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白毛狐貍頭突然之間閉目張口,詭邪的情景讓衆人心裏咯噔一聲,冷汗硬是冒了不止一層,身子微微後退,做出防禦姿勢,以防這成了精的孽障突然乍起咬人。
雙手捧着紫檀木盒子的簡無争更是吓的呼吸停了幾秒,待發現這狐貍頭只是張開了尖嘴,沒有任何其他動作時,才慢慢穩下心來,心想這狐貍頭怎麽會突然變成這個德性,難道還想來個狐貍吐珠不成?
一旁的簡三生摸着下巴,眯起眼盯着這怪異的頭顱看了一會兒,問道:“無争啊,你說過憑這狐貍精的頭能找到正确的墓道,可我看着怎麽有點兒懸吶,難道能讓這狐貍頭張嘴的就是正确的道兒麽?”
聞言,簡無争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二哥的話。他記得自己剛才應該是對着左邊第一個墓道的,那時狐貍頭是瞪着兩只綠油油的眼珠子而尖嘴緊閉,後來為了看謙子就稍微轉了下身,變成現在正對中間墓道的狀态,狐貍頭則是閉上了眼睛,張開了那紫紅的嘴,很明顯狐貍頭對這兩個墓道做出了不同的反應。
無意中看了眼狐貍嘴裏面,內壁是一片深紫微微泛着猩紅,并沒有任何腐爛的樣子,簡無争心裏估計這顆狐貍頭應該是經過良好的防腐措施處理過了,不然不會是這種情況,想着,又搖了搖頭,把腦中其他事情揮開,專心分析眼前的事情:“估計就是這樣沒錯了,剛才狐貍眼睛一直是睜開的,現在面對這條墓道閉上,那證明這條墓道必然和其他的有所不同,我們走這裏應該就沒問題。”
點了點頭,簡三生嘆口氣道:“這盒子是唐代的玩意兒,想來一定是後來的穿山鬼帶進來的,卻不知道怎麽放在了那軸心機關裏,而且還能完好無損的再把封口封死,事有蹊跷,咱們還是小心招呼着,就算這條道兒是對的,也不能肯定就沒危險。”
聽了二哥的話,簡無争嗯了一聲表示贊同,又望了望那漆黑的墓道深處,感覺一股陰風從裏面悠蕩出來,不禁讓人背脊發寒,心生懼意。
這前面還不知道會有些什麽惡鬼機關在等着他們。
簡三生大手一揮,讓衆人把各自的家夥帶好,有用的盡量都往身上放,沒大用的都扔包裏,省的到時候發生狀況來不及應對。
簡無争也拿了把小巧的軍用折疊刀放身上,還從包裏找了幾個火折子和照明彈,最後看着手裏的沙漠之鷹,琢磨着自個兒不會用槍,要不要把這個也帶着,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拿了,武器嘛,有它不嫌多,總會有用的。
弄完以後就習慣性的扭頭去看王子謙,發現對方正靠着牆,低頭整裝一把SG550狙擊步槍,簡無争記得在雜志上看過,說這把槍是美軍研究所和特種兵合作開發的,應該不是那麽容易使用才對,不由有些納悶,難道謙子連槍械都用的很順手麽?這也太令人發指了,這家夥該不會生來就是為了武力解決一切的吧?
随即又想到王子謙現在竟然離他這麽遠,就算是自己在生氣,也不能這麽冷漠吧,這個混蛋,什麽都不跟他說,就知道一個人悶着,難不成是在自責?
又看了看那個悶騷的家夥,簡無争越想越覺得可能,不由有點心酸,總跟個小孩兒一樣,他就不知道自己是絕對不會讨厭他離開他的?
按了按太陽穴,簡無争心裏有些煩躁,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撫王子謙,讓他不要自責,讓他知道自己不會因為這個厭煩他。看王子謙現在這副不在狀态的樣子,又怕他再做出什麽傷害自己的事,那結果只能是兩個人一起疼。
NND,你丫什麽都不說,就告訴我是你自己在墓室裏強X了我,難道還要我不生氣,對你笑?混蛋王子謙……心裏暗罵着,簡無争再看向謙子的時候眼中已經帶了點委屈,想和好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那幾米穿插在兩人之間的距離讓他心裏一陣陣抽疼。
準備齊全後,簡三生便帶着衆人朝狐貍頭張嘴的那個甬道前進,邊走邊自個那兒思索着,他大哥簡天恒有個朋友是茅山教的後人,是個本事不小的道士,以前一起喝酒的時候似乎聽他提起過這種成了精的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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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士滿口長篇大論,簡三生也沒記住多少,就記得意思大概是說,畜牲本性邪惡,成了精的通人性就更加狡猾,雙目必然能發出精光,并且能靠自身感受到地氣,通風水,喜歡往陽氣重的地方,碰到陰氣重戾氣也重的,就會依照各自的本事調和自身體內陰陽,往往會有各種不同的表現,所謂“喜陽惡陰,遇陰氣而戾益重,必露其兇相,或屈指而展尾,或閉目而縮膝。”
腦子裏琢磨着這唯一記全了的一句話,簡三生來回念叨着:“或屈指而展尾,或閉目而縮膝……”
不知不覺,就已經帶着衆人走到了墓道深處。
這墓道呈向下傾斜的趨勢,越走到深處越能覺出建造的簡陋,兩邊石牆的雕砌逐漸剝落,石牆下的泥土幾乎要完全爆露出來,到最後,就連工匠逃生用的棧道都比這條墓道修葺的華麗。
“二爺,怎麽覺得那麽不對勁兒啊……”伍雷縮了縮肩膀,小心的望着四周,這條甬道怎麽走怎麽覺得別扭,那感覺就好像一個大老爺們兒,硬給他套上連衣裙,還得誇他穿的好看一樣。
走在前面的趙磊啧了一聲表示贊同,他記得小時候村兒裏有個戰國時期吊死人的牢洞,感覺就跟這裏差不多,陰森潮濕的讓人頭皮發麻:“二爺,那圖上會不會是騙人的啊,這條道兒怎麽瞅也不像是去主墓室的啊。”
其他人聽到伍雷二人的話,也不由得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簡三生皺了皺眉,沒有說話,只是打了個手勢示意衆人繼續往前走。
甬道終于到達盡頭的時候,幾個人不禁都心涼了一把,狼眼手電和探照燈的照射範圍內,居然出現了一條緩緩流動着的地下河,黑色的河水在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不祥的色彩。
空氣中彌漫着潮濕的水汽,偶爾傳來一兩聲叮當的輕響,那響聲似乎是鐵器相撞的聲音,在這靜谧的地方更顯詭異恐怖,衆人心裏一緊,已經覺出不妙。
“大勝,”簡三生壓低聲音,叫道:“把照明彈拿出來,打一發到遠處,往高了打,快點兒!”
大勝一聽,忙把身後的背包拽下來,迅速的掏出了照明彈和發射器,擡手就往空中打了一顆。炫目的白光自空中炸裂,整個地下河的周圍瞬間被照的一清二楚,呈現在眼前的景象讓衆人都是一驚。
只見這地下河所在的地方竟然是一處巨大的天然溶洞,空曠的溶洞內懸挂着無數鐵鏈子,這些鏈子雜亂無章的糾纏在一起,從一端延伸到另一端,然後向下,垂挂在地下河河水中沉沒的幾個巨大的鐵籠子上。
那些鐵籠子有三分之一浸泡在河水裏,在照明彈的照射下,能明顯看到裏面或躺,或蜷,或直立着緊貼在鐵籠的欄杆上的黑色人形物體。那些東西的四肢上,也分別铐着比較細的鐵鏈,栓在鐵籠上,姿态詭異的令人頭皮發緊。
簡無争這輩子都沒見過這種情景,他想起剛才聽到的鐵器相撞的聲音,心裏不由有些嘀咕,這溶洞中有地下河,還有股細微的自然風通過,想必是那些鐵鏈被風吹動,相互碰撞,才會發出那樣的聲音。
照明彈的時間只持續了不到半分鐘,耀眼的光線一消失,衆人不禁都倒抽一口涼氣,光亮中的景象和此刻眼前的黑暗相對比,恍如隔世一般讓人心驚膽顫。那些鎖在鐵籠子裏的東西,就像刺一樣紮在簡三生等人心裏,猙獰扭曲的讓人不得安生。
“或屈指而展尾,或閉目而縮膝……”喃喃念着這句話,簡三生慢慢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他終于想起大哥那個道士朋友當時在酒桌上半酣不酣,搖頭晃腦脫口而出的所有話,“夫牲畜者,性本邪惡。其成精者尤甚。雙目精明,流光華轉。通天地風水,攝其精華。喜陽惡陰,遇陰氣而戾益重,必露其兇相。故依勢而動,變化無窮,或屈指而展尾,或閉目而縮膝。”
猛的一拍大腿,簡三生狠狠啐了一口,道:“咱們他娘的走錯了!這條是死路啊!”
原來,簡無争當時捧着紫檀木盒子,只算計了他朝向過的兩條甬道,卻完全忽略了另外一條。而其他人也順着人的習慣性,下意識的認為讓這一直呈睜眼狀态的白毛狐貍頭有所變化的甬道,就是那條通向主墓室的正确墓道,完全忘記了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讓狐貍頭睜眼的才是真正的墓道。
人的慣性是相當可怕的,也正是因為這一點,簡三生等人完全忘記去試第三條墓道,而造成如今這種局面。
聽到簡三生說走錯了路,幾個人都明顯的一愣,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掌眼的一聲低吼:“趕緊往回走!!快着!”
慌亂中大家你推我趕,還沒走出兩步,就聽到剛才過來的墓道中傳來一陣陣重物轟隆落地的聲音。
“不好!是斷龍石!”簡三生急的大叫:“這下他媽的完蛋了!大勝,你不是力大無窮麽?能不能擡起斷龍石?!”
病急亂投醫,簡三生深知這斷龍石一下,他們這夥人必定會出意外,指不定馬上就有什麽東西過來找他們的茬兒了。
“二爺,我就是力氣再大,那斷龍石千百斤的重量,我也弄不動啊!”大勝憨厚老實的一張臉此刻哭喪一樣扭成了一團,他是真以為二爺要叫他去擡那斷龍石。
“我靠大勝你怎麽這麽沒用,不就是塊石頭麽,塊兒頭這麽大,力氣這麽小,吃的東西都他媽沒往腦袋裏長啊?”趙磊見狀不妙,不禁脫口大罵。
“嘿!磊哥你這話說的不對啊,什麽塊兒頭大力氣小,吃東西不往腦袋裏長的,你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伍雷一臉挫敗,替大勝回嘴道。
“就是啊磊哥,你是沒見過斷龍石吧,那他媽就算是十個大力士都擡不起來啊,更別說大勝一人了。”霍三兒也急了,他跟二爺盜了大小不下幾百個鬥了,斷龍石也見過不少次,哪次都是“巨石一下,斷無生路”啊。
衆人此刻就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吵鬧不已,顯然都知道這斷龍石代表了什麽,紛紛扔出自己能想到的損招,又都馬上被旁邊人駁回。
直到旁邊王子謙不耐煩的低喝一句:“別出聲,有動靜。”
大家才跟被砍了脖子的雞一樣,硬生生把話扼在了嗓子眼兒裏,側耳傾聽黑暗中傳來的聲音。
只聽空曠的溶洞中,鐵鏈砸地的聲音一下下回蕩在空氣中,仿佛是有什麽東西,正拖着那些鏈子,一步一步,慢慢朝衆人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