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
又香又濃的排骨藕湯從保溫罐裏被倒出來, 卓雲舒已經開始咽唾沫，端過來喝上一口，熱乎乎的口齒留香, 也不膩人。
他幾乎一夜再加上小半天沒有吃過東西，程思思這碗湯算是救他于水火, 因此也沒有客氣, 咕咚咕咚連湯帶肉, 很快一罐子肉湯兩人對坐着吃完，他便靠回椅背舒服的發出喟嘆。
程思思收拾了桌面，臉帶笑意：“雲舒, 很久沒有跟你這麽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路吃頓飯了。”
卓雲舒：“思思，你炖的燙還是那麽好喝。”
程思思：“你要是想喝，以後我可以天天炖給你。”
卓雲舒搖頭：“今天承你的情，以後就不必了。”
“怎麽就只今天承我的情呢，你和小助理鬧別扭，拿我當筏子呀？雲舒，我不介意被你利用，但利用完了，總不該說翻臉就翻臉吧？”人精到程思思這個份上, 什麽看不出來，她只是不知道卓雲舒已經跟姜琦分手。
“思思, 似你們這樣有錢有勢的女Alpha，每天都在想些什麽？是不是覺得平凡的男人都特蠢，也不會只滿足于一個Omega？”卓雲舒忽然天外飛仙的一句問題，讓程思思立刻敏銳捕捉到了什麽。
她想了想：“你應該知道我和夏蕭的事, 對吧？”夏蕭在劇組的這段時間和女主打的火熱，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到, 程思思也沒有刻意隐瞞誰。
卓雲舒點頭。他今天和姜琦對戲時極其難受，往常這些話是不會跟程思思說的，但他現在沒有更多的人可以傾訴。
何瑜被他支去給劇組服務，再就是幫他回昨天的酒吧取回沖動下押的那塊表。
好歹也是生日禮物，他白天酒醒後到了片場心裏一直不舒服，便偷偷告訴何瑜讓他幫忙贖回來。
卓雲舒主動問話，程思思自然喜出望外順水推舟，沒一會兒兩人倒似沒有芥蒂的老友那般聊起天。
程思思深知卓雲舒秉性，不能糊弄，遂選擇直接告訴他心底的實話：“......不論屬性，不論男女，一旦從貧窮忽然暴富，又或者像我這樣，歷盡艱難上進後終于得到想要的一切，難免膨脹。所以這個時候不是我們滿不滿足，而是社會，環境，所有一切都在逼迫你滋生更多的欲望。”
“作為一個女Alpha，我和夏蕭僅僅只是一種資源交易，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在我看來沒有什麽不好意思或者不好說的。他下部戲我一定會幫忙，而我在劇組這幾個月，他确實也幫我解決了一些生理需求。”
劇組臨時夫妻這種圈內常見的潛規則卓雲舒并非不懂，但程思思這麽坦然說出自己欲望和心靈可以分開，亦讓卓雲舒非常訝異：“所以對于女Alpha而言，和Omega之間沒有愛，也可以随便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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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思思一笑：“當然，信息素上頭的時候誰還管其他。你不會真以為所有Alpha都有超強的自制力吧。那種Omega發騷時還能控制住自己的Alpha，大概只能出現在小說裏。”
卓雲舒臉色微微沉下，他一下想到姜琦和夏蕭那天在綜藝節目上打情罵俏的樣子。
夏蕭在劇組肯定也勾引過姜琦。
是了，有哪個女Alpha能抵抗Omega發騷的誘惑，尤其夏蕭還是S級的Omega。
所以姜琦根本就是為了夏蕭才抛棄他。
是他沒有夏蕭騷，所以被比下去了。
不然琦琦怎麽三年裏都溫柔體貼，結果夏蕭一出現她說變臉就變臉。
琦琦和夏蕭有沒有背着他？
腦子裏胡亂的竟得出這個結論。
再一想到姜琦有可能早就睡過夏蕭，縱然已經被分手，他心裏卻還是翻江倒海的酸水往外直冒。
程思思：“你很介意這點嗎？我是結過婚離過婚，什麽樣的男人都見識過。夏蕭那樣的小鮮肉說實話這幾年我也玩過不少，但他們跟你都不一樣。雲舒你才是出現在我生命裏，最珍惜最後悔錯過的那道彩虹。如果你介意，我以後都不找其他Omege了。”
卓雲舒被程思思這話吓得了一跳：“思思，那是你自己的事。怎麽扯到我身上來了？”
程思思：“如果你問這個問題不是沖着我，那就是你那個小助理出軌羅？心理還是身體？”
程思思一看卓雲舒臉色頓時就明白自己大概率猜中，這時愈發拿出萬般手段懷柔。
先是從卓雲舒今天上午的表現說起，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雲舒我是知道你的，以我對你的了解，你心理若不是苦到極致，怎麽會着相讓人看出來？但退一萬步來說，咱們眼下都是專業演員，以前學舞時最基本的代入角色，表現角色，你做的比誰都好，因為你沒有雜念，你一心只想攀登事業高峰。為什麽今早你有了雜念，又讓現實的感情影響了你對角色的處理呢？”
卓雲舒臉色蒼白的聽着：“是我的問題，我應該向所有人道歉。”
程思思：“不，沒有一個人能做到像你一樣，十幾年如一日的堅持每天自律的練功。我做不到，班上的其他同學也做不到。只有你，就算功成名就，你還在每天堅持業務訓練。你是真的熱愛這份事業！我知道你一直在追求永恒，完美，對每一個角色投入所有情感，所以才有今天。”
卓雲舒的眼眶逐漸濕潤，他沒有想到程思思會說出這樣一番話：“我很感激曾經遇到的所有角色，帶我體驗了他們的悲喜與歡樂，豐富了我的生命。”
程思思笑了：“所以你在我心裏是個真正的藝術家。你做到了我們所有人都做不到的--忘我！而今天上午你只是被一段不值得的感情拖累，暫時迷失罷了。但我相信等你一會兒回到片場，你依舊還會是那個對角色全情投入的卓雲舒。你一直都是我們班所有人裏最棒的，我相信你可以。”
卓雲舒點點頭，雖然只聊聊幾語，但程思思的安慰多少也重新加固了他的自信心。
程思思又說：“當年是我對不起你，但這麽長時間過去了，我就說句實話，以你這樣的個性，不在我身上栽跟頭，也會在別人身上栽跟頭。但你讓我很敬佩的一點是，雖然你已經認清了這個圈子和社會的真相，卻還能堅持走自己的路，這點是我做不到的，也是我非常欣賞你之處。”
卓雲舒聽到此處忍不住苦笑，他哪裏是自己堅持，如果沒有姜琦這幾年在背後偷偷扶持，他估計早就退圈，要不就被追債的砍死，要不就回老家當一個普通的舞蹈老師，每月愁父親的債務。
“雲舒，我們都老大不小了，我從莫斯比爾回來就是沖着你，其實結婚和戀愛根本就是兩回事。結婚需要一個放心和安全的對象，我對于你而言，才是最好的選擇。”
卓雲舒：“思思，這話就不要再提了。”
程思思：“我可以不提，但你要記得，我要麽不結婚，一旦要結婚，對象只能是你。”
“為什麽一定是我？”
程思思：“因為你讓我放心，讓我覺得安全。”
卓雲舒大訝：“我，讓你覺得安全？”
程思思此刻也動了情，眼圈紅紅的直盯着他，朝他優雅伸出一只手：“雲舒，你知道自己是多有責任感，多讓人有安全的男人嗎，我以前怎麽會那麽傻，抛棄你呢？”
眼前女人的手勢，是每一次舞臺表演時最後一次安可，作為舞伴的女孩會主動伸手來牽他一起向觀衆鞠躬。
那時候的他們是多麽意氣風發，從沒想過以後，大概以為可以那樣跳上一輩子。
卓雲舒的眼淚湧出來，忽然笑起：“思思，可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當年還是會不顧一切走掉的。”
程思思吸了吸鼻子：“哎呀，這麽好的氣氛，你偏偏要來破壞，就不能幫我回憶下青蔥歲月嗎？”她執拗的朝他伸着手，一個邀請的姿勢。
若放在以往，卓雲舒是萬萬不會在劇外邀請程思思單獨吃飯，也不會和她有任何肢體接觸。
但他剛剛得到了一次心靈上的安撫，縱然他心知肚明程思思說這些話的目的不過是繼續見縫插針的想要重新打動他，但他确實也很感激程思思此刻同他說這樣一番話。
至少她願意直接告訴他：女Alpha都不是好東西，她們本性中就抗拒不了Omega的信息素誘惑。
至少她願意告訴他：卓雲舒，你讓我有安全感。
至少她這次沒有騙他，很坦誠。
“謝謝你，思思。”卓雲舒正待伸手回應程思思這個友誼的牽手，忽然房車大門被敲的狂響。
原來新一場通告時間已到。
卓雲舒很快重新回到片場，這次沒有任何猶豫，糾結，痛苦。
在面對姜琦的時候，他把自己的真心層層包裹在角色之後，只用劇中人物的眼睛去看，去感受，去體驗。
所以下午的通告非常迅速，雖然男主和女配之間再沒有那種若有若無的暧昧氣氛，但該他完成的感情部分，包括眼神，肢體都很到位。
一場綠幕通告終于在大家的掌聲中完美結束。劇組晚間時分就出車，出外景的工作人員和演員們坐大巴全部趕往瀚海風景區。
姜琦以前都是跟卓雲舒一輛保姆房車，這次劇組也沒有單獨給她備車。
其實姜琦不喜歡人太多叽叽喳喳的環境，但現在總不能再厚着臉皮去擠卓雲舒的車，劇組唯二兩輛大房車，一輛男主，一輛屬于女主。
至于程思思，那她更不可能去擠了。
所以姜琦和其他普通工作人一樣擠得大巴。
她窩在大巴最後一排單獨角落，一邊用通訊器悄悄竊卓榮庭那邊的最新情況：已經知道了兩個小混混之死，紅桃Q大概是查到白小蘭頭上，如果順着白小蘭這條線早晚能找到夏蕭，那她估計離暴露身份也不遠。
但她也不是毫無準備，財神激活了兩個在Z星的弑神組潛伏成員，一個代號麥克白，一個代號耶利耶，給她當幫手。
“幫手，幫倒忙的幫嗎？”一聽這兩個名字就很不正經。
她本想拒絕，但財神一句話又讓她打消念頭：“跑腿的小弟多兩個怎麽了？一個好漢三個幫，派他們保護一下你緊張的人也是好的。”
“我沒有什麽緊張的人。”話雖如此，兩個小弟她卻收下了，并很快通過暗號聯系上，分別交派了任務，約在瀚海風景區見面。
大巴一路在國道上飛馳，兩輛男女主的房車跟在後面
哪知劇組剛剛出發沒多久，天氣陡變，外面突然開始下雨。
一開始還是淅瀝瀝的小雨，偶有幾顆小冰豆敲打車窗，跟炒豆子似的噼裏啪啦。
半個小時後，外面開始下大坨子冰雹，雪花。
氣溫驟降，去往風景區的上山路段發生泥石流滑坡，橙色風暴預警，整個劇組被迫夜宿荒山野嶺。
這下本來準備忍幾個小時的姜琦就得在大巴車待一整晚。
随着車內暖氣驟生，劇組其他人等身上的氣味便互相交雜，濃郁蒸騰。
小小的車廂裏，大家都開始娛樂項目，有的聽歌，有的打牌，有的泡面弄小零食吃飯。劇組這些物資帶的倒是齊整。
就姜琦不太合群，她開窗，前面人說冷。
她關窗，自己的嗅覺又太靈。
坐慣了卓雲舒那輛舒服的幹幹靜靜連靠背都是香甜氣息的房車，如今這個擁擠又氣味難聞的大巴，簡直逼仄難熬令人坐卧不寧。
聲音：以前籠子般的床艙也不嫌，沒見你有這麽多毛病。
MAX【看，這就是被寵出來的公主病！】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