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想到這，她便重新走回到床沿前，拿起先前洪媽放在一邊的那碗粥，努力着吞咽了幾口。那粥是早已冷透了，她壓根沒有什麽胃口，也是硬逼着自己喝了小半下去。爾後又去浴室裏洗了下臉，出來時給自己敷了下面膜。
因着怕面膜濕濕的沾到被子上，葉靜怡走了幾步又坐回到沙發上去了，靠在沙發上還沒一會，便覺得昏昏欲睡。
她輕拍了下臉頰，覺着敷着的面膜都有些幹了。這才把面膜撕掉，又去浴室裏洗了下臉，出來的時候，才覺得有些清醒回來。
想起自己今天沒去上班，葉靜怡又打了個電話給自己的助理小李，交代了一些該追的事情，這才覺着放心下來。
重新坐回到沙發那邊去，葉靜怡這才随手拿起旁邊的一本散文看了起來。
此時其實已經快近午後了，葉靜怡平時上班的時候還都是有午睡的習慣的。還沒翻了幾頁，加之外面暖融融的春風不時的吹拂進來，引得一室的徐徐春意，便覺着困意又湧了上來。她幹脆把書本往腦後一枕，便縮在沙發上小憩了起來。
陸可非進來的時候，葉靜怡還在淺睡中。
原本就随意枕在葉靜怡腦後的書本此時已經滑落在地，而她猶還以為枕在那上面，許是怕書本硬的慌，右手手心還墊着側靠着的半邊額際。
她只有這般安睡的時候才露出幾絲原本就屬于她這般年紀該有的稚嫩。許是剛洗過臉的緣故吧，那臉上白淨的吹彈可破，只是靠近手心枕墊的額頭附近有點小小的紅印，約莫是方才被書本的硬殼給壓倒的緣故。
長長的睫毛自然地卷翹着，惟有此時，他才敢去想她眸下的那般彎月。
陸可非若有所思的把地上的那本散文集給拾起來放到前面的茶幾上面去，也不知道是房間裏過于安靜的緣故還是怎生的，他竟然聽到自己喉間輕輕的吞咽聲。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每次都會弄巧成拙，這麽些年下來，愈要将她捆在身邊，不過是漸行漸遠而已。
明知道不過是飲鸩止渴，還是要貪圖那轉瞬即逝的美好。
下一刻，他早已蹲下來，雙唇輕輕的帶過她的額頭。
“靜怡——”他也不知道這樣叫她的名字有什麽意義，還是不由自主的低低呢喃出口，仿佛這樣便能留住些什麽。
葉靜怡睡得向來極淺，平常稍微有點風吹草動的都會醒來的。陸可非進來時蹲下去撿書本的時候她就醒過來的了，只是沒有想好要怎麽開口，便一直裝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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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覺着額上有片溫存輕輕拂過，她原本緊閉着的睫毛微不可微的輕顫了下。可還是勉力閉着眼睛裝着睡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覺着陸可非重新站了起來，稍微遠離了自己些，葉靜怡這才輕輕的翻了幾個身。
果然她再次翻轉睜開的時候，陸可非早已更加遠離了些，倒仿佛是剛來自己房間的。
許是為了掩飾莫名上來的尴尬，陸可非難得語氣柔和的問道：“現在舒服點了嗎？”
“嗯。好多了。”葉靜怡說時已經坐了起來，未料到話一出口，嗓子愈發低啞的厲害，粗嘎嘎的完全不像是她平時的聲音。她應完後條件反射的輕咳了下。
“你嗓子沒事吧？”陸可非本來是打算要走的了，此時又臨時加了一句。
“我沒事。”許是為了驗證自己的沒有事情，葉靜怡應這時，其實已經用力發聲了，因着說話用力過大，整個人都有點起伏起來。
“哦。”他這才應了一聲，不過終歸想到是昨晚自己的放縱的緣故，見着葉靜怡竟然難得沒有再鬧起來，心頭本來有點小小的希翼冒上來，卻也沒有流露出來，又補充了下，“那你先休息下吧。”說完才走出了房間。
葉靜怡其實方才剛睜開時，就看到茶幾上面的那瓶藥油，見着陸可非沒有提及，她便也沒有戳破。此時陸可非走了，她也自然看到自己腳腕處的那些瘀傷，想必是昨晚碰撞時弄上去的。此時早已經有淤青在上面了。
她便打開包裝盒擰開瓶蓋，頓時有股強烈的藥油味迎面襲來。
頂着這樣的瘀傷，總歸被人看到是不好的。葉靜怡也沒有停留，倒了幾滴在手上，抹完腳腕處看到的瘀傷，又撩起睡褲和睡衣的袖子，看到幾處零落不一的瘀痕，便一一用藥油抹過。
葉靜怡抹了好一會，本來都準備把藥油瓶給收起來，眼角随意帶到自己的脖頸處竟然也有道瘀傷在上面。
她都沒有印象這裏是幾時弄上去的。又想着現在的季節，衣服是越穿越單薄了，也不太蓋得住，這些於痕要是被同事看到也是有些尴尬的，便又倒了幾滴出來，微扭着脖子吃力的抹起來。
也不知道陸可非是幾時回來的，“我來幫你抹下吧！”葉靜怡一個人正在專心的抹着，陡然聽到他的聲音吓了一大跳。
陸可非也明顯看出她的驚吓，臉上有些許的不自然，不過話都已經說出口了，輕咳了下說道：“後面還有幾處，你手夠不到，我給你抹下吧。”說完早已拿過藥油倒了幾滴在手心，走到葉靜怡的側邊，對着她的後脖頸處揉捏起來。
葉靜怡都還沒有表态，他的手掌便在她的脖頸處游離起來。
他的手勁本就很大，雖然此時已經有些刻意放輕了力道，不過偶爾幾下碰到傷處還是有些疼痛的，葉靜怡也沒有出聲，僵着脖子，任由他揉捏。
沒幾下，葉靜怡便僵着說道：“應該差不多了吧？”
“再揉一會吧，好的快些。”他說時，手上的動作絲毫沒有耽擱。葉靜怡也只得不再做聲。
沒一會，便覺着他的手心都滾燙起來，想必是藥油的藥性被搓的揮發起來了。
這樣被他貼身揉着，因着離得近，他又是低着頭靠在她的肩側，這般貼近，她甚至都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味，不知道為何，加之他有些灼熱起來的吐息，葉靜怡本就怕癢的厲害，又不敢大幅度的縮回來，只得硬逼着自己僵着脖子。
這樣沒一會下來，葉靜怡便覺着脖子酸累不已。
他倒是看出她原本蒼白的臉上不知何時浮上幾絲紅暈，這才收手了說道：“藥油都搓開了，應該會好的快點的。”
“嗯。”葉靜怡也只是點了點頭，許是為了掩飾突然湧上來的難為情，她又把放在茶幾上的那本散文書拿回來重新翻閱起來。這才看到茶幾上不知何時又多了一盒吃嗓子的藥。
想必他剛才便是出去買藥去了。
葉靜怡還是裝作沒有看到。
一時間兩人不約而同的沉默起來。他也終于找不到什麽好說的，略微尴尬的說道：“那你先休息下吧。”
葉靜怡也只是點了點頭，擡首望着陸可非都已經快走到門口了，憋了憋還是出口說道：“那個——”
“怎麽了？”他倒像是還繃在心上的，葉靜怡剛出聲，他便停住轉身回來。
“葉宇這周末要回來下，你——要是不忙的話，到時候在家裏下吧，我——怕他會多想。”葉靜怡說時，也不知為何，只是盯着手上那本散文的封面看着，臉上卻是有繼續的紅暈泛起。他望着她的欲言又止，突然明了她今天難得這般不再發作的原因，原本有些點燃起來的某處頓時又熄滅下去了，不過還是極快的應道：“好的。我知道了。”
果然見着自己應答的那刻，葉靜怡不着痕跡的舒了口氣。
他也沒有再做停留。一口氣直到快步的走到樓下院子的車前，這才有些頹然的靠在車窗上面。
春日的太陽還不是很熾熱，不過約莫是曬久了的緣故，車身都被曬得滾燙起來。他無端覺着煩躁，擡頭望了望葉靜怡住的房間前面的陽臺，伸手掏出煙來吸了起來。
他就是沒有辦法在她面前控制情緒而已。
他也不知道怎麽的，往往和她沒說三言兩語，心頭的怒意總會最快的時間被她點燃，恍如哔哔啵啵的爆竹，一旦點燃起來便熄不下去。
這樣輕浮，不過是清楚着自己在她心裏的位置，這麽多年了還是沒有多深一點，反倒是一點點的漸行漸遠起來。
眼睜睜的覺察到兩人的漸行漸遠，所以這般不甘。
昨晚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這麽快就失控了。只不過心頭那些叫嚣着的不甘早已将他平日的理智都沖到腦後去了。
約莫是快到淩晨的時候他才忽然驚覺到身下的葉靜怡不知何時再無一點聲響。他也是知道葉靜怡向來有低血壓的症狀，這才心頭大亂的将她抱回到床上。
果然，見着她臉上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惟有額上還虛浮着一層冷汗，他自己的力道自然也是知道的，想起先前她一直服軟的吃痛聲，而自己根本就沒有理會，他這才怔怔的站在原處，挪不開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