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的信息素
熱水的沖擊下，她躺在浴缸裏的身體很快變化，就像被一條筆直的分界線劈成兩半：
身體左側還是人類少女模樣，被燙紅的白嫩肌膚，黑色長發，纖細腰肢，修長的手臂和五指。
而右邊則像被迅速融化的蠟，詭谲的瞬間重塑。
頭發消失，從顱頂鑽出很多醜陋的帶着吸盤的黑色觸須，顴骨高聳移位，眼窩變深，眼珠變綠，眉毛裏鑽出堅硬的錐狀小刺，無數的鱗片從她皮膚下翻騰而出。
另一條腿和腰際拉長布滿暗色的炫彩鱗片，長長的扇狀魚尾掙破皮膚拍打水面，就連後背，也從脊骨蜿蜒出黑色的節肢狀破碎骨刺，有的成功長出來，有的就卡在脊骨上像一個被劈成兩段的疤。
成功長出的骨刺在脫體而出的瞬間便沖着另一側完好的身體襲來。
但身體中間那條無形的線，就一道的界碑，擋住了來自另一側的攻擊。
姜琦一動不動，完好身體那一側的皮膚已經被燙的冒煙，熱水不斷鼓動着氣泡，如果不是她還睜着眼睛，此刻就像一個變身失敗的猙獰标本。
突然間，姜琦牙根咯吱一聲，連眼皮都眨不了一下，直愣愣的任由水珠滑落進一對異色瞳仁。
她又看見她--那個帶着面具打着紅傘站在雨中的女人。
在幻覺中，她伸手去摳女人的面具，那女人只是陰恻恻的笑着，摳掉一張，還有一張，仿佛永遠也看不清她面具下的臉。
她暴怒，尖銳的指甲刺穿了女人的胸膛，四周忽然暴雨傾盆，面具女人扔掉了手中紅色的傘，朝她張開雙臂。
一條條血水混着雨水從她身上流出來，那女人卻還在對她得意的笑，好像永遠都掙脫不了的鬼魅。
她覺得很窒息，越發拿起周身一切能夠攻擊的物品砸向女人，并絕望地嘶吼。
血水在地上化開，蔓延至她腳尖。
濃濃的腥味，那女人頭上長出惡魔的雙角，還在朝她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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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呀，過來呀！
姜琦被眼前一幕牢牢魇住，想掙紮，想叫喊，想反抗！
“喀嚓——”手中的玻璃杯被白嫩的五指捏開，鋒利的玻璃刃狠狠插入了鱗甲尚未長全的左胸。
墨綠色的血迅速染透池水。
姜琦一下清醒，猛然自浴缸坐起，對面的鏡子照出她那半張野獸般的恐怖面頰，還有尖銳而鋒利的犬齒。
以及，發抖的嘴唇。
為什麽，明明昨晚她汲取了不少Omega信息素，卻又開始這般痛起來！
【MAX！！！】姜琦忍痛從皮膚上扣下一片鱗按上手環的感應器。
智腦一番檢測後很快得出結論【你快要晉級了，ss級的Alpha，變身時的大概率只有S級Omega的信息素才能有效抑制痛苦。】
卓雲舒只是個A+級別的Omega，借着他的信息素舒服了近三年，終于也到了逐漸失靈的時候。
今日還算好的，她嘗過更加錐心刺骨的劇痛，痛起來甚至會忘記自己到底是誰，那時就會幻聽，幻視，甚至做出一些自己都無法控制的事。
永恒集團這幾年都沒有新藥推出，以前用的那種止疼藥，甚至還不如卓雲舒。
智腦很直接【雇主您需要一個信息素更加匹配的S級Omega。請開放我的網絡，我可以迅速幫你挑選到合适人選。】
姜琦沒理智腦的要求，她的智腦已經很久沒有升級了，任何開放網絡都存在暴露身份的危險。
在一切恢複如常後，她奄奄一息半泡在浴缸裏，從左胸拔出了那塊玻璃刃扔在地上，胸前的傷口迅速愈合。
姜琦直接聯系了助理小陳，讓他幫忙推薦一些“合适”的S級Omega。
小陳不愧是常綠藤的高材生，辦事效率一流。沒一會兒空中的4D虛拟屏幕就出現了好幾個候選人，都是年輕，帥氣并且人就在Z星工作生活的S級Omega。
其中還有一個特別帥，甚至比起輪廓略顯犀利的卓雲舒，長得還要清隽。
小陳開始一個個介紹這些Omega的背景，和用金錢買到他們的難易程度。
注意到姜琦看向那個Omega的視線，小陳立刻說：“姜總，對他眼熟嗎？”
姜琦：“好像在哪見過。”
小陳：“他就是夏蕭，那個晚會上臺前意外在後臺抑制劑失效......”
姜琦一下明白了，想起了三年前那場飯局黃禿子口中O裝B意外懷孕生子的前頂流。
小陳：“他Omega身份曝光後便在圈子裏四處周旋大佬，但身家好一點的也就是跟他玩玩，真喜歡他想要接盤的他又看不上人家。生完孩子後他目前只能演一些鑲邊男配，或者在綜藝裏打打醬油，應該是最好搞定的一個。就看姜總您是否嫌棄他不幹淨。”
Omega男人在圈子裏是最受歧視的底層，比Omega女人更慘，因為他們一旦懷孕生子，那基本就蘇感全無，也沒辦法再繼續挑大梁演男主，觀衆是最無情的，懷孕生子無法開工的幾個月，足以讓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旦沒有後續作品接上，flop的速度恰如墜機。
姜琦點點頭，朝夏蕭的照片指了指：“就先他吧。”畢竟最好搞定不是。
小陳很快答應着去辦。
沒一會兒，姜琦收到了助理發來的一份方案。原來夏蕭正準備參加一檔Z星地方臺做的相親節目，在裏面當戀愛導師，小陳建議是讓姜琦也去當嘉賓參加節目，最好不要暴露她是衡山文化總裁一事。
“只要扮演普通富婆錢給到位就行，夏蕭現在一心只想弄資源還妄圖回到頂流行列，萬一讓他知道您的真實身份，恐怕不好甩掉。”畢竟剛拿到限量版艾馬铎獎勵，小陳正滿身雞血着，全心全意只為發他薪水的老板着想。
姜琦很滿意助理的效率：“你來安排。”
......
雲天大酒店的頂層露天平臺上，卓雲舒正在鎂光燈下凹出各種帥氣造型。
他在為一本小雜志的首刊號拍封面，臨時改了機票擠出的兩小時，也是看在季俊哲牽線的面子。
有點多話的攝影師不停在旁邊念叨：“perfect，完美，perfect，完美。”
“謝謝卓老師，拍您真是太省事了。”
“合作愉快！”一個多小時後終于拍完，卓雲舒和雜志社團隊一一握手告別，親自将幾人送到電梯口，看着人下樓後才轉身走回平臺。
季俊哲跟何瑜已經在旁邊吧臺上坐着喝了好幾杯冰咖啡。
等卓雲舒走過來，他先伸手找何瑜要了那塊姜琦送的新手表戴上，又拿回粉紅色保溫杯，倒出一杯枸杞水，跟喝瓊漿玉露似的一邊嘆一邊品。
“老卓，我就看不明白了，你這才不到三十，怎麽就人參枸杞保溫杯安排上了？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回家養老呢。”
一旁的何瑜啧了聲：“你也不看看是誰給他泡的。”
季俊哲好奇心來了：“不會吧，追雲舒的狗仔這麽多，他敢現在談戀愛？誰呀？”
“什麽戀愛呀，就是個小蜜。”何瑜一哂。
季俊哲立刻去搶卓雲舒手裏的杯子，被他快速閃開，一仰頭全都倒進嘴裏然後蓋好蓋子：“你別聽何瑜的，什麽小蜜小蜜這麽難聽，那是我女朋友！”
季雲哲露出驚訝表情：“哇，你真的？那對方知不知道你是？”
卓雲舒臉刷一下紅了，但對兄弟還是老實交代：“我倆都在一起好幾年了，我準備挑個好日子跟她求婚，到時候挑鑽戒你倆可得陪着我一起呀！還有我結婚的時候，你們都得是伴郎。”
季俊哲立刻抱怨兩個人不仗義，現在才告訴他，又問卓雲舒：“到底是何方神聖，什麽時候帶出來給兄弟看看？”
一旁的何瑜聽到卓雲舒的話卻頓時沉下臉：“雲舒，你現在正是上升期，不要頭腦發熱。”
卓雲舒：“我想的很清楚，琦琦是個好女孩，我不能辜負她。”
何瑜：“好女孩會為了錢選擇出賣信息素？再說了，合同不是還有三個月麽，你下個月底馬上又要進組，她又剛好畢業，我把她弄你身邊當助理天天跟着不就行了，大不了跟她再續幾年。”
卓雲舒不說話，兩手緊摳着杯沿。
何瑜又教訓他：“男人最重要還是事業，你現在只是跟她聚少離多，這才小別勝新婚。等你真能守穩一線位置的時候，要什麽樣門當戶對的愛情沒有？她就是一個窮學生，這三年，你已經給的夠多了。”
季雲哲聽兩人一番對話已經明白了，合着卓雲舒跟何瑜為這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争論，所以今年卓雲舒生日，何瑜才特地将他給請過來，表面上是為了卓雲舒慶祝生日，這暗地裏又是讓他給當裁判來了。舞蹈學院001宿舍鐵三角，如遇分歧，大家都是三票兩勝。
可這又不是普通男孩子間的小打小鬧又或者意氣之争，這可是涉及到兄弟的感情問題。
季俊哲斟酌了下：“我來總結一下......”一通分析，猜得差不離。
何瑜也補充了一點他不知道的有關姜琦的背景，還有關于那份“信息素”合同的事。
季雲哲聽完對卓雲舒豎起個大拇指：“沒想到哥們這麽時髦，會玩，連包養Alpha這麽異想天開的事都做到了。”
大部分Alpha天生自覺強普通人一等，出賣信息素這種事，一般Alpha真幹不出來。
“阿哲你評評理，這種能用錢收買的女A，合适結婚嗎？”何瑜又說：“雲舒什麽性格咱們都很清楚，他一旦被套牢，遇人不淑就是萬劫不複了。其實一開始我拟那合同就是防着這一天。雲舒你說實話，是不是姜琦對你提什麽過分要求了？”
季俊哲其實心裏已經有譜了，他這幾年也混在影視圈，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為了上位不擇手段的多了去，卓雲舒就是太老實。
“是呀，那叫姜琦的女孩聽名字就是個狠角色。雲舒，現在的小姑娘各個心機的很，你現在可是準一線了，談戀愛如果是同檔次的女演員也就罷了，還能炒炒cp，萬一分手也能好聚好散。但那女的只是個什麽也沒有的普通素人，還是連學費都交不起靠你養着的窮學生，先別說你的影迷們能不能答應？就說這種女人一旦發狠，光分手就能讓你脫層皮。”類似的情況季俊哲在圈裏見多了，還給舉出幾個近期活生生的例子。
卓雲舒終于徹底被激怒：“琦琦不是那樣的人，她是個非常好的女孩，起初答應簽合同，也是想幫我。俊哲你根本不了解情況，我們之間，一直都是我在主動。”
何瑜用手指點着他，一副朽木不可雕的痛心疾首：“俊哲你看他這樣，真是着了魔！”
卓雲舒聲音愈發大起來：“再說誰不是普通人，我也是普通人，只不過是演了幾部劇有了點知名度而已，觀衆喜歡的只是劇裏的人設，又不是真實的我。我私下過什麽樣的生活，還得給所有人彙報？”
何瑜一手往天臺下一指：“那可不？你知道就眼下這會兒功夫，咱們樓下有多少家狗仔蹲着就為了拍你一張露臉照。你可知道就你現在的知名度，整個圈子裏有多少人羨慕嫉妒恨？別的不說，就說那程思思突然回Z星發布會冒出來為了什麽？是蹭你熱度呀！昨天你遇到那些女A很有可能也是其它經紀公司人為安排，雖然咱們保密工作做得還行，但你真實屬性當年不少同學都知道，萬一有一兩個被收買，有競争對手想陷害你，那更是防不勝防。”
“雲舒，這三年咱們有多不容易，你拍戲小拇指斷了也不吭一聲就這麽咬牙忍着，如今眼看就要有更大的成功，咱小心點，謹慎一點不被人抓到把柄行不行？這次聯邦金牛影帝獎，你的呼聲最高，只要拿獎，以後更是一片坦途。那時你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你只不過是這幾年就接觸了她一個，錯覺自己喜歡她罷了。”
卓雲舒：“是不是錯覺我心裏清楚，不用你來教育！”
一旁的季俊哲眼看兩人又快吵起來，忙當起了和事佬。
這邊擠眼睛：“何瑜，他認死理你不知道呀......”
那邊說：“雲舒，三年前你最難的時候，都是何瑜一直帶着你，他做哪件事不是為了你的發展，為你好......”
劍拔弩張的氣氛終于緩和。
最後一個人退一步。
何瑜終于同意卓雲舒“談戀愛”，但要求他頒獎禮之前不許整什麽求婚的幺蛾子。
再者，姜琦馬上大學畢業不用住校，正好卓雲舒眼下有一個月休息，兩人便可以一起生活一段時間，細節見人品。
季俊哲雙手贊成：“對對對，你那個Alpha平常也就是三五不時相處相處，又拿了錢這才哄着你。其實真正性格适不适合，一起同居個把禮拜就清楚了。多少朋友情侶就是同居後分手的，不信咱就打個賭。”
卓雲舒很自信：“琦琦什麽人我心裏有數，一個月後咱倆鐵定如膠似漆。”
何瑜：“呸！”
事情倒是就這麽定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