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地心
林茗靠着父母給她打點好的一切, 順利平安長大，一帆風順。
直到鄰居常童的死去，直到她臨近畢業遇到的波折。
其實她越長大越明白了父母的堅持。他們并非不怨恨自己的遭遇, 只是比起抱怨，更多的是發生了問題該如何去解決。
只是。
他們冒着風險投入項目, 為了公司為了決策者們用生命換來正确的數據, 不幸感染上絕症, 還是得為其他人讓路, 救不了自己卻得救別人。
林茗不生氣嗎, 也生氣過, 氣她的爸媽是笨蛋，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她在相框前問過他們：“爸，媽，這是我為你們找的花藥，你們拱手送人真的甘心嗎？作出的奉獻救了那麽多人, 到頭來卻救不了自己。這難道就是公平嗎？”
最後, 林茗在箱子底找到父母的遺書。
是一封很長的致歉信。
她的父母果然并非不懂這個道理, 只是，在抉擇之間選了她。
【女兒，人生有很多選擇, 同時也會産生後悔。我跟你媽認為做得最對的一點，是每次都選擇了你。臨産的時候，我們為你放棄了一次深造的機會。上幼兒園的時候，我們為你選擇了更多傭金的項目……諸如此類的等等, 你問我們後悔嗎？那肯定是不後悔。在最後生命的關頭, 我們也還是選擇你, 為了你也不能得罪機構讓你陷入危險之中。】
【你是我們在世上最愛的人, 爸爸媽媽知道你找到那株花藥不簡單也不容易。當時我們讓你放棄，也有為你将來的性格考慮。有時候，當你太耀眼，羽翼未滿時，是會招來諸多勢力關注的。我跟你媽就犯了這個錯，否則也不會一直有人盯着我們家。我們很擔心，甚至覺得是不是只有我們去世了，才能換來你的安生，才能讓你将來不被人利用。】
【小茗，你記住，選擇比努力重要，而放棄比選擇更重要，等你明白這個道理，我們所有的選擇和放棄也将成為你性格的一部分，陪伴你左右。——永遠愛你的爸爸媽媽。】
林茗将那封信燒了，照着父母的意願，以免被父母公司的高層發現。
她的父母真真小心到了這種程度，不願給她留下任何拖累。
十幾年過去，當初花藥的機構已經消失無蹤，爸媽的死也成了過往雲煙，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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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茗進了綠洲，和李海一起實施那個計劃。
說實話，她感覺像找到了人生的真谛。
以及，她在裴和綠洲之間，選擇了裴的生。
現在似乎到了，父母所說的，該放棄的時候。
“以前的事？”裴路行倒是興致高，摟住了她的腰，“我沒有過去，倒想聽聽你的過去。”
林茗剛回憶完畢，自然不想讓他擔憂或是同情，只道：“沒什麽好聽的，你啊，明天就要登陸了，得好好休息。”
裴路行低頭望她，眼神驀地深邃，說：“你知道我不需要休息。”
林茗：“啊？”
好像跟她說的不是一回事……
正當林茗深究，裴路行扶正她的臉，“別想了，你這腦袋，估計全裝了沒用的東西。”
……也只有S級能這麽拽說出裝了沒用的東西。林茗無奈又好笑，說：“我倒是頭一回聽見這種評價，讓老師知道了，估計要說你不知者無畏。”
不過李海這麽疼他，沒準得說她教壞了阿裴。
裴路行睨她，淡淡拽拽的，好像綠洲的最高執行者是他一樣。
林茗為他這種性格感到高興又難過的。
哎，好處是他碰到傷害也不足為懼，壞處是綠洲的工作人員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他這個性。
身處靜谧的實驗室，眼前還是一片璀璨輝煌的星海，林茗不知怎地，情緒仍是低低落落。
大概是知道明天将迎來、面對S級登陸消耗的命運。
林茗問他：“阿裴，你會害怕嗎？”
裴路行一下又一下地掃視她，“害怕什麽？沒有你，還是沒有你的世界？”
大膽直白得讓她避了下目光，無奈道：“是運行世界的痛苦。”
裴路行笑了聲，“那還是沒有你的世界比較能喚起一點恐懼。”
哎，怎麽三句話不離她啊。分明是告別，被他弄得像告白。
林茗嘆了口氣，“別這樣。這樣我會舍不得你登陸。”
有那麽一瞬間，她願意去葉提面前，用自己一切換來裴的活路。
雖然明知葉提并非良善之人，也不會對他們寬宏大量。
情感總是瞬間的傾瀉，碾壓理智的存在。
愛本來就是不确定，不顧一切的。
饒是林茗這種理智占據大頭的人，也會被蠱惑到。
“你好像。”裴路行忽然道，“沒跟我說過甜言蜜語，說一次讓我聽聽？”
林茗：“……”
這。分明是為難她嘛。
她封閉自己似乎過久了，除了幽默風趣不正經，開玩笑的拒絕人，不會那些真情的、黏糊的話。
雖然S級裴不是人，在他面前說一下也無妨，但是……
林茗低念道：“我，我喜歡，裴。”
裴路行：“聲音有點太小了。”
林茗深呼吸，也不明白對她來說真的那麽難嗎？她的勇氣少得可憐。
“阿裴，你就別戲弄我了。”她只有無奈請求的話說得麻利。
裴路行挑眉，臉上似乎愉悅到，又斂了神情，趁她不注意親了下額頭。
“好。以後讓我來說，我只喜歡你，只愛你，只看得見有關你的一切。”
林茗怔愣些許。
話從裴口中說出來，有一種過分熟練流利的感覺，他難不成天天都在練……
她馬上甩掉這念頭，認為是S級有意輸入的知識罷了。
柏拉圖談戀愛的滋味，還挺好的。林茗嘗到了點大家都沉迷的甜頭，心頭微微悸動。
“好了，阿裴。”她溫柔地笑道，“你要好好運行那個世界。”
……
次日一早，林茗陪了裴路行整夜，精神松散得有些站不穩。
起身時，裴路行及時抓住她的胳膊，“站不穩我來抱你。”
林茗靠着他穩住了身形，乍一聽這樣的答複，驚得冒冷汗，“不，不用。”
今天得多少人看守護送S級，裴還要抱着她，豈不是又得引起一個大新聞。
裴路行笑着盯她，“那就親一個？”
林茗：“……好吧。”
她站着乖乖讓他親額頭，裴倒是不按常理出牌，從額頭進而偷親了她的臉頰。
林茗微微愣住，正想着他是不是故意先抛出一個不能答應的要求再抛出第二個不好拒絕的請求……
他身上是清淡好聞的信息素氣味，讓人寧神安定。
林茗被他偷親後，也沒計較，連忙說道：“我們該出去了。”
軍隊即将要護送三個S級駛向建立壓縮世界的基地。
那裏接近地心，曾經被科學家評判為最難勘測的領域，現在已然被綠洲開發到極致。
湯廷沒來，李海只在綠洲門口見了他們一面，說：“林茗，你陪着阿裴吧，我不去了。”
語氣倒是藏着不願經歷第二次痛苦之意。
林茗怔着，應了下來。
另一邊是柏雨陪着霍格思和符雪從，分開上車，柏雨最後選了霍格思那輛車。
林茗跟導師告別後，繼續陪同裴路行上去。
歷經幾個小時的車程後，軍隊拎着槍陪同他們進入領域基地。
跟綠洲很像的研究大樓矗立，進去後，乘坐電梯下至負十六層。
映入眼簾則是每一座壓縮的基因庫，無數個數據晶體羅列整齊，銜接着底部沉睡的S級，消耗他們的能量。
霍格思忽然顫抖起來，說：“他們為什麽會這樣？這是什麽地方？？！”
作者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