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竊聽器裏安裝了定位系統,?所以太宰治能很快掌握岩永琴子所在的位置。
從知道她要來起,他心中就隐隐不安。
——這家夥可是會為了穩定局勢、連自身性命都不顧的!
這種不安在聽到琴子與魔人交鋒時達成了頂峰。
太宰治不清楚陀思的異能具體效果是什麽,但有一點可以确定,除了具備無效化的他以外,?其他人都不能與陀思有身體接觸。
一接觸,?必死。
所以,在看到陀思觸碰到岩永琴子那一刻,?他就想到了接下來會發生的所有事情。
緊縮的鳶瞳目不轉睛地盯着這一幕。
琴子會死。
他會捉住陀思,?将痛苦加倍奉還。
用盡所有手段,挖出老鼠所有潛藏的陰謀。
在最後粉碎陀思的布局,?給予他最沉重的打擊!
然後呢?
然後……
太宰治唇瓣顫抖,?呼吸像是碎裂的喘息。
這是他第一次,?無法說明自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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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沒有這樣一個煩人的家夥一直纏着自己了吧。
趕也趕不走,?鬼靈精怪的,?自身理念又很堅定。最重要的,?是她深深地理解自己,?理解到了接近自己內心中樞的位置。
——這樣的家夥,沒有了呢。
這種胸口痛到喘不過氣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這除了震驚、悲傷、痛苦之外,最沉重的感情是什麽。
是後悔嗎?
後悔沒讓她知道自己的心意,?後悔自己總是無法好好說明心中的感情。
這些所有的推理、感情持續一秒——
歸為一片空白。
與遇見岩永琴子之前一模一樣的空白。
像是世上再沒有東西能提起他的興趣。
只剩絕望。
……
然而。
太宰治想象的,?血濺當場的情形并沒有發生。
臉色蒼白的俄羅斯人也微微驚訝。
“……咦?”
“不好意思。”
岩永琴子轉動手杖,用它挪開陀思的手,“我不喜歡太宰先生以外的人摸我的頭。”
她淡定得像是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陀思看着自己的手,眨眨眼,?“我換只手行嗎?”
你還想換一只?
陀思忽然咧嘴。
岩永琴子心中陡然生起不好的預感。
“琴子!”
“公主大人!”
妖怪把她往旁一推。她下意識擡手護住腦袋,鋒銳的刀尖劃過手側。
——剛才,陀思一邊說話轉移她的注意力,?一邊從袖口裏滑出小刀來,想要殺她。
接連兩次出手都未得逞,陀思倒也不氣餒,他本就不是武力派的人。
他看了看銀刃上的血絲,微一聳肩,視線投向岩永琴子背後的太宰治身上。
“真是殺氣四溢啊,太宰君。”
太宰先生?
岩永琴子要警惕陀思的一舉一動,沒法回頭去看太宰治表情。
她的手套、連帶着手鏈被劃破,手鏈上的小正方體落到陀思腳邊。
陀思:“……嗯?”
正方體迅速膨脹、分裂成四個角。整個平面像是被拉扯開的肌肉,正中央是一只碩大的眼睛。
陀思發覺不對,但為時已晚。
——他對上了中央的眼睛。
像陀思這樣滿腦子算計的,腦內時間別說一分鐘了,未來幾年十幾年都可能。
正方體将他包圍,束縛住手腳。陀思拼命掙紮,然而并沒有什麽用。
他只能眼睜睜看着正方體合攏,縮小——
陀思被封印了。
太宰治身後的黑衣人目瞪口呆。
什麽情況?
異能?!
裝了人之後正方體變成手掌大小,岩永琴子上前撿起。
魔人變魔方。
一道陰影投在她面前。
太宰治緊抿着唇,牽起她的手好像在看什麽,眉心微微擰緊。
岩永琴子沒太在意,她現在的關注點在魔方上。
雖然暫時不清楚是什麽原理,不過太宰首領給的,可以放心。
他說的沒錯,果然派上了用場呢。
啊對了,既然太宰先生在這裏……
岩永琴子擡頭:“中也先生情況怎麽樣了?”
你第一個關心的是中也?
太宰治表情有一霎變得有些難看,被他掩飾下去。
“沒什麽事,”他漫不經心道,“那個小矮子,睡一覺就又活蹦亂跳了。”
“居然能擊敗那麽強的魔獸,不愧是中也先生!太厲害了!”
忍不住誇誇!
太宰治:“……”
或許,魏爾倫先生也不想再戰鬥了吧,他也不想變成魔獸。
所以才特地讓中也先生擊敗自己。
對了,她還有事要做!
“這個交給你了,太宰先生。”
岩永琴子把魔方往太宰治懷裏一塞,抽回手,風風火火地朝下山方向跑走了,身影很快消失在林中。
特地趕來,卻被孤零零留在原地的太宰治:“……”
他手裏還拿着剛從口袋裏摸出來、準備給岩永琴子包紮的繃帶。
夜風吹過,平添了幾分寂寥。
周圍的下屬抿緊了唇,不敢出聲。誰都知道這時去招惹上司就是自尋死路。
中也先生擊敗了魔獸,太宰先生去關閉污濁之後,不知道從耳機裏聽到了什麽,臉色一變,然後就往這邊沖來。
他們從沒見太宰先生跑這麽快過!!
和那個白帽子對峙的時候也是。
太宰先生一直端着槍指着白帽子,神色冷得可怕。
又顧忌白帽子可能把女孩當人質,不敢輕易開槍。
大家都能看出來,太宰先生對那女孩很重視。
可是現在……
那個女孩丢下太宰先生跑了呢……跑了呢……
甚至首先關心的是中也先生呢。
木村沒忍住:“噗。”
太宰治冷冷一眼掃來。
木村跪了。
惡戰結束,夜空複原。
空氣中殘餘的重力引力場也逐漸恢複。
确認沒人能看見後,岩永琴子就跳上了骨頭精,往魏爾倫的所在地奔去。
現在才能稍微松一口氣。
接下來的事涉及機密,她取下竊聽器,丢給妖怪,讓它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手上的傷口不深,劃破了點皮肉,血已經止住了。
她取下破爛的手套,擡手,迎着月光,端詳閃爍微光的戒指。
太宰首領給的東西,用途肯定不是飾品那麽簡單。
她知道愛麗絲是森鷗外的異能力,所以在戴上戒指觸碰愛麗絲、對方消失後,就确定了。
——戒指裏有太宰先生的異能力,人間失格。
魔方估計是某種封印器具。
身處未來的太宰首領知道,誰是過去最危險的敵人。
即使她回到了過去,也依舊在守護她呢。
太宰首領。
心中泛起柔軟的情緒,岩永琴子低語:“什麽都被你料到了。”
那我也不能輸啊。
……
魏爾倫躺在一處倒塌的高架橋廢墟上。
四處都是被破壞的建築材料、混凝土、鐵架,堪比地震現場。
魏爾倫的生命全部來自于特異點,被中原中也擊敗後,能量消逝。
魏爾倫也即将迎來死亡。
“先別過去打擾。”
制止了骨頭精的步伐,岩永琴子輕聲輕腳從它身上下來,躲在一塊混凝土後,沒有靠近。
魏爾倫正在與蘭波對話。
是的,蘭波,本該在一年多前就死去的蘭波。
或者說他确實已經死了,出現在魏爾倫面前的身影是異能生命體。
蘭波将自己變成了異能生命體。
他的異能【彩畫集】能制造出金黃色的亞空間。亞空間內的一切物質,都可以按蘭波本人的意願操縱。
而現在,金黃色的立方體貫穿魏爾倫胸膛,維持他的心髒跳動。
“為什麽要幫我?”
魏爾倫感到十分不解。
“是我背叛了你,從背後向你開槍!不是這樣的話,荒霸吐也不會出現,你也不會被卷入其中,重傷失憶,最後還死在異鄉。”
“到底為什麽,蘭波,你應該更恨我一點!揍我一頓,然後勒死我!”
“……不是這樣。”
蘭波蹲下身,把手放在魏爾倫心髒處,注入能量。
“恰恰相反,其實我一直想跟你道歉。”
蘭波和魏爾倫是合作多年的諜報員搭檔。
蘭波知道魏爾倫對自己的出生感到絕望和痛苦,他努力想将魏爾倫從那份痛苦中拉出來,卻無法辦到。
魏爾倫心中有道很深的隔閡。
站在魏爾倫角度,無論蘭波說什麽,都是站在人類的制高點、對另一物種進行評判。
格外蒼白無力。
沒能幫上魏爾倫,蘭波一直對此感到抱歉。
在瀕死之際,他想到了自己真正能為魏爾倫做什麽。
他将自己變成異能生命體,然後又對自己使用異能,這樣無限重複,最後生成了自我矛盾性特異點——
這個特異點代替魔獸吉格,給予了魏爾倫生命。
“抱歉,之前的禮物沒能讓你喜歡,”蘭波露出最後的微笑,“就把這個當成替代吧——生日快樂。你能出生我很高興。”*
魏爾倫終于意識到了什麽,古井無波的臉色變得慌亂。
“等一下!”
“等等,蘭波,不要走!”
異能特異點被他吸收,意味着蘭波這個人将從此不複存在。
徹徹底底的消失。
“為什麽,為什麽啊……”
魏爾倫感受到了巨大的茫然,他往前走了幾步,無力地跪倒在廢墟面前。
“你就為了這種事,等了我一年嗎……明明是我當初背叛了你,不然你也不會……”
“為什麽要為了我這種人做到這一步啊,蘭波。”
魏爾倫緊握的拳頭顫抖,錘在狼藉的地面。
他牙關緊咬,沒法哭出來,那聲音卻比任何痛哭更悲恸。
“對不起,沒能報答你的友情。對不起,你送我生日禮物時,沒有道謝。對不起,你已經不在了,而我現在才感到悲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沒人回應他了。
魏爾倫跪在地上,擡起頭,閉上眼睛。
猶如一頭重傷的蒼狼。
他保持這個姿勢不知多久,或許是十分鐘、二十分鐘,也或許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聽到手杖敲擊地面的聲音,魏爾倫睜開眼睛,往旁邊瞥了一眼。
他的表情也不再是從前的倨傲,只剩下麻木和空洞。
對于她的出現,魏爾倫看上去并不驚訝。
現在已經沒有東西能引起他的興趣了。
“對您的經歷表示同情,魏爾倫先生,”岩永琴子道,“失去的東西,再也回不來了。”
雖然要讓這個悲痛欲絕的男人立刻清醒地和她讨論接下來的事,有點無情,但岩永琴子還是一臉平靜地說出來了。
“您在橫濱造成了巨大的混亂。接下來,歐洲政府應該會派遣調查團,親自徹查此事。”
魏爾倫的暗殺事件只是冰山一角。
其下牽扯出無數機密,全是國家層面的糾紛。
比如,魏爾倫曾是歐洲反政府運動主謀“牧神”制造出的異能生命體,歐洲政府卻反過來利用他、讓他成為諜報員。
比如,軍用研究所的N曾竊取歐洲政府的程序書,用來執行荒霸吐計劃。很難說這裏面沒有霓虹政府的授意。
又比如,九年多前,作為歐洲政府諜報員的魏爾倫和蘭波曾潛入橫濱軍事基地,想要奪取荒霸吐。
一年多前,恢複記憶的蘭波又對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發動襲擊。
現在,暗殺王入境霓虹,歐洲政府卻向霓虹政府隐瞞了此事。
……
各個時期、各個國家的機密、目的交織在一起,就像一把雜亂的火/藥線,稍不注意就會引爆。
所以才需要調查團前來交涉,得出一個雙方都滿意的結論。
“接待歐洲調查團的會是港口黑/手/黨。雖然是非法組織,卻是此次掌握全貌的當事人。況且,歐洲政府從一開始就對霓虹政府隐瞞了此事。”
岩永琴子輕輕笑了一下。
“您還真是一根不得了的炸/藥引線啊。”
可惜,這根引線再沒有那種所向披靡的力量了。
蘭波的特異點力量遠遠弱于魔獸吉格。
“總之,如果讓歐洲政府知道您沒死,他們一定無論付出多大代價都要将您帶回去。”
岩永琴子伸出手指戳戳腦袋。
“畢竟,您頭腦裏的情報可是足以影響他們生死的關鍵啊。”
但是,失去力量的魏爾倫也失去了價值。
所以帶回去後,歐洲政府會将他銷毀。
“如果森先生想要保您,應該會将您囚禁在黑/手/黨內不見天日的地方,讓您發揮剩餘作用。”
“無論何種情況,您接下來的待遇都不會好到哪兒去。”
“不過——”
岩永琴子理理裙擺,在廢墟堆上坐下,“我可以幫你。”
“你還活着的事,目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我可以為你隐匿蹤跡,讓調查團得到你因能量耗盡而消亡的結論。”
“等風波過去,你再改頭換面重新出現。我會為你提供新的身份。”
始終沉默的魏爾倫,終于流露出一絲不解。
“……為什麽?”
“因為我正好缺一個保镖。”
岩永琴子托腮笑道:“相比起家裏找的來路不明的家夥,我還是更喜歡自己親自挑選。”
“怎麽樣,你願意效忠于我嗎?”
“……”
魏爾倫一句話都沒說,淡淡地收回視線。
無論是被歐洲當局帶回,還是被港口黑/手/黨囚禁,這些——他根本無所謂。
哀莫大于心死。
早就料到了這種結果,岩永琴子呼出口氣,閉上眼睛。
接下來才是關鍵。
她睜開眼睛,攤開手。
掌心懸浮着一個金色立方體,內裏是火焰狀的一縷輕煙。立方體周圍散發出明亮的金色光粒。
魏爾倫勃然色變!
他死死盯着她手裏的東西,原本已經死去的表情重新活過來。
“這是?!”
“蘭波先生的亞空間,您再熟悉不過了。”
他當然知道!
但是——
“為什麽?!”
男人就像差點溺水好不容易浮上來的人,拼命抓住最後一根的浮木。
“為什麽你會——”
為什麽你會有蘭波的亞空間!
為什麽你會知道!
為什麽你現在向我展示!
為什麽你會正好在這個時機,出現在這裏!
“!”
一股寒意擊中魏爾倫心髒,随即彌漫至全身。
就像在神社的杉樹林中遇見身着白衣的神明時,那種動彈不得的感覺。
他原本以為對方只是個狂熱追求太宰治的女孩,滿腦子亂七八糟的事。
研究所事件時,對她有所改觀,但也僅此而已。
現在才知道,這位少女,從一開始他就沒看透過!
岩永琴子露出洞悉一切的笑容。
“剛踏入橫濱時,有妖怪告訴我,發現一個一年多前就已經死亡、在這片土地遲遲徘徊不去的靈體。”
正是蘭波。
“正巧,我擁有與它們對話的能力。”
而且從某種意義上講,靈體無法違抗她,不能對她撒謊。
蘭波将過去的事都告訴了她。
得知魏爾倫到來後,她讓妖怪潛入N的研究所,拿走了指令式的槍和齒輪。
發覺蘭波有犧牲自己的意圖,岩永琴子留了個心眼,保留了蘭波一部分靈魂。
就是立方體中那縷輕煙。
這裏不是游戲,她沒那麽大能耐讓人複活,不過……
“只要在我身邊,他的靈魂就會漸漸恢複。至于時間……也許一兩年,也許四五年,也許更長,誰知道呢。”
“恢複完整後,可以送他去彼岸接受輪回。如果有能重鑄肉身的異能者,也說不定能創造奇跡。”
“比起從此在世上消失,這種結果已經好很多了,不是麽。”
岩永琴子微微一笑,“魏爾倫先生。”
她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是蘭波自身具備超越者的強大實力,又固執地想要為友人做點什麽,留在世間,這才能辦到。
這是她與魏爾倫交涉的籌碼。
魏爾倫目光追随着那縷輕煙,眼裏有一絲微光在跳躍。
他還不能很好地組織語言。
岩永琴子攤開另一只手。
同樣的亞空間,裏面放着指令式的槍和手表。
“這是蘭波先生提供的藏匿處,除了我和他沒人能找到。他想要保護你。”
她收回手。
“明白了嗎,魏爾倫先生,如果想要控制你,從一開始我就能辦到。”
“只不過比起武力,我更傾向于用講道理的方式解決。”
魏爾倫就像從不認識她一樣,目不轉睛盯着她看了好一陣。
終于,他艱澀地開口:“你這樣……根本不需要保镖的吧。”
“誰說的。”
岩永琴子撩起自己的劉海,義眼閃過高分子材料的光澤。
“我只是一位只眼只腳的柔弱少女呀。”
魏爾倫的态度有點奇怪。
岩永琴子覺得,他應該是被自己說動了的,但遲疑着,好像在迷惘什麽。
她想起蘭波曾粗略提及的往事。
從牧神的指令式裏解放的魏爾倫,就跟剛從實驗罐裏出來的中原中也一樣,幾乎空白,警惕世間萬物。
之後魏爾倫學到的也大多是諜報、暗殺技巧。蘭波想要感化他,但魏爾倫心中總有一堵高牆。
直到現在,高牆塌了。
魏爾倫明白了失去,懂得了珍惜,嘗透了悲傷,又拾起了希望。
這一系列人的感情,他需要時間消化。
她有讓妖怪暗中阻攔,港口黑/手/黨找過來還需要時間。
岩永琴子耐心等着,放下的那只手指尖輕輕敲擊膝蓋,無形中給魏爾倫增添壓力。
現在必須說服魏爾倫。
不止是作為保镖,魏爾倫以後還有用。
“你知道我現在的情況。”
魏爾倫擡起手,能看到他手指因為虛弱而顫抖。
“如果你經常涉足危險領域,以我現在的力量,恐怕不能完美地保護你。”
“我以前做的全是暗殺工作,保護人的事……從未做過。”
岩永琴子聳肩。
“這有什麽,不會就學。”
“蘭波先生也從未做過救人的事吧,可他不是救下你了嗎?”
“更何況,懂得暗殺,不就懂得怎麽針對暗殺進行保護了嗎。”
“此外……”
她凝視魏爾倫的眼睛,“魏爾倫先生的力量,還有恢複的可能。”
魏爾倫眸子睜大。
“……什麽?”
“只是我的推測。”
岩永琴子扔了一個東西過去。
魏爾倫接過一看,是他的洋梨:“?”
“陀思的目的是釋放魔獸吉格,重新植入指令式時間又很匆忙,那麽他的重心會放在‘釋放’這一點上。”
“只要達成‘釋放’的目的即可,至于釋放多少,有沒有剩餘,不一定能書寫完備。”
“——你體內可能還存在殘餘異能。”
“本來,這點殘餘不足以支撐你的生命。但蘭波先生代替了給予你生命的工作,所以剩下的異能,慢慢修養的話,還能恢複。”
岩永琴子擡起裝有靈魂的立方體。
“蘭波先生剩下的這片靈魂,剛才也告訴了我這一點。”
亞空間的光芒照得她的臉半明半暗。
紫瞳裏帶着目空一切的冷漠。
少女坐在高處,姿态端莊,背後是黑夜和滿月。
明明空無一物,她身邊卻仿佛刮着凜冽的寒風,無端讓人生出敬畏之情。
魏爾倫忽然想起,岩永琴子曾說過她也是非人的存在,但當時他并沒有在意。
“你……究竟是誰?”
“我是那些被稱為妖魔鬼怪的智慧之神。”
妖魔鬼怪和……神嗎。
岩永琴子微微一笑,身上那種漠然感散去大半,顯得甜美可愛。
“既然蘭波先生給您送了生日禮物,我也給您送上禮物吧。”
她微俯下身,手往前伸,就像遞上一個生日蛋糕一樣。
“生日快樂,魏爾倫先生。”
是……蘭波。
是他如今唯一想見的人。
是絕望過後一絲微渺的希望。
魏爾倫控制不住地、顫抖地伸出手去。
岩永琴子忽然掌心一轉,五指捏拳,立方體在她手裏消失。
光芒散去。
“……!”
魏爾倫還停留在伸出手來想要抓住的動作,整個人愣住。
“那麽,我再問一遍,魏爾倫先生。”
岩永琴子揚起笑容。
“——你願意效忠于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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