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墓景妙妙屋 (1)
“阿嚏!”
何畏只覺得那氣味實在太過刺激, 再混合加上腐木的糟味更是惡心加倍,瞬間幹嘔幾下,眼淚簌簌流了出來。
幸子趕忙上前, 掏出手帕交給何畏, “怎麽了?”
說着,還好奇地往前湊了湊, 然而被葉隐棠擡臂攔下。
何畏也緩過來了, 勸道:“別去了, 味道太惡心了。”
葉隐棠輕輕俯身,招氣入鼻, 饒是做好了心理準備也不住皺眉, 微抿薄唇面露不悅道:“這上面味道不是節目組留下的。”
“哦?”何畏擦擦眼淚,“你說那股消毒水味嗎?”
“嗯。”
何畏不解:“這種東西揮發性那麽強, 怎麽會保存這麽久?”
葉隐棠摸了摸那架子,想了片刻,“這是樟木的材質, 本就容易吸附氣味, 想是原來放久了,這裏空氣也不流通才會如此。”
“哦。”
何畏只覺得鼻子裏還殘存着惡心的氣味,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 把頭埋進葉隐棠的衣服裏猛吸了一口。
葉隐棠倒也沒躲,只是面露詫異:“嗯?”
何畏這才覺得心裏好受一些, 不好意思地笑笑:“剛剛那味道太沖啦,還是聞聞隊長身上的氣味醒醒鼻子。”
“哦?”葉隐棠平靜地五官上有了一絲波瀾,“我有味道?”
何畏點點頭,一臉真誠:“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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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味道?”
“就是……”何畏想了半天,也不好意思直說, 于是低頭道:“好聞的味道。”
“哦。”
“內個……二位,你們在這裏聊天不害怕嗎?”
站在一旁的幸子終于忍不住,打斷問道:“這可是兇宅诶!我們還探不探秘了!!”
她本身就不屬于膽子小的類型,但……面前的兩位也太過悠閑了吧?
“好好好,”何畏抱歉地笑笑,這才托着腮開始認真思考:“這間屋子左面放樂器,右面放衣服,中間這麽大一片不知道放過什麽,但很有可能是醫療器材……這間房子的主人,到底是要幹什麽啊?”
“信息太少,無法推斷。”葉隐棠又看了看四周,确認沒有什麽沒發現的東西之後率先走出了,然後回頭看向何畏和幸子:“也不必緊張。”
三人一同來到對面的房間門前,這才注意到這扇門比之前那扇要講究許多,不僅是個奇怪的“雙扇門”,而且仔細觀察,上面還雕着很多精致的花紋,門上還有兩個圓形的琉璃窺窗。
“地下室的門……有必要弄得這麽豪華嗎?”何畏邊說邊推開其中一一扇門,剛邁進一只腳,看到裏面的陳設瞬間目瞪口呆。
只見前面是一排排圓圈狀的的座椅,都固定在了地上,而它們圍着的,也是房間的最中央,竟然有一個小小的圓形舞臺。
十幾年前,幾乎沒有人家裏有私人影院,但這家的主人竟然在地下室設計了一個私人劇院!
震驚之餘,何畏數了數座椅數量,這裏頂天也就能坐下二十個人,而那個舞臺已經小的有些荒唐,不過幾平方米的距離,兩個人站上去表演都會顯得十分擁擠了。
那觀衆要在如此近的距離,坐成一個圓圈看中央的人表演……何畏想到這便覺得有些荒謬。
幸子卻兩眼放光,“哇,這也太有感覺了!”
何畏看着周圍座椅上掉落的木渣,一臉疑惑:“這是……什麽感覺?”
幸子興沖沖地指着天花板:“你們看!”
何畏聞聲擡頭,只見天花板上竟然滿是精心繪制的壁畫,一時間大為震驚。
哪怕過了十幾年,壁畫的顏色依然鮮豔。何畏在紀錄片裏常看這種穹頂壁畫會在教堂出現,可他仔細看了半天,發現這個房間裏的壁畫和宗教一點關系也沒有。
壁畫的內容怎麽看怎麽像是一些随意的,狀若人形但又無法辨別的塗鴉,從舞臺的正上方向四周擴散。而讓何畏不解的是,這些塗鴉幾乎都是紅色系——棕紅、玫紅、暗紅……越是遠離舞臺中心,紅色就越淡,顯然也是有意為之。
但何畏擡頭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麽所以然,所以他幹脆走到了舞臺之前,細細觀察着地面上的東西。
與之前那間屋子裏的木架相比,這個舞臺顯然是受到過精心的保養,上面除了一些灰塵外,幾乎看不出歲月的痕跡,湊近似乎還能聞到淡淡的蠟味。
何畏想了想,覺得實在詭異,還是決定不去站上舞臺,可幸子似乎來了精神,仗着自己是戲曲專業畢業的,大大方方的走了上去。
許是太久沒見舞臺,饒是見到個小的也能覺得足夠新奇。
幸子假裝下面有觀衆的樣子,鞠了個躬:“女士們!先生們!下面由我為大家帶來一支《紅色娘子軍》,希望大家能喜歡!”
幸子剛說完,非常利落地踮起腳尖,正要開始旋轉,卻突然覺得腳下一滑,重重地摔在了舞臺上。
而這個舞臺竟然在這種沖力之下,開始自行旋轉了起來……
幸子趕緊一瘸一拐地走了下來,然後壯着膽子,扒着舞臺一邊,狠狠一轉。
舞臺一開始還有些凝阻,但很快便開始了旋轉,似乎有什麽驅動力一樣,很久才停下。
幸子一臉驚訝:“這種舞臺……我還是第一次見,挺有創意的。”
何畏沒有回答,他總覺得好像有什麽地方怪怪的。
幸子見二人都想着什麽,也不睬她,于是再次登上了臺。這次,她慢慢找到了平衡,然後跟着舞臺緩慢的旋轉着身子。
何畏本想阻攔,但看着幸子踮起腳尖陶醉的樣子一時怔住,只覺得眼前的場景充滿了一種詭異的美感。
他看過不少芭蕾舞劇,但都沒有這種近距離觀賞來的震撼,只是剛剛他心中奇怪的感覺一直都在,讓他沒法全情投入,不然一定會更有感覺。
他試着站遠一些,然後靜靜看着中間旋轉的舞臺和幸子,半晌,他突然意識到了自己奇怪感覺的由來。
眼前的這一幕不似再看芭蕾舞表演,而是像看一個八音盒。
一個人形的,現場版的八音盒。
幸子就像是在八音盒裏表演的小人一樣,跟随者音樂的節奏旋轉………
等等!
音樂?是不是還缺了些音樂?
何畏正思考着,一時沒注意到臺上的幸子。
她幾乎着迷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選擇冒險站上這個舞臺,又是為何越轉越快。她只知道自己一進這間屋子就立即被天花板的壁畫吸引了。此刻,她的身體正在旋轉,她驀地擡起頭,驚喜地看到剛剛她還覺得很美好新奇的天花板壁畫,似乎在旋轉中不停地變換着樣子。
那些不明所以的紅色筆觸在飛速模糊的視角下漸漸成型,甚至演化——她剛開始旋轉速度不快的時候他們的形狀看上去像個胚胎,然後随着她越來越快,漸漸變成了一個紮着辮子的小女孩,然後等她幾乎轉到無法停下的時候,那些紅色的斑跡組合圈起來竟然像一個猙獰的骷髅!
而那骷髅似乎在慢慢向她逼近,幾乎要墜落下來……
幸子雙目圓瞪,剛想喊叫出來,卻突然聽到腳下傳來“咔嚓”一聲,然後瞬間,舞臺上破碎了一個大洞口,在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她的一條腿已經卡了進去。
“啊!”
一聲慘叫劃破寂靜。
何畏這才回過神來,立即和葉隐棠沖上前,一人一邊把她拽了出來。
幸好舞臺裏面是中空的設計,幸子沒有受到更嚴重的傷害。
何畏滿臉緊張:“你……還好嗎?”
幸子咬牙點點頭。
葉隐棠幫她檢查了片刻,這才重新站起身:“看上去沒有什麽問題,你可以活動嗎?”
幸子試着轉動腳踝,發現并沒有什麽異樣的感覺,于是站起了身,在何畏的攙扶下走了幾步,才确定着說道:“嗯……沒什麽問題。”
何畏長舒一口氣:“那就好!”
葉隐棠定定看着幸子,問道:“你剛剛看到了什麽?”
幸子猶豫片刻,還是把那壁畫的變化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何畏聽完,倒抽了一口涼氣,想驗證卻又不敢站上舞臺,于是擡起頭,原地旋轉着。
可哪怕他自己原地轉的飛起,也沒見到天花板上的圖形有幸子所謂的形狀變化,只覺得眩暈不已。
“不行……真受不了。”何畏扶額,跌坐在地上:“你剛剛轉的那麽快,一點都不暈嗎?”
幸子一臉詫異:“很快嗎?我沒什麽感覺诶。”
“很快。”葉隐棠言簡意赅,“那你現在有眩暈的感覺嗎?”
幸子松開了何畏攙扶着自己的手,獨自向前走了兩步:“真的沒事,你們看,我還能走直線。”
何畏雖然有些不相信,但自己也不是幸子,看她真的一臉平常,也不便再問。
“咱們趕緊出去吧,逛完最後一個房間就得了,”幸子一想起那個壁畫朝自己墜落的樣子還是覺得惴惴不安,“看完三個房間就算完成任務吧,這裏太吓人了,就算找不到玫瑰花……應該也沒事吧?”
“嗯。安全為重。”葉隐棠答應着,已經打開門,做了一個紳士的手勢讓幸子先走。
走廊裏雖然慘白但也算明亮,三人各自定了定神,才走到了地下一層最後一間房門之前。
這裏對葉隐棠和何畏來講并不陌生,因為這個房間不僅是他們第一次做直播的地方,更是他們第一次知道彼此身份的地方。
幸子卻一臉緊張:“聽說這棟別墅的男主人就是死在這間屋子裏……不會有什麽可怕的事情發生吧?”
“唔,這個房間很小,我們看完就趕緊出來吧,”何畏深吸兩口氣給自己鼓勵,“其實這裏我們來過,沒……太大危險。”
畢竟也只有幾個低階的小鬼罷了。
“好。”
幸子整理了一下衣服,知道節目還在錄制,所以不想被貼上什麽嬌氣病或者小公主的标簽,果斷上前打開了房門。
房間一如上次見過的那樣,逼仄狹小,黯淡無光。三人湧入之後,只覺得這裏和之前兩間房相比,恐怖等級實在差了不止一星半點。而且這間屋子也沒什麽可以探索的地方,四四方方,借助走廊的燈光一眼就望清了全部。
而節目組顯然也覺得這裏無聊,于是故弄玄虛地把玫瑰花和資料卡吊在了房頂上,垂在屋子的正中間。
幸子上前,摘下玫瑰,對着資料卡認真地讀了起來。
“你所站的地方,正是這間屋子的主人被發現死亡的地方。”
幸子趕緊後撤半步,才又繼續。
“他的名字叫蕭鳴楓,是楓萊國際傳聞中的四公子——即使從未被公開承認過。他死的那年,已經快要四十歲,據傳聞,他并非主動要了這套房子,而是被楓萊國際當時的掌門人藏在了這裏——因為他有些獨特的愛好,或者說,癖好,不易公之于衆。”
“他一生離群索居。但你們已經見過前面兩間屋子了,無論是衆多樂器和服裝,還是那些舞臺的觀衆席,顯然并非為了一人生活設計。可據周圍的人說,他從未邀請過什麽人來這裏。”
“據悉,蕭鳴楓本在十幾歲時,曾在意大利留學,專業是芭蕾。而後不知因什麽原因回國,一直留在了這裏。”
“他的長相也随着警方的調查結束而封存,無從查找。周圍人說,經常看到一個長頭發的人,從這棟屋子的窗邊掠過。想來可能是他。”
“但,真的是‘他’麽?”
幸子讀完,打了個寒顫,把資料卡塞進了何畏手裏:“這都是啥啊,我我我,我沒看懂……”
何畏又反複看了幾遍,也是覺得一頭霧水,“可能要結合其他幾層的信息才能看懂吧,目前只知道那位蕭鳴楓在這裏去世……”
葉隐棠點點頭:“嗯,長期住在一個地方的人心裏很容易出現問題,可能做出些異于常人的舉動,比如前面那兩間屋子的裝扮和裝潢。至于那些所謂傳聞,也并不一定是真實的,只是普羅大衆對于重重迷霧之下的豪門之人的故事産生的過度遐想罷了。歸根結底,還是要相信科學。”
何畏比着大拇指表示贊同:“沒錯!現在都什麽年代了,不要再想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了!”
“好……”幸子聽二人這麽說,這才安下心來,扶着心口:“既然完成了任務,雖然還有很多謎團沒有解開,但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對,今天就先這樣吧!”
一想到可以收工,三人瞬間放松下來。
葉隐棠先走出了房間,何畏本是第二個,但他還沒邁出步去,忽然僵住了。
因為。
他突然聽到了音樂聲。
正是昨晚那不成型地曲調——可今天卻聽得異常清晰,先是輕柔的序曲,然後一個個強烈的顫音立刻刺入何畏的耳膜。
何畏瞬間斷定,這絕不什麽二胡,而是小提琴。
年代久遠的小提琴。
而他之所以現在能聽清,唯一的原因就是他們離音源極近——
就是從第一個房間裏傳出的聲響。
他剛想對葉隐棠說出這一切,可還不等他走出房間,門便“嘭”得一聲關上了。
緊接着,這間屋子裏的白熾燈驀然亮起,繼而開始瘋狂閃爍。
幸子瞬間吓破了膽,不住地尖叫,順着牆蹲了下去。
何畏也急了,奮力撞着門,可它仿佛被什麽東西焊上了一樣,紋絲不動。
“何畏,裏面什麽情況?”葉隐棠在門口喊着,“我看不到。”
“我也不知道。”何畏知道葉隐棠指的是自己的天眼看不到,于是慌亂之中定了定神,也打開了自己的天眼,可回頭查看,也沒發現什麽異常,“我這裏看上去,似乎也……”
話音未落,只見房間裏瘋狂閃動的燈光停了,卻發出了比白熾燈照明極限更亮的光線,把狹窄的房間照得如同白晝,幾乎刺痛了何畏的眼睛。
可他必須逼着自己睜開眼睛,因為他見到,房間的正中間,幸子正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怎麽了?”何畏沖上前去,讓幸子半靠着自己,“你哪裏不舒服?”
幸子想說話,但臨到嘴邊文字卻變成了一陣痛苦且含混不清的嗚咽,她只能指指自己的腳。
何畏見狀,也顧不得什麽男女授受不親的禮節了,直接上手将她的鞋子脫下。
只見她足尖位置的白襪已經殷紅一片。
何畏記得這正是她在上個房間掉入舞臺的腳。于是趕緊脫下她的襪子。只見一個木刺斜斜地楔進了她的腳趾指甲中,淙淙的鮮血正在往外湧。
情急之下,他來不及思索這是什麽時候插進去的,幸子又為何現在才覺察痛苦。只能趕緊上手,想要把那木刺拔出來。
但很快,何畏只見那木刺似乎正在慢慢變大,如同喝飽了血液的螞蟥一般膨脹。何畏揉了揉眼,才确認自己所見非假。
無論他怎麽努力,那木刺就仿佛長在了幸子的腳上一樣,很快,幸子的血流停止了,再下一秒,那木刺忽而不見了。
何畏一臉懵地看着瞬息間變化,再詫異望向幸子,她也停止了哀嚎,恢複了平靜。
只是神色間比往常冰冷了十分不止。
面如死灰。
然後,幸子奮力掙開了何畏的保護,除去自己另外一邊的鞋子,足尖點地。
何畏不敢想象那指甲見木刺撞擊地板的疼痛,幾乎想要閉上眼睛。
但幸子卻十分平靜,甚至用足尖輕輕磕了磕地板,發出“噠噠”兩聲。
何畏這才注意到,那木刺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一整塊木頭,包裹住了幸子的腳趾間,就像芭蕾舞鞋前的墊木一樣。
很快,幸子便随着屋外傳入的小提琴聲,點頭、鞠躬、擡腿、旋轉……
如果不是現在這樣的清醒之下,她的動作堪稱優美。
只不過她的雙手呆滞地舉向上空,仿佛在把扶着空氣一樣。
何畏看呆了。直到外面傳來大力破門的聲音,他才回過神來。
一定是葉隐棠正在想辦法進來。
但他也不想一直靠葉隐棠幫忙才能解決問題,于是逼着自己開始分析局勢,想辦法。
可惜此刻不是他自己受難,身體周圍所能調動的罡氣并不算多,但他還是催動着金線,試圖鑽進芭蕾舞鞋之間,把墊木和幸子剝離開來。
然而墊木幾乎長在了幸子腳上,并沒有一絲縫隙。無奈之下,何畏只能強迫自己控制更多罡氣,把幸子的腳整個包了起來,希望能讓這墊木粉碎。
這一招顯然有效,因為他能清楚地感覺到那塊滿是黑氣的墊木正在抵抗,而幸子的動作也緩了下來。
但維持罡氣長期在體外運作顯然比他想象的要難,起先幾十秒他還能應付,但随着時間拉長,他不得不一邊躲過幸子的動作,一邊讓更多的罡氣和那墊木碰撞。不論是法力還是體力的流失都極大,他很快感覺渾身上下襲來一陣陣寒意。
終于,随着房門一聲幹脆地破裂,何畏也覺得他的罡氣終于把那墊木的黑氣成功壓制。
幸子幾乎直直倒下,何畏憑本能撲向前去,卻因為脫力而跌倒,迷糊中,他感覺幸子的身體砸在了自己的後背,而自己的胸膛又被一雙柔軟溫和的大手拖住……
鼻息相近,又是熟悉地松木香。
何畏慘淡一笑,放心的讓意識堕入了黑暗之中。
和暢家,京城最大的私家連鎖醫院。
京西分院的VIP病房裏,何畏終于醒了過來,猛地睜開了眼。
“怎麽樣?”宋逸舟立馬迎了上來,拍了拍何畏的臉,“你受傷了嗎?”
“應該……沒有?”
葉隐棠遞過一杯溫水,看着何畏咕咚咕咚喝完才問道:“頭還疼嗎?”
何畏凝神感受了一下,呆呆地搖搖頭:“不疼。我這是怎麽了?”
葉隐棠面無表情道:“是你使用超過自己水平的能力時的正常反應。”
“哦……”
宋逸舟立馬癱在了何畏身邊:“還好還好,差點以為我們要去冥槽和你道別了呢。”
何畏一臉黑線:“這……不至于吧?”
“很至于!”宋逸舟點了點何畏的眉頭,“我年輕的時候只逞強過一次!也不及你這個強度,差一點點人就沒了!”
“哦。”何畏突然想起來:“幸子怎麽樣?”
“應當已無大礙。”
泊臣在房間一邊冷不丁開口吓了何畏一跳。
何畏差點嗆到:“泊泊泊泊臣哥,你也來了哈……”
泊臣擡眼輕輕掃了何畏一眼,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繼續像雕像一樣坐在了一邊。
何畏心道,不是都說醫者仁心嗎,怎麽這人比阿飄還冷……
“篤篤”
敲門聲驀然響起,四人趕緊看向門的位置。
一個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了進來,本來臭着一張臉,看到何畏更是瞬間滿臉不悅,冷冷問道:“這位患者,感覺如何?”
何畏禮貌微笑:“挺好的,謝謝大夫。”
大夫檢查了一下何畏,厲聲問道:“你知道自己是怎麽昏倒的嗎?”
“嗯……額……”何畏自然不能如實相告,但面對醫生也不敢撒謊,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來個借口。
宋逸舟嗔怪地給了醫生肩膀一拳:“大哥,你就別逗我們畏畏了!”
“哎,好,”醫生瞬間破防,誇張地後撤兩步,立馬揚起一張笑臉,“小宋你這力氣越來越大了啊,吃什麽了都?”
然後醫生又退到泊臣身邊,捏了捏他的肩膀:“你也不錯,也變壯了!”
泊臣依舊淡淡點點頭。
宋逸舟看何畏一臉懵,攬過他的脖子,介紹道:“這位是泊君醫生。”
“泊君?”何畏驚訝看向泊臣,“這姓氏似乎……”
“哎,不是你想的那樣!”泊君笑着擺擺手,“我和阿臣沒有血緣關系哈。”
“哦。”
宋逸舟幫他解釋道:“你知道吧,我和隊長是發小?”
“嗯。”
“這位泊君醫生是我們家裏長輩的好朋友,所以也算是看着我們一起長大的,”宋逸舟繼續解釋着,“然後泊臣嘛,小時候在福利院長大,因為泊君大哥一直支援那個福利院,所以裏面很多孩子姓泊,當然了,這層關系我們也是泊臣加入之後才知道的。”
“哦……”何畏小心翼翼地看看泊臣,小聲問道:“你這樣說,他不會介意嗎?”
宋逸舟爽快一笑:“阿臣嘛……他什麽都不會介意的。”
“哦。”雖說知道宋逸舟一定比自己了解泊臣,但何畏總覺得泊臣有點說不上來的可怕。
泊君從口袋裏掏出兩盒草莓牛奶,插上吸管,一盒遞給了泊臣,一盒遞給了何畏,笑着說道:“有這幾層緣分,這小子都快是我半個弟弟了。”
說完他也攬過何畏的肩膀,滿臉壞笑湊到他耳邊:“怎麽樣,我們是不是長得也特別像,跟親生的似的!”
“唔……”何畏看泊臣一臉冷漠地吸着草莓牛奶,心道,你們這對兄弟還真是挺不像的,一看就不是親生的。
“好了,君哥,說正事。”葉隐棠在都是熟人的環境裏也沒有往日的拘謹,斜靠在窗臺上,“幸子怎麽樣了?”
泊君一秒鐘切換成正經形态,問何畏:“你看到她是被什麽東西控制的了嗎?”
何畏知道對方不是天師,因為他剛剛打開天眼也沒見到泊君身上有真氣湧動,正糾結着要怎麽開口,宋逸舟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你就如實說,這位就是恭喜的編外人員,畢竟我們總接觸因為各種靈異事件受害的人,有個醫生是自己人方便一些。”
何畏這才松了口氣,一五一十地把自己見到的情形講了一遍。
“這樣……”泊君摩挲着下巴,半晌才開口:“那我也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了,按現代醫學的角度,幸子昏迷的原因是失血過多。”
“失血過多?”何畏詫異不已。
“是的,”泊君拿出病歷交給葉隐棠,“我們也很奇怪,她身上沒有傷口,就連你剛剛講的腳上的傷口都已經愈合了,但送來的時候我們發現她血壓很低,呼吸急促,脈搏又快又低,找了很久病因,我們才推測出她大概損失了一千毫升的血液。”
“這麽多?”
何畏想着之前地上那攤血,怎麽也不可能有一千毫升……
“當然,我們已經聯系了血庫,等輸血的同時再做些別的檢查,如果沒問題幸子也就沒什麽大礙了,”泊君嘆了口氣,“我們現在對外的說法是低血糖和貧血導致昏迷,真正的原因還需要你們去查清楚了。”
“好!”何畏翻身下床,“我們的節目還在繼續嗎?”
宋逸舟嘆了口氣:“繼續着呢,但因為幸子出事,所以今晚很多藝人都去酒店住了。”
“那正好,我們趕緊回去吧!人少更方便我們做事!”
“好,我這就讓常龍來安排車。”泊君一邊往出走,一邊想起來什麽似的,回頭道:“對了,你們還記得昨天的那兩個昏迷的攝像和導演嗎?”
何畏立馬警覺:“嗯?”
“我聽救護車的同事說,他們似乎也有些,唔,‘貧血’。”
等何畏他們四人回到墓景妙妙屋,已經是傍晚了。發現果然藝人們和助理都不見了,只剩下黃鬥鬥和幾個工作人員正布置着攝像頭,準備明天的拍攝。
黃鬥鬥見到他們很是驚喜:“呀,你們今晚還住在這裏呀!”
宋逸舟笑着:“當然了,畢竟是免費的住宿嘛哈哈哈。”
“那就好,”黃鬥鬥拉過何畏的手,“今天真是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留在房間裏幫助幸子,我們還不知道要賠多少保險呢!”
何畏撓撓頭:“你也太實在了,其實我也沒做什麽……”
“別這麽說!你這份恩情我黃鬥鬥記下了,一定會回報給你的!”
“好,謝謝黃哥。”
黃鬥鬥又轉向葉隐棠:“你們今晚還在昨天的房間就寝可以嗎?”
葉隐棠禮貌道:“可以,麻煩了。”
“不麻煩,”黃鬥鬥見工作人員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你們需不需要我們留幾個工作人員在房間裏?”
“不必了。”
“好,那你們早點睡,我們還有半小時就能搞定,不打擾你們吧?”
“不打擾不打擾。”
又跟話痨黃鬥鬥寒暄了一陣他們才離開。
因為樓下還有工作人員,他們現在去地下一層查看顯然不像話,于是只好先回到了房間,分別洗漱完,躺在床上裝出一副要睡了的樣子。
屋裏沒有泊臣的床位,所以他只好坐在宋逸舟的床上,忍受着宋逸舟來回折騰拿把式,也毫無怨言。
宋逸舟:“畏畏啊,你恢複了嗎,一會不管我們幹什麽你都躲在最後面哈!”
“好。”何畏凝了凝神,發現自己還能控制不少罡氣,這才放下心來,“我好像還行。”
宋逸舟笑笑:“多虧你體質好,再加上泊臣給你念了兩個小時的固體經,你才能恢複成這樣!”
何畏趕緊跳下床,對着泊臣鞠了個躬:“謝謝泊臣哥!”
泊臣微微點頭:“不必。”
為了消磨時間,宋逸舟開始做仰卧起坐,泊臣幫他壓腿,而葉隐棠正在凝神練內功,只剩下何畏躺在床板上任思緒信馬由缰——
他回想片刻,只今天事發突然又透露着處處詭異,先不說那兩個房間裏擺着的奇怪東西,為何幸子會突然被控制?為何他們三人都在沒有傷口的情況下損失了血液?那個無臉阿伯又是為什麽出現在墓地,警告他們今天這棟房子裏不能有人呢?
歸根結底,就是一個問題,這棟房子裏,到底發生過什麽?
“噗嗤”
何畏想事兒的時候手裏容易有些小動作,此刻才後知後覺自己正在扣着牆,而他顯然觸到一種類似泡沫的材質,竟然戳了個洞出來。
何畏立馬察覺不對,于是順着剛剛戳開的洞輕輕一撕,只見一層青灰色的牆紙之下,竟然泛着淡淡的粉色。
瞬間,剩餘三人也湊了過來,四人對視片刻,無需交流,立馬各自行動起來。
葉隐棠出門查看工作人員走沒走,泊臣站起身裝作不經意地把攝像頭撞掉,而宋逸舟立馬從口袋裏掏出一沓油紙小人,念了句口訣朝天一撒,瞬間它們動了起來開始幫忙撕牆紙。
不到5分鐘,四面牆的牆紙被扒的幹幹淨淨,這才把這間屋子的原貌還原了出來——
牆紙裏面的粉色原來是牆壁本身的顏色,表明這間房原本就被漆成了粉色,而牆上還畫着各種彩虹、氣球、小馬等等可愛的圖案……
“這裏原本是……育嬰房嗎?”何畏猜測着,“不是說蕭鳴楓一直獨居嗎?”
葉隐棠拿出手機,查了半天才說道:“警方通報中說他的确不和家人住,但居民采訪中有稱他有位管家,一直幫助他生活。”
“管家?那管家有孩子嗎?”何畏看着這牆壁,實在不像是成年人的住所。
葉隐棠等了片刻:“管家的信息被保密處理了,但我通過一些別的渠道問了消息,那位管家曾經有過一個女兒,但她不到五歲就去世了,而管家也離婚了,之後就一直跟着蕭鳴楓,等蕭鳴楓死後就不知去向了。”
“有過女兒……難道是在他女兒生前給女兒住的?”
“內個,我覺得……可能不是……”宋逸舟突然開了口,他指着窗口,只見那裏有個小紙人被卡在了窗臺上,“各位,你們覺得兒童房裏會有這玩意嗎?”
衆人順着小紙人的方向看去,只見窗臺外面有幾個金屬條,他們現在只剩下不到一半,顯然是被鋸開了。
也就是說,曾經,這裏的窗戶是被金屬欄杆封死的。
何畏瞬間感覺雞皮疙瘩起了一胳膊,只覺得這間房子更撲朔迷離了。
四人都在思考着,何畏也在房間裏走來走去,來回嘟囔着他目前知道的信息,試圖從裏面分析出個所以然來:“地下室是放樂器、衣服的儲藏室,還有個不知道幹嘛用的房間,樓上還有個帶鐵栅欄的兒童房……主人曾經學過芭蕾舞,有個像八音盒一樣的小劇場……”
突然,他停下腳步,也不再說話,引來三個人詫異的目光。
何畏一拍手,問道:“這間房是不是在走廊左手邊最裏面?”
“嗯。”葉隐棠一臉狐疑看着他,“怎麽……”
何畏完全不理會葉隐棠,只從牆壁的一邊走到了另一邊,邊走邊數着“一……二……三……”
然後,他露出一個得勝的微笑,問葉隐棠:“樓下有個劇場、有個儲物間,如果想做演出的話。你不覺得還缺了一種房間嗎?”
問完,他也不等葉隐棠回答,直接拉過了宋逸舟的胳膊,奔出房間,朝地下一層跑去。
葉隐棠和泊臣也不知道他在搞什麽名頭,對視片刻,跟着跑了下去。
何畏帶着宋逸舟站到了幸子出事的房間門前,也就是他們第一次直播的那間小屋。
推開門,何畏從房間的一端走到了另一端,然後咧嘴一笑:“果然沒錯!”
宋逸舟一臉懵比:“畏畏,你到底在幹嘛啊?”
“這裏,這間屋子,和咱們住的那間是一樣的位置,對吧?”
宋逸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