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幾位長老被陶季安訓得面紅耳赤, 關鍵對方剛剛才在他們心裏有了身份——少門主的道侶!
要說反駁吧,人家說的挺對,不反駁吧, 這小子不尊老。
然後他們的少門主兩手背在身後, 将目光鎖定在這小子身上, 臉上寫了兩個明晃晃的大字,‘繼續’。
“小道友氣性不小, 只是今日諸位攻上我玄鳳門, 倘若我們不聞不問, 其中誤會和損失又要如何清算?”
幾位長老安逸日子過了上百年, 當然是希望萬事以和為貴。
也是在他們問出這個問題之後, 突然人群有個人喊了一句,“不好!俞元光想跑!”
這話一喊出來,直接将幾位長老的計劃打亂了, 鳳越則和陶季安已經直接飛上空中,直奔山頂處的掌門閉關谷。
其他修士想追着他們, 還沒上天就叫六大長老攔住了,“諸位且慢, 若真是我門中出奸邪,容我門人自行處置!”
衆修士聞言索性直接動了手, 和六大長老鬥起法來。玄鳳山遍地是寶,他們來都來了, 不帶些戰利品回去,怎說得過去?
***
閉關谷有內門弟子列陣護法, 見兩個面生的男子帶一個小奶娃,立刻出聲驅逐,“玄鳳門重地, 非我門中弟子請速速離去!”
陶季安可不想和俞元光玩貓捉老鼠的游戲,他急于解決俞元光,指着鳳越則對這些內門弟子說:“看仔細了,這可是你們少門主。”
他不說還沒什麽,一道出鳳越則的身份,這幾個小內門拔劍就攻上來了。
嬰兒車載着墨汁連忙跑去角落,玄武下了一個保護罩,将小墨汁保護起來,優哉游哉看着鳳越則和陶季安跟這幾個小弟子鬥法。
鳳越則的鳳火劍在空中飛舞,陶季安在旁邊扇風,兩夫夫将煽風點火配合的天衣無縫。
無傷解決掉這幾個小喽啰,将他們一個個靈脈都被鳳火灼成重傷,兩人才開始合力破陣,預備闖進閉關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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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想起噼裏啪啦烈火灼燒的聲音,閉關谷石門劇烈震動發出‘砰砰’聲響。
也在這時,石門突然從裏破開,碎石迸出,玄武反應迅速,馬上給二人套了一個結界保護罩。
俞元光也在這時飛了出來,他手持噬魂燈,噬魂燈內紅光流轉,燈芯燃着一簇虛弱的火苗……
再看俞元光,他披頭散發,打着赤膊,年紀一大把了,身子倒是挺結實,只是皮膚表面,有紅色的血線自心口的位置向外蔓延,這家夥練了邪修心法。
紅色血線布滿俞元光全身,但止于脖頸,他臉上幹幹淨淨卻青灰慘白,此時他正用一雙嗜血的眸子盯着鳳越則,“跟你娘一個德行,總在我大業将成的時候出來搗亂!”
提到娘親,鳳越則右手死死握拳,“所以你殺了我娘。”
俞元光就願意看鳳越則暴怒,他朗聲大笑,繼續激怒,“殺她非我本意,她若答應助我奉養噬魂燈,我不僅不會讓爹殺了她,更不會将你囚于寒潭洞。”
虎毒尚且不食子,這世上竟然有為了成全兒子殺女兒的?無恥至極!
鳳越則以拳化掌,召出鳳火劍來,對這喪盡天良的俞元光,更是只想一刀了結了他。
鳳火劍氣漫天而起……
俞元光躍起躲避鳳火攻勢,同時将噬魂燈當做法器,二者靈力劍氣碰撞,發出了清脆削石的聲音。
鳳火劍氣在空中橫沖直撞,落在閉關谷石壁上,火焰滾蕩,直接将閉關谷燒成火山。
墨汁有玄武保護,陶季安不需要分心,他死死盯着戰場,兩手相對掐訣,空氣為弓,鳳火為箭,一支支朝空中的俞元光射去。
俞元光早料到重創之後的鳳越則能這麽快尋上山,必定實力不低,只是他歸來養傷花了很長的時間,噬魂燈做法器還沒有摸到訣竅,已經有些不敵二人攻勢了。
就在俞元光分心思考戰略的時候,鳳越則一道劍氣揮向他的頭發,同時他聞到頭發被燒焦的味道。俞元光果斷削了頭發,也顧不得那麽多,終是要使出大殺招了。
他将噬魂燈抛到空中,念力彙集萬物靈氣,“魂滅道消!”
陶季安一聽這幾個字,吓得飛身去奪噬魂燈,現在他的身體在聽到一些對付鳳越則的可怕招數時,會做出條件反射,那就是奮不顧身擋上去。
俞元光也沒想到,他這孤注一擲的做法,反而讓他失去了至尊法器,他震驚地怒瞪圓眼,全身靈力使出一掌,掌風徑直向陶季安攻擊而去。
要命時刻,又是玄武幫陶季安擋去這個掌風,但是擋住了前面,擋不住後面。
一個讓鳳越則二人都沒有料到的人出現了!
俞夫人從陶季安身後冒出來,她一手掐在陶季安的後腦勺,一手奪過噬魂燈,聲音尖利又不失英氣,“外甥留步!”
陶季安感受到她修為的壓迫力,原來俞夫人也是元嬰期修士!之前應當是用什麽符或丹将修為掩去了。
鳳越則本已經趁俞元光要攻擊陶季安的時候,将他擒住了,卻不料又多處來一個敵人,而且季安還在她手上。
俞元光:“終究是弟媳技高一籌,好外甥,你可心服?哈哈哈哈……”
然而俞夫人的一句話,卻叫俞元光的笑聲戛然而止,“鳳越則,殺了他,我們再商量陶季安的生死。”
俞元光驚愕不已,他着急萬分,呼吸急促發出重重的哮鳴音,“賤婦,你!你說什麽!”
俞夫人那雙藏在紅紗下的眼睛冰冷且帶着同情,“元康和爹在等着你呢。”
“爹?毒婦,你殺了我爹?!”俞元光不敢置信,他連聲道‘不可能’。
俞夫人輕笑一聲,露出真面目的她哪有半分溫婉端莊的樣子?
“我能折了元康的腿,自然也可以要了他的命,至于那個老東西,他為了你這個兒子,幾萬藥仆的命和俞黛蓮的命,這些天譴已經拖垮他了,即使我不動手,他也該道消人滅了。”
陶季安感覺到俞夫人的指甲已經陷入自己頭皮了,後腦勺有液體往脖子下滾落,他猜測自己是流血了。他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不那麽痛苦,一雙眼睛看着鳳越則,眨了好幾下示意對方冷靜。
俞元光這一閉關養傷,天下大亂,只是他這會兒聽到父親和弟弟死亡的消息,心中并無悲痛,他喘着粗氣,還想拖延時間搏一搏。
“哈哈哈……婦人之見,你當真以為殺了我,你能贏過這小子嗎?”
“呵呵呵……”俞夫人也跟着笑,她笑俞元光蠢得可憐。
這尖利的笑聲就在耳畔,陶季安是身體和精神雙雙被重創,他忍不下去了,低聲啐了一口晦氣,“俞元光,你真是豬腦袋,要不是你妹妹嫁得好,你怕是現在還在藥王宗當個采藥童子!她是太衍宗的後人,你是藥王宗的,是滅她氏族的人,用腳也猜到她的目的是你們姓俞的一家子。”
俞元光笑意斂了斂,瞪向俞夫人的眼神充滿了狠厲,“我不信你對元康都是在做戲。”
非他弟弟不嫁,那樣感人的愛意也是能演出來的嗎?
俞夫人又恢複了那個娴雅端莊的樣子,她柔聲嬌笑,“我在族人面前拿命保元康,我為他準備好了所有的後路……但是我殺的第一個俞家人,竟是他……呵呵……”
她越笑越苦澀,她和俞元康一開始就是錯誤的,因為這個錯誤,她肝腸寸斷,可笑的是……最後殺俞元康,竟然是為了掩飾她推姜扶賢入火海而背下的天譴,在東海境姜扶賢發現了她的秘密,若不下狠手,縱使她安全回到藥王宗,難保不會被姜扶賢揭穿。
所以她先殺了江扶賢,為了掩飾天譴,又給丈夫喂了失心丹,在北寧城上演被丈夫追殺的戲碼,當着所有人的面,她為自保弑夫,不會有破綻。
提到丈夫,俞夫人笑聲帶了一些悲傷,畢竟是她真心愛過的男人,雖然這個男人婚後風流,甚至害死了他們的親生女兒,她也只是想斷了丈夫的腿而已。
夠了!
“鳳越則,不想你的道侶靈骨被我抽出來,就殺了俞元光!”
鳳越則毫不猶豫,在俞元光的靈骨上點了一把鳳火。
鳳火焚燒靈骨,體內火苗四竄,俞元光痛苦不堪,他嘶叫掙紮,先是下肢被火燒成骨泥,他失去支撐直直跪了下去,正面對着陶季安。
眼睛還死死盯着俞夫人手上的噬魂燈,伸着手想去攀,很快從指間開始到手臂皆成骨泥,他對噬魂燈執念太深,手臂極其用力,很快手就腫脹不堪,最後‘嘣’一聲爆炸,血沫和骨泥濺了一地……
俞元光靈骨比他的親傳徒弟要結實一些,四肢雖被燒毀,但是鳳火止步在他腿根和肩骨,無法傷及他五髒六腑。
俞夫人不允許夜長夢多的事情發生,見俞元光臨死還盯着自己手中的噬魂燈,柔聲說出了她歹毒的計劃。
“想要噬魂燈,吶,拿去。”俞夫人居高臨下戲耍跪在地上的俞元光,“縱使你煉上百年千年,它也不可能助你得大道……”
俞元光雙眼暴血。
俞夫人接着說:“鳳凰涅槃,起死回生……你尚未死,何來生?”
看着俞元光一張臉通紅腫脹不已,他生來極寬的雙眼皮下一雙大眼睛此時更是暴突,俞夫人嬌笑不止。
“還真是要多謝你,十五年前,我用噬魂燈騙你修大道,成功換取了你說服藥王宗迎我進門,若是沒有你,藥王宗怎會有今日?”
俞元光這時才明白過來,他這十五年,殺親妹虐親外甥,竟然是給他人鋪了路!他出生在藥王宗不受重視三房,他爹娘老實本分,在氏族裏身份低微,他從小就被主家的孩子欺負,所以他童年開始,終其一生都在追求至尊的力量和至高的地位。
只是他天生靈根平庸,又不受重視,不像主家的孩子有靈丹妙藥輔佐,他長到成年,也只是一個掌管采藥堂的管事。而他的妹妹,俞黛蓮有煉丹天賦,被主家重視起來,俞黛蓮想拉扯他這個做哥哥的,試着教他煉丹。
也因此,他了解并且迷上了太衍宗,那個用邪惡手段将煉丹煉的出神入化的宗門。
這也是為什麽,他明明知道俞夫人是太衍宗後人,還是對她的獻計很信任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俞夫人看上去柔弱無骨,還因為她幫助藥王宗将試藥而亡的人煉制成藥仆,解決了藥王宗将來可能會有的麻煩。
往往最厲害的獵人,都是以獵物的方式出現的……
俞元光是真的以為,俞夫人是他的獵物,他真的以為俞夫人愛慘了自己的弟弟,用家族秘術換取他的幫助,只為了嫁給自己的弟弟。
俞元光心境崩潰,四肢被燒毀的他直直朝後倒去,腦袋重重砸在地面,他痙攣了兩下,嘔出一口血,終于是忍不了鳳火灼傷,自爆結束了自己可笑的一生……
***
鳳越則眼尾泛紅,冷眼注視俞夫人,“放了季安。”
俞夫人輕輕笑了一聲,“別急,叔母終會成全你們的。”
“過來。”俞夫人這兩個字雖是看着鳳越則的,但是卻不是對他說的。
陶季安只聽身後有重物在地上摩擦的聲音,準确來說,是成年人行走,但是腳不離地,所以在地上擦出了聲音。
聽着腳步聲越來越近,還不等在自己身邊,他就聞到極大一股腐屍的臭味……
鳳越則擰着眉,顯然也被這個物體惡心壞了,這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人,身上還有白白胖胖的蛆……
俞夫人總是眼睛蓋着紅紗依然嬌媚,但是這樣一個美人兒,養的竟然是這種惡性不堪入目的東西。
俞夫人的乾坤袋裏飄出來一粒丹藥,她命令鳳越則,“服下它,我就放人。”
乾元重生丹!
陶季安親手煉制過這個丹藥,自然是認得的,他瞪大眼睛忍着疼輕微搖頭,這個動作清晰感覺到俞夫人的指甲在他後腦勺的傷口裏刮蹭……
“鳳越則別吃!她打不過你的,你別管我了,直接動手……”陶季安實在是太疼了,他輕輕嘶了一聲,“你若吃了,我們兩個,誰也別想在她手裏活下來!”
鳳越則伸手接住了乾元重生丹,他舉到嘴邊,卻沒急着吞下,而是道:“我知道你要什麽,我同意。”
他知道,俞夫人要他的血奉養噬魂燈,複活這個全身是蛆的腐屍。
俞夫人依舊警惕地看着他,只要鳳越則沒有吞下這個丹藥,她就不可能松懈。果然,她就知道鳳越則還有話說,還有要求要提。
鳳越則:“我要知道他是誰?我鳳氏的血不是誰都能繼承的。”
“呵……”俞夫人是真的搞不懂,“都這個時候了,還傲呢?”
“呃嗯!”陶季安痛苦低吟,這老女人的指甲戳他頭骨了!
鳳越則眯眼是要發怒的節奏,陶季安見狀,連忙又忍住了,他緩緩呼了一口氣,“輕、輕點兒……你要是、把我頭骨捏爆了,你就沒有和鳳越則……談判的籌碼了……”
俞夫人果然松了些力道,陶季安的話說到她心裏去了,她不想拖下去了,果斷回答了鳳越則的問題,“太衍宗少宗主!好外甥,你大可繼續試探叔母的耐心,我倒要看看,你當着全九州的面承認的道侶,你是心疼還是不心疼!”
她用折磨陶季安來威脅鳳越則。
“哼……”鳳越則輕笑了一聲。
俞夫人不敢置信,都這個時候了,鳳越則怎麽還笑得出來?她雖然并不知道鳳越則在搞什麽把戲,但是她有的是辦法讓鳳越則正常!
俞夫人全身力氣用在右手上,她狠狠捏陶季安的後腦勺,陶季安痛的喊了一聲。
與此同時,鳳越則得到信號出手攻擊,陶季安也不再是之前被俞夫人輕松拿捏的狀态,他甚至奪了俞夫人手上的噬魂燈來,當着俞夫人的面,兩頰一鼓……
“呼!”一口氣将噬魂燈吹!滅!了!
鳳越則和俞夫人打鬥起來,陶季安直接一把火将腐屍點燃了。
“不!!!”俞夫人尖利嘶吼了一聲,她和太衍宗族人謀劃了十五年!甚至搭上了她自己的青春……
趁俞夫人分神,鳳越則以鳳火劍将俞夫人的手腳筋都挑了,這個毒婦獻策俞元光,是害死自己母親的幫兇,不殺她也只是不想髒了自己的手。
俞夫人跪坐在地,雙手垂在身側,看着那個火人,無能為力,信念盡散。
她不停地回想今天發生的一切,之前發生的一切,她颠三倒四翻來覆去的問:“為什麽……你們在做戲?為什麽?你們何時發現的……為什麽?”
陶季安從乾坤袋裏掏出一顆差點燒成渣的丹藥,“清心丹?這是你在東海境喂給我的,我起初防備不願吞下,但是後來不敵姜玉紅,所以我才真的準備服下,幸好姜玉紅将我打傷,我未來得及吞下去就吐出來了。”
“說來真是感謝姜玉紅,不然我哪裏有機會知道,這根本不是清心丹,是失心丹,差一點點,我這一生就要受你擺布了。”
陶季安說了一長串話,扯到後腦勺的傷口,他龇牙咧嘴了一下,“俞元光都傷不到我,你以為你是有什麽過人之處嗎?我早就和玄武爺爺交代了,只防俞元光,我們都在等你呢……”
“墨汁,過來。”陶季安招招手喚小狗。
嬰兒車嘟嘟嘟載着玄武和墨汁靠了過來,陶季安彎腰将墨汁抱在懷裏,沖着墨汁的腦門親了一口,“寶兒,前天晚上,你會說的第一個字是什麽?你對着俞夫人再說一遍。”
墨汁奶聲奶氣地張嘴:“燈!”
俞夫人看着墨汁這個‘小奸細’,眼淚一滴滴滑落……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沒啥劇情了,就是小島的基建工作和陶季安賺錢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