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路上,何畏都莫名其妙的處于一種要見家長的不安之中。
怎麽上學沒被請過家長,入職了反而……
但看着葉隐棠那張毫無表情且拒人于千裏之外的臉,他也不敢問。
況且這人一路上手機響個不停,每次鈴聲響起就被他按滅,眉宇間還帶着若有若無地不悅。
倒是常龍先忍不住了,問道:“誰啊?”
葉隐棠幹脆直接把手機關機,“沒誰。”
“哦……”常龍目光在車裏流轉半晌,才又找到話題,指着何畏的手機鏈:“呦,你這……不錯。”
“啊這……”何畏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這是我撿的,感覺挺好看的就串在手機上了。”
“嗯,很有創意,”常龍笑着戳了戳葉隐棠,“你覺得好看麽?”
葉隐棠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湊合。”
“是絕美!”何畏言之鑿鑿,“對我有很特殊的含義!”
“什麽含義?”
葉隐棠把視線從窗外收回來,看着何畏。
銳利的眼神從兩道劍眉之下射了出來,似乎能把何畏洞穿。
何畏瞬間跟舌頭打結了似的,吞吐半晌才憋出來一句:“Serendipity……”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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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為什麽,剛剛腦海中突然就蹦出來這個詞,”何畏越說臉越紅,“大學的時候背的小衆詞彙,專門形容那種不期而遇的美好……”
“哦,”葉隐棠目光柔和起來,嘴唇勾了勾,又看向窗外,“你的Serendipity淘寶十塊錢三根還包郵。”
他的英音極好聽,特意加重了這個詞的聲調,顯出了一絲調侃。
畢竟,這Serendipity他剛去淘寶買過。
“你……”何畏也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被人念出自己想的矯情詞彙後有些羞愧,臉更紅了。
常龍安慰道:“好啦好啦,和小葉子這種毫無浪漫細胞和情操的人有什麽好氣的,他可是每年連生日都不過的!”
葉隐棠繼續盯着窗外,不置可否。
“哼。”何畏當時沒感覺,過了一會才後知後覺地憤憤想到:這個劍穗的主人不知道比葉隐棠厲害幾倍,人家可是正經天師!
他不懂欣賞很正常!
宋逸舟和泊臣一人一個耳機聽着音樂,常龍也沒再說話,就這麽沉默着過了幾個鐘,常龍才指着窗外:“诶哦,快到地方了~”
何畏還在心裏叽裏咕嚕地鄙視着葉隐棠,這才氣鼓鼓地向窗外望去,瞬間覺得汗毛乍起。
太陽快下山了,把天邊的雲燒成紅色,而他們面前,是一大片稻田。
或許也并非稻田,但總之是什麽農作物,根底的水很淺,顯然也沒經過精心地料理,四周的雜草快和稻杆一樣高了。
而夕陽把所有事物的影子都拉的很長,樹影、草影、不時飛過的鴉雀……
還有幾百,不,上千個稻草人。
形态各異的稻草人。
車在田間的路上開着,掀起了不少揚塵,将整片稻田的面貌遮掩住,但何畏估摸怎麽也有幾十畝,根本望不到邊。而稻草人就零零散散地插在田裏,影子交錯且雜亂。
車頭不時掃過野蠻生長的雜草,發出“沙沙”聲,何畏看着近處的稻草,似乎還與一兩個紐扣做成的眼睛對視了片刻,只覺得毛骨悚然。
幸虧,他們很快來到了一棟建築前。待塵埃都沉降,何畏才看清自己所處地帶的全貌,這裏是一個被稻田四面環繞的小別墅,方圓百米都看不到別的房屋。
“好啦,我們這兩天就住在這裏,”常龍搬着行李,滿意道,“還不錯吧!”
何畏:“……”
他從小就在十幾公裏外的山鎮長大,雖然從來沒來過這裏,但也知道稻草村絕對不正常。
正常的稻田都是聽取蛙聲一片,而這裏安靜的過分,只有風呼嘯的聲音,連鳥叫都沒有。
天空中偶爾路過一只鳥都感覺撲棱着翅膀飛走,似乎在躲着什麽似的。
何畏:“我覺得這地方不太對勁……要不換個地方?”
常龍擺擺手:“不用不用,這已經是附近最好的民宿了!”
“民宿?”何畏擡頭看看這窗戶都快掉下來的建築,“……看出來了,五星級的。”
常龍一臉淡定:“啊呀我們時間緊任務重,今晚大家分房間趕緊休息,明天還要拍攝一天呢!”
何畏拖着行李終于進了自己的房間,在二樓最遠側,本來不抱任何期望的他竟然發現屋子裏出于意料地整齊。
整齊到仿佛從沒有人住過的樣子。
何畏簡單洗漱,又練了一會兒歌,等到有點困意了便爬上床打算早睡。
可一想到明天的拍攝,他就又緊張又興奮,睡意也淡了許多,然後又突然想起來今天車上和葉隐棠的對話,腦海裏突然開始不受控制地蹦出怼人金句,輾轉反側,總覺得自己沒發揮好,更睡不着了。
篤篤。
“請進!”何畏聽到敲門聲,驀然坐起。
葉隐棠走了進來,手裏還捧着一支蠟燭。
“诶?”
“這是逸舟怕你認床睡不着托我帶給你的,安神。”
葉隐棠說完把蠟燭放在了床頭,然後發現何畏正盯着自己看,又問:“有事?”
“沒有沒有沒有。”
何畏剛剛想的金句瞬間忘了個精光。
等葉隐棠走了,他才在床上捶胸頓足,為什麽,這究竟是為什麽!!
為什麽想出來的話就是說不出口!
可剛剛錘了半秒鐘床板,只見葉隐棠又回來打開了門,“Serendipity挺好看的,晚安。”
說完,也不給何畏反應的時間便離開了。
何畏又躺下,翻來覆去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滋味,只覺得從打麻将那天開始,這人似乎……總能看穿自己。
有點可怕,不過他倒也并沒有很反感,生氣歸生氣,但似乎總有些別的情緒。
他自己也分辨不出來的情緒。
蠟燭裏面似乎加了些精油,不一會就散發出淡淡的卻很凜冽的香氣,像是松柏和檀木,何畏亂七八糟地想了沒多一會,竟然就睡着了。
翌日,鬧鈴響了好幾遍何畏才從睡夢中驚醒。
他匆忙洗漱下樓,只見常龍正招呼着一群帶着**短炮的人。
常龍趕緊招呼何畏過來,介紹道:“這些老師是燔宇公司介紹來的專門拍攝MV的團隊,行業裏口碑很好,這位是王導。”
何畏立馬鞠了個90度的躬:“請多關照。”
王導只稍微點點頭還禮,催促道:“咱們快點開始吧,這地方怪滲人的。”
因為黃鬥鬥申請不來贊助發財男團拍攝的經費,只能求爺爺告奶奶請來了老朋友王導,王導聽說這個男團也沒什麽名氣,通告時間又緊張,還在這麽偏僻的地方,只想湊活湊合完事。
常龍也猜到了對方的想法,但王導好歹是業內比較有名的MV導演,就算敷衍了事,應該也比他原來請的那位好。
王導正在和團隊裏的人商量分鏡,又吩咐道:“趕緊妝發造型,趁天光拍。”
化妝師趕忙帶着助理走了過來,看了看何畏,誇道:“你底子不錯,但要先拍全景,還是得化化妝,等一會拍特寫我們再卸掉哈~”
何畏點點頭,又覺得哪裏不對,問常龍:“其他人呢?怎麽只有我?”
常龍:“他們去吃早點了,過一會才能回來,和導演已經商量好了,先拍你的部分。”
“哦。”何畏也沒多想。
不愧是專業團隊,何畏的妝發造型不到半小時就完成了,他本人就白淨且清瘦,帶着少年氣息,所以妝發也沒有很誇張,只突出了他的眉眼線條和嘴唇顏色,顯得五官更加立體突出。
何畏走出門,晨光熹微,風把他的白襯衫吹得獵獵作響,王導本來正和團隊讨論着拍攝細節,看到何畏,目光停留了片刻,誇了一句:“小夥子還挺不錯。”
何畏不好意思地笑笑:“哪裏哪裏……”
“诶诶!別動!就是這樣!”王導幹脆拿過相機,自己拍了起來。
早晨的第一縷陽光金黃又柔和,正好照到了何畏的眼睛上,将他本就是深棕色的瞳孔映得清澈明亮。
“你這個笑眼太好看啦!”王導拍完,自己也被感染,笑得像個孩子似的,“後面這個建築這麽破敗,你穿的這麽幹淨,站在前面笑得這麽燦爛,然後周圍的植物被風吹得跟海浪一樣……怎麽說呢,就好像是一個千年的幽魂回到了以前生活過的地方,返璞歸真。”
他雖然不喜歡這個活兒,但身為導演,對美的東西有天然的追求,所以也不吝惜自己的誇贊。
本來前半段何畏聽着還覺得挺有感覺的,心道不愧是導演。直到幽魂兩個字一出他才突然被拉回現實——他們這是個靈異風格的MV。
周圍這景色……倒是挺合适的。
接着,攝影組很快完成了最後的調整,開始了正式拍攝。
搖臂、斯坦尼康、電滑軌……王導根據這首歌明快的節奏和古典詭異的曲風選擇了大量運動鏡頭,并且讓何畏不停在田野裏穿梭,純白的襯衣和諸多稻草人身上破舊的紅布很快形成了非常獨特的視覺反差。
幾個鏡頭拍下來,何畏在監視器中看到自己的樣子,覺得真是……羞恥又好看。
而何畏那種游離和疑惑的表情也都是真的,因為看着滿地的荒草和稻草人,他不時覺得瘆得慌。
重拍一次的時候,何畏幹脆敞開了嗓子跟着放的音樂唱了起來。
一般MV拍攝的時候都會在旁邊這首歌的demo之類的,方便藝人表演的時候跟着節奏或對口型,因為要專注演戲,所以大多數藝人不會真的出聲跟唱。王導聽見何畏突然放聲唱了起來感到頗為詫異,但凝神聽了一會以後,沖場務招了招手,“诶,讓音樂組調小點聲。”
一曲唱罷,何畏才察覺原來配樂的聲音已經很小了,轉過頭發現王導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小夥子,你叫何畏是吧?唱得不錯啊,我給你錄了個花絮。”
“啊……”何畏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緊張感瞬間消弭了不少。
“你再走一遍剛才的路線吧,我換個機位拍,回頭用到正片裏!”
“好!”
何畏倒回幾步,正打算從新走一遍,突然發現有點不對勁。
剛剛這裏的幾個稻草人怎麽不見了?
何畏疑惑喊道:“王導?剛剛我是站在這嗎?”
王導看了看,發現自己也想不起來了,于是沖攝像大哥喊道:“重放一下剛剛拍的花絮!”
然後幾個人一起湊到屏幕旁,又看了一遍何畏剛剛的走位,橫豎對比,都覺得沒錯。
“邪門了……剛剛那幾個稻草人去哪了?”王導疑惑道,“難道是倒了?但有那幾個構圖才好看啊……算了,場務!叫場工搬幾個稻草人過去吧!”
“好嘞!”
場務立刻帶着幾個人沖到何畏身邊,試圖把旁邊的稻草人**,挪過去。
然而幾個人,接連動手,都沒拔起來一個稻草人。
仿佛它生出了根,緊緊地扒在了地上一樣。
一群人一時摸不着頭腦,就連導演都親自走了過來實驗,發現果真拔不起來……
“導演!不好意思!我們來晚了!”
“我去!”正全心思考的王導被身後突然出現的宋逸舟三人吓了一跳,“你們從哪冒出來的?”
宋逸舟:“就從那邊走過來的啊。”
“這……”王導嘟嘟囔囔走回了導演椅,“怪事可真多……算了算了,趕進度趕進度。”
一直拍到星星都出來了,今天才算收工。王導表示很滿意,沒想到十八線糊團“發財男團”各個實力都不錯,最主要是顏值很高,至少畫面都很好看。
大家吃了盒飯,王導和攝制組便開着房車去村裏的酒店就寝了。
今天雖然拍的很累,但何畏覺得很過瘾,剛想休息準備明天的戰鬥,只聽別墅大門突然被叩響。
“誰啊?”
“我!”
何畏覺得聲音有點耳熟,面帶疑惑地打開門,看清來者後瞬間揚起笑臉撲了過去。
“爺爺!”
“哎,哎呦,”爺爺被何畏撲了個滿懷,“大孫子悠着點,爺爺這老身子骨可不禁折騰。”
“嘿嘿,好久不見爺爺!”何畏抱了一會才戀戀不舍地分開,“爺爺怎麽來啦?”
爺爺也很高興,說話都帶着笑意:“聽說你來稻草村了,這麽近,我就過來了呗。你可真是的,也不早點說!吃晚飯了嗎?”
“吃啦!爺爺你最近過得怎麽樣,我怎麽覺得你胖了……”
“不可能!我這一直控制着,血糖都沒高……”
爺孫倆正閑聊着,只見發財男團的另外三位和常龍都走了出來。
“這些是我隊友,”何畏介紹着,“這位是我爺爺。”
“爺爺好。”三人異口同聲的鞠躬打招呼。
“哎!別客氣!”爺爺笑着,“小畏什麽都不懂,還多虧你們照顧。一個個的,都一表人才哈,你們吃飯了沒?”
葉隐棠十分禮貌地回答:“吃了”
“哎呦!”何畏撇撇嘴,“爺爺你怎麽就會問人吃飯沒有。”
爺爺笑笑拿出一袋東西:“這不是怕你們吃不飽嘛,我又給你帶了點杏幹,都是我自己晾的,空腹可不能吃。”
何畏瞬間兩眼放光:“哇,絕了!我正想吃!”
“就知道吃!”爺爺拍了何畏腦袋一下,“先給你隊友分,你陪爺爺出去溜達溜達吧。”
何畏立馬丢開杏幹攙住爺爺的胳膊:“好!”
爺孫倆開始漫無目的地走着,看着繁星點點何畏倒覺得眼前的稻田沒白天那麽詭異了。
只是周圍還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爺爺半晌才開口問道:“怎麽樣?爺爺之前給你發的東西看了嗎?怕不怕?”
“不怕。”
何畏心想,他已經看過更可怕的東西了。
“那就好……你還想再多學點嗎?”
何畏猶豫了,想了很久才反問道:“爺爺,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到底什麽身世?您又是怎麽懂這些的?這些都是真的嗎?我怎麽覺得這麽神奇……”
“這……”爺爺愣了愣,似乎不知該從哪答起,終于嘆了口氣,說道:“三分鐘後會有一件大事發生。”
有之前的經歷,再加上這地方着實不正常,何畏立即警覺起來。
他看着周圍的作物和稻草人,愈發覺得詭異,剛剛覺得還很漂亮的夜空也變得魔幻離奇。
很快,他的冷汗簌簌落下,甚至打濕了後背衣衫。
“三分鐘到了,”爺爺笑着摸了摸何畏的頭,“爺爺是騙你的。”
何畏整個人瞬間垮了下來:“真的嗎?不要開這種玩笑啊爺爺!!!”
“你覺得剛剛三分鐘過得怎麽樣?”
“糟透了啊!!”何畏佯怒,“您都多大年紀了還玩這套!”
爺爺擡頭看着夜空,等何畏冷靜下來才悠悠說道:“三分鐘你便覺得如此,那三年呢?三十年呢?如果你知道三十年後有大事發生,還能過得好這一生嗎?”
何畏愣住了。
“你剛剛錯過了三分鐘的星空,沒看到天邊那個像小刺猬的雲,也沒注意到飛鳥和小老鼠。如果你想學,憑你的天賦一定會達到極高的水準,也許自己和周圍人命數裏注定的事情都能判斷一二,那你還能看到生活中的……這些嗎?”
爺爺轉過頭,認真地看着何畏,再次問道:“所以,你還想學嗎?”
這不是一個能輕松回答的問題,何畏清楚地知道答案也許會改變他的一生。
所以他想了很久。
直到一陣晚風吹到了他的面龐,陰冷且潮濕,讓他的思緒瞬間回到了在雍荟城井底的時候……
那晚的經歷瞬間在他眼前閃過,指尖甚至還能感到到劉宏殘存的觸感。
那種濕漉漉的感覺就這樣慢慢地爬上了他的心頭。
于是,他也有了答案,鄭重其事地看着爺爺,說道:“我要學。”
爺爺似乎并不意外,但還是問道:“為什麽?”
“因為有很多人……幫不到自己,”何畏的眼睛中反射着星光,“他們被困住的地方太惡劣了,如果有人還在那種環境裏生存,那我看着星空、吹着晚風、聽着鳥鳴也無法過好這一生,因為我知道他們還在受苦。”
這次輪到爺爺愣了良久。
“唉,我就知道,你出生那天我就知道,本不想讓你走這條路,卻還是……”
何畏終于迫不及待地問出了在內心翻騰裏很久的話:“爺爺,我到底是什麽身份?您又是什麽身份?”
爺爺笑了笑,“我就是個糟老頭,沒什麽特別的。你小子嘛……學多了,回頭自己會知道的。”
“那我怎麽開始學?”
“不急,等你在這裏多住兩天再說,你還可以再想想。”
何畏:“啊?”
“我先回家喽,不用送我,”爺爺好像解開了什麽心事一樣,愉悅地溜達着向遠處走去。
“都這麽晚了我送你吧?诶?爺爺?”何畏喊道,“你要怎麽回去?”
爺爺頭也沒回地擺了擺手:“沒事不用送我,最近培養了新愛好,我騎摩托來的。”
何畏:“……”
爺爺果然扒開稻杆叢,露出了裏面一輛炫酷的機車,翻身騎了上去,突然又想起什麽,回頭對何畏說道:“對了,聽說這片稻田裏的魚特別有意思,你可以看看。”
“魚?”
何畏還想再問問,但伴随着一聲引擎的轟鳴,爺爺就像貼地飛行一般消失在了夜色裏。
“握草???诶!記得戴頭盔啊!!!”何畏處于震驚之中遲遲沒反應過來,“這老頭……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何畏往回溜達了兩步,但他還是個成人才沒兩年的大男孩,終究沒抵住好奇心的誘惑,于是悄咪咪蹲在了稻田邊,找了半天,才發現一只通體金黃的魚。
他好奇地伸出手去,只見那魚也不怕人,還輕輕上前,啄了啄何畏的指尖。
瞬間,何畏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直直栽了下去,他剛想撐住自己,可手并未被地面攔住,反而“撲通”一聲,陷入了更深的地方。
很快,如陷入流沙一般,何畏被土壤和水淹沒,直至完全消失。
而他被吞沒的地方,驀然升起了一個新的稻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