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Ki總大救駕
謝彬暗自決定等元冰一回來就正式和他告白,就像葉澤恺說的,輸也輸個明白,不給自己留遺憾。
可左等右等假期都結束了也沒見元冰人影,直到十月中旬時才打了個電話回來,叫他去機場接自己。
因為班機延誤謝彬在機場站了将近兩小時,元冰出閘時旁邊跟一位空乘幫他拖着一只不小的行李箱,他自己則吊起一邊肩臂是幅殘疾人的模樣,整個人看起來也不大好,形銷骨立面色臘黃,腦袋上已經冒出幾毫米青茬,眼窩深陷十分憔悴。
謝彬快步上前從空乘手裏接過行李箱,拉過元冰健全那條胳膊問他發生什麽事情?
“摔了一跤。”元冰神情寡淡,明顯心情不佳,一直到跟謝彬上出租車都沒多說半句話。
進家門已經快十一點,元冰左臂肘骨折,簡單洗漱便躲回房間……不對,他倆合租的新公寓是間上下兩層的loft,樓上給謝彬,元冰在一層有間塌塌米卧室,朝向起居室方向是塊開放式工作臺。
所以謝彬在起居室晃來晃去就能一眼看見元冰躺在榻榻米上眼睛是睜是閉,手機是關還是開。
元冰一只手攤在月匈前,一只手枕在腦後,光線從起居室漏進去,謝彬魂不守舍的在外面轉了兩圈,從外側趴到開放工作臺上,把頭探進去小心翼翼問:“拓跋,發生什麽事了?是你奶奶......老人家走了嗎?”
“我奶奶挺好。”元冰睇他一眼,扯出個疏淡的笑容,“我和我爸媽出櫃了。”
“啊?為什麽啊?”謝彬把頭縮回來,轉身從拉門那邊爬上榻榻米,膝行到元冰旁邊盤腿坐下,“怎這麽突然?逼婚啦?”
“也不算。”元冰沉默片刻忽然語氣倔強道:“我不想活得遮遮掩掩,對誰都一樣。”
謝彬彎腰仔細觀察他表情,神情懊惱道:“主要是沒必要啊!”
元冰目光怔愣望向他,臉上顯出一絲苦笑:“對啊,沒必要啊。”随後合起雙眼不再吭聲。
謝彬吞口唾沫,心知自己說錯話,陪他沉默半晌,低聲嗫嚅道:“拓跋,我只是看你這樣心裏難受,你一年才回家一次,其實......不管你說不說,他們也幹涉不到你生活,何況你又沒男朋友。”
“霍青也這麽說......”元冰聲音極低,低到像呼吸一樣,謝彬不确定自己有沒有聽清楚,但他看見元冰右邊眼角被起居室燈光反射滑過一抹晶瑩水光。
元冰翻了個身,把半邊臉埋進枕頭裏,咳嗽一聲,背對謝彬道:“關燈,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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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彬幫他抖開被子蓋在身上,下地關燈後轉一圈又猶豫着爬回來在他身邊躺下,拽過被角往自己身上搭。
“幹嘛?你房間在樓上。”元冰嘟囔着抱怨一句。
謝彬忽然翻身整個人貼上去,從背後抱住他,小聲道:“我怕你冷。”
帝都的十月還不算冷,但無論天氣好壞氣溫都會持續下行,和元冰糟糕的心情差不多,從窗戶往外看時陽光明媚,推開門寒氣襲人狂風怒吼。
葉澤恺依然對謝彬時不時發出靈魂拷問:“彬彬今天表白了嗎?”
謝彬偷偷在元冰背後拍張照片,問:“我現在表白是不是有點挾恩圖報的意味?”
葉澤恺奇道:“挾恩?什麽恩?端茶送水?還是暖床疊被?”
謝彬隔着手機屏幕都覺臉頰發燒,他倒是想暖床,可除了元冰剛回來那個晚上之後就再沒機會了啊!“幫他擠牙膏,換衣服,多做點家務什麽的吧。”
葉澤恺給他回了個大大的贊字:“中國好室友,給你點個贊。”隔會兒又補一句,“我得下個月初才能回去,你也索性再等等,等他生活能自理再說。”
謝彬不解:“我表白拓跋和你回不回來有什麽關系?”
葉澤恺給他回了個意味深長的卡通表情,“你說呢?我好歹算你大半個軍師,表白禮物準備了嗎?你不會和我一樣,也打算空手套白狼吧?”
……
元冰生日在十二月中旬,他骨傷痊愈終于可以摘下懸臂帶,恢複“自由身”,他們的生活也逐漸回歸正軌。下午策劃部主管呂萌帶頭給他買蛋糕鮮花慶祝一輪,晚上回家推開門迎面戳着一只等比一拳超人放絕招模型手辦。
“嘩……”壽星公拽開毛圍脖随手一扔,連鞋都不記得換幾步蹿到手辦跟前,轉着圈打量,又伸手這裏摸摸那裏捅捅,接着又是一聲驚嘆:“彬彬!這是正版!WOC!真愛粉圓滿了!”
謝彬忍俊不禁,心中又覺忐忑,這倆月因為元冰殘疾他們相處越見親密,冬天貼身衣服多,元冰自己沒法兒換上衣,都是謝彬每天幫他穿穿脫脫。
元冰也斷斷續續講了一些自己的事情,說他從前有位感情很好的男友,大學時校外同居,畢業散夥那天大家喝嗨了,開始不斷有人對心宜的對象告白,有人起哄叫霍青對元冰告白,霍青臉色緋紅,滿面尴尬對大家解釋他們只是普通同學!關系好一點的哥們兒……
元冰坐在旁邊笑着看他們起哄,看自己男友解釋他們之間如何“清白”,然後跑去飯店門口一邊吐一邊哭。那天喝吐的人太多了,沒人注意元冰跑出去,也沒人留意他未再回酒席。
他回出租屋收拾行囊當晚離開,換手機換通訊賬號,從此沒再跟霍青和其他任何一位同學聯系。
謝彬原本蔫巴的情愫又被絲絲縷縷滋潤柔軟,他覺得自己其實和元冰很契合,都受過情傷,同樣寧缺勿濫不肯将就。
他走到元冰旁邊,目光不大敢和對方直視,稍顯別扭地望住琦玉曾亮的光頭,試探着輕聲道:“拓跋,我喜歡你。”
“喜歡,喜歡!”拓跋用力點頭,眸光晶亮,回京倆月第一次露出這種愉快恣意的笑臉,“就是有點太大了,下回搬家還不得單走一車?”
說着轉身伸手把謝彬臉孔揉搓到變形,哈哈笑道:“彬彬你太可愛了!禮物超治愈!真是爸比的貼心小棉襖!”
謝彬表情很不自在的呆滞片刻,擡手扳住元冰肩膀,又認認真真重複一遍:“拓跋,我喜歡你,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這回換元冰一臉驚訝怔愣,捏在謝彬臉蛋兒上的魔爪倏地縮回去。
謝彬看他這樣反應心已涼下半截,眨巴雙眼鼓足勇氣,仿如破釜沉舟一般将人擁進懷裏,低頭不管不顧的在他嘴巴上烙下一口勿,“我愛你,我想要你。”
元冰掙動肩膀緩緩從謝彬灼熱的懷抱中脫離出來,往旁邊挪開兩步背靠在蒼白色牆壁上,臉色幾乎和牆皮一個顏色,他咳嗽一聲神情尴尬,說我想想......你讓我想想。
謝彬臉色已經漲得通紅,緊張到心率飙升,盯着元冰的同時偶爾瞄一眼挂鐘,他得給元冰一點時間。
時間在秒秒分分流逝,元冰思考了十分鐘,謝彬則感覺自己好像等了整整十年,他抿抿嘴唇邁步走過去,學偶象劇男主的樣子把手臂撐在元冰肩膀兩側的牆壁上,“拓跋,我們……你也有一點喜歡我的對不對?”他想,就算一丁點也行,感情可以慢慢培養,只要有那麽一點感覺,我們就可以繼續。
元冰神情讪然,緩緩擡起一只手懸在頭頂上方比了比,“你太高了,我不喜歡高個子,我不和高個子談戀愛。”說着雙膝一曲從謝彬胳膊下面鑽了出去。
謝彬表情瞬間僵住,他忽然明白過來,元冰思考良久并非在猶豫是否接受自己,而是在想用什麽理由拒絕自己,找個讓雙方別太過難堪的說辭。
他點點頭,站直身體喃聲道:“好,我明白。我……”
“沒事,我們還是朋友,你……別,別那個,太放在心上,我真的,我其實一直把你當,當哥們兒來着。”元冰替他把話說完,“我還有點兒活兒,加個班去,你……你早點休息。”說着轉身就要出門。
謝彬追上去把他拉回來,“你在家裏加班吧,我沒事,真的,家裏好像快沒水了,我去便利店買幾瓶,你有什麽要帶的嗎?”他怕元冰在家裏呆不住,說完話先一步拉開屋門沖了出去。
帝都聖誕前夕晚上九點多鐘室外已經降到零下十幾度,而且樓跟樓之間的風口處北風呼嘯,刮在臉上像刀割一樣疼。
謝彬和元冰一向打車上下班,寫字樓裏四季衡溫,家裏暖氣火力十足,一件毛呢大衣就是他倆對北方秋天的最大尊重......連秋褲都沒穿一條。這會兒出樓不到兩分鐘全身衣物禦寒效果歸零,整個人像在冰天雪地裏裸奔一樣刺|激!
他雙手抄在衣兜裏悶頭疾走,不時眨動眼皮把酸澀淚意往回憋,已經把牙花咬得生疼卻仍然抑制不住渾身上下瑟瑟發抖。
狂風毫無章法的把短發瘋狂掀起,像榔頭一樣敲的腦仁隐隐作痛,謝彬垂眸低頭步履惶急,沒留意迎面正快步走來一人,一頭撞上去,剛想說對不起,卻被對方用寬大的羽絨服攬個正着。
熟悉的山谷花香,是葉澤恺。
葉澤恺用自己穿的羽絨服把謝彬裹進懷裏,帶着他的體溫跟香氣,低聲埋怨:“離家出走穿這麽少,還好我救駕夠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