權利。開始放的幾首作品都是資深作曲編寫的,韋婉聽了聽感覺還不錯,就都給了滿分,幾首認為有點瑕疵的,也都給了四點幾的高分。
輪到播放艾超喜編寫的歌曲了。歌詞事先已經由一位專職作詞的詩人寫好,意境很美,艾超喜播放的是還沒有編曲的半成品,midi合成的電鋼琴旋律一響起來,韋婉就覺得不對勁,這怎麽聽起來如此熟悉……不就是她給艾超喜那首demo麽?艾超喜拿走了她的旋律,重新換了種樂器而已,搖身一變就成了他的作曲,這個抄襲犯!
韋婉氣得差點當時就站起來兜頭蓋臉揍艾超喜一頓,還是強忍着坐在原位上,臉繃得緊緊的,她瞪着坐得離她不遠的艾超喜,艾超喜卻沒有看她,只是專心地扭頭望向投影儀,臉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韋婉腦袋都開始有點不清醒了,也多虧楊景明曾經提醒過她,她雖然說抱着萬一的想法存留了證據,但是乍碰到這種事情,覺得整個人都懵了,除了想立時撲上去咬死艾超喜,別的什麽都反應不上來。
評分時,韋婉不客氣地給艾超喜打了個零分,最後胡哲騰統計分數的時候,可能是因為韋婉的零分,最終艾超喜的歌曲沒有被選中。
散會後,韋婉抱着筆記本回到自己工作的地方,迅速打開文件夾,找到當時的demo原件和修改時間截圖,還有她手寫的曲譜照片,打包準備用郵件發給胡哲騰。證據确鑿,而且抄襲到這麽不要臉的地步,胡哲騰作為工作室的負責人,總不會不管吧?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艾超喜氣呼呼地走過來,手指敲了敲韋婉的桌子:“韋婉小姐,我打算跟你談談。”
韋婉将網頁最小化,望着自己的電腦桌面,是一片山谷的風景照,她忍不住想起那天童思芸帶自己進山時的場景,她吻着童思芸的手指,童思芸就含笑凝望着她。一定要冷靜……韋婉深吸了一口氣,擡頭望着艾超喜:“有什麽事?”
“你給我的曲子打了幾分?”艾超喜咄咄逼人地問。
韋婉打開郵箱,輕輕點擊“發送”,将證據發給了胡哲騰。然後她合上電腦,站起身,順便将midi鍵盤的電源拔下來,一系列動作有如行雲流水流暢無比,把midi鍵盤扛起來時,就像扛着一把巨劍。
“抄襲的曲子……艾老師,你覺得我能打幾分?”韋婉冷冷地笑起來。她覺得自己這個樣子可能真的是有點殺意的,因為艾超喜往後退了一步,讓到了旁邊,韋婉就從他身邊走了過去,踏出辦公室,她聽見背後傳來重重的摔門聲,艾超喜的意思大概是滾了就別回來,韋婉也正有此意,她怕自己在盯着艾超喜那張臉一秒鐘,就會克制不住自己沖上去打他。
韋婉背着沉重的筆記本電腦和鍵盤,不知道該往哪個地方走。電梯轉角放着幾把椅子,韋婉就在那裏坐下,等着胡哲騰給她回複。每一秒鐘都很難熬,韋婉翻看着手機中童思芸的照片,涼風從窗外吹進來,天色陰沉,好像又下雨了。大概等了有二十分鐘,胡哲騰終于回複了韋婉:音符結構有相似很正常,并非抄襲,望以工作為重,不要在別的方面動心思。
韋婉氣得差點把手機也給砸了。她本來想怒沖沖地回複胡哲騰眼瞎了耳聾了還是腦殘了,字打在輸入欄裏,又一一删掉。最後,她還是回複道:我辭職。懷着決絕的心情發送了郵件,韋婉背起東西,按了下樓的電梯。電梯門打開的時候,韋婉想,好極了,工作又沒了。
童思芸為她争取來的這份工作,韋婉就這樣丢掉了,可是她覺得并不是她的錯。但是,還有誰去聽她的申辯呢?在電梯裏韋婉就想要哭,她拿出手機,給童思芸打電話,手機始終打不通。她又從通話記錄裏找到了那天童思芸給她打過來的電話回撥過去,電話很快就被接起來,那邊傳來一個甜美的女聲:“您好,這裏是北京xx酒店,請問有什麽需要幫您的嗎?”
韋婉默默挂了電話。她最想童思芸的時候,偏偏又沒有辦法聯系上童思芸。
她走出辦公樓,擡頭看了看天,果然下雨了,雨點密密麻麻布在潮濕的水泥路上。韋婉的傘放在包裏,但是此刻她左右手都拿着東西,空不出來。想了一會兒,韋婉毅然走下臺階,準備冒雨去地鐵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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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該怎麽辦?她不知道,又有點後悔自己太過沖動,在艾超喜身邊,作品和創意難免會被抄襲,可是這工作到底來之不易,就這樣放棄了……正胡思亂想着,忽然頭頂出現了一把彩虹傘,韋婉訝異地擡頭,看到了楊景明。他那個發型映襯着手中拿着的彩虹大傘,顯得有點滑稽。
“怎麽了?還不到下班時間。”楊景明問道。
“我……”韋婉想要說話,卻低下頭,看着雨點落在路面上,水滲了下去,她眨了眨眼睛,并沒有眼淚,只是心裏堵得難受。
“是不是艾超喜又怎麽了?”楊景明懶洋洋地問,順手接過韋婉提着的鍵盤,掃了一眼,“山遜的鍵盤啊。”
“他抄襲之後,而且胡哲騰也不管……”韋婉嘆口氣,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你怎麽在這裏?”
“錄音啊。”楊景明拍了拍背在身後的吉他,“正好錄完時間還早就下來了,看你拿着這麽多東西在大樓下面發愣,我猜可能是艾超喜欺負你了。”
兩個人走到附近一家咖啡館,上了二樓坐下來。也許是天氣的原因,裏面人很少,空空蕩蕩的。楊景明挑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來,将木吉他拿出來,上好弦,輕輕地撥着。
“如果找不到工作,我就幹脆不做音樂了。”韋婉有些沮喪地說,“考公務員,或者找個跟我本科專業對口的工作。”
她曾經設想了那麽多,都是為了童思芸,如今童思芸不在身邊,她又遭受一場莫名其妙的挫折,長期心中堅持的信念,忽然就松動了。她大口地喝着咖啡,不知道這是什麽鬼咖啡,一股苦中帶酸的味道,就如同她此時的心情。楊景明沒有說話,手指輕輕動着,尼龍線震顫成了悅耳的樂音。
他彈的是同名電影插曲《愛情的故事》。韋婉靜靜聽着,看見雨水凝結在玻璃窗上,天色逐漸暗了下來。也許楊景明也有心事,不知道又想的是哪個人。韋婉的思緒恍惚飄蕩着,自己和楊景明會思念同一個人嗎?一首曲子彈完,韋婉想着自己該回家了,站起身來正準備走,被楊景明攔住:“等一下,好戲還沒開場。”
“好戲?”韋婉皺起眉頭。
一直等到六點多的時候,因為天陰下雨,天幾乎完全黑了,楊景明這才收拾了一下東西,結賬的時候把吉他和韋婉的東西都寄存在櫃臺處,又跟咖啡館老板要了一個裝垃圾的黑色大塑料袋,才走出門,示意韋婉跟着自己。
“你要幹什麽?”韋婉疑惑地問楊景明,他只是搖搖頭,并不說話。
辦公樓旁邊有一個偏僻的小巷道,通往樓後面的露天停車場。因為地下停車場要收費,露天停車場不收費,所以每天艾超喜都趕個大早,好在露天停車場上占個車位。更重要的是,這個小道中沒有裝監控。
兩人蹲在一個破爛的塑料檐下面,看着雨水滴在身前的水窪裏,韋婉感覺到冷,忍不住緊了緊身上的外套。等了十來分鐘,見艾超喜行色匆匆地從巷子裏走過去,根本就沒注意蹲在路旁的韋婉和楊景明。
等艾超喜剛一走過,楊景明跳起來,迎風抖開黑色的大垃圾袋,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前,套到了艾超喜頭上,沒等韋婉反應過來,楊景明對艾超喜拳腳相加,幾下就把他打趴了。
韋婉目瞪口呆。果然楊景明的體能還是不錯的,完全碾壓了艾超喜。眼看艾超喜趴在地上水泊中哎喲哎喲叫喚,腦袋上還套着大塑料袋,楊景明轉過頭用眼神示意韋婉過來補刀。韋婉走過去,往艾超喜小腿上踹了一腳,覺得頗為解氣。
兩人大搖大擺從巷子裏出來,去咖啡館取走了寄存的東西,在地鐵站上告別。楊景明神色如常,可能以前就幹過套人布袋的事情。韋婉擠在地鐵上時忽然又郁悶了起來,雖然揍了艾超喜一頓很爽,但是工作的問題并沒有因此而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