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
幾百人參差不齊的隊伍透過長長的鋼鐵樓梯下至一層, 人人像罐裝鴨子般站上了圓圈形的傳送陣，每上去一人，頭上便閃出一個編號和空白數字框, 并出現了一些初始金額。
在往下層樓梯走動的過程中，姜琦已經粗略又迅速的告訴所有人這應該是維克多號裏面真正的芥子空間油輪, 在每晚十二點以後會被啓用。
但維克多號一百五十多年前已經被炸成兩半, 如今忽然再次出現, 是有人在故意重構當年的畫面。
所以：“我們眼前這些人應該不是真人，大概率全是由高仿真機器人假扮。”
“機器人？”季俊哲不解：“那剛才跳船被爆頭的女人？”
“你看清她被爆頭後，流血了嗎？”姜琦反問。
其他人都搖了搖頭, 當時那女人忽然被爆頭，所有人吓都吓死了，程思思當即捂住了眼睛，誰還會仔細看那女人到底有沒有流血。
“三百多年前，在X星曾經掀起過第一次基因改造革命，雖然失敗，但後來通過那次革命衍生出的永恒集團，現在在五大星域中已經成為醫藥行業的巨頭，我相信你們所有人, 應該都聽說過，并有家人使用過永恒集團的抗癌特效藥。”
姜琦說完這話, 其餘人便紛紛點頭。一個五大星域中的普通人可以不知道聯邦政府的元首是誰，但一定不會不知道永恒集團的首腦姓寧。
因為他的集團實在太神秘，太龐大，似乎在每個星域和星球都有合作方, 但這位傳說中的寧總卻常年神隐。聽說他已經通過自身集團的科技達到了“永生”，目前壽命超過兩百多歲。
卓榮庭皺眉：“你的意思, 這艘油輪和永恒集團有關？”永恒集團可是發源于X星，雖然現在集團總部占據有獨立的星球，但依舊是X星最大的納稅大戶。
姜琦冷笑：“怎麽，你不敢往下查嗎？永恒集團的寧總當年因為基因計劃被國會議員推翻後叛逃X星，他想要東山再起，第一桶金怎麽來？”
程思思好奇問：“怎麽來？”
姜琦看向不斷往前的傳送陣履帶，此刻他們前方的人已經越來越少：“賭。”
林月月作為《寧市群衆》的主編，這方面資訊比普通人更加靈通，包括麥克白，兩人在看到其他人頭頂的數字框時幾乎異口同聲：“黑市雙向對賭盤？”
姜琦點點頭，反手緊緊握住卓雲舒的手，第一個踏上了傳送陣履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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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沒有退路，其他人緊随其後。
所有參賽者在站上傳送陣後十來秒鐘便出現在同一片巨大有四個足球場般大的場地，整個場地被透明玻璃間隔，在場地外是階梯式的環形樓梯，可以很清晰的看到每一層樓梯上都坐滿了帶面具的虛拟觀衆，在這些觀衆的頭頂不斷閃過各種彈幕。
而剛才在甲板最上方的彩池面板此時也平移到了這片場地，就懸在高空，所有參賽者的頭頂。
總采池的金額不過傳送參賽者的這段時間，已經累計到近兩億星幣。
林月月剛一站定，便很快向大家解釋了什麽叫黑市雙向對賭盤：“黑市就是見不得光的地下網絡賭盤，分為兩個層次，第一層是我們頭頂數字幕後衆籌賞金的人，參賽者将會按照衆籌人的要求不計代價參與各種游戲。如果通關，參賽者将領取頭頂數字所有賞金。”
麥克白緊接她的話：“而第二層賭局類似賭馬，每一個參賽者頭頂的號就是賭馬號，這樣會衍生出很多種玩法，我猜最上方大屏幕上的數字就是由場外這些對應的虛拟賭客身影下注，他們對看好的參賽者的勝算進行投标，如果參賽者在比賽過程中能贏，則其餘失敗參賽者的金額将由勝利者的投注人和參賽者平分，而如果參賽者死亡或者沒有通過游戲，賭客則輸掉所有的錢。”
“我以前曾經研究過這個課題，在一百多年前，押全副身家參與這種暗賭的人還不少，他們管這種叫搏命梭/哈，每一筆下注最少十萬星幣，而下注者通常都已經是窮同陌路的賭徒，根本拿不出賭資。”
卓榮庭皺眉：“我已經被繞糊塗了，拿不出賭資，那頭頂這些數字又是怎麽來的？”
林月月：“借貸，所以這裏面應該還有第三層賭局。”
姜琦沒想到兩個手下這般聰明，消息也極為靈通，她點點頭：“場外參與賭局的人和場內的參賽者都是走投無路的賭徒，所以如果場內的參賽者贏了，場外的人同樣會面臨走投無路的境地，他們其中有些人就會選擇高懸賞的死亡直播，同樣，如果有人死亡直播，他的死亡和所下注資金也會反向出現在頭頂的大屏幕，繼續刺激場內的參賽者。”
季俊哲插嘴：“可場內這些不是機器人嗎？”
姜琦：“當年，有些是高仿機器人的托，而有些則是真的走投無路的真人。”
程思思已經被這些規則給繞暈了：“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如果是這樣兩敗俱傷的局面，那永恒集團為什麽要做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而且，這就是犯罪呀！”
姜琦冷笑：“開賭場的，會吃力不讨好嗎？”
卓雲舒想了想終于開口：“永恒集團賺的應該是衆籌賞金的錢，只要滿足那些隐藏在網絡後面的變态對人形生物的虐殺欲，便可以拿到參賽者死亡後頭頂相應數字的賞金，相當于通過賭局來直播不同的花樣死法，甚至是賞金者的指定死法。”
姜琦贊賞的看了卓雲舒一眼：“沒錯，但在這些之上，還有一層大金額賭局，來自永恒集團聯絡的各大星球貴族的資金，他們才是十二點後的高級玩家。他們通常會賭的是......最後全部通關游戲的是幾個人。”
卓榮庭想起了十大通緝犯全部來自一艘船的傳言，他深深看了姜琦一眼：“如果永恒集團想要規避犯罪的法律風險，參賽者更有可能不是普通人，而是獸人。”
姜琦閃電般看向他，卓榮庭的目光非常銳利，那一刻，姜琦有種被這個小警察全部看穿的錯覺。
她不想當着卓雲舒的面詳談這點，狀若平靜的說：“當然，永恒集團自然不想承擔犯罪的風險，所以這裏面的參賽者，一部分是真正的普通人，由于種種原因簽下生死狀成為參賽者，但還有一部分......”姜琦說到這裏咬住了嘴唇：“确實是獸人。”
卓榮庭朝她一挑眉棱：“都不是普通的獸人。”
姜琦的額角抽了下，身旁的卓雲舒敏銳捕捉到她的不悅，用大拇指蹭了蹭她的手腕，小聲湊到她旁邊說：“別跟榮庭一般計較。”
一分多鐘後，整個賽場正中間忽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天平，頭頂第一波號碼的參賽者們按順序依次分別站上了兩邊天平的古銅色大托盤。
所有人站定，天平搖搖欲墜的上升，此時兩邊托盤分別占了十個人，天平正好保持平衡，而在大天平的下方，緩緩拉開一個巨大的瀝青池，裏面是滾燙的瀝青。
主持人：“第一關，棒子老虎雞。”
第一關規則，兩側天平的參賽選手要同時點選面前的虛拟卡片，和天平另一方的參賽者通過棒子老虎雞來決出勝負。
勝者一方的托盤将有一個人被傳送至天平下，失敗者繼續留在天平上。
失敗次數多的那方會在幾三輪後由于人數較多所在的托盤往下沉，無限接近滾燙的瀝青，直至最後全員翻盤覆滅。
玻璃圍欄的場外是山呼海嘯助陣的電子音，伴随着各種或罵人或吐槽的彈幕。
第一場天平對決，失敗的一方就直接掉下瀝青五個男女。
有機器人從滾燙的瀝青裏冒頭，融化，凝固，燒成骷髅的臉上還露出潔白牙齒。
有的機器人覆滅後，只浮上來一具人形的骨骸。
在那些人掉下去的那刻，全場沸騰到了高潮，空中的彈幕如熱浪般層層卷過，都是叫好聲。
每消失一個人，他頭頂的金額就被加入到最上方的總采池中，只有堅持到最後一輪游戲并活着出去的玩家，便可以拿走總采池裏所有的金額。
主持人：“第一輪游戲結束，所有剛剛參與游戲的玩家可以有一個退出名額，但此輪退出玩家将無法領取獎金。”
第一輪游戲的幸存者頭頂的金額幾乎齊齊刷新翻倍，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一個人選擇退出。
姜琦對跟在身邊的衆人道：“每一輪游戲結束，都有一個選擇退出的名額，這是大家唯一出去的機會。待會一切聽我指揮。”
程思思眼看剛才第一組參賽隊員恐怖的一幕已經要崩潰了：“為什麽要聽你指揮，我們可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機器人，萬一運氣不好輸了一場，會全部掉進瀝青裏。”
姜琦：“聽我的，就不會輸。”其餘人紛紛同意。
約莫過了半小時，終于到了姜琦這組，她帶着另外八個人上了一側的電子秤，而對面卻上了十個人。
主持人：“你們還差一個人。”
姜琦看向等候區的其他參賽者，高聲問：“有誰要加入我們這組？”
沒一會兒，人群裏走出一個瘦小的雀斑卷發女孩，怯生生舉起來手。
姜琦上下打量那女孩一眼，現在會忽然站出來的，要麽是虛拟機器人，要麽就是紅桃Q。
“你叫什麽？”
“彩虹。”
“上來吧。”姜琦朝女孩勾了勾手。
兩側天平人數全都站滿，天平緩緩升起，就在第一輪棒子老虎雞即将開始，大家面前出現電子屏時，姜琦忽然轉身，自袖中閃電般射出一把刀狀物，在對面十個參賽者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一口氣擊碎了他們面前所有的屏幕。
“啊，她作弊！”
“她使詐！”
“這不算，重新來，重新給我們屏幕。”
對面銅拖上的人紛紛跳腳，激辯，卻在下一秒，姜琦這隊人馬被全部傳送至天平下，而另一側整個翻掉，十個人都掉進了滾燙的瀝青中，那些争辯和尖叫全部淹沒在瀝青裏，而場外，則響起了愈發興奮的叫好聲。
其他人都沒料到姜琦會使出這種手段，卓雲舒臉色都蒼白一片，他松開了姜琦的手腕：“琦琦，你為什麽？”
“他們都不是人，你忘了嗎，我剛說過，他們只是機器人。”
卓雲舒看向瀝青池，那裏面的翻起的人形骨骸讓人頭皮發麻直泛惡心，他捂住了嘴。
而旁邊的程思思是徹底吐了出來，邊吐邊哭，今晚經歷的一切都讓她快要徹底崩潰。
第一輪游戲結束，主持人程序般的又問他們這組，有沒有人要退出游戲。
之前所有的小組都沒有人選擇退出，但姜琦立刻選擇：“有。”她把卓雲舒推了出去：“你先走。”
卓雲舒看了看已經跪在地上哭成淚人的程思思一眼，又看了一眼面色蒼白抱小孩的夏蕭：“女士和小孩優先。”
姜琦咬牙：“他們我一定會全部送出去，你先走。”
夏蕭：“一次只能送一個人出去，甜豆必須跟着我，所以咱們這組，女士優先。”
其他人也表示贊同。雖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後面的游戲只會越來越複雜，想要活着離開的概率只會越來越低。
林月月：“我再多經歷兩輪，我相信姜琦。”
麥克白：“我也一樣。”
季俊哲：“附議。”
何瑜：“思思出去後記得報警。”
卓榮庭：“記得找檀香山重案組，報我的名字。”
最後全員一致決定，讓程思思先走。
程思思哽咽着，對所有人鞠了一躬，然後立刻沖進了退出的傳送陣，一陣白光閃過，她的身影消失在場地內。
姜琦心頭略松了口氣，至少，已經送出了一個。
第二輪游戲繼續
但在游戲開始前還有餘興節目，天空出現了大屏幕，鏡頭記錄下那些場外玩“死亡梭/哈”輸掉一切的賭徒們的死亡瞬間，有的從二十多層高樓往下跳，有的往磁懸浮鐵軌裏沖，有的燒炭，有的割脈然後睡進熱水裏......
屏幕上那些真實的人類給予場中更大的沖擊，空中的彈幕像海嘯般襲來。
每死一個，他對應下注還存活的參賽者頭上金額就翻一筆。
場內那些原本因為人死了快一半，臉上全都死氣沉沉的參賽者們終于又有人露出笑容，有人咬牙切齒：“我來這裏，要麽活着帶走大筆錢，改換人生，要麽死就死的轟轟烈烈，還能給我孩子掙一筆保險金。”
有人：“沒錯，反正我都已經是絕症了，早死晚死，都是要死。”
有人：“沖啊，我一定會挺近最後一關。”
那些人言行舉止都太真實了，簡直無法讓人相信他們都是類人型機器人。
卓雲舒看向姜琦，眼中第一次閃過懷疑：“這些參賽者，真的都是機器人嗎？”
其他人也都狐疑的看向姜琦。
姜琦：“對，你們不要被他們的外貌騙了，這些全都是機器人。”
縱然還有人心中有懷疑，但此刻還是沉默比較好，畢竟大家都想要趕緊通關游戲趕緊出去。
經過第一輪游戲，第二輪時在場的參賽者只剩下一半。
很快，主持人宣布，第二輪游戲即将開始。
這次所有參賽者同時參與游戲，每個人身側忽然出現了一個氣球，不同的人顏色不同，分別是赤橙黃綠青藍紫其中顏色。
而天空中，也浮現了很多氣球，同樣是赤橙黃綠青藍紫，只不過有些顏色很稀缺。
卓雲舒注意到，參賽者中間綠球多，而空中卻是紅球最少。
姜琦掃了一眼衆人頭上的氣球，立刻飛速囑咐小組所有人：“一會游戲開始立刻找自己氣球的互補色，紅對綠，藍對橙，黃對紫，千萬不要找錯。”
主持人：“現在請大家随機尋找自己喜歡的氣球，游戲開始。”
在其他人還是一臉懵的情況下，姜琦小組剩下幾個人已經迅速按她要求找好了自己對應顏色的氣球攥在手心。
緊接着，她們小組所有成員都被傳送到了游戲安全區。
而場中剩下的人有的随便拿的氣球，顏色沒拿對，那氣球便忽然爆炸，從裏面散出白色腐蝕性的粉末，底下的人立刻凄慘大叫，沒一會兒就倒地不起，被融成了一具金屬骨骸。
在看清那地上的屍體果然是機器人時，姜琦身後的人終于松了口氣。
而場中其他參賽者也因為死者的關系開始注意到氣球的顏色，他們很快發現了規律，但綠球多紅球少，除了姜琦小組拿走的紅球外，場中剩下需要紅球的人還有一百多個。
而綠球僅僅只有二十個。
場地裏面為了争奪綠球，參賽者們很快打起來。
姜琦又成功送出去一個小組成員，這次是何瑜。
第三輪，第四輪，第五輪......游戲越來越詭異，複雜。
場中參賽者呈幾何遞減，而姜琦卻成功将程思思，何瑜，季俊哲這三個劇組成員還有麥克白全都送出了維克多號。
第五輪結束後，一晚的狂歡終于結束，所有剩下的參賽者将回床艙休息。
姜琦身邊僅剩下卓雲舒，卓榮庭，林月月，還有夏蕭和他的女兒。
對了，還有一個第一輪就加入他們，後面幾輪一直像小尾巴一樣跟着他們的卷發女孩--彩虹。
所有參賽者都回到了一層床艙，并被分配了十六人的大房間。
在衆人進入房間後，房間兩側很快噴出助眠的白霧，沒一會兒，所有人都沉睡過去。
姜琦卻一直屏住呼吸，然後等四周全都安靜下後，她跳下床，開始準備一個個推醒自己人。
但首先，她要解決一件事。
姜琦走到彩虹睡覺的床邊，借着床艙玻璃透過的夜光撩開那女孩的卷發，果然在她耳垂上發現了一顆小痣。
她剎那目露兇光，一手化為利刃朝彩虹的腦袋狠狠一擊而下，但就在骨刃即将戳透女孩頭骨的剎那，彩虹腦袋一偏，閃電般睜開了眼睛，一伸手就掐住了旁邊床鋪上夏蕭懷裏甜豆的脖子，另一手甩出一把長長的鐵鈎，直釘到卓雲舒的床頭，只要伸手一拉，那尖銳的鐮刀便能瞬間勾斷男人的喉嚨：“呀，還是被你發現了。”
“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麽？”
紅桃Q嘿嘿一笑：“重溫舊夢，你不愉快嗎？或者，現在我弄死這裏所有人，你再弄死我？”
姜琦縮回手了骨刃，朝紅桃Q一笑：“重溫舊夢當然愉快，所以，我遵守游戲規則，那就繼續玩下去吧。”
紅桃Q眼中透出點瘋狂神色：“這可是你說的喲。你要知道，今天的一切只是開胃小菜！”
姜琦點頭。
她很快推醒了所有自己人，然後用房中的鐵架床搭了個梯子，撬開頭頂的通風管，當先爬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寧銳：作為永恒集團的創始人，雖然我已如此低調，江湖卻一直有哥的傳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