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養毛茸茸有轉運奇效

第21章

“阿嚏——”蘇鈴靈吸了吸鼻子，好端端的突然打噴嚏肯定有人在咒她，她擡起頭杏眼裏還含着水光裝着恰到好處的疑惑，只聽江月沉聲道，“那些渡劫失敗的修仙者中，少數神體純淨的會兵解修成散仙，被分到九州各個地塊做地仙守護一方生靈，他們一般不會擅離職守，還需靠地塊的靈氣修複神體。地仙消失實屬反常，為了安全起見……”

話音方落，江月背負仙劍離虹出鞘，白玉劍身以極高的速度插入地底，他的靈識随着層層劍光鋪疊出去，轉瞬将桃溪鎮探查了個遍。

“怎麽樣？”蘇鈴靈湊上去。

“暫未發現異樣。”江月收起了劍，但還是不放心，“鈴兒姑娘，把手給我。”

“嗯？”蘇鈴靈茫茫然然擡手，只感覺掌心一熱，一個金色法陣印在了上面。

“危機時刻，它可以護你。”江月笑了笑，若春風化雨，很自然的拍了拍蘇鈴靈的肩，“走吧。”

蘇鈴靈感覺背後有一道冷冷的目光剮着她，她還沒來得及回頭看，就有一條手臂貼了上來，楚煜單手攬着她的背，推着她往前走，“走快點，不是要去逛燈會嗎？”

“我自己會走。”蘇鈴靈往前小跑了幾步，“江大哥，等我！”

夜晚明月高懸，繁星閃爍，一路走過小橋流水人家，桃溪鎮有着一年四季不謝的桃林，桃枝在銀月下鍍了一層光輝，桃花伴随着晚風散發着陣陣甜香，路上幾乎沒看到什麽人，直到走近街市，一下子像是從極端的靜谧闖入了另一個五光十色的世界，十裏長街一片火樹銀花。

素有不夜城之稱的桃溪鎮，街心集市熙熙攘攘，人聲鼎沸，各式燈籠映得街市亮如白晝，有賞夜的，有觀燈的，有聽曲看戲的，有品茶喝酒的，一片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蘇鈴靈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熱鬧的集市，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夜市兩邊大大小小的攤位，糖蜜糕、龍須酥、細畫絹扇、漏塵扇柄、逍遙巾、四時玩具、鼓燈、胭脂銀飾，各種手工藝品，生活用品，糕點小吃應有盡有，目不暇接，一下子就把蘇鈴靈壓抑了許久的購物欲激發出來了。

一路走，一路吃，一路買，看什麽都新奇，看什麽都想收入囊中。

“沒想到鈴兒姑娘出身望門，卻還看得上這些凡世的小玩意兒。”江月始終保持着不急不緩的步調走在人群裏，他周身氣機含蓄而內斂，清風徐徐環繞身側，在人群裏開辟了一個小小的空間，走在他身旁，不僅涼快還不會被人擠，江月身形高挑，氣質出衆，在人堆裏也是格外注目，往來不少姑娘被江月俊朗的形象吸引的多看了幾眼。

而楚煜一旦他刻意想隐匿蹤跡，即使身處洪流，也可以做到讓周圍人幾乎注意不到他，一席黑衣潛行在夜色之中，也把自己封鎖在了黑暗中，和周圍的喧嚣完全割裂開來。

蘇鈴靈選了一支蝴蝶紋路的簪子插在了雲鬓裏，轉身對江月道，“江大哥，好看嗎？”

“很适合你。”

“江大哥，我們去畫糖畫嗎？”

“江大哥，快看快看，那邊有套圈！我要那只兔子燈！”

“江大哥……”

“吵死了。”楚煜心情糟到了極點，他實在不喜歡這麽多人的地方，這群凡人一直在叽叽喳喳，蘇鈴靈也不知道來了什麽勁，整天蹦蹦跳跳的圍着江月轉，他越不想聽她說什麽，她說的話就越是清晰的往他耳朵裏鑽，這讓他更加心煩，眼前人來人往穿梭的景象在視野中變得扭曲，耳朵裏像糊了一層血，把所有的聲音都模糊了，心像是沉進了一個冰潭，周圍的顏色迅速褪去變成灰色。

——“哥哥，你在哪兒？哥哥，哥哥！別丢下我。”

眼前景物天旋地轉，回憶與現實交纏在一起，小孩穿着尋常人家的衣服，除了微向上彎起的眉尾和眼睑下方那道火紋外，樣貌與常人無異，他手裏抓着一個小狗模樣的木雕，在人群裏拼命的奔跑，無助的哭喊。

‘啪！’一巴掌落下，小孩白皙的臉上瞬間起了五道鮮紅的爪痕，“身為妖王之子，貪玩入凡還不夠，居然因為在燈會走散就一路哭哭啼啼，你知道沿途多少小妖在看你笑話嗎？你丢不丢人！”

“……”

“娘，別怪煜兒了，是我不好，煜兒還小，我卻沒看好他。”

“阿延，你就別替你弟弟尋借口了，要不是他鬧着你，你怎麽可能帶他去凡間呢？又貪玩又軟弱，妖神憑什麽降臨在他身上？如果妖神選擇的是我們阿延就好了。”

“娘，天命忤逆不得，妖神既然選擇了弟弟，那我就擔好妖王的責任，以後和父皇一樣，守護好妖族，讓妖族越來越好，成為三界最強的族氏。”

回憶急速流轉，分不清是現實還是虛幻，燈會上各色绮麗的光連成炫目的光點晃着楚煜的雙眼，他最後在回憶的洪流中看到的是——“哥哥，對不起，我必須殺死你。”

心底有什麽東西破碎的聲音。

套圈攤位圍着的人爆發出一陣驚嘆，這年輕人十個圈一起飛，最後精準的齊齊套在最大的獎上，攤主被江月的技藝驚豔過後，很有眼力見的馬上取來大兔子燈，親手交到跟在年輕人身邊的女孩子手裏，這種橋段他見得多了，一看就是公子哥為了讨姑娘歡心的。

“江大哥你也太厲害了！”蘇鈴靈拖着兔子燈，化身成為了小迷妹。

“咳咳。”江月被如此直白的誇獎誇得不好意思了，“這個對我來說沒有什麽難度，用點仙力控制就好了，十個圈都套一個，也是為了怕攤主虧本，他們做生意也不容易。鈴兒姑娘，還有什麽想玩的？”

“我……”蘇鈴靈目光注意到在角落裏的楚煜，這家夥平時臉上雖然也一直沒什麽表情，看起來孤僻又冷漠，但現在的樣子看上去幾乎是一個冰窖了，“我有點渴了，不知道江大哥能不能幫我買碗桂花釀？”

江月有些猶疑，白楓不會術法，他最好的保護自然是一步不離，“當然可以，不過鈴兒姑娘……”

“我在這兒等你。”蘇鈴靈笑意盈盈，然後錘了錘自己的腿，做了個鬼臉，“我的腿說她累了，走不動了。”

江月被逗笑，還真是古靈精怪的，“好，我很快回來。”

等江月走遠後，蘇鈴靈不知從哪兒又整來三個套圈，套在食指上轉啊轉的，頂着寒意蹭到楚煜身邊，胳膊肘戳了戳他，“要不要玩？”

猝不及防，像是一道突然闖入的熾熱的光，讓楚煜在黑暗築起的世界裏有了些許抽離，他像是吓了一跳，忽然退後一步。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蘇鈴靈吹了個口哨，又邀請了一遍，“玩嗎？”

“無聊。”楚煜冷冷送了她兩個字。

“越是無聊的事，越容易得到開心。”蘇鈴靈把圈硬套他手上。

怎料楚煜手腕攀過一條蛇似的閃電，直接把三個環燒成了灰，“那小子不是套到兔子燈給你了？你還想怎麽樣？”

蘇鈴靈心疼這三個環，無端遭到了遷怒和迫害，她指了指套圈攤在一個不起眼別扭位置的小狗泥塑，“兔子雖好，但我想要狗狗啊。”

蘇鈴靈自認自己這話說的暧昧又撩人，但沒想到楚煜聽完轉頭就跑，好像心情更不好了。

“楚煜，楚煜！”蘇鈴靈跟在後面一路喊。周圍人還是很多，想追人，就要不停的擠人開路。

不管她怎麽叫他名字，楚煜就是不停，蘇鈴靈也怒了，“蘇铛铛！”

“你叫我什麽？”楚煜回頭，聲音發冷。

“嗬，叫你殿下不回頭，叫你大名也不理我，叫你铛铛反而有反應了。”蘇鈴靈和楚煜隔着人海相望，他們只是目視着對方，聲音卻在對方識海裏響起，“看來你還挺習慣這個名字。”

“不許這麽叫我。”

“你好端端的發什麽脾氣呢？”蘇鈴靈定定看着他。

“你玩夠了嗎？玩夠就……”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過，周圍人的腳步忽然加快，在喧鬧中嘩然分向兩邊，一時間主路上竟只剩下蘇鈴靈一個人，“小心！”楚煜目色一沉，一步間瞬移到蘇鈴靈身邊，挽住她的腰，把她拉到路側，下一刻，一隊烈馬成群奔過，速度快到只要當時晚上一秒，就會直接撞到蘇鈴靈。

蘇鈴靈手下意識抓着楚煜的胳膊，整個人因為突然的失衡幾乎是跌進楚煜的懷抱裏，看着飛馳而過的馬隊，她心有餘悸道，“乖乖，這馬是不是快的過分了。”

她頭頂傳來一聲低笑，楚煜冷道，“不止，路上老少婦孺躲馬的速度是不是也快的過分了？”

蘇鈴靈吸了一口涼氣，“楚煜，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咚——咚，咚’

“打梆聲，一長兩短，三更了。”楚煜一只手始終虛挽在蘇鈴靈腰側，一個很明顯的保護姿勢。

似乎是配合突然詭異安靜下來的氣氛，‘天幹物燥，小心火燭——’一個尖細的聲音由遠及近，聲音狀态很不穩，似乎被風扯得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