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韓夏
這是一座典型的北方農村民宅,一排有四間房子連在一起,房子的前後都用籬笆圈出了很大的一塊地方,前面的院子被分成兩部分,一面都是自家的菜地,另一面則是空着的,中間有一條石頭鋪的小路,夏天小心的扶着他老人家沿着小路穿過了大大的院子,趁機還用異能在他的身上試探了一番。嗯,身體不錯,挺硬朗的。
老人走得慢,虎子蹦蹦跳跳地,不一會兒,就拉下兩人一截,他停在中間那間屋子的前面,朝着他們喊道:“太爺爺,叔,你們走的太慢了,都沒有我快,我爹就比我快。”笑嘻嘻地,這會兒倒是不記恨之前夏天不搭理他的仇了。喊完了,也不進去就在門外跳來跳去地等着他們。
虎子在那兒跳的正高興,門突然被打開了,只聽“啊”的一聲,虎子一下子撞到了旁邊的簍子上,把簍子給撞翻了,不過那一聲可不是虎子叫的,而是從屋子裏出來的一個女人。她趕緊把虎子扶了起來,上下看了看又在他身下拍了幾下,大聲道:“虎子你在門口轉悠個啥,說了多少次了別在門口這兒玩,摔着了吧,看你下次還漲不漲記性!”
老人倒是挺淡定,還是慢慢地往那走,正好那個女人說完話,他們也走到跟前兒了,女人看虎子沒怎麽摔着也就不管他了,對着老人說:“爺爺快進屋吧,奶奶正等着呢。”話是對老人家說的,可眼睛總是往夏天那瞟,夏天也趁機打量了她幾眼,雖然是莊戶人家的女孩兒,皮膚倒是不黑相反還很白,穿着桃紅色的衣服,頭發高高地梳起來,在兩邊各別了一朵花,再加上本來也年紀小,看上去就十四、五歲的樣子,很是養眼。看見她看自己,夏天還以為她是要和自己打招呼,就對着她笑了笑,誰知她突然紅了臉,還嫌棄的把頭轉向了另一邊。這邊,夏天覺得莫名其妙的,也不知道怎麽突然就翻臉了,那邊韓玲心裏罵道:看着斯斯文文的,對着個大姑娘直看,還抛媚眼,真不要臉。
按下他們兩怎麽想的不提,三人進了屋子,虎子在後邊小尾巴似的也跟進了屋。一進屋,對面就是一盤土炕,上面鋪了席子還墊了厚厚的被子,一個年紀大的老太太圍着被子倚在裏面,邊上坐了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炕下還站着兩個年輕些的女人,虎子朝着其中一個穿青色衣服的年輕女人撒嬌,“娘,我們什麽時候吃飯啊,我都餓了”,一邊說一邊抱着女人的腿直打轉。虎子娘輕聲輕氣地安撫他,說一會兒就開飯,另一邊那個穿花衣服的年輕女子給夏天搬了個凳子,讓他坐。帶夏天進門的老人家已經上了炕,盤腿坐在另一邊,剛才那個嫌棄夏天的女孩兒則在和另外一個穿花布衣服的年輕女子切切私語。夏天剛把這些人粗粗的打量了一遍,就聽見那個老太太激動地對他說:“你爹是叫韓有田吧,是我們韓家屯的?”
事已至此,夏天也不好再否認只好答是,那老太太一聽他說是,就激動地問他:“那你爹呢,有田怎麽沒回來?”夏天一聽就覺得為難,剛想開口說話,就聽到門響,回頭一看原來是韓平進屋了。韓平對自己家人話也不多,就叫了聲娘,還有爺爺、奶奶,就到虎子旁邊坐着不出聲了。那老頭兒還應了聲,老太太都沒顧得上應一聲,就一直眼巴巴的看着夏天,夏天只好硬着頭皮說道:“原本爹娘是和我們一起回來的,只是路上遇上了瘟疫,就沒挺過來……”還沒說完,就聽見坐在老太太旁邊的婦人叫到:“娘,娘你這是怎麽了!”一看老太太竟是一口氣沒上來,背過氣去了,一時間整屋子的人都往老太太那兒擠,夏天滿耳朵都是幾個女人哭天搶地的叫喚聲,還有虎子被吓得大哭的聲音。
他剛要上前去看看,就聽見老爺子厲聲訓道:“嚎什麽!都到後邊去!。”說着就見他紅着眼眶,使勁掐老太太的人中,過了一會兒老太太悠悠的醒轉了過來,眼圈也是紅的,一醒來就不住的掉淚,邊掉淚邊埋怨:“不讓他出去,不讓他出去,非得不聽話,自己個兒偷着往外跑,到頭來也沒撈着回來看我們一眼,我的兒啊,我的兒……”老爺子扶着她抖動的肩膀,也是悲從中來,眼裏閃着淚花。看他們這樣,幾個女人紛紛上去勸慰,韓平也幹巴巴的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倒是夏天和虎子兩個有些手足無措,因此就沒有上前去。
過了半天,兩位老人才冷靜下來,老太太對夏天說:“來,孩子,坐我跟前兒來。你叫什麽名啊?”她旁邊的婦人趕緊讓開了地方,把夏天拉到了老太太的旁邊。夏天低頭答道:“我叫韓夏。”
“奧,叫韓夏啊。”老太太拉着夏天的手又問道:“那你爹,可有留下什麽話?”夏天一邊竊喜還好自己出門前看了那封信,一邊低聲說道:“我爹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就寫了封家書,裏面寫了自己不能回家的緣由,還把他一直帶在身邊的長命鎖給了我,讓我過來找這邊的親人。”
說着他假裝掏袖子,從空間裏拿出了那封信,“就是這一封了。”
老太太趕緊把信拿了過去,給了老爺子,老爺子看樣子是認識字的,打開信封看了幾眼,就說道:“這确實是有田寫的信。”又問夏天:“那長命鎖呢,拿出來讓我看看吧,也好全了我們老兩口子這幾年的念想。”
夏天暗中掐了自己一下,硬是憋了幾滴眼淚出來,哽咽着說:“原本我還有個哥哥叫韓立,長命鎖是在他那兒的,只是爹娘才走,瘟疫還沒散那些不放我們走,我們只好等。誰知哥哥景也染上了病,最後也沒挺過去,我便給哥哥立了個衣冠冢,把長命鎖和他一起埋了。不過,我怕到時候不好認人,就照着樣子描了下來。”
說着他又掏出了一張紙,上面畫的可不就是當時韓立的那個長命鎖。其實也多虧了,夏天謹慎,當時一聽韓立說那個長命鎖,他本能覺得挺重要的東西,但韓立指明了要那個東西,夏天也不好自己默下,就臨摹了一副畫,雖不精細,好歹各種特征都畫全了,還費了他不少勁,和人家客棧好幾張紙呢,聽他這麽說,老頭老太太的臉上又是加了幾份悲傷,老爺子又接過紙看了看,說道:“那就對了,你哥哥快出生時我給你爹寫了信的,給起了名字的,男娃子就叫韓立。這鎖也對,當時啊,是我們找的銀匠特特兒打的,和別的都不一樣。”說着,老爺子眼眶又開始泛紅,拉着夏天另一只手說道:“好孩子,苦了你了,一家子人就留了你一個,你放心,既然都回家了,我們斷沒有不管你的,就是你大伯、哥嫂不管你,還有我和你奶奶呢,一定不讓你受委屈。”聽老爺子這麽說,那穿着花衣服的年輕女人趕緊道:“哪能啊,幫,能幫的我們一定幫。都是一家人,怎麽都得搭把手啊,是吧,翠兒。”虎子他娘也說道:“可不是,一個人到這兒就不容易了,我們哪能撒手不管呢。”
“那就好,一家人可不就得你幫我,我幫你。”老爺子聽他們這麽說,滿意點了點頭,說道:“平子,你回去看看,你爹還有安子回來了沒,叫他們今晚來我這吃飯,好讓韓夏認認人。”韓平應了一聲,又跟虎子娘囑咐裏幾句,就出去了。
這時候,老太太也好多了,就安排小輩們去做飯,“韓平家的,你們跟我一塊去把晚上的飯做了吧。玲子,你去摘把菜來。”幾人紛紛應是,起身準備出屋,那個十四五歲的女孩說:“奶奶,我昨天去挖了不少荠菜回來,嫩的很,順道一塊洗了和着家裏的那塊肉包頓餃子呗。”夏天這才知道這個兇巴巴的小姑娘叫玲子。老太太似乎對她很滿意,笑眯眯地說:“還是玲子會打算,去洗了吧,咱們今兒晚上就吃頓餃子。”看她們出門,夏天也趕緊站了起來,虎子娘又把他按下去,道:“小夏你坐,和爺爺聊聊天,我們去做飯,待會兒吃飯的時候再跟你唠。”夏天無奈,只好說:“那就麻煩你們了。”“麻煩什麽,都是一家人了,客氣個什麽。虎子你也別跟着你娘了,跟你太爺爺和叔兒一塊兒吧”花衣服笑呵呵的說,說着幾人就出了屋子。
于是,屋裏只剩夏天和老爺子還有虎子,三個人了,夏天還有點适應不過來,覺得有點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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