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入v· (1)
衆人齊刷刷驚訝看來。
姜琦攥緊手裏的粉紅色保溫杯, 裝出一副吓到的模樣:“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跑太急踢到門了。”
“琦琦!”卓雲舒大喜,幾乎想都沒想就朝門邊的姜琦迎去。
“這位是?”程思思帶着狐疑的目光看向姜琦。姜琦今天裝扮很職場, 但臉嫩,看着像小妹妹, 尤其是是穿着黑色小高跟鞋踉跄進門那幾步讓大家同時心裏一緊, 我見猶憐。
像是個初出茅廬連路都走不好的小雞仔。
整個包廂裏的其他劇組成員紛紛互相打眼色, 男主角剛才全程都繃着臉,現在卻對一個穿職業小套裝的女孩笑的和煦燦爛,簡直就是當衆打前舞伴的臉。
何瑜生怕卓雲舒當着所有人面對姜琦太過熱絡, 忙搶先一步招呼姜琦入座,又向衆人解釋她只是卓雲舒團隊新招的小助理,是特意過來給卓老師送水。
“都是我們慣的雲舒這怪毛病,他沒這保溫杯就不喜歡喝水。”
程思思:“雲舒以前也是個很精致的人,我還記得......”巴拉巴拉又是一堆憶往昔,生怕大家聽不出來她跟卓雲舒以前關系多麽熟稔。
卓雲舒報以微笑,打開姜琦遞過來的保溫杯喝了一口枸杞水,在何瑜安排姜琦坐在角落時瞪他一眼。
何瑜無奈,便悄無聲息的安排姜琦坐到了卓雲舒左側轉角沙發, 正好隔了一人寬的沙發墩子。
姜琦眨着一雙怯生生的大眼睛,說話聲音溫溫柔柔, 看起來确實剛剛大學畢業無甚特別,所以很快就被這些圈中人所忽略。
大家又坐回原座,部分人繼續玩起骰子鬥酒鬥地主的游戲,部分人繼續點歌唱歌。
然而, 還有一小部分敏銳的人,驀然就發現卓雲舒玩游戲變得積極了。
在他的小助理還沒來之前, 卓雲舒一直是禮貌但讓人有種疏離感,但在小助理來了後,卓老師似乎就沒有之前那麽緊繃,不但話也多起來,還主動參與了新游戲。
程思思唱完歌走回沙發時,原本坐在卓雲舒右側的夏蕭立刻起身去點歌,程思思便有意無意的坐到了卓雲舒的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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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姜琦和程思思,兩人一左一右将卓雲舒夾在中間。
卓雲舒下意識偏頭看了姜琦一眼,但見她笑意盈盈,還伸出手同程思思打招呼:“思思姐好,我是卓老師的新助理,姜琦。”
程思思優雅的伸過手去,兩只秀手在卓雲舒眼皮底下淺淺交握了一下。
程思思笑的從容,上下打量姜琦一番:“沒想到雲舒會招個女助理,其實演員的助理工作都很瑣碎,剛才聽何瑜說你是常綠藤大學金融系畢業,這麽好的名校,怎麽會選擇來當助理呢?”
姜琦:“這不是因為卓老師給的夠多麽。”
程思思眉骨一跳,她此次回Z星本對卓雲舒勢在必得,莫名忽然就有了種危機感:“但你這專業畢竟不對口,以後的發展?”
姜琦臉上挂着天真爛漫的微笑,用從公司下屬那裏偷聽來的腹诽:“這年頭的金融公司十個裏九個騙,還有一堆都是從跑業務幹起。我學歷也就是個本科,作為一個平凡的打工人,大老板畫的餅咱也吃不到,還是給錢最實際,自然是哪份工收入多做哪個。”
程思思勉強一笑。
雖然左右兩側的女人都在相視而笑,但卓雲舒莫名就感覺到空氣裏彌漫出一股火藥味。
夏蕭這時又唱完一首歌回來了,好奇的看着姜琦:“你姓姜?”
姜琦點點頭。
夏蕭:“這麽巧,最近有個對我幫助很大的貴人,也姓姜。”他臉上帶着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找共同話題的技巧一流。
姜琦心道小陳确實沒說錯,夏蕭就是天生該混娛樂圈,是個會審時度勢的聰明人。一聽到她姓姜,又見她在卓雲舒身邊,也不論是不是和金主相關,就先貼上來打聽,還不讓人反感。
善交際,給所有人都能賣個好印象。
卓雲舒雖然這幾年也歷練出一點世故,但骨子裏還是暗藏鋒芒,對于看不慣的人和事,總缺點圓融。
夏蕭又和姜琦随意聊了兩句,側着屁股就準備往她旁邊的空位坐。
一旁的何瑜瞥了一眼卓雲舒的臉色,立刻一把拽過夏蕭的胳膊:“來來來,夏大帥哥快坐這裏來鬥地主,雲舒和思思三缺二,就差你了。”
夏蕭微微錯愕,但也很快從善如流。
三個主演在包房一角鬥起了地主,剛才旁邊還在玩其他游戲的劇組同僚們也紛紛湊到邊上看牌。
一時他們這桌的桌面圍了接近十個人。
卓雲舒這把拿了天牌又搶到地主十分興奮,正要扔一個炸/彈下去,忽然渾身一凜,手一錯就把本該打出的三帶二變成了一張三點。
小腿上蹭上來一只高跟鞋,還順着他的西褲內側在往上一點點滑。
卓雲舒緊張的瞥了一眼姜琦,但見女孩靜靜的坐在身側,是一個同樣熱切關注牌局的模樣,只是偶爾瞟過來的眼風,挑釁,撩撥,還帶着一抹說不出的性感。
卓雲舒歪了下腿,用膝蓋碰了下她的膝蓋,卻沒讓女人收斂。那只鞋尖反而愈發緊貼着他的小腿肚腹,還故意在他皮膚上緩緩摩擦。
“欸?我算着卓老師這把牌應該不錯的。”一旁的夏蕭立刻跟了張小點數的單牌,緊接着程思思也出了一張單牌。
這是要釣卓雲舒的單張大牌,他一手都是順子,拆了可惜。
但天牌就是天牌,他還有兩個炸/彈,卓雲舒正想再出個炸/彈,那只本來停在他大腿內側的高跟鞋驀然又動,一下踩住了......
他嗯了一聲咬住嘴唇,腦子都懵了,手一錯又打出一張小牌。
琦琦因為蘋果游戲生氣了,所以才這樣對他,想看他當衆出醜嗎?
卓雲幾乎是第一時間想到此點,立刻用眼神讨饒,這可是公衆場合,桌邊圍滿了人,但凡有一個發現此刻桌下的勾當,掘地三尺也容不下他。
剎那的目光交錯,身旁女人的眼神愈發玩味。
沒有用。
踩在腿上的那只高跟鞋越來越不安分。
卓雲舒裝作整理衣服,左手伸到桌下,一把抓住了女人纖細的腳踝。
但這時她的腳又跟泥鳅一樣從他手心滑走,落下一只高跟鞋翻下去,卓雲舒剎那緊張的後背直冒冷汗,立刻俯身往桌上一勾,兩腿迅速一夾幸免高跟鞋落地。
“卓老師,出牌呀,怎麽了?”
“對呀,卓老師快點,快點!”
卓雲舒咳嗽一聲,面上裝作若無其事,飛快将高跟鞋從桌子下塞回姜琦腿上,便胡亂又出了一張牌。
滿以為女人這下該收斂。
可那只小腳又輕車熟路的伸到他大腿內側,這次他沒辦法再往下探一只手去捉她的腳,因為姜琦用叉子在果盤裏叉了塊削好橙子塞進他左手心:“卓老師,吃點水果。”
滋滋滋——他聽到拉鏈被腳趾夾住,往下劃拉的聲音。
那聲音極其輕微,夾在包廂裏歌聲,游戲聲,和周遭人聲中幾不可聞。
可那聲音對他而言,就仿佛五雷轟頂,讓人心亂如麻。
他已經完全忘記之前是想的如何出牌,手裏那把牌,每一張都變成了模糊的虛影。
偏偏在這樣緊張又心慌中,還體會到一絲詭異的快意。
那是與他一貫堅守的道德格格不入的堕落。
當着所有的工作夥伴,于桌下一場不可描述的單方面,帶有一絲侮辱性質的暗流。
恥感中竟夾雜莫名興奮。
卓雲舒無法阻止姜琦,只能更裝出一副平靜模樣。
天牌輸了個底朝天,一把賠了十八番,又灌了三杯雞尾酒下肚。
游戲繼續。
卓雲舒的臉色青了又紅,紅了又白,身體過了好久忽然打了個冷顫。
無人注意到他這番緊繃和壓抑,唯有男人身旁的始作俑者,始終帶着一抹玩味的笑意在欣賞這一切,同時還有空偶爾和旁人聊聊天。
這場破冰的酒吧聚會一直玩到晚飯前,其他人陸續離開去聚餐地點,卓雲舒一直沒起身,裝醉匍匐在桌上。
何瑜同季俊哲來攙扶他,被他胡亂推開:“別動我。”
房間裏很快走的幹淨,季俊哲剔着牙同制片人張姐出門結賬,何瑜又來伸手拖卓雲舒的胳膊:“雲舒你怎麽回事?你今天也沒喝多少呀。”何瑜作為他的經紀人最清楚,按卓雲舒的酒量,下午的聚會只是小case,晚上的聚餐才是大頭。
姜琦這時卻攔住了何瑜的手,當着何瑜的面摸小動物一樣在他短毛刺猬般的腦袋上揉了好幾下:“何總,卓老師是真的醉了,讓他再多趴會兒吧。”
何瑜露出狐疑的神色:“雲舒,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卓雲舒一動也不動,頭都羞的擡不起,只支支吾吾嗯了兩聲。
姜琦眼中露出點愛憐神色,繼續撫摸着男人圓滾滾的後腦勺:“卓老師前兩天在家跳舞累着了,今天又喝了酒,怕是易感期快到了。”
何瑜啊了一聲:“雲舒,是這樣嗎?”
姜琦神色誠懇:“何總,這裏有我陪着就行,你先去聚餐那地,一會兒我帶卓老師過去。”
何瑜此刻已經信了她卓雲舒易感期即将到的話,心裏萬幸姜琦今天過來。
他四下望了一眼,對姜琦指出吧臺一側:“那邊是監控死角。”
姜琦微笑着點頭。
何瑜這才離開,出包廂門時還體貼的吩咐服務員無事勿擾。
聽到大門關上,卓雲舒這才慢慢直起腰,将西服脫下繞在腰間打了個死結。
包廂裏只剩他們兩個,卓雲舒扭頭,眼中帶着怒火:“琦琦,你剛才.....”
他話還沒說完,姜琦慵懶的看向他,挑眉:“太過分了是嗎?”
他抿住嘴唇,伸手去抓桌上的紙巾。
姜琦卻先他一步将桌上那包濕紙巾包抓進手裏,又将小腿往他大腿上一擱,這才抽出一張紙巾遞到他鼻子底下,搖了搖白皙的腳丫子,蕩漾着綿軟的嗓音:“小哥哥,先幫我擦幹淨好不好!”
卓雲舒臉皮刷一下燙的生疼。
他瞬間忘記了自己正占據道德制高點,将注意力放在了迫在眉睫的清理上。
捏住姜琦雪白的腳踝,一點點幫她擦幹淨白嫩的腳,那每一個腳趾都粉粉圓圓,該死的可愛萌軟,就跟她本人一樣。
卓雲舒擦的時候心裏那點火不知不覺就散了,擦完了姜琦收回腳,女孩溫熱的腳丫從指尖溜走,他甚至還有點意猶未盡。
“琦琦,你剛才是不是在生氣。”唯一能解釋她異常舉動的,只是她看到自己和程思思在一起所以吃醋,所以想看他當衆丢臉。
姜琦臉上原本那種妖嬈玩世不恭的笑容猛然收斂,瞬間回過神。
我現在在做什麽?
她的心髒砰砰直跳,在男人疑惑的目光中,只能尴尬扭頭,默默去拿高跟鞋。
她回憶了下,在看到卓雲舒和程思思啃蘋果的瞬間,腦子裏好像就有個聲音一直在叫嚣:這你也能忍,他是你的Omega,現在和另外一個女Alpha熱火朝天。
為什麽不能忍,她和他只是雇傭關系,合同也只剩不到三個月時間。
姜琦,你是什麽窩囊廢。
姜琦,你如果不行,就讓我來,我們是一體的,屬于我們的東西,永遠都只能屬于我們,不是嗎,Joker!
打着紅傘的面具女人再次于她眼前出現,那張慘白的面具上,怒眉蛇口,很有點後現代風格的恐怖。
若放在以往,姜琦會攻擊,會嘶吼,會狠狠掐住那女人的脖子。
但那個時候,姜琦忽然就覺得,她說的也不無道理。
那之後她就感覺到身體被控制,胸口中湧動的全是:要将這個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間,讓他完全傾倒,為她癫狂。
實在是,幼稚極了!
她哪裏需要感情這些東西來裝點自己,活着就已經夠累了。
清醒過後只剩尴尬。
姜琦重新穿上高跟鞋,站起身走到旁邊的桌子,從上面拿了一盤別人沒吃完的水果端到正在用濕紙巾整理襯衣下擺的卓雲舒面前,恢複了往日甜美模樣:“小哥哥,要吃點嗎?”
卓雲舒沒好氣:“不吃。”
姜琦又拿過他那個粉色保溫杯,跑到飲水機邊去加熱水。
一邊接水一邊扭頭看他,男人垂着腦袋用濕紙巾一直擦,但他之前塞在褲子裏的襯衣下擺已經髒了,這樣一擦愈發濕漉漉。他鼓着嘴,不高興的将濕紙巾揉成一團扔進腳邊的垃圾桶。
姜琦:“哎喲!”
“怎麽了?”
“手燙了。”她舉起那根剛被熱水澆到的手指,一瞬間眼淚說來就來。
卓雲舒立刻又忘了生氣,抓過桌上剛泡酒剩下的冰桶,飛快走到她面前一把抓過她的手指就放進去。
“怎麽這麽不小心。”
“對不起。”她可憐兮兮的看向他:“我剛才,只是想跟你開個玩笑,我惹小哥哥生氣了對嗎?”
卓雲舒搖頭,上前一步抱住姜琦:“我和程思思真的沒什麽。”卓雲舒不屑于在人背後說前舞伴的小話,那些痛苦的往事更不會在姜琦面前提。因此只能一遍遍在她耳邊重複:“琦琦,你相信哥哥。”
姜琦悶悶的嗯了一聲,将頭靠上他胸膛,鼻尖沒忍住又順勢貼近他襯衣,今晚包廂裏各種味道混在一路,此刻都嵌在衣服纖維裏。
好在她并沒有聞到屬于其他女A的氣味,足以證明今天的程思思還算得體,沒有刻意引誘他。
腦子裏那個聲音忽然又跳出來:
姜琦,這個Omega雖然沒有和別人鬼混,但他此刻不鬼混,以後能保證不鬼混嗎,今天如果不是你一腳踢開大門,他們兩個早就親上了。
你別忘了,卓雲舒可是身處最浮華的娛樂圈,秉性正直又怎麽樣,那只是因為他受到的誘惑不夠大。
那個女人和他畢竟有着多年的舞伴情,現在又在同一個劇組,早晚有一天,他們會舊情複燃。
姜琦:那又關我什麽事,我和他,僅僅只是雇傭關系。
聲音:你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可我不喜歡,很生氣。
姜琦:你生氣又能怎樣。
聲音:殺了她。或者,殺了他!
卓雲舒看不到懷裏女人的瞳孔逐漸放大,裏面甚至開始泛出一點瑩綠鬼火般的光。
他的手指順着她的頭發溫柔的撫摸,姜琦擡起頭,望住他棱角分明的下颌骨,夢游一般問:“小哥哥,你怕死嗎?”
卓雲舒捧住姜琦的臉,在她腦門上啾咪一口:“當然怕呀,誰不怕死。”
眉心擦過他嘴唇的溫熱,讓姜琦再次回過神。同一時間,她左手手環猛然顫動,連帶那處的皮膚都疼痛起來。
姜琦一低頭就看到紅色的警報器閃爍。
手環顯示那個特殊的求救信號,屬于黑桃十。
已經死掉月餘的黑桃十,她親手挖了深坑,連同通訊器一起埋掉的黑桃十。
怎麽可能?
那瞬間,一股惡寒從腳底心直接竄上她後脊梁,繼而麻到頭頂。
一瞬間就完全冷靜下來。
“琦琦,你手環在閃,是有通訊進來了嗎?”
“啊,沒事。”她一把捂住手環,朝他露出抱歉的表情:“小哥哥,我晚上不能陪你去聚餐了,我有些累,想先回酒店休息一下。”
卓雲舒本來想要先送她回酒店,但是姜琦拒絕,還給何瑜又打了通訊,說卓雲舒已經沒事了,讓他過來接人。
等何瑜同卓雲舒一起離開後,姜琦便飛快遙控隐形戰艦過來接自己。
幾分鐘後她駕駛戰艦到達了當初埋屍地點幾百米外的高空,隐藏在暗處觀察,下方一切讓她愈發震驚。
此刻那片山頭已經被警戒線拉滿,重重警察與圍觀群衆的身影中,她看到黑桃十的屍體被挖掘機從十幾米的深坑裏鏟出。
吊機拖着黑桃十的屍體懸在半空時,屍體右手垂下,手腕上空空如也。
警方怎麽可能忽然查到這裏?就算是獵狗的鼻子,在沒有參照物的情況下,也不可能聞到那麽深的地底。
黑桃十的通訊器到底在誰手裏,是意外被啓動,還是有人提前于警方取下?
很有可能,他被從土裏翻出來不止一次,也許上次她埋屍的時候就已經被什麽人盯上。
就在姜琦腦瓜子高速運轉,冥思苦想到底會是誰做的時,手環再次震動,紅色的求救信號裏,波浪般浮現出一行字:Hello,joker。
同一時間
檀香山重案組辦公室
一名警員正在彙報:“卓隊,剛剛S市那邊的同行已經确認,在南山挖出的屍體就是宇宙十大通緝犯之一的黑桃十,稍後會進行屍檢。”
卓榮庭點點頭,只要找到黑桃十的屍體,就很有可能順藤摸瓜找到那個“神秘人”。如果他的懷疑屬實,那麽在Z星,此刻應該不止一名宇宙通緝犯。
“小胖,你把剛才的那兩段再倒回來看一下。”他揉着眼睛,把煙頭按進手邊的空能量飲料的易拉罐,湊近桌上正在放映的那天錄像視頻。
桌上的光屏一分為二,左邊是《寧市群衆》周遭附近的天空之眼監控,右邊的視頻是檀香山公園薛鹂兒遇害那天公園所有入口的人流。
“放大,再放大!”
左邊視頻裏某個模糊的長發女生背影被拉大,但她戴着帽子和口罩,還刻意垂着頭勾着身子,從背影看,身形嬌小,穿着也很年輕,像個女大學生。
“怎麽了,卓隊,這個女人有什麽問題嗎?”
卓榮庭眯起眼睛,站起身在辦公室走來走去,沿途都在敲着桌面。
敲得其他兩個警員都擡頭盯着他。
這個背景讓他有種揮之不去的眼熟感,到底在哪裏見過,回到光屏前:“放大,看下衣服。”
視頻繼續被放大,卓榮庭記住了年輕女孩那件亮片掉了不少的衣服,還有已經拉絲的洞洞裙這些特點。
“卓隊,有情況!”辦公室大門被人從外推開,一個瘦高個警員滿頭大汗:“檀香山附近有居民報警......”
位于森林公園附近的某小區五樓租戶家中已經一周無人領取牛奶,家中還有奇怪異響,窗戶裏往外飄出怪異香味,并一直往樓下滲水。
在接到周圍鄰居報警後,警方系統第一時間排查到租戶是檀香山一位清潔工,也是薛鹂兒碎屍案當天值班并出入過埋屍地的一名清潔工李某某。
目前附近的警員已經上門查驗。
“走,看看去。”卓榮庭立刻帶了幾個小組成員出外勤。
半小時後,特別重案組成員集體到達那棟大樓。
門口有兩名巡警和幾個轄區輔警:“一直沒人,但有奇怪響聲,我們接到通知,等你們來一起進去。”
“裏面住的很有可能是殺人碎屍的兇徒。”卓榮庭對組員們使了個眼色,大家紛紛掏出腰後激光槍,站在門口嚴陣以待:“開門!”
滋滋滋!
一位巡警用激光刀割開電子鎖,卓榮庭大力一腳踢開門,衆人迅速入內。
待看清客廳的一切,所有人都無言的放下了槍。
有承受不住的年輕輔警,當場嘔了。
卓榮庭扭頭對小胖道:“通知法醫過來。”
繼薛郦兒之後,寧市出現了第二起惡性兇殺案。
清潔工李某某的屍體被高高吊在橫梁上,但她的雙目被挖,大拇指被切掉,除了頭部以外,裸/露的身上有多處割傷,那些被兇徒割下的肉擺在一個個精致的瓷盤裏片成花朵狀,四周點滿的香薰蠟燭與腐爛的屍臭味混成一股非常離奇的味道。
花香背後掩埋兇厲與血腥。洗手間一直沒關的水龍頭沖淡了氣味。
雪白的牆上還有一行血液塗抹的淋漓大字:“joker,下一個是誰?”
李某某是當天出現在薛鹂兒死亡當天的清潔工之一,但法醫驗屍後發現,李某某死亡時間在薛鹂兒前一周,所以那天出現在檀香山的清潔工,根本就不是真的李某某。
警方立刻聯系了公園管理處,管理處的回複是,李某某前一周剛剛辭職,出了薛鹂兒事件後,她兩周後便因身體不舒服沒有來上班。
沒有一個人看出李某某不是本人。
因為每天上崗的工作人員,在入山前都會采集指紋和眼膜。
這特麽就細思極恐了。
小胖:“如果從那個李某某辭職那天算起,這就對的上門外的牛奶一周沒有拿。”
另一個警員:“我凸(艹皿艹 ),這也就是說,裝成李某某的兇手在有屍體的房間裏又鎮定的生活了大半個月,還正常上班,用她的眼球和指紋打卡,一周前才離開那間房。”
公園管理處的人至今都不太相信警方說真的李某某死了快一個月:“難不成來單位上班的是鬼魂嗎?她前天離職還在跟我們玩猜謎游戲。”
“猜的什麽謎?”
“說是什麽有很多怪獸,有一艘船,但最後船裏只有一只怪獸能走出去,讓我們猜到底是哪只怪獸。”
“那她有沒有說過都有哪些怪獸?”
工作人員七嘴八舌,那些閑聊天時的話,并沒有記那麽清楚,倒是有個年輕的男生說:“我記得,她說過那些怪獸都是人變得,但是船裏資源有限,只有一個人能走出,所以聰明的怪獸們總是成群結隊。”
卓榮庭眯起眼:“繼續。”
年輕人:“有人将怪獸們當做棋子,玩一場獵殺游戲,但棋子們不願意在原地等死。所以怪獸們也結成了聯盟,有的怪獸死了,但最終逃出船裏的怪獸不止一個。可是,這個游戲在怪獸們逃走後,并沒有結束......他們中間出現了叛徒,只有揪出叛徒,怪獸們才能得到最終的勝利。”
卓榮庭心中一動,追問:“她有說過離職要去哪裏嗎?”
公園管理員:“還能去哪裏,只能繼續去別的單位做清潔工吧。”
離開了檀香山公園,卓榮庭回到辦公室,翻出從X星帶過來有關十大通緝犯的資料。
有記錄顯示,紅桃Q是一位異能不明的女性獸人,她和十年前在X星法庭被判死刑并且立即執行的梅花J是一對情侶。
梅花J是狼型獸人,他和紅桃Q記錄在冊犯罪案件一共十五起,其中令兩人懸賞值暴漲至五億星幣的案件:是他們共同綁架了黑域星球霸主福爾曼的獨身女,并在索要高額贖金後殘忍撕票。
在十多年前,獵殺梅花J和紅桃Q,是暗網冰山上無數賞金獵人最渴望做成的标。
但這兩人一直行蹤詭秘,通常他們在某地的犯罪記錄曝光時,這對情侶已經逃到了別的星球。
即便如此,梅花J還是在十年前被神秘人捉到,并五花大綁扔到了X星國會議院的門口。
之後梅花J接受了來自X星人民的審判,當時進行的全民公審對五大星域開放了轉播權,一時收視率達到巅峰。
如果那封投向《寧市群衆》舉報紅桃Q就是薛鹂兒被殺案兇手是真的,而薛鹂兒又是十年前進入的善德孤兒院,那會不會這兩者之間有什麽聯系?
一想到此處,卓榮庭立刻令手下人調閱了十年前X星有關梅花J公審時的庭審錄像視頻。
幾個同事一起對着視頻找線索,終于讓他們發現了一處顯著疑點。
在庭審現場,因為梅花J态度嚣張,被害人的十人團公訴律師中一位氣憤下對他比了個中指。
那位比中指的公訴律師姓黃,名叫黃朝晖,在梅花J終極審判之後的一周左右,與妻子開車出門旅行就被車撞死了。
與此同時:“卓隊,薛鹂兒的收養報告終于傳送過來。”
薛鹂兒被殺案終于形成了邏輯閉環,她就是黃律師夫婦當年的遺孤,在父母死後被送入了善德孤兒院,改名換姓後被收養。所以紅桃Q殺她就是為了洩憤,這個恐怖的兇手将這仇恨記了竟然整整十年,并一直在追查律師的女兒。
如此看來,當初黃律師夫婦的死亡,也大概率不是意外。
小胖:“這個紅桃Q也太可怕了,比了個中指,就要殺人全家?”
重案組另一個瘦高的麻杆警員:“真是該死,一想到這樣的兇徒眼下在我們Z星,我雞皮疙瘩就全起來。”
卓榮庭沉思,過了好半天:“眼下所有一切都只是推論,我們還需要實際的證據,而且......”牆上那一行血字,兇手在問Joker,下一個是誰?
“兇手應該還有下一個殺人目标,應該和Joker脫不了關系。”
結合公園管理處人員給出的信息,卓榮庭愈發肯定自己之前的懷疑:十大通緝犯全都是異能型獸人,并且在犯案前早已結成某種聯盟,但事後中間出了一個叛徒,那個叛徒應該就是神秘人,不然無法解釋神秘人為什麽每次都可以搶在警方與賞金獵人之前找到通緝犯們的下落,并截殺他們。
按照牆壁那行血書,如果不是故布疑陣,就是剩下的紅桃Q,又或者黑桃K,方片A,他們其中一個或者幾個已經認為叛徒就是Joker,這才會在警方極有可能介入的情況下,公然挑釁Joker。
如果這次的兇徒就是匿名信裏的紅桃Q,那麽這個兇手能在公園又繼續工作小半月沒被任何人看出異常,就證明她的異能極有可能是改容換裝。但薛鹂兒的屍體的切口顯示,這不是一般獸人力氣可以達到的水平,那個兇徒用刀的手法非常專業并且力量極大。
紅桃Q在以往和梅花J的綁架案件中從未出手過,也許這次分屍是她親自做的,也許她還有別的手段或同夥。
那她下一個目标是誰,又會去哪兒?
還有Joker!
卓榮庭用黑筆在辦公室裏的JOKER牌上再次畫了重重的圈,然後用一條紅線,将這張牌用虛線連到了“神秘人”三個字上。
......
整個劇組都住在天鴻影視城外的天鴻大酒店裏,卓雲舒住的房間是個有兩個獨立房門的大套房,從外面看就像是兩間房。
這是影視城為了滿足某些“大明星”們私生活的要求特別定做。
就算有狗仔和粉絲追到酒店樓上,看到的也是他們和工作人員分開的獨立房間。
但實際上,套房裏面是有一扇暗門可以互通往來。
劇組貼心的給兩位主演都配置了這種套房。
程思思應該是用不上,但卓雲舒就直接讓何瑜住了隔壁間,而姜琦就住到了自己那間大房裏。
姜琦看到埋屍現場被警察發現後神色如常的回了劇組。
黑桃十應該當時也向其他人發出過求救信號,所以在他被自己殺掉埋了後,剩下的那幾個人裏有人開始懷疑JOker,但并沒能查到Joker的下落。
否則早就找上門來了。
想明白這點,姜琦便放下了緊張心情。
她甚至有想過裝作好奇打個通訊問一下卓榮庭警方有關分屍案件的進展,但如果太過熱心便會引人懷疑,最終還是打消此念。
第二天淩晨五點
姜琦睡的正香,卓雲舒就将早餐帶上來,放在房間客廳桌上,這才跟何瑜自酒店出發坐上了去攝影棚的車。
他在車裏閉着眼睛讓化妝師化妝,等到下車後,大部分頭面妝容已經完成。
今天第一場戲比較重頭,是個群戲,也是大将軍被女帝軟禁後自宮中出逃前的一場戲。
大将軍臨出逃前買通小太監帶他最後上了一次泰安殿,那時宮中正在舉行皇夫冊立大典,女帝夜宴群臣,他躲在朱紅的欄杆後,看着女帝的新任皇夫意氣風發,一步一步從白玉臺階上到頂層,和女帝并肩而立,接受臣民叩拜,敬酒。
本來上午都是做準備和走戲的工作,正式開拍大約都會去下午或者晚上。
但卓雲舒和程思思兩個人都表示不用對戲,直接拍。
季俊哲作為總導演,第一次遇到男女主開拍前不對戲的。程思思的理由是多年舞伴有默契,而且她很自信:“雲舒的演技有目共睹,我雖然是第一次拍戲,但在事前也做了充足的準備,相信不會讓季導失望。”
卓雲舒也說的冠冕堂皇:“我當然相信思思的專業,感情的飽和度第一次一定是最真實的,所以我希望咱們能配合一條過。”
兩個主演這麽自信,其他配角自然更沒有話說,因此第一條夜戲大清早就開拍。
季俊哲本來沒做指望,雖然他對自己的老同學的表現力一向評價很高,但演戲和跳舞不一樣,電影那都是要一遍遍磨戲,一場戲拍上三五天就算好的,拍上十來天找主演最佳狀态才是常态。
可是卓雲舒和程思思第一遍試拍,簡直就是完美。
連挑剔的季俊哲反複回看剛拍的那條都找不出任何毛病。
程思思作為女帝的高冷和得意拿捏的恰到好處。
卓雲舒作為将軍的失望與黯然,甚至一點點幾不可見對女帝舊日感情的懷戀與含恨,那種反複橫跳的糾結心态,從他的面部表情上,都細微雕琢到了額角顫抖的一根青筋。
其他配角表現也沒有太多可以挑剔的,作為背景板只有一個背景的夏蕭這第一場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