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桃色傳聞(14)
這裏看起來死氣沉沉的。
姜澤第一次走進寧家別墅的時候,心裏冒出的就是這樣一個有點無厘頭的想法。
像是一個披着華美衣裳的蜘蛛巢穴,洞開的黑色大門裏潛藏着危機四伏的陷阱,就等着獵物自投羅網。
幹枯陰鸷的老管家吊垂着橘皮似的三角眼睛,沒有感情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老爺現在還在書房裏辦公,您先請自便。”說完這句話老管家轉身就離開了,空留姜澤一個人在這偌大陰翳的房子裏。
輕快的鋼琴聲是這個時候順着窗外的風傳入男人的耳中。
活潑優雅的音樂同這幢墳墓似的別墅格格不入。
姜澤有點好奇,不由得順着鋼琴聲傳來的方向往螺旋型的紅木樓梯上走去。
二樓迎着陽光的地方是一間巨大的音樂室,刻着金色纏枝花紋的大門打開着,米白紗簾迎風揚起。
黑發少年纖細十指在黑白琴鍵上翻飛如蝶,垂落的長睫上盈着一片金色的日光。
他和他的初遇起始于陽光燦爛的日子。
“好!Cut!”
“《無愛之城》,一場一鏡結束。”
晏徽滿意地拍了板,原本安靜的房間裏頓時喧嘩起來,三四個助理箭步沖上來給謝桐補妝擦汗。
謝桐出戲向來很快,導演一喊“cut”,溫潤儒雅的神情瞬間從臉上褪去,不耐地接過助理遞來的小電風扇,一邊皺着眉看着坐在鋼琴邊的漂亮少年。
公司沒有給阮夭配貼身的生活助理,阮夭很乖地一個人坐在鋼琴邊看着劇組的工作人員忙忙碌碌地跑來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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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和他搭話,他就也不出聲打擾人家,安安靜靜地看着晏徽和編劇在那邊熱火朝天地商量劇情,好像覺得很有意思似的,眼睛都彎彎的,臉頰上顯現出一對淺淺的梨渦。
看起來笨笨的。
自己也能把自己逗笑。
謝桐絕對不承認自己心裏産生了一點奇怪的,名叫“心疼”的情緒。
我只是看不下去他一個人而已。老子的男二怎麽可以沒有排面。
謝大影帝拼命給自己洗腦,冷着臉叫過身邊的一個助理:“你去拿瓶水……”他話還沒說完,那個被他蔑稱為死人臉的經紀人就小跑着過來給阮夭送水了。
謝桐僵了一下,那個小助理還在很疑惑地等他的下文,卻看見謝桐硬生生地轉了話頭:“拿瓶水給我。”
小助理看着他手上喝了一半的水欲言又止。
謝桐惱羞成怒:“我想喝新的不行嗎!”
那邊阮夭正在和楊斐說着些什麽,阮夭擡起臉很專注地盯着男人的臉,琥珀色的眼睛在陽光下呈現出一種純淨燦爛的金色,連淡墨似的眉睫都好似鑲着金邊。
為了配合阮夭,楊斐微微地彎下腰,兩人的臉貼得很近的樣子。
說什麽話要這麽親密。
謝桐無端想起來之前拍定妝照的時候阮夭摟着自己的時候,旖旎香風纏繞唇舌,後來更是反複出現在他那些亂七八糟的暧昧夢境裏。
這麽一想更不爽了。
他對誰都這麽親的嗎?
謝桐拿着小電風扇擋住自己的臉,眼神不善地盯着鋼琴邊對此還懵懂無知的阮夭。
楊斐剛才是去接盛以容的電話了。
回來的時候走得急了一點,額上沁出了一點汗珠。
楊斐遞給阮夭一瓶冰過的礦泉水,自己拿着小風扇給他消暑。
阮夭很好奇地瞧着楊斐的額頭,楊斐有點不自然地偏過了目光:“怎麽了?”
阮夭見着了什麽稀奇玩意兒似的:“原來你也會流汗啊。”我還以為真是機器人呢。
楊斐:“……”
雖然到了初秋的時候,影視基地這邊仍然熱的要命,白天氣溫高達三十多攝氏度,只是拍一段文戲,就熱得人腦子都昏昏沉沉的。
這幢租來的別墅裏沒有裝空調,只能請幫工過來放了些冰塊降降室溫。
阮夭應該是天生畏熱的體質,但是卻并不會到汗如雨下的程度,單是本來就白的皮膚上漫着一片惹人心饞的粉色。
楊斐用力克制住心頭詭異的沖動,注視着那雙绮麗到攝人的眼睛。
“盛總說下午他會來看你。”
阮夭本來捧着水瓶小口小口啜飲着,一邊聽旁邊晏徽和場記安排接下來要拍攝的東西,驟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有一瞬間還沒反應過來。
等到他終于回過神來的時候,拿着水瓶的纖細手指頓時攥緊了。
濃黑長睫很失落地垂下來,阮夭抿了抿水紅色的唇肉:“怎麽了,他要來抓我嗎?”
楊斐不知道自己應該做出什麽表情,只能像往常那樣看起來面無表情地說:“不會,他只是來……看看你的。”
阮夭捏着水瓶怎麽都喝不下去了,小電風扇撩起一縷黑發,楊斐替他把長發抿到耳根後面。
這樣看起來更像一個秀麗的少女了。
阮夭恹恹地耷拉着腦袋,拒絕和楊斐對視。
死人臉果然晦氣。
謝桐躲在小風扇後面看楊斐吃癟的樣子幸災樂禍。
但是他很快沒有高興多久,晏徽和場記敲定了一切,終于抽出時間過來調戲一下看起來悶悶的小美人了。
操,怎麽又來一個。
謝桐嘴角立刻挂下了。
“怎麽不高興了?”混血男人勾着風流深邃的眼睛,一只手撐在鋼琴上,有意無意地蹭着阮夭粉白色的指尖。
阮夭不演戲的時候很不擅長掩藏自己的情緒,癟了癟嘴說:“我沒有。”
晏徽在劇組裏說一不二,他要做什麽別人都管不着。
楊斐就算再不爽也只能在一邊看着,忍得連青筋都爆出來了。
阮夭覺得晏徽離他太近了,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點。
但是他忘記了自己坐的是鋼琴凳,後背空空的一片,身體一時間重心不穩直直地往後翻倒下去。
晏徽眼疾手快地伸手把他拉到自己懷裏。
阮夭小小一個,在懷裏的時候只要一伸手就能禁锢着他無法掙脫。
阮夭掙脫了一下,感覺自己和導演靠得這麽近實在是有點問題。
然而晏徽捏着阮夭手臂上的手感極好的軟肉,腦子裏又開始冒壞水。
“別動。”晏徽嚴肅着臉,道貌岸然地說:“我看看你的造型有沒有亂。”
阮夭一聽就緊張起來,他剛才确實是被晏徽很專業的樣子唬到了,特別相信導演的話:“那……那你看吧。”
阮夭真的就不動了。
晏徽心猿意馬地抱着懷裏的人,大庭廣衆之下他不會對阮夭做太過分的事情,但是能多親近一會兒就是一會兒。
反正阮夭毫無察覺,乖乖地等着導演“檢查”他的造型。
事實上這麽簡單的造型能有什麽纰漏,稍微換個機靈點的都不會被晏徽這個蹩腳的理由騙。
另一邊謝桐的臉色陰沉地能擰出水來。
他難道看不出來晏徽再吃他豆腐嗎!
這個笨蛋!
這部戲排期比較緊,為了保證參與演員的檔期,要把整部電影的拍攝周期控制在兩個月以內。
尤其是像謝桐這樣身價的藝人,每一分鐘的時間都價值千金。
一直拍到入夜的時候才算結束第一天的拍攝。
阮夭作為男二,戲份不是那麽多,大概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就可以收工了。
楊斐畢竟是YM的王牌經紀人,手裏工作繁忙,不能時時刻刻盯着他。
阮夭自己收拾了包回酒店。
然而他還沒出劇組租來的別墅,就被某個大魔王逮到了。
“別動,我很想你,壞孩子。”男人把阮夭按在樓梯間裏,這裏是劇組下班的必經之路,随時會有人從這裏經過。
阮夭聲音都在抖:“盛以容,放開我!”
“逃家這麽多天,果然牙齒都利了。”男人金絲眼鏡下的眸子沉如深海,裹挾着醞釀了許久的風暴,壓迫得阮夭連呼吸都不穩。
男人似乎是覺得阮夭瑟瑟發抖的樣子很可愛,低頭吻了一下阮夭的鼻尖:“放心,這次不會剪你的戲份。”
他垂眸眷戀地看着阮夭精致的眉眼,只有他自己知道看似平靜的心裏藏着多麽暴虐的谷欠望,叫嚣着讓他把阮夭欺負得再狠一點,把他弄得雙腿都合不上,哭都哭不出來的那種,就算要跑也被他抓住腳腕連跑都跑不了。
盛以容覺得自己這種毛病最近越發嚴重了。
或許楊斐的意見也是對的。
阮夭繼續待在他身邊,難保不會受到傷害。
“我只是想親親你。”盛以容從來沒有說過這麽溫柔的話,阮夭抖了抖耳朵尖,顯然是不太相信。
但是他又怕惹怒了盛以容,把好不容易得來的拍戲機會給弄沒了。
琥珀色的眼睛裏盈着一層清淺淚光,聲音都是怯怯糯糯的:“你想親哪裏都可以,就是……就是……”
反派實在吓人,阮夭哆嗦着話都說不清楚,鼻尖上都敷着一點靡豔的紅色,抽抽噎噎地小小聲說:“不要太用力了。”
萬一留下印子就完蛋了。
然而這句話落在盛以容這樣的變态心裏就陡然變了味道。
深黑色的眼睛裏染上了猩紅色彩,禁锢着阮夭的手臂越發用力。
阮夭哭着和系統說:“主角攻什麽時候可以愛上主角受呢?”
系統急急忙忙地安慰自家被主角攻按在牆上醬醬釀釀的宿主大人:“沒事沒事,只要被主角受發現您背叛他了,就和主角攻有交集了,您下線之後,就是他們兩個的愛恨糾纏了。”
“宿主大人請放心,我們都是專業的,主角受和主角攻之間是不會抗争過世界意識的!”
阮夭覺得自己嘴巴好像被盛以容咬腫了,晶亮涎液把圓潤唇珠都浸濕了,宛如含在唇心的一顆水紅珍珠。
謝桐今天下午不知道怎麽回事,狀态一直不好。
尤其是阮夭走了之後,他連一條最普通的對峙戲都過不了。
中場休息的時候謝桐氣悶地看着阮夭收拾東西準備快樂下班,心裏更煩躁了。
他想老子為了你一個十八線撓心抓肺的,你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眼看着阮夭要走了,謝桐心裏鬼使神差地升起一種要追上去的谷欠望。
他也真的這麽做了。
樓梯間有一個小小的拐角。
謝桐站在那裏可以完美地隐蔽自己的身形。
他站在那裏,盯着阮夭被男人壓在牆壁上親得連眼淚都出來。
兩腮上都是**的潮紅,唇心綻開一朵柔豔的重瓣玫瑰。
謝桐覺得四肢百骸的脈絡裏都灼燒着沸騰的血液,他着魔一般盯着被吻到失神的美人,心裏叫嚣着更多不可覺察的欲念。
謝桐知道這種想法不對,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謝桐最後只能在心裏咒罵了一聲,阮夭怎麽會有這麽多的狗男人!
而與謝桐處于一樣境地的,還有某個剛趕到影視基地的少年歌手。
裴西楠眸色陰暗地看着阮夭和盛以容纏吻在一起,手指上帶着的金屬戒指把手心都劃出了鋒利的血痕。
他卻好像察覺不到痛似的。
或許和阮夭相遇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要經歷比這痛上一萬倍的苦楚。
阮夭似乎沒有發現自己被人偷窺了。
能撩動所有人心火的喘息被盛以容逼出來,嗚嗚咽咽地在窄小空寂的樓梯間裏回蕩。
“滴,檢測到主角受厭惡值上漲30%,現厭惡值達到80%”
“恭喜宿主大人獲得成就‘山雨欲來’。”
作者有話要說:
統子哥:我們是專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