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這練筆在于心境,心境越是平靜的人,才能寫出一手好字,相反,心浮氣躁的人是忍受不了這艱苦的練習的。而張小滿最不缺的,就是平心靜氣。看看也就五六天的功夫,她寫的字雖然算不上工整,但也有模有樣的了。
這一日,張小滿向秦楚讨要了一本空白的本子,這本子不大,比她上課用的教材小了一半,但比較厚實,張小滿不想再臨摹楷模,就想默寫課文來着,可後來一想,她默寫完課文也沒有原文對照,尋找錯漏,還不如不寫。想着想着,張小滿執起筆來,在書上毫不猶豫的揮舞起來,邊揮舞邊微微笑着。
她先寫本水浒吧!雖然不是原封不動的照搬水浒傳,但她知道水浒裏的故事情節,她可以自己改編。正好可以用來訓練自己的寫作能力,到時候語文作文還不是信手拈來?
秦楚在看他的公文,見張小滿凝神貫注在自己的筆下,就忍不住沉沉吐了口氣。這丫頭,就是有本事讓他忍不住把目光移到她身上,而始作俑者卻毫不自知。
這時,門外有人前來通報,“王爺,屬下求見。”
來人是秦楚從府內帶來的随身侍衛,這幾日一直被他派出去查探東西,早出晚歸的,如今他這時候就回來報告,估計他是有要事要說。
“進來。”秦楚吭道。
張小滿聽見兩人對話,卻沒做任何反應,一個勁的在這邊兒練字,沒想過要回避什麽的,因為她潛意識中覺得他們任何事都與自己無關,所以她根本沒必要回避。
那侍衛看了張小滿幾眼後就低着頭,也沒等秦楚喊張小滿離去的聲音,就知道秦楚是不打算遣退張小滿,于是開口說道,“王爺,屬下收羅證據已有數日,終于讓屬下收到了這個賬本,王爺請看!”說罷,他急忙遞上懷中賬本。
秦楚只是翻了幾頁後就一陣冷笑,“很好。”
簡簡單單兩個字便讓那侍衛驕傲地笑了起來,接着他又忙道,“王爺,屬下還收了一名婦人和孩子,這名孩子是劉泰大人強暴了那名婦人後生下的兒子,那婦人向屬下伸冤,假使王爺把婦人和孩子供上,雖然不能證明劉泰大人貪污舞弊罪,但可以證明劉泰大人平日為人,相信會讓皇上對劉大人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張小滿聽着,頓下了手筆,心想着這劉泰莫非就是她三妹的舅舅?那三妹千方百計求人去向王爺求情的舅舅,竟然是個強奸犯?這樣的人,應該千刀萬剮才對,那三妹竟然還求自己去向王爺求情?
秦楚聽了侍衛的報告後,問道,“那婦人願意出面指證劉泰?”承認被人侮辱,這對于一界女人來說,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畢竟這事關名節,一般女子都不願意當衆鳴冤才對。
那侍衛解釋道,“那名婦人原本想找劉泰,懇求他把自己兒子接回劉府,可那劉泰大妻子怎麽也不肯,硬逼着劉泰把那婦人毒打了一頓,又把婦人的兒子差點淹死在河中,正好屬下趕去解救,那婦人為了報答屬下,願意把事情公布于衆。不過那婦人只求王爺能給她尋個出路,不要餓死了自家兒子。”
秦楚思慮了片刻後,說道,“就留給宰相爺吧,讓相爺尋個差事給她,要是相爺不願意,再帶回王府。”
侍衛聽後急忙叩首道,“是。”随後,他起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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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楚回頭就見張小滿黑溜溜地大眼睛看着自己,秦楚眼一眯,冷然道,“怎麽?你也想為劉泰求情?”
秦楚這一說,張小滿就十分肯定了,劉泰果然就是張曉露的舅舅!
張小滿見秦楚叱問,急忙笑道,“義兄真愛開玩笑!這劉泰可是犯了國法,小妹一個婦道人家怎麽好左右國法定則?再說,就算求情也輪不到小妹出馬啊!如果這事是可以求情的,爹爹自然會找義兄商量,而既然爹爹不願意出馬,也就是說,這事已是板上釘釘的了,我再說也沒用!”
秦楚聽了一愣,随即笑道,“你倒是聰明!”說着,他又哼了一聲道,“你那三妹不知道事情輕重,劉泰犯的,可是滿門抄斬的罪,劉香香既然嫁給了相爺,那她就是相爺的人,和劉家再無牽扯,如果劉香香再不識相,還是不停給她哥哥說情,這一傳出去,倒時候就得連累相府!你回去後好好與你那不識相的三妹說說!”
上回張曉露求見,他懶得和她說話,也沒告訴她任何緣由就斥責她離開,如今是看在張小滿的面子上,他才願意多說幾句。
張小滿點點頭道,“多謝義兄提點。”本來她是不想插手,甚至不想過問的,可一聽他說要連累相府,知道這事有點棘手,看樣子回頭她還真得找找她三妹,給她提點提點。
秦楚見她又開始提筆練字,忍不住喚了聲,“義妹。”
張小滿回視過去,見秦楚又眯起他那雙犀利的雙眼,心裏凸棱幾下,問道,“義兄何事?”
“義妹既然不是為了替自家三妹向為兄求情,那你那晚過來找我,是所為何事啊?”
秦楚這一問,張小滿明顯感覺到他渾身散發着一股強烈的威脅氣息,張小滿立刻明白了,這家夥還在懷疑她下藥一事。這丢來丢去,他又把問題丢了出來,勢必要她給他一個答案不可。
張小滿嘴角有些抽蓄,牽強的笑了笑,解釋道,“義兄有所不知,那晚我的确是受了三妹的情,不過小妹不是來替她求情的,小妹那晚過來,只是為了探聽些口風。這探聽口風和求情根本就是兩碼子事,義兄您說是不是?”
“怎麽說?”秦楚咄咄逼人又問。
張小滿嘆了口氣後回道,“探聽口風的意思,就是小妹只想知道三妹舅舅家的罪行是不是真實的,如果不是真實的,那小妹回頭就可以好生安慰三妹,但如果是真實的,那小妹回頭就去勸解勸解,開導開導。但不管口風如何,小妹都不會左右王爺的決定。”
瞧着三寸不爛之舌,張小滿着實佩服自己,再看秦楚的眼色稍稍緩和了些,就知道這畜生對她的話,聽進去了半分。
不過秦楚沒打算這麽簡單放過她,“可義妹還缺為兄一個合理的解釋!關于那茶……”
丫的!不提行不行?張小滿就是不想記起那晚的事!
張小滿臉色一紅,随後低頭說道,“義兄不必着急,那晚事的始作俑者,小妹心中有數,不過小妹不打算現在說出來,等有機會,義兄自己去用眼睛判斷,這一來可以免除偏聽一面之言的誤區。”
相府大小姐,前幾日出門去了國泰廟,為全家人健康祈福,聽說是在王爺入住相府前就已經出門了的。綏陽山路難走,這一路起碼要花上半個月,等半個月,等那大小姐回來之後,張小滿就想讓那大小姐付出點代價才行!不然,她心裏就擺着一個疙瘩!要知道被人算計的滋味,可不好受啊!而且她向來就不是一個逆來順受的主!
對于張小滿的回答,秦楚有些滿意,又有些不滿意,雖然他已經相信了她的話,知道這下藥一事肯定不是她所為,可就是不知道怎的,聽見她的回答,心裏頭堵的慌,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就在他眼前,他卻怎麽也抓不住。
看見張小滿紅透了的耳根子,心想她肯定是想起那晚的事,這一想,秦楚心裏頭突然喜悅了起來,之後他見她裝作若無其事的練習毛筆,忍不住上前走到她身後,大手瞬間覆蓋住她白嫩小手,把頭往她耳邊一靠,故意在她耳側吹了口氣,說道,“義妹握筆姿勢又不正确了,為兄糾正一下。”
鼓動——
張小滿心頭狠狠漏跳了幾拍,瞬間,她臉赤紅了一整片,心裏頭不停大罵那只畜生!她怎麽會不知道這畜生故意吃自己豆腐!還用十分正當的理由,因為是她自己求他教自己練習毛筆的,被他大手摸走,被他在自個兒耳邊吹氣,還不是她自作自受來着?
張小滿一再暗罵自己當初怎麽這麽蠢,提了個這麽蠢的要求呢?活該被人吃豆腐!看樣子,她真得抓緊一切時間,趕緊把毛筆字練好,然後離那畜生遠遠的才行。
張小滿咳嗽了幾聲,不着痕跡的起身躲開秦楚的靠近,随後說道,“時候不早了,義兄!小妹肚子有些餓,想去廚房弄些小吃,然後回房歇息了。”
說着那話,張小滿連頭也不敢擡一下。秦楚看見她害羞的模樣,之前心中的陰霾頓時消散一空,甚至有種想放聲大笑的沖動,不過他知道自己不可以這樣失态,所以憋着笑意,然後點頭說道,“嗯,去吧。”
得到解放命令,張小滿逃也似的趕緊離去,頭回也不回一下。
張小滿離去之後,秦楚心情愉悅的拿起張小滿練習的小本,翻開第一頁看了起來,原本他是想看看她練習的成果,可一看書裏的內容,微微驚了一下。
這丫頭居然不是在描摹楷模本,而是在寫故事。
秦楚當下便拿着書本坐回自己座位,仔細閱讀起來,這一讀,便深深入了迷,連公文也忘了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