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獨家 [VIP]
“什麽情況?”蔡包過愣了一下, 扭頭盯着那道飛速奔逃的背影眯眼确認,驚道:“小酒!是小酒跑了吧?不是……她跑什麽啊?見鬼了?”
“見鬼?”一旁的俞蓁看了他一眼,似是想到了點什麽, 心情不錯的笑了一下。視線轉了回去, 看着斜前方的某一處, 說:“大概吧。”
逃竄的那位為避開搖尾熱情朝她沖來的大黃,險些撞樹上。
蔡包過憋住笑, 摸着下巴道:“小酒很反常啊今天。”
俞蓁在秋千上悠哉蕩了蕩,“嗯”了一聲。
“不過, 她這到底是怎麽了?不會是真發生什麽事了吧?”蔡包過不怎麽放心地說。
“更年期。”俞蓁說。
蔡包過眉毛一跳:“嗯?”
“那就……”俞蓁臨時換了個說法,“青春期躁動症。”
蔡包過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哦。”
眨眼間就不見了田酒的蹤影。溜得比兔子還快, 不愧是校運動會上年級短跑第一的保持者。
蔡包過跟俞蓁胡扯了幾句,還是沒能琢磨明白她突然逃走的原因。挺納悶地撥了撥頭頂紮手的發。轉頭正要跟俞蓁細聊,發現他仍在看着方才看着的那個方位。
“看什麽呢?”蔡包過犯了嘀咕,順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
待看清了垃圾桶旁站着的那位,他的眼神從迷茫一秒轉變成了興奮。直覺告訴他,他肯定是漏了什麽不知道的大瓜。
一拍腦門, 不可思議道:“不會吧?學神在這, 小酒竟然會玩消失?嘿!這可是新鮮事。”
說話間見不遠處站着的那位轉身要走,吃瓜心切的蔡包過趕緊站了起來, 急匆匆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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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蓁也不攔他。邊慢悠悠蕩着秋千,邊看蔡包過橫擋在瑞旸面前手舞足蹈地正說着什麽。
蔡包過成功把人忽悠了過來,對着方才田酒坐着的那個空秋千躬身比了個“請”的手勢:“學神,您請上座。”
瑞旸沒跟他客氣, 直接坐到了秋千上。兩手勾住挂繩, 長腿很自然地在地上一蹬, 跟一旁的俞蓁姿勢同步地在秋千上慢悠悠晃着。
之前看田酒在這秋千上蕩來蕩去的, 看着挺好玩。他一直想這麽試一下。
俞蓁沖他“喂”了一聲,問:“你是不是跟小酒吵架了?”
他嘴角的笑意怎麽都壓不住,看着格外幸災樂禍的樣子。瑞旸盯着他看了一樣,無聲轉開了視線。
怎麽突然之間氣氛好像有一絲絲尴尬?
蔡包過左右看了看。注意到瑞旸褲兜裏露出一角的煙盒,伸出兩根手指,在他面前比劃着一夾。活躍着氣氛憨笑道:“學神,你那高級煙,借我抽一根呗。”
瑞旸聞言低頭,垂手摸口袋。
單腿撐地停止了搖擺,揣兜拿出煙和打火機,一并給他遞了過去。
俞蓁嫌蔡包過擋了自己的視線,把他往邊上撥了撥。兩手一攀,挂在一側的秋千繩上,好奇心挺重地追問道:“是吵架了,沒錯吧?”
瑞旸沒理他。循着印象中田酒坐在秋千上望天的姿勢,舉目望天。
身後的那棵樹該是有些年頭了,枝葉繁茂,灰蒙蒙的樹蔭遮了半邊天。天際暗雲湧動。月光穿過流雲,漏過枝杈間隙,勻勻實實地照進了他的雙眸間。
巨幅重墨的水彩畫般。這個視角看天,天空原來長這樣。
不知是從哪一天開始的,他好似對她開始産生了好奇心理。常會不動聲色地觀察她,仿着她的樣子,轉換視角去察人、去觀物。總能發現些意外的驚喜。
以她的視角看到的世界,與他眼中常見的不太一樣。似蒙灰的舊物拭去了塵,愈發鮮活生動。
一個人時,他總是在想,究竟是她身上的哪點特質吸引到了他。
或許,是她的眼睛。快樂是真實的,委屈也是真實的。即便是隐忍,他也能輕易将她看透。
很幹淨,是一雙藏不住秘密的眼睛。
半晌不見他有動靜,俞蓁有些不耐煩了:“哎!跟你說話呢?聾了。”
“咳咳咳……”蔡包過吸了口煙,被嗆住。
俞蓁和瑞旸的注意力被引了過去,看着正冒煙的蔡包過。
蔡包過捂嘴猛咳了一陣,灰白煙霧從他的指縫、鼻間不斷往外冒,看着滑稽又好笑。
俞蓁盯着他瞧了會兒。暗罵了聲“艹”,被逗笑:“你不會抽能不能別裝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走火入魔了。”
蔡包過好不容易止了咳,抹了抹眼角咳出的眼淚。把煙盒給他遞過去,不服氣道:“你以為這煙這麽好抽的?不信你來一根,我就不信你不嗆。”
“來就來,誰怕誰。”俞蓁的勝負欲瞬間被激起。拿走了他遞來的那盒煙,似模似樣地敲出一根,咬嘴裏。
“火呢?”俞蓁偏頭問。
“還挺會擺譜。”蔡包過嘀咕了句。說話間與俞蓁擡起的視線撞上,感受到了威脅。很狗腿的立馬彎腰給他點煙,摁下打火機之前還不忘給他提個醒:“別吸太猛啊。”
“你以為我能跟你似的。”俞蓁埋汰了句。
事實證明,大話不能說太早。
這嚣張話說完不到五秒,俞蓁就被入喉的煙嗆到了。咳的煙霧直冒,眼泛熱淚。座下的秋千亂晃,樹身都在跟着颠。
面子丢的稀碎,拼都拼不回來的那種。
瑞旸坐在秋千上,低着眼,鞋底在地上劃了劃。
豎着耳朵聽身邊的動靜。須臾,兩腿蹬地慢悠悠往後傾。稍稍斜過身,隔着正點煙的蔡包過,悄聲看正在冒煙的俞蓁。
“哈哈哈哈哈……”蔡包過鮮少能見到俞蓁這麽狼狽的樣子,笑到收不住。被俞蓁教訓着踹了一腳,這才收斂了不少。邊忍笑,邊不忘本着互相傷害的原則給他的傷口再撒撒鹽。
“老蓁,你這臉打的可真是哐當響啊。你可樂死我了,還有臉說我呢,你剛就跟沒封嚴的爐子似的,哪哪兒都能漏煙。”
這話聽着挺逗。轉念一想,好像還挺生動形象。
瑞旸嘴角翹了翹,微不可查地露出個笑。
俞蓁從秋千上一躍而起,勾住蔡包過的脖子就是一頓胖揍。
兩人推來擠去的玩鬧了一陣,在蔡包過的連聲求饒下俞蓁勉強同意放他一碼。
明明是很吵鬧的場景,竟也不覺得煩躁。
瑞旸不動聲色地轉開視線,在秋千上蕩來蕩去,繼續欣賞今晚似乎是有些不太一樣的夜色。
蔡包過被俞蓁箍住的脖子終于得了解放,竄逃開,長舒了口氣。
嘻嘻哈哈地回過身,把手中的煙和打火機給瑞旸一并遞了過去:“學神,謝了。這份帥氣太沉重,我跟老蓁暫時還承受不過來。”
“你說你自己就行,別捎上我。”俞蓁還是有些不服氣,退坐回秋千上,拿着那根剛點的煙懸在眼前看了看。想起個事,轉頭問一旁把煙和打火機收進口袋的瑞旸:“诶!瑞旸。你第一次抽煙的時候,嗆不嗆?”
第一次抽煙?瑞旸揣兜的動作頓住。憶起些舊事,微蹙了眉。
不會記錯的。第一次抽煙,是在媽媽置了棺材的靈堂偏廳。
周圍的煙味未散,恍惚間,他好似又回到了那一天。
靈柩前堆滿了花圈、冥紙。
瑞澤忠紅着眼,不說話,沒掉淚,定定地看着靈堂前擺放的那副黑白照片,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煙。
那會兒來了好多人。他在視線包圍圈裏披麻戴孝,默不作聲地跪伏在堂前化紙。
不時有人進來,領頭的幾位輪番蹲到他身邊,一邊化紙,一邊形式化安慰了他幾句。話雖聽着懇切,但眼神很古怪。看着他時,就像是在看着一個怪物一般。
那些前來吊唁的人明面上悲戚得很,背過身時又是另一幅面孔,交耳低語。
“這孩子真奇怪,怎麽自己的媽媽死了,一點沒瞧見他傷心呢?”
“是了,我到這這麽久,就沒瞧見那孩子掉過一滴淚。”
“哇,這心腸可真夠硬的。”
“我聽人說,瑞董事長這兒子好像有點問題……”
“噓——你不要飯碗了,這種話你擱這說?萬一讓有心人聽了去,抓了話柄,可有你好果子吃的。”
“對對對,瞧我這腦子。不說了不說了。”
“不過咱董事長好像就這麽個獨苗。你們說,咱們集團以後會不會有別的繼承人?”
“這話什麽意思?”
“還不就是續弦的意思呗,聽懂了還裝什麽呀。都是大尾巴狼,就別裝什麽小白兔了。”
……
那些不知算不算是刺耳的話,他都聽到了。
明明是很寬敞的地方,他仍覺得憋悶。這種憋悶感讓人窒息,迫使他想從那裏逃離。
他攥緊了手中一直捏着的打火機,站起身。轉身欲走,長久的跪伏姿勢讓他的腿有些麻。
瞥見桌角有一盒未拆封的煙。他盯着那盒煙怔了會兒,腿麻的勁過了,走去桌邊,把那盒煙摸走揣兜。
躲進偏廳,尋了個無人的角落。撕開煙盒,把煙點上。
才吸了第一口,就嗆出了眼淚。
冷漠如他,竟也會有眼淚?真是諷刺。
怎麽都不說話了?
蔡包過左右各看了一眼,緩着氣氛拍了拍俞蓁的肩:“這嗆不嗆的都要比嗎?哎呦喂,老蓁,不是我說你,你這幼稚的勝負欲也真是沒誰了。”
“這跟勝負欲有什麽關系?我就是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正常人?”俞蓁說。
蔡包過啧了一聲,直言:“你這話聽着像在找茬。”
“有嗎?”俞蓁裝傻道。
“沒有嗎?”蔡包過反問他。
俞蓁丢了指間夾着的那根煙,擡腳撚滅。點頭,痛快承認了:“嗯,有。”
瑞旸回了神,聞言看了他一眼。
不知是不是跟田酒一起長大的原因,俞蓁跟田酒在性格層面其實有很多相似處。喜惡分明,跟從前他見過的那些人很不一樣,半點不見虛僞之色。
特別是俞蓁。把“讨厭”表現得過于明顯了,反倒讓人讨厭不起來。
瑞旸的視線在俞蓁身上短暫逗留了數秒,斂睫摸口袋。
重新摸出煙盒,動作熟練地敲出根煙。咬住,偏頭點上。
俞蓁眯眼看他吞雲吐霧,挑眉呲了一聲,合理懷疑道:“這小子,是不是在變着法地嘲我呢?”
“想多了老蓁。”蔡包過與他姿勢同步地看着正抽煙的瑞旸,肯定道:“他嘲的肯定不止你一個。”
不遠處有道人影搖着蒲扇往這頭過來。邊快步前行,邊嚷嚷道:“這怎麽冒煙了?阿彌陀佛,可不興玩火的啊!這誰家孩子,紮堆在那幹嘛呢?”
俞蓁看清了人來的相貌,從秋千上蹦了下來:“艹!是吳嬸。”
“吳嬸可是個天然大喇叭,她要知道我們幾個躲這抽煙,估計全小區都得知道這事。”蔡包過慌道。
“廢的什麽話?趕緊的,溜吧。”俞蓁說。
“跑跑跑,是得趕緊跑。”蔡包過驚慌失措道。
“菜頭!你是不是缺心眼,你往吳嬸那方向跑什麽?”俞蓁拉住悶頭亂跑的蔡包過低斥了一聲,轉頭一把揪住了坐在秋千上不知在想什麽的瑞旸,催道:“愣着幹什麽?跑啊!”
約三五分鐘後,花壇草叢處冒出三雙眼睛。
“吳嬸走了沒?”蔡包過問。
“好像是走了。”俞蓁不怎麽肯定道,“看不太清。”
“……”瑞旸跟他們擠在一起,默默扒拉了一下頭上掉落的樹葉。
到底為什麽,他要跟着一起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