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香饽饽
正主兒走了,看熱鬧的還沒過瘾呢,在人家門口就議論開了。
“唉,年年鬧上這麽一出,有什麽意思啊。”一個年輕媳婦說。
“看你這話說的,他們娘兩過得苦啊,能搭把手就搭把手呗,哪能都這麽虧心,光顧自己的。”旁邊的那個大媽,倒是不太認同。
“哼,”那年輕媳婦說,“就說的好聽,那去年他家要跟你搭夥種地,你怎麽不願意,還虧心,你不虧啊。”那媳婦白了一眼,扭身走了。
“呸,什麽東西!又不是我家人克的他,我可不不虧嘛。”
“他大嬸兒,你這話是怎麽說的,怎麽是我家平子克的呢,你這瞎說可不行啊。”韓奶奶一聽說自己孫子妨害人,跳起來就要去抓那個大媽,那大媽也跑得快,一看不對,立馬走人。
等人都走了,韓夏他們回了屋,他才問起。
“奶奶,剛才那是誰啊?”
“還能是誰啊,咱們屯,就那麽一戶不要臉的。”韓奶奶氣還沒消,說話也不免重了些。
“行了,沖小夏嚷嚷什麽,人家也沒惹你。” 說罷韓爺爺重重的嘆了口氣,接着說,“她啊,就是裏正親兄弟良子的媳婦,你原本該叫聲二奶奶的。說起來,也是我們家不走運。那一年平子還沒成家呢,他有天進山砍柴,正好碰見良子,就一塊去了,誰知道等到傍晚了兩個也沒回來。我們就趕緊去山裏找啊,好半天才在個山溝裏找着他兩,等找着的時候,良子早就不行了,平子也斷了條腿快不行了,我們家生怕耽誤了孩子,掏光了家底才請了好大夫來把人拉了回來。”
“行了,我說。”韓奶奶嫌韓爺爺墨跡,接過話茬,“我們家平子就夠倒黴了,錢也都花上了,才保着條命。誰知道那婆娘混不講理,非得不依不饒的說是我們平子克了她男人,讓我們陪她錢,不賠就到處宣揚,弄得平子原本講好的婚事都黃了。最後沒辦法,我們又借的錢給了她,她才罷休。弄得平子晚了一年才成親,名聲還不好。”一口氣把韓夏給倒的水喝了,又接着說,“從此兩家是結了仇的,按說,她家有幾畝地,又有裏正幫扶着,不至于難過的。難就難在,她把兒子養成了個游手好閑的無賴,不愛幹活就愛偷雞摸狗的,自己家的良田不好好種,養成了中田不說,租的地也都荒了,你說他這樣的,誰願意把地租給他。地不好好種,家裏沒糧食了,她就年年來我們家鬧,回回拿平子說事兒,一哭二鬧三上吊一點兒不落,還有她那個兒子,跟些小流氓一塊兒找咱們家麻煩,不要下塊肉來是不肯罷休的。”
“那裏正呢,就讓他們這麽鬧。”韓夏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裏正多少還是偏幫着自己家人的,要不他這樣的品行,怕是要趕出屯子呢。不過要錢這個事兒,裏正也是沒辦法,她一個女人為良子守寡還養大了兒子,輕易不能責怪的。再說我們家還是怕那些流氓得多,裏正也管不了啊。”韓爺爺對裏正還是挺推崇的。
“切,我看啊就不能讓他們在村子裏呆着,要不啊,早晚得出事!”韓奶奶把話一撂就去做午飯了。
“爺爺,你看這事兒怎麽辦啊?”韓夏想不出什麽好主意,只好問韓爺爺。
“沒事兒,我和你大伯去跟裏正說,原本是他家的事,你不用多管。牽扯到要租給村子裏人家的地還是良田的,裏正肯定不會讓他們占便宜。”韓爺爺想了一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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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候,又有好幾家人陸陸續續的來串門,打聽租地的事兒。見到韓夏無不誇他的,有合适女兒的人家甚至暗暗打聽韓夏的婚事,都被韓奶奶以要為爹娘守孝三年推了。這些人,有的韓奶奶和韓爺爺熟一些,二老也熱情一些,其他的雖然看上去沒差別,不過總歸是有些不同的。第二日,韓爺爺就和韓大伯去了裏正家,老半天才回來,好說歹說才讓那母子兩個不打租地的主意。
“弟妹啊,你怎麽回事兒,年年去人家要錢,你說,你丢不丢人!”裏正把桌子拍的“彭彭”直響,碗裏的水都濺出來了。
“大哥,那韓家小子克死你弟弟了,你就護着他們?我管他們要幾個錢,那是便宜他們了。”良子媳婦張嘴就來,顯然不是第一次應付這場景了。
“好了,好了,都消消氣。”裏正剛要罵人,他媳婦就出來打圓場。
“嫂子,你說,這事兒是我胡鬧嗎?啊,我一個寡婦拉扯個孩子我容易嗎?都說我丢人,我為了點兒臉面還能不吃飯了。”說着又開始抹眼淚。
裏正最煩她這套,“你家又不是沒地,我又不是沒給木頭找活幹,他自己不行,你怨誰?”
“我不管,反正就是他家欠了我們家的,我家過得不好,他家也別想好過。”木頭娘油鹽不進。
“行行行,你願意鬧就鬧吧。我可告訴你,老韓頭家的那個孫子城裏認識不少有本事的,可不是以前那樣你弄幾個地痞,他就怕你,惹急了,保不齊就讓你寶貝兒子吃牢飯!還有,他家這地,屯子裏多少人都看在眼裏呢,啊!他爺爺來說了,你家要是再這麽鬧,就不租給屯子裏的人家了,到時候,你自己掂量,看你還能不能在屯子裏過下去。上次木頭偷人家牲口,我陪了多少好話才留下你們的,你不是不知道,這次再有事兒,你別來找我,我不管了。”說罷,裏正就揮手讓木頭娘走。
“哎哎,大哥,你可不能不管我們孤兒寡母的啊。我知道你這都是為我好,這不是木頭在外面又缺錢了嘛,要不我也不能不管不顧的就去要地啊,你說我就這麽一個兒子,還能不管他?”木頭娘一聽急了,也顧不上哭了,趕緊開口挽回。
“木頭如今這幅樣子,還不是你慣的,你不好好管管他,以後有的他苦頭吃。反正話說到這了,你回去自己好好想想。”裏正一句都不想多說,裏正媳婦就把木頭娘送了出去。
“嫂子,你可得替我們說說話啊,可不能讓大哥不管我們啊。”木頭娘出門前兒還不忘求情。
“放心吧,你大哥那脾氣,哪能真的不管,快回去吧,別讓木頭在家等着急了。”
送走木頭娘,裏正媳婦回了屋,“他爹,你說木頭娘怎麽就抓着老韓頭家不放了呢?”
“還能為什麽,就想要錢呗,我是不想管他家的破事兒了。上次那事兒,劉家的那些老頭就差指着我鼻子說窩包庇親族不配當裏正了,再要有點兒幺蛾子,我是不敢管的了。”
如此過了兩天租地的人家就定下了,一共五戶,帶劉海家有兩戶劉姓。韓夏帶他們去把地分了,約定每年收四成租子,這事兒就算完了。
誰知又過了兩天,二姑領着個小姑娘來了踩着飯點兒就來了。
“呦,回來了,靜靜想不想姥姥啊。”韓奶奶正擺桌子,聽見有人開門,轉身一看是小女兒回來了,高興的摸着小姑娘的頭。
“想。”靜靜怯生生的說。
“哎呦喂,姥姥的小寶貝兒,走進屋吃飯,姥姥給你蒸個蛋羹吃啊。”又對小女兒說,“怎麽也不喊我一聲兒,推門就進不知道的還以為進賊了呢。”
韓夏二姑看着桌子上的白面饅頭,心裏直嘀咕,要是喊了,還能看見白面饅頭,死老婆兒把好吃的都自己藏着,閨女吃糠咽菜的也不心疼,好在這回趕上了。
也顧不得別的往炕上一坐就要吃。“幹啥呢,你爹還沒上桌呢。”韓奶奶一筷子敲在她手上,“老頭子,小夏,快進來吃飯吧,二丫兒回來了。”等韓爺爺他們進來,韓奶奶才又去蒸了個蛋羹端上來,專門放在小姑娘跟前兒。
“韓夏,這是你表妹,方靜,來靜靜,叫表哥。”二姑一看韓夏就兩眼放光,拉着方靜叫人。
“哥哥。”方靜盯着蛋羹流口水,對着碗叫了聲。
“嗯。”韓夏略囧。
吃飯的時候二姑是一句話都沒有,筷子一個勁兒的往盤子伸,一個有韓爺爺兩個拳頭那麽大的饅頭、一半的青椒肉片、還有兩個鹹鴨蛋都進了肚子,末了還挖了兩口蛋羹吃了,最後撐得都直不起身。
半天才說今天來的目的,“娘,我咋聽說咱家往外租地。”
“哦,不是咱家,是韓夏買了地,想要租出去。”韓爺爺輕描淡寫的來了句。
“哎呀,這不都是一家人嘛,是吧,韓夏。”二姑這會子不罵他是騙人的了。
“嗯,可不是。”韓夏也不樂意搭理她。
二姑偏偏能自己說起來,“是這樣,我家的那個也想租地,你看能不能給你姑父把租子便宜一成。”
“不行,別說地都租出去了,就是沒租出去也斷沒有少租子的。”韓爺爺立馬否決的,一點兒餘地也沒有。
二姑這回可不敢再惹韓老爺子上火,“都租出去了啊,沒事兒,我今兒來啊是有別的事兒。我聽說啊,韓夏不是得守三年孝嘛,你看韓夏都這麽大了,再等三年可就沒有好姑娘了。”頓了頓,二姑扯過靜靜,“你看我們家靜靜,又漂亮又文靜,雖說小了點兒,這不是還能再養三年嘛,到時候正好成親,咱們啊親上加親。”
韓奶奶正好收拾完飯桌,一聽這話把門一摔,“你腦袋長漿糊了吧,靜靜才多大,回回回來沒好事兒,你一天不找事兒你難受得慌啊,快走快走,別打小夏的主意,不然你就別進這個家的門兒。”韓奶奶扯着二姑抱着靜靜就往外走。
韓夏讓這個提議雷得是裏嫩外焦啊,卧槽這就是傳說中的童養媳吧,還是表妹表格什麽的,會弱智吧。
“你不用管你二姑,她就是想一出是一出,不管她她自己就消停了。”韓爺爺說,“去睡一覺吧,這兩天老來人也沒好好睡個午覺,我看你精神不好。”
“哦,好。”韓夏就回了自己房間。其實他哪是沒睡午覺精神不好,他是想見趙初見不着,想的沒精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