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紙包火
謝彬表情已經快要哭出來,他現在腦袋裏嗡嗡作響亂成一團,伸手按住季童抓着自己的手腕,仍想先把胳膊掙出來,齉聲央求:“你先放手行嗎?那些事我從前真不知道......你,你現在告訴我,我能怎麽辦?我也不知道怎樣才能補償你呀。”
季童目光灼灼盯着他,終于換回字字铿锵道:“和他分手,回到我身邊,我不需要你補償,我仍然喜歡你。”
謝彬抓住他手腕用很大力氣才把自己胳膊拽出來,然後立即往後躲開一步,搖頭道:“你別再說了,水鎮那次何學禮根本不在國內,葉澤恺也從來沒騙過我,什麽共享游戲我沒聽說過,你今天從頭到尾都在吓唬我,給我下套,季童你真的變了,我離開JP的時候對你只有失望,現在你讓我覺得......”惡心。
最後兩個字謝彬沒說出口,但季童從他眼睛裏看出來了。
謝彬下午工作效率低到羞恥,晚上加班到快十點才把自己那點活兒忙完,收拾完東西确認葉澤恺已經在電梯口等他才敢出門。
葉澤恺聽說他加班,下班早走一會兒,去紋身店把刺青給做了,脖子上貼塊碩大的白膠布,不知道的還當他被狗咬了。
謝彬其實心情不太好,下午除了鬧心就是琢磨為什麽自己本歷年都過了還這麽“犯水逆”,但看見葉澤恺後情況有所好轉,而且故意做出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過來扒拉他脖子想看紋身什麽樣兒。
葉澤恺捂着膠布不讓他看,說跟之前描的一模一樣,你急什麽啊?謝彬乍乍乎乎按着他肩膀嚷嚷:“哎呦,這都紅了,不會是過敏了吧?”
“我拿針紮你你也紅,師傅說明天就好了。”葉澤恺一邊說一邊推他上車,“趕緊走吧,一會兒貼條的又來了。”
路上葉澤恺看他心情不錯,又提起何學禮銳亨汽車的項目,問謝彬:“你下午思考這事兒了嗎?有傾向、有結論了嗎?”
“有了。”謝彬一本正經緩緩點頭,然後道:“我覺得何學禮這人非常好,渣的明明白白、壞的坦坦蕩蕩,誰跟他合作都會提前預備出120分的戒心防他,好比是奸商中的業界良心、金字招牌。”
葉澤恺聽得哈哈直樂,說你這段話我應該錄下來給Kim聽。
謝彬點頭附和,“我以前太高看他了,真的,他跟那誰比……我現在覺他還挺好的,就一缺德點心,但是不構成殺傷力。”
葉澤恺一邊樂一邊側目瞥他一眼,問:“你說的跟誰比?”
謝彬模棱兩可的“啊?”了一聲,随後讷讷道:“就那種虛頭巴腦千層套路,慌話連篇吓唬人的吧。”
葉澤恺呵呵陪笑兩聲沒再往下接茬兒。要是早幾個月聽見這話他得以為謝彬罵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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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彬到家洗澡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左胳膊上臂那塊兒,居然被季童給掐紫了,現在輕輕捏一下都疼,心中暗道一聲:什麽仇什麽怨啊?
葉澤恺脖子二十四小時不能沾水,他準備等會兒泡個腳直接睡覺,進衛生間洗漱時習慣性朝謝彬看一眼,隐約瞄見他胳膊上一塊青紫。
推開浴室門伸頭進去,眉頭深深皺起,問:“你這怎麽回事?”
謝彬“嘶!”一聲,往水幕裏縮,“冷啊大哥!你先關門,等我出去再說。”
葉澤恺只能先給他把門關嚴,回身去刷牙,洗把臉後又轉身倚在水臺邊,抱臂盯着浴房裏的謝彬沖澡。
看他一時半會兒沒有出來的意思忍不住高聲問:“你胳膊到底誰弄的?”
謝彬正往頭上打洗發水,呸掉嘴邊泡沫大聲反問:“我說我自己磕的你信嗎?”
葉澤恺往前一步挨到浴房門邊,跟他隔門縫說話:“放屁,你給我表演一下怎麽磕出一排手指頭印來?”
謝彬轉過身去拿後背對着他,沖掉一身泡沫,道:“季童回來了,看見我還沒和你分手,來找我理論。......給我遞個浴衣。”
葉澤恺拉開條門縫把毛巾料浴衣給他塞進去,一邊道:“你這話放一起我怎麽聽不懂?咱倆談戀愛關他屁事?他算哪根蔥?還理論?理論得着不?還有他之前不是說不回來了嘛?”
謝彬推門出來,拿毛巾撸頭發,表情無奈至極的白一眼葉總:“我也想知道……然而我什麽都不知道。”
葉澤恺拉過他胳膊推起寬松的浴袍袖子,口中啧啧有聲:“這是多大的仇,下這麽重的手……你欠他多少錢?用不用我替你還點兒?”他當然是開玩笑的,心裏已經燃起熊熊怒火,直想拿刀出去砍人。
謝彬自己也低頭查看那塊淤青,搖頭嘆氣:“可能有什麽誤會吧,他非說是你讓何學禮在水鎮酒店裏那個我……”
葉澤恺一愣,“他怎麽知道你那件事?你跟他說的?”
謝彬收回手臂往屋裏走,大概時間過得足夠久,自己感覺也淡了,漫不經心道:“我那次手被人綁出兩條印子,趕巧叫他看見,後來他還去那邊偷偷調查來着,非說那件事跟你有關,我說你那晚根本不在酒店裏,他又覺得那個人是何學禮……啊!腦洞大的人可真要命。”
葉澤恺驟然僵在原地,大氣都不敢出,聽謝彬說完覺着自己指頭尖都涼了,心說季童怎這麽可怕?憑腦洞就把事情還原個七七八八……好在謝彬被自己攏住心,沒往這邊細想。
謝彬回頭看他仍站在衛生間門口,問:“怎麽了?想啥呢?”
葉澤恺尬笑兩聲:“我在想他腦子怎麽長的這麽離奇?我瘋了我在自己家産品發布會上搞這種事情?萬一叫人揚出去,不是連百麗潔都毀啦。”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手心一直在冒汗,還要裝出一副不以為然十分委屈的樣子,反問:“這人倒底怎麽想的?我說,他是不是腦子有病?”
因為擔心自己不自覺的緊張神情,幹脆假裝口渴,低頭出卧室跑廚房去倒水喝。
謝彬追到門口,沖他喊:“給我帶杯溫的回來多謝!”
葉澤恺自己喝完又給謝彬倒兌一杯溫水,謝彬站門口繼續對他解釋季童的腦洞與推理:“他說那家酒店監控密度很大,能進活動區的一定不是外人,能拿到房卡的肯定和公關公司有關,你那時候饞我身子,所以肯定是你幹的。”
“啪!——”葉澤恺手裏的水杯沒拿穩掉地上,玻璃碴子散了一地。
“你別動!”立即出聲制止作勢要上前幫忙的謝彬,道:“你先去吹頭發,我收拾完把水給你拿進去。”他現在心都快從嗓子眼兒裏蹦出來了,哪還敢跟謝彬近距離打照面?
謝彬倒沒多想,答應一聲回卧室裏去拿吹風機吹頭發。五分鐘後葉澤恺端一杯溫水放到他手裏,然後從背後擁住他,提議道:“我明天去找他談一談吧,作為你現任監護人,咱們禮貌的表示一下立場?”
謝彬喝兩口熱水,放下水杯回身跟葉澤恺摟抱在一起,勸他道:“算啦……今天被我罵一頓,他要不來找我麻煩,咱們就放過他了好不好?”說着低頭用下巴在葉澤恺肩上蹭了兩下,“恺恺呀,咱換個話題吧,我現在寧可跟你聊何學禮都不想再琢磨他了。”
葉澤恺心說我也不想提他了,我恨不能他立刻走向火化……謝彬提到何學禮倒是讓他心頭一動,暗道一聲:“小子(zei)!你将功補過的時候到了!”
謝彬嘴上說着不想提季童,腦子裏卻很難把中午的記憶很快磨滅掉,季童說的一半以上都能被切實印證為假話,但有一部分他沒辦法印證,他知道自己上學那段季童為了賺錢養他們兩個很辛苦,付出很多,但要說因為工作出賣身體犧牲尊嚴,他真的沒辦法相信。
TL廣告那麽大一家跨國公司,如果連員工的人身安全都不能保障,怎麽可能在廣告界幾十年屹立不倒?
葉澤恺此時也心事重重,不時拿手機出來發一條信息,謝彬湊過來問:“你在和誰聊天啊?”
“Kim問我們調研進度。”他把對話框給謝彬晃一眼,謝彬沒看清對話,但認識何學禮頭像上那只銳亨車标,于是問:“他為什麽不直接問拓跋或者霍青?”
葉澤恺把手機扔一邊,回身笑着擁住謝彬解釋:“這你就不懂了,人情歸人情,生意是生意,我現在是他合作公司的法人,雖然他也很想直接跟霍青通話,哈哈!但是在正式簽約前,他凡事必須通過我來溝通,而我和你那倆室友才是一夥兒的。”
“哦。”謝彬點點頭,“這樣挺好,你讓他別總惦記青哥,太煩人了。”
葉澤恺輕聲哼笑:“放心,他偶爾也惦記你拓跋哥……他就那樣,看見好看的邁不動步,逮着機會就撈一把,但是你放心,人家要是不給他機會,他也不會硬來。”
謝彬哭笑不得,嘿嘿兩聲道:“我懂,壞的還算有原則。”說完他又想起季童那檔事。所以季童跟何學禮在一起也并不是被強迫,就像當年何學禮以訂單為餌邀約季童約會一樣,何學禮就像只蒼蠅,但是很有原則的只叮有縫的蛋。
以此類推,并沒有人強迫季童做過什麽。“他中午說那些話一定是騙我的。”謝彬終于說服自己把心裏的浮躁恐慌撥散開去,偎在葉澤恺身邊合眼沉沉睡去。
葉澤恺手機屏幕仍在不時閃爍:
『季童回來了?』
『呵呵』
『丫腦子是好使,這樣的人才夠勁嘛』
『知道了,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