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女的會是誰?是莫栩栩?”
梁櫻桃仍沒說話,像失了神一樣。
第一節課是地理課。
地理老師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大叔,長得還行,就是穿着老派,三十多看着跟六十多似的。
而且他講課特喜歡偏離主題,時不時東扯西拉的,饒是如此,他的教學成果卻是不容小觑的。
他帶的班地理平均分都不會低,所以甭管他課上怎樣扯淡學校領導和底下學生都不會多說什麽。
有一說一,梁櫻桃還挺喜歡聽地理老師扯淡的。
今天的課亦不例外,課上到一半,地理老師就推了推眼鏡,嘆道:“欸,你們聽沒聽說剛才七班有兩個男生打架的事呀。”
班上的同學都搖頭,唯有周廣像中大獎一樣說:“知道,知道。”
梁櫻桃臉色不太好,一直低着頭看書。
“我剛瞅了幾眼,頭破血流,那叫一個慘烈。”地理老師啧啧說道,“這讓我想到我讀初中那會,我和班上的男生也經常打架……”
後面的是地理老師講述自己學生時代打架的事情。梁櫻桃沒用心去聽,腦子裏一片空白。
程小山一開始就因為自己而背負了作弊的處分,現在又為了自己陷入打架風波,處分肯定是少不了的。
難不成程小山真的要因此退學?
梁櫻桃突然矯情地自責起來。
大課間時,外頭的雨漸漸停了,但天空仍是一片烏雲低垂,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梁櫻桃悶悶地趴在桌上睡覺,這才趴下,班主任就過來叫她:“梁櫻桃,要年級級長辦公室,級長找你。”
梁櫻桃有些懵,但依然照做,起身往年級級長辦公室去了。
年級級長兼任教導處副主任,因此他的辦公室在教導處。
來到教導處門口,她敲了敲門,喊了聲報告。
“進來。”裏頭傳來話。
梁櫻桃進去,然而進去的那一刻,她愣住了。
因為她邁步走進去時,裏頭的人都扭頭看向她,其中就有程小山。
他衣領被扯得不成樣子,額頭的傷口血漬都幹涸了,整個人恹恹的。
他額頭還貼着一張櫻桃創可貼,那應該是那天在窄巷梁櫻桃給他的吧,
彼時,梁櫻桃與他四目相對,眼神短暫地交彙後便雙雙錯開。
她早該想到會在這裏遇到程小山。
程小山打架的事鬧那麽大,肯定會在教導處被教導處的吳主任批評。
級長見是梁櫻桃和顏悅色地沖她招手:“櫻桃,快過來坐。”
梁櫻桃坐過去,微笑:“您找我?”
“對呀,找你來談談表彰大會的事,你語文單科成績年級第一,我想讓你在表彰大會上作為語文代表發言。”
“哦。”梁櫻桃點頭。
這些作為學生代表上臺發言的事她沒少做,已經習以為常了。
級長又絮絮叨叨地和她說了一大堆,她只閉口緘默,靜靜地聽着。
其實,她并沒有太認真聽,因為此刻程小山就在自己面前站着,她大半的心思都在程小山身上,暗暗聽着吳主任是如果數落批評程小山的。
沒一會兒,教導處的門又被敲響。
進來的是一個中年婦女,尖嘴猴腮,面相刻薄。她一進來就瞪着程小山:“要死啦,一天到晚不鬧點事不安分是吧程小山。”
程小山似乎很反感眼前婦女,厭惡地挪開眼睛,微仰着臉,一身不服軟的傲氣。
梁櫻桃眼角餘光偷瞥着那婦女,心想那是他的母親?
這時,吳主任開口說話:“你是程小山媽媽?”
“哎呀,哪能呀,他爸媽死得早,我是他大伯母,從小養在我家,不過我是他合法監護人。”
旁側的梁櫻桃咬咬牙,她從未想過程小山竟是父母雙亡,自小寄人籬下的人生。
吳主任沉聲說:“就算不是親生孩子也得教育好呀,這孩子之後考試作弊也就算了,現在居然和同學互毆打架,影響太惡劣了,你們家長不管嗎?”
大伯母忙埋怨:“哪裏不管,這死孩子沒了爹媽,性格又野,哪裏敢管,又哪裏管得住,回家從來不和我們說話,整天就和那些狐朋狗友一樣玩,真的是,管不了了。”
“管不了就不管了,再這樣下去,遲早是社會的蛀蟲。”吳主任痛心疾首地說。
全程聽着的梁櫻桃心裏不是滋味,忍不住擡了擡眸看向程小山。
只見他隐忍地擰着拳頭,手臂上的靜脈血管凸展得十分明顯,可見握緊的拳頭有多用力。他緊緊地抿着嘴唇,眼底盡是隐忍着怒火與壓抑的情緒。
“櫻桃,你明白了嗎?”級長說完話問了一句。
梁櫻桃忙回過神來,匆忙點頭:“明白。”
“好,那就不耽誤你學習了,回教室吧。”級長語氣和善。
“好。”梁櫻桃起身往外走。
臨離開前她還想回頭看一眼程小山,于是在邁出辦公室門那一瞬,她回眸了。
回眸那一剎那,她再次與程小山四目相對。
程小山看到梁櫻桃起身,不由自主地側過目光看她,正好與她眼神相撞,對視了起來。
梁櫻桃的眼底波瀾不驚,似是一個毫無意義的眼神,而程小山卻是眼神複雜,讓人讀不通。
當天下午放學時,教學樓一樓大廳的大屏幕公示了程小山與楊晖打架的處分。
路過的梁櫻桃腳步放慢,迅速掃了一眼。
很慶幸程小山沒有被勸退,只是退校察看,但這次打架事件是要被記入學生檔案當中的。
回家的公交上有些擁擠,梁櫻桃被上車的人擠到後排,只能就近坐下。
她剛一坐下,擡頭就看見程小山上車。
然而程小山似乎腿腳不太方便,走路有些跛腳。梁櫻桃猜測大抵是打架傷了腿腳吧。
上了車的程小山略凝了她一眼,随後徑自坐到自己前面的空座位上。
梁櫻桃有些詫異,她記得程小山家不住這邊的,為什麽會上這輛公交?
心有疑惑但她沒有主動去問,她和程小山就像兩個互相不認識的陌生人一樣靜靜地坐着公交。
車廂內已經坐滿了人,這一站又上了不少人,車廂顯得十分逼仄擁擠。
一老年人被擠到一邊,車子開動,老人急忙抓住鐵杆穩住自己。
“老人家,您坐這兒吧。”程小山有些艱難地起身讓了座位,跛着腳走到鐵杆旁,一手扶着鐵杆支撐着自己。
老人千恩萬謝,笑吟吟地誇贊程小山心腸好,有愛心,是好孩子。
梁櫻桃看在眼裏,不由輕聲喟嘆。
他并不是那種無可救藥的不良少年,自己腿腳如此不便亦能起身讓座……
到站了,梁櫻桃從後門下車,而程小山亦跟着下車。
梁櫻桃察覺到程小山一路跟着自己,不禁頓住腳步,霍然回頭。
梁櫻桃的突然轉身過來讓程小山愣了愣,亦停下了腳步。
“你幹嘛跟着我?”梁櫻桃問。
程小山低了低頭,嗫嚅道:“怕你被楊晖欺負,所以……”
話聲落下,一時間,梁櫻桃感慨萬千,只覺周遭萬籁俱寂,內心驟然柔軟如一片棉花糖。
他咬咬牙,下巴收緊:“楊晖這個人很壞的,今天他也受了處分,我怕他又會伺機來報複,找你麻煩。”
梁櫻桃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你一開始就不應該和他打架,得不償失。”
“你是因為我才受到傷害的,我只是想給你出口惡氣。”
梁櫻桃一時無言,他這個想法多少是有些幼稚的。
程小山目視前方,笑了笑說:“你快回家吧。”
梁櫻桃深深地凝望着他,情緒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那種變化有種潤物細無聲的感覺,靜悄悄地,不讓人輕易察覺。
“怎麽了?”程小山見梁櫻桃一動不動地看着自己。
梁櫻桃低垂下眼眸,從書包夾層翻出兩張創可貼。
“給你。”
這是她第三次給創可貼程小山。
程小山接過遞過來的那幾張櫻桃創可貼,咧嘴笑了笑。
梁櫻桃指了指他臉上的傷口:“回去自己貼一下,另外,你的腳要擦藥油,不然會落病根的。”
“知道了。”他笑着說。
”不要再受傷了,我沒有創可貼了。”梁櫻桃說了這樣一句話。
“好。”程小山乖巧聽話地說了個“好”字。
得到回應的梁櫻桃什麽都沒說,轉身走了,而程小山目送她的身影進了小區後才離開。
開始選擇
梁櫻桃家住南州市的老城區,而程小山住在南州市的開發的新城區,那邊不比老城區,一天到晚都在修路建樓,仿佛連空氣都彌漫着一股水泥味。
從老城區到新城區足足有五公裏遠,送了梁櫻桃回家後,程小山徑自坐了公交回去。
他回到家時已經天黑了。
小區是未拆遷的老房子,周遭的路燈已經壞了大半年都沒個人來修。
夜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