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自從跟簡三生等人分開行動,簡無争就拉着王子謙在交叉相錯的墓室和甬道之間來回亂竄,他也不管是不是轉了向,只一個勁兒的憑着自己的感覺走。
但是在這種迷宮裏,感覺什麽的那他媽就是浮雲。還不到半個小時,小祖宗就累的走不動了。在這無論走到哪裏四周景象都一個樣子的地方轉了這麽久,他只覺腦袋裏嗡嗡亂響,頭暈的厲害。
王子謙看他停下來不走了,便也跟着站在旁邊不動。只是他似乎沒有受到這裏空間的影響,臉上沒有一絲疲憊的模樣,反而在皺眉觀察四周的動靜。
看着跟自己一起走了這麽久的王子謙一副沒事兒人的樣子,簡無争不禁一手叉腰一手扶牆,苦着臉說道:“走了這麽久你丫就不覺得累。”
聞言王子謙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然後走過去作勢要給他來個公主抱。
簡無争趕忙一邊後退一邊擺手道:“得,得,當我沒說過,不勞您大駕了,我還是腿兒着吧。唉……信春哥原地滿狀态複活。”說完,簡無争伸了個懶腰,抻了抻胳膊腿兒,好似又恢複了精力一樣:“走着。”
憑借着腦海裏不甚清晰的記憶,迷迷糊糊的在前面帶路,簡無争一邊走一邊思索着。
老實說他覺得這個迷宮其實并不難,關鍵就在于它随時都在變動,讓人摸不準它此刻的出口會在哪裏。如果二哥能破壞這裏的機關運作,讓這些牆壁保持一個位置不動,那他就有很多方法可以找到出去的路。
可是如果二哥無法破壞機關,那他們現在這種走法無疑是在浪費體力做無用功。
想着這麽下去不是辦法,簡無争便轉身問跟在身後的王子謙:“謙子,你有沒有什麽特別的……嗯,辦法?能讓咱們走出去的?”
王子謙聽到他的話,便皺眉思索起來,只是片刻之後就又放棄似的搖了搖頭。
看來這次無敵的謙子也沒轍了,嘆了口氣,簡無争閉着眼用力揉壓着發疼的額角,努力在腦海中思考着可行的方法。
忽然感覺手被人拽了一下,他急忙睜開眼去看,發現王子謙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回頭看向甬道深處,眯着雙眼似乎在靜心聆聽什麽。
簡無争馬上不再動作,也一起小心的聽着,卻什麽都沒有聽到,不禁疑惑的去看王子謙,想問他到底是怎麽了。
卻沒想到謙子眉頭皺的更緊,伸手摟過簡無争的腰,把他拽進了一邊的墓室。兩人緊貼着牆壁,王子謙示意無争不要出聲,便把他護在懷裏,自己右手已經按住了腿上的太阿劍。
簡無争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還是老實的不再多言,他看着王子謙眼中那一抹陰邪的紅光若隐若現,隐約覺得有點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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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走神的時候,就聽到一陣鐵甲碰撞,兵器摩擦的聲音傳來,仿佛是一隊古戰場上身着厚重铠甲的兵将,沉重的步伐一下一下,整齊中透着詭異。那種聲音在此刻的墓室裏聽起來就猶如午夜兇鈴一般瘆人。
簡無争頓時覺得整個頭皮都炸了起來,貼着牆壁的後背上冷汗淋漓,忍不住抖着手去拽王子謙的衣服。他感覺到,那些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正隔着自己身後這堵牆,慢慢從甬道中通過。
察覺到懷裏人的恐懼不安,王子謙體貼的将手臂收緊,讓無争緊偎在自己懷裏,然後俯下身安撫般的輕吻他的耳垂,讓他安心,讓他知道,有他王子謙在,就沒什麽可怕的。
過了一會兒,兩人感覺那金戈鐵馬般的聲音漸行漸遠,便悄悄探頭出去,想看看剛才走過去的那群到底是什麽東西。
由于怕驚動了對方,簡無争便把手上的狼眼手電關了,而是拿出不怎麽顯眼的冷煙火打亮了,然後被王子謙拉着小心翼翼的跟在那群東西後面。
前面厚重的鐵甲摩擦聲依然持續存在着,簡無争跟在王子謙身後,看着謙子堅毅挺拔的後背,忽然覺得其實也沒什麽可怕的,就大着膽子朝前面看去,想知道那些東西到底是個什麽德性,可是誰知道冷煙火的亮度實在太低,照明範圍更是小的可怕,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看不到前面那群東西的長相。
而王子謙卻像能看到一樣,毫不遲疑的拉着簡無争,兩人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的偷偷跟在它們後面。
走着走着,簡無争忽然發現一個問題,他們根本不知道這群東西是往哪裏走,沒準只是在這個迷宮裏轉圈而已,他們就這樣毫無顧慮的跟着,不知道會不會出事情。
想着就覺得不妙,簡無争忙去拉王子謙的手,可是謙子卻似沒有知覺一般,根本不回頭看他,只是一味的拉着他走,而且步伐越來越急促。
簡無争就這樣被王子謙強硬的拉着,聽着前面兵戈相錯的聲音,在交叉縱橫的甬道之間漫無目的的穿行。
之間他想了很多問題,比如這些東西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迷宮裏,它們是從哪裏來又要到哪裏去?與這座墓的墓主周公旦是什麽關系?他們又是為了什麽而存在?
不知不覺又走了很久,簡無争腦海裏那幾個疑團徘徊不去,可是此時的他卻又怎麽都想不明白。
迷茫中,卻發現周圍的景象不知什麽時候竟然慢慢發生了變化,不再是那大小不一的墓室和甬道交叉錯亂的迷宮,而是變成一條直通向前,比較寬闊的甬道,兩邊的裝飾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一排排做工精細的兵甬手持長槍,目光筆直向前,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裏,似是在迎接什麽。
然後,一座兩人多高的青銅門漸漸出現在眼前。門上雕着一條巨大的蛇形邪獸,張着血盆大口,嘴裏露出兩根尖銳細長的獠牙,陰邪的雙眼不知是用什麽材料刻成,竟泛着紫色的毒光,死死盯着面前的人。
那青銅門此時大開着,顯然那些東西已經從這裏進去了。
王子謙仍舊拉着簡無争的手,在門前稍作停留之後,便也快步跟了進去。
門後的空間大的吓人,并且似乎沒有經過多少建造修飾,有些地方能看到地底的泥土露出,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奇怪的水腥味兒。
冷煙火到這兒基本已經報廢了,簡無争沒辦法只好又拿出一根甩亮。雖然在這陰氣深重的地下,這點兒光亮根本沒什麽作用,但有總比沒有的好。
心不在焉的跟着王子謙又走了一段,簡無争忽然感覺手上被捏了一下,疑惑的擡頭看去,卻驚詫的發現之前還好好的王子謙,此刻雙眼泛着詭邪的陰紅,嘴角微微上翹,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
這情景有如一盆冷水從簡無争頭頂潑下,讓他心裏猛的抖了一下,後背發涼,蒼白的嘴唇微張,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根本不知道謙子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這樣完全和平日不同的王子謙,在他印象裏謙子從來沒露出過這樣的笑容,那邪氣的樣子讓他心裏慌亂不已,害怕又無措。
“謙……”想叫他的名字,卻在還未發出聲音的時候就被王子謙用手指壓住了嘴唇,簡無争頓時臉色蒼白了起來。
而王子謙卻像是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只是示意他不要說話,然後用手指指前面,讓他去看。
順着王子謙手指的方向望去,簡無争不禁驚的瞪大了雙眼。
只見前面不遠處,那些之前還不清楚到底是什麽的東西逐漸現出身形。那竟是一隊身着戰甲,手舉長槍的陰兵。它們的身上此時奇異的籠罩着一層淡淡的熒光,整齊嚴謹的動作讓人目瞪口呆。
在那群陰兵的面前,是一條死氣沉沉的黑水河,河水在熒光的映照下泛起一絲漣漪,折射出的反光卻又透着無比的詭異。
似乎是感覺到陰兵的到來,河水慢慢開始翻滾起來,水浪越卷越大,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面鑽出來一般。
而那群陰兵,每人手持一個長約七米的超長長槍,排成密集的方陣站在河邊,靜靜等待着,仿佛早已知道水底的東西會在此刻出現。
見此情景,簡無争突然想起小時候家裏老爺子講過的一個陰兵渡河的故事。
據說古時候的士兵經過長期訓練,只會挺着槍一直向前走,前面的人死了就踏着他的屍體前進,沒有任何動作,就是往前走。通常在這種進攻開始後,敵人只有敗退,因為這是一種只進不退的陣型。前進的是勇士,後退的就是懦夫。障礙于前,必踏平之!
而這種士兵死了以後,陰魂會固執的眷留在人間不散,倘若他們陰魂停留的地方是條河,那每天晚上就可以見到一出陰兵渡河的奇異景象。
這多數是因為士兵保留着生前的記憶,總是會按照生前行軍打仗時的所作所為,來跨過眼前的一切阻礙。
想着簡無争就覺得一下子明白了一切,沒想到他們運氣如此之好,竟然借着陰兵的風走出了那鬼繞的迷宮不說,還看了這麽一出難得一見的奇景。
不過……
簡無争擔心的看向王子謙,卻發現對方正興致勃勃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詭異的血紅雙瞳中露出一絲玩味。
一定是之前碰到那塊青龍玉璜的原因,簡無争心情沉重的想着。
然而這種思緒卻在下一刻被一聲巨大的拍打水浪的聲音驚散,只見一條黑色的巨大怪蟒從水中一躍而出,兩人合抱才能抱住的粗壯身軀靈活的在水上扭動。沖天的水花散落到岸上,卻并沒有驚退那群陰兵。
黑色怪蟒扭動着肥大的身軀,張開血口露出裏面駭人的尖細利齒,盤旋在水面之上,與手拿長槍的陰兵對峙。
簡無争驚訝的發現,這怪蟒,竟和身後青銅門上所畫的守門巨獸相差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