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推遲
今夜注定難眠。
蘇藍坐在沙發上，望着裴路行緊閉的書房門。
她在履行陸殊說的建議，讓他推遲幾天再去A國。
但是，裴路行似乎沒聽進去，繼續忙工作去了。
蘇藍很想摔掉他書房裏所有的東西，想跟他對峙說：你除了工作還關心過我麽？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我？
時鐘顯示淩晨一點半。
蘇藍又惱又害怕，最近出現的漏洞多了起來，裴路行也對她越來越漠不關心。
發現她恐高的細節，恐怕是已經對她産生了懷疑，并非她所想象的那麽美好。
越過設定愛上她？
可笑啊，原來只是懷疑她罷了。
她蘇藍，膽小又恐高，一個天生就殘缺的人，怎麽可能會喜歡極限運動，怕是她父親聽了都覺得可笑。
喜歡極限運動根本是那個人的設定。
她為了讓裴路行百分百愛上她，私自動用了權限。
那個人意氣風發，曾是李海手下最聰明的天才，李海為了保她，不惜被撤走删除。
蘇藍曾忌憚過她的存在，但發現并未找到她的行蹤，仿佛消失了一樣。
沒想到，對方有可能也跟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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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藍回想警察局見到的林茗，她是那麽的不起眼，但裴路行瞬間流露的愛意，不是假的。
怎麽可能呢？
沒有設定，裴路行怎麽會愛上別人？？
那就是個普通小角色，他為什麽會對她另眼相看？？？
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蘇藍又回到最初的疑問，表面僞裝的美好假象，快要堅持不住了。
在動用第一次權限後，父親就勒令警告過她：“這個世界并不是你随心所欲的玩具，可以随意胡來，這裏的居民都是真實存在的，他們交了高額費用進來，你既然拿到了權限，就得遵守這裏的規則和秩序。”
這番話提醒蘇藍，她已經不是家中權勢滔天的大小姐，而是這裏一名維護秩序的工作人員。
可是，她怎麽甘心？
她哀求父親幫她打通關系，不惜一切代價進到來，就是為了裴路行啊。
為了那個她第一眼就喜歡上的裴路行。
如果裴路行不再愛她了，她還有什麽活下去的動力？
她要永遠呆在他身邊。
蘇藍想到這兒，忽然前所未有的堅定。
準确的說。
是一種不顧理智的，偏執。
她心裏有了定奪，起身摸到手機，找到那個相通特殊頻率的鍵。
——按下。
接通只在光速間。
電話那頭傳來陸殊打着哈欠的聲音：“湯廷？你這麽晚打電話來，莫非又出現了漏洞？”
他們各級之間，都是用這個鍵來聯系。
蘇藍從未打過這個鍵，陸殊誤認為她是D級定查員也不奇怪。
她一開始便知道陸殊的身份。
B級看守員，專門負責看守S級。也就是裴路行。
一般會占據朋友的位置，用作觀察，記錄S級有無錯誤偏差。
蘇藍默不作聲。
陸殊感到莫名其妙，“誰？到底哪個級別的，定查員？還是執行員？”
他喵的倒是出個聲啊？大半夜聯系他擱這演默劇呢。
蘇藍終于開口：“我是A級管理員，蘇藍。”
陸殊：“……”
然後輪到陸殊沒了聲。
陸殊其實也有懷疑過管理員是否潛伏在裴路行身邊，但也只是懷疑，沒有太深入去想。
如今看來，還真的是！！！
陸殊額角微抽，深吸一口氣，“管理員，你之前為什麽沒聯系我？”
蘇藍是管理員這事，令他出乎意料。
緊接着，随之而來的是，頭疼。
陸殊見識過裴路行前期對蘇藍的迷戀，知道如果她是管理員的話，事情會變得比較棘手。
一般來講，管理員不會接近S級，更別說成為對方的戀人。
他們需要呆在相對安全的一個距離，接收B級看守員的反饋即可。
這樣也好讓管理員做出客觀的判斷。
而蘇藍犯了大忌。
陸殊聽她沒吭聲，開始談起正事：“我也不追究你的失聯。既然你是管理員，需要跟A區的管理員達成協議，用權限阻止裴路行的航班。”
因為擺在眼前的，裴路行的漏洞和些許失控倒不是最要緊，他們更需要阻止兩個區之間的S級碰面。
裴路行的航班推遲，A區就有更多的時間轉移他們那位S級離開。
蘇藍聲線微抖，說：“我做不到。”
陸殊：“什麽？”
姑奶奶你可別逗我了，A級權限在你手裏是擺設嗎？？
蘇藍此時顯露真實的性格，不再游刃有餘，而是充滿不安。
她小聲念：“我雖然是A級，但是父親怕我亂來，上面只給了B級的權限，甚至比B級還更低些。”
主要她第一回 私自動用權限，就已經被警告過了。
收回權限分分鐘的事。
陸殊皺着眉，忽然猜到她的身份，說：“你是蘇家的小女兒？”
蘇藍承認了：“是的。”
陸殊：“……”
事情變得愈發棘手。
“我最煩你們這些仗着家裏有資本就亂來的，真以為管理員好幹的？”陸殊頭疼道，“難怪我的權限幾乎等同于A級，原來問題出在你這兒。”
他四年前到來，由于A級管理員還未定下，C區又因為李海嘴太嚴，沒人能從他嘴裏撬出隐瞞的秘密，所以将他撤走。換上的陸殊雖為B級看守員，但權限并不亞于最高的A級。
他們這幾個職位平等沒什麽區別，都是以維護世界為目的。
分出A，B，C，D級是權限的不同。
蘇藍很慌，請求陸殊幫她：“我也勸過阿裴了，勸不動他，我對他的影響已經越來越小了。”
陸殊：“他明天仍是要去A國？”
蘇藍點頭應：“對……”
她最慌的是，裴路行會出越來越多的漏洞，然後就……不再愛她了。
陸殊覺得問題不大，既然聯系上了A級管理員，接下來的事還算好辦。
确認了他的權限目前最高，以及也和管理員達成統一。
陸殊眉頭松了點，問起蘇藍的來意：“你今晚打給我，恐怕不止行程這件事吧？”
蘇藍隐瞞道：“那個林茗，你可以幫我用權限解決掉她麽？”
陸殊懷疑自己聽錯了。
“……蘇藍，你需要這麽大動幹戈麽？”他難以置信道，“我查過林茗的資料，她就是一個普通人，對普通人動用權限，是犯法的。”
蘇藍聽到是普通人，此行打電話的目的達到了。
沒錯，她就是需要陸殊親口确認，林茗只是個小角色，而不是那個人。
蘇藍肩膀放松，語氣也變得輕快起來，“好的，那沒問題了，看來是我多疑了。”
陸殊：“……”
挺無語的。
他還以為蘇藍要跟他聊裴路行的什麽問題，沒想到是吃醋了，還想借他的手來解決對方。
蘇家培養出來的後代就這德性？
就在蘇藍準備挂電話時，陸殊又喊住她：“你是不是改過樣子，我記得你以前不長這樣。”
他們家跟蘇家接觸不多，但他遠遠見過一面，那是個很瘦弱又憂愁的女人，坐在輪椅上郁郁寡歡。
蘇藍一愣，并不承認：“你記錯了吧。”
通話已斷開。
陸殊握着手機，有點生疑。說實話，他不太相信蘇藍的話，畢竟有前車之鑒，她許久不跟他聯系，其中的情況很是讓人覺得奇怪。
她潛伏在裴路行身邊幹嘛？
總不能因為單純的喜歡吧？
陸殊大概也沒料到，還真就是那麽樸實無華的理由。
第二天早上，他們跟A區的管理員對接，确認推遲兩天航班。
指令生成，下達至C級執行員。
當天的機場便因為故障維修，暫時關閉了一天。
準備的臺風也将在隔天到來。
航班取消，裴路行又跟A國的負責人定了新的時間。
負責人有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語氣：“哎呀，裴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本來您是能見到我們這邊的頂尖生物學家，可以好好合作交流一下的，現在估計沒機會了。”
裴路行沒什麽興趣，說：“随緣。”
負責人笑道：“只好等下一年了。”
不過下一年，他們也會繼續阻斷的。
跨洋電話結束。
裴路行又下到研究所15層，由于行程推遲，林茗和湯廷無所事事，穿着白大褂忙裏偷閑。
見到他，湯廷打招呼：“師哥你又來啦。”
俨然一個崇拜的小迷弟，毫無演員痕跡。
裴路行其實有點煩他，因為他總跟林茗走很近。
林茗也回過頭，揚起一抹和煦的微笑，也大方自然地點頭致意。
只要裴路行正常，她也可以很正常。
他們倆的病情終于都有好轉了！可喜可賀！
裴路行看她，神色淡然，“你看起來好像很高興？”
仿佛因為行程推遲，不必跟他同行而高興。
也不對。
她就是喜歡跟湯廷呆一起，臉上總是洋溢着笑容。
林茗不覺有問題：“嗯，今天天氣不錯。”
他今天也很不錯，怪正常的。
實驗室的同事悄悄關注，雖然忙手頭上的數據，但是吃瓜工作兩不誤。
裴路行：“跟我出來一趟，我們談點事。”
林茗心中敲響警鐘，剛誇完他就……？
她也是心急，連忙跟湯廷對了個眼神。
湯廷接收到她的內容，确認道：這就要實施了？
林茗努嘴：對！！！
還好準備了計劃來應對裴路行。
早就預料到他發病不挑時間不挑場合，想發就發。
于是接下來，實驗室的大家便看到這一幕。
林茗擡手瞄了眼手表，輕描淡寫說：“哎，我突然想起來有件小事沒辦。”
裴路行：“什麽事？”
林茗便順理成章拉上湯廷，回道：“我得跟湯廷結個婚。”
“……”
同事們，目瞪口呆。
林茗說出了一種“得出門買杯咖啡”的既視感，仿佛結婚只是順帶的，更重要的還是買咖啡。
如同出門辦件小事。
就，真如她口中說的，有件小事沒辦……
湯廷則平靜迎接同事的目光，默認了他們突如其來的戀情。
然後直接從戀情登天到婚姻了。
作者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