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對于這個春節假期,婁唯覺得是他十七年裏最難過的日子,每天看某對你濃我濃的,有種糖吃多了聞着甜味就想吐。
“以後我若找不到對象你倆看着辦吧。”婁唯把行李箱往車邊一推。
“找不到對象這鍋我不背。”婁喬打開車後備箱,把行李箱放進去。
池淮倚在門口,姿勢有點僵硬,他想幫婁唯收拾行李,腰疼腿疼的實在是行動不便。
婁喬走過來還沒靠近池淮伸手一攔:“離我遠點。”
“你還好吧。”婁喬說,“要不一起回去?你都這樣了我有點不放心。”
池淮捏了捏眉心,睨他一眼,拜誰所賜?
“我可以,我行。”池淮沒好氣道,“你該幹嘛幹嘛去。”
來的時候婁唯只提了個小行李箱,回的時候,東西突然翻了幾倍,怪誰呢?他朝那個罪魁禍首翻了個白眼。把東西都搬進車裏,趕緊鑽進車裏,外面空氣散發出某種酸腐氣息,嗆鼻。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婁喬湊近了說。
池淮是信了他的邪了,才會問:“什麽事?”
“我沒吃飽……嗯。”婁喬嘴角含笑道。
池淮:“……”但凡腿腳利索點,他都不用幹瞪眼了。
婁喬抱了抱他:“我上班去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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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消失在路盡頭後,池淮才進了屋,一下子安靜下來了池淮有些恍惚,從前也是這麽過的,只是過了這麽些短暫熱鬧日子,就有些不适應了。
婁喬沒有問他要不要回城裏,什麽時候回。他只是告訴他我要去上班了,很自然地随口一說,池淮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妥和不舍。
他扶腰坐到沙發上,擰眉啧了聲,好意思說沒吃飽,神經病。
在鄉下待的這些日子,也算比較安寧,平和,沒有想法。沒事坐着發呆或者跟老陳叔聊聊天,偶爾還有其他鄰居過來,圍坐一團吃酒聊天。
少年時跟池淮一起玩跳水的那幾個春節回來探親,見到池淮都非常意外,難得聚這麽齊,怎麽樣都要湊一桌。
池淮其實不記得他們叫什麽,他坐在這幾個裏面聽他們說,偶爾附和笑幾聲。
他們依舊說話大聲,笑聲爽朗,好像少年不曾離他們遠去。只是話語不再純粹。
池淮夾在他們中間話很少,沉默吃飯。
其中某人可能酒桌文化荼毒太深,拉着池淮問他是不是在哪發財了,搞得神神秘秘,一股大佬的風範。
池淮淡淡笑了笑:“不值一提。”
的确不值一提,年過三十,人生有什麽起色?沒有,除了履歷上多了一條離異外,多了幾句感慨外再無其他。
那人不依不饒:“欸,大夥一起長大,有什麽好的路子別藏着掖着嘛。”
“剛離婚算嗎?”池淮看着他說,“我一無事業,二無家庭,跟你們比不了,我的路子大概餘生就在這裏度了。”
桌上瞬間安靜了幾秒,有人急忙圓場:“欸,沒什麽大不了,離婚麽,從頭再來,從頭再來。”
池淮笑笑:“大概吧。”
眼前這些人年少時羽翼未滿,大抵都一樣,結伴而行歡快非常。現在聚在一起卻只有雞鴨同籠的感覺。
一切又似乎回到當初,一個人吃飯,睡覺第二天又繼續昨天的生活。只是婁喬發來的信息讓他對以往有所區別。
“能視頻嗎?”婁喬在電話裏頭說。
池淮給金黃圈洗了澡,正吹它的毛:“沒空。”
“你是不是在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池淮啪的挂斷電話,繼續給金黃圈吹幹毛。
過了兩分鐘,視頻依舊發了過來,池淮洗了手坐到碳爐邊接通。
“我看看啊,”婁喬說,“瘦了又。”
池淮看着視頻裏的自己:“沒有吧,美顏相機。”
“确實瘦了,”婁喬盯着微露出來的鎖骨,“更明顯了。”
“最近又忙?”池淮倒了杯水喝。
“去年擠壓出來的,”婁喬那邊似乎剛洗完澡,衣服松垮垮系在身上,胸肌一覽無餘,池淮嘀咕一句:“賣弄身材。”
“你看上我的身材?”婁喬說,“難道你不是看上我的人格魅力?”
池淮笑了起來:“狗屁的人格魅力,就是長的好。”
“什麽?!我天啦,你……”婁喬故意拉開衣服,“你居然想看我的……天啦,好害羞哦。”
池淮:“……你還能不能說話了?”
“能,我想你了。”婁喬說,“尤其是現在。嗯,親親,抱抱運動加深。”
“看樣子還是不夠忙,”池淮起身進了卧室,“還有時間七想八想的。”
“正常需求。”
“嗯,那給你點安慰?”池淮拿了睡衣進了浴室。
婁喬瞬間就不說話了,盯着屏幕一動不動。
池淮以為網絡不好,挑了下眉:“天不随你意。”正要挂斷,婁喬急呼:“幹嘛呀?我等半天了你居然要挂斷。”
……
池淮頭抵着牆,弓着腰水流順着脖子過了電似的往下流。他微喘了口氣,眼尾染上一抹紅潮,過了好一會才關了水。
裹上睡衣,把手機從置物架上拿下來,進了卧室。
“我開車過來吧。”婁喬吐出長長一口氣。
“太晚了,”池淮躺下說,“聊聊天吧。”
“不太想聊,”婁喬說,“沒心思。”
“那挂了吧。”池淮打了個哈欠。
“困了呀?”婁喬說,“最近睡得怎樣?”
“還老樣子。”池淮半張臉埋進枕頭裏。
“你洗被子了嗎?”
“廢話,一個星期換一次。”
“啧,那沒我的味道了。”婁喬有些遺憾地說,“難怪睡不着。我在身邊那陣子,你睡眠就挺好的,白天還能補上一覺。”
池淮:“……閉嘴。”
“過兩天不忙我去找你,”婁喬把視頻往下移了些許,“小喬喬都哭了。”
“滾吧你就。”池淮挂斷視頻。
睡意依舊很淺,池淮翻來覆去想找個能睡着的姿勢,一點效果也沒有。
手機在枕頭邊亮了亮,池淮看了眼。
婁喬:“還沒睡着嗎?”
池淮回複:“嗯。”
婁喬:“開語音我哄你睡吧。”
池淮:“……滾蛋,你還睡不睡了?”
婁喬:“正兒八經的哄入睡,不幹別的。”
池淮:“信你的邪。”
婁喬:“信小喬喬沒錯的。”
婁喬:“接語音。”
池淮接通語音,婁喬并沒有立即說話。池淮聽了兩秒問:“人呢?”
那頭依舊沒聲音,不,有聲音,細細風吹過的聲音。池淮閉上眼睛,仔細感受,樹梢,草叢,巷口,窗前,河面。從大腦吹到四肢神經末梢,身體陷入柔軟舒适的感覺裏,睡意席卷而來。
池淮早上醒來摸出手機看了眼,通話8小時16分,現在7點05分,剛挂不久,上班遲到了吧。
“我醒來了,難得睡這麽舒服。”池淮發給他發了信息。
不到兩分鐘,婁喬回複:“有我舒服?”
池淮真想把嘴裏的牙膏泡沫噴他一臉。
婁喬:“我昨天失眠了。”
池淮挑了下眉:“為什麽?”
“還能為什麽,”婁喬語氣凄凄艾艾,“浴室……”
池淮:“我打算回去了。”
婁喬那邊頓了頓:“想好了?”
“嗯。”池淮洗了把臉,“雖然還是不知道幹什麽,試試吧。”
“好。”婁喬說,“我正好有事請你幫忙。”
聽到婁喬說幫忙兩字,池淮眉尾不自覺跳了下:“演你男朋友趕走追求者?”
“注意你措詞,演?現在需要演嗎?”婁喬進了電梯,“還有,你怎麽把追求者說的毫無波瀾,不應該帶點……味道嗎?”
“哦,”池淮說,“到公司了呀,那我挂了。”
“嗯,”婁喬沖前面的人點點頭,“晚點打給你。”
最近和林奚有些項目上的來往,每天在公司總能碰上,婁喬很明确告訴過他,有對象了。
林奚就是拎不清,婁喬為此倍感無奈。
“吃早餐了嗎?”林奚把手裏的打包盒放到辦公桌上。
“媳婦喂撐了,現在看到吃的就想吐。”婁喬往椅子上一倒,“林子,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快十年了。”林奚笑了笑。
“好快,”婁喬說,“記得當初我們那幾個玩的好的,現在……就你跟我關系最鐵了。”
林奚神色一滞:“我沒別的意思,就順便帶個早餐。”
“還是兄弟靠譜,什麽都想到我。”婁喬說,“這麽一比較,我好像有點重色輕友了。”
“沒,”林奚說,“我這邊事需要處理,就不多留了。”
“嗯,”婁喬說,“工作要緊。”
林奚一走,婁喬拿了手機對着桌上的打包盒拍了照,發給池淮。
“情敵送的早餐,某人有點自知麽?”
“林奚送的呀?什麽早餐?”
“愛心早餐呀。”
“啧,你廢話,我是問這個嗎?”
“不知道,不敢打開看。”
“吃呀,你不起晚了嗎?”
“吃了會有毒。”
“你要不要這樣呀,餓着好受?”
“你給我點外賣吧。”
“你自己不會?”
“媳婦點的不一樣。”
池淮正在收拾行李,坐在床邊翻看店鋪,給婁喬點了份清粥。
“清心,消……”
婁喬把那個字補充回來:“火。”
“你有沒有人性呀?良心不會痛呀?”
池淮笑了起來:“沒有,不會。”
又拍了張行李箱的照片發了過去。
“需要我來接你麽?”
“不用。到了給你發信息。”
“好。”
行李照舊不多,留了些放這,他想以後會常回來住住的。年前和婁喬去掃養父墓的時候,差點沒找到。
雜草叢生還是婁喬給找到的,對養父一直愧疚于心的池淮第二次在婁喬面前落淚。
出門并未帶上工具,徒手拔草傷痕累累,婁喬想來幫他被制止,這點傷算什麽呢?
“這些年我也并未來給老師掃過墓,算起來我也是有愧的。”婁喬說。
池淮看他一眼:“你別管我。”
“好。”婁喬退了幾步,站在寒風中陪他把雜草清理幹淨。
站在養父墓碑前,池淮拉着婁喬的手,爸,你說這次我選對了嗎?
這次養父以沉默回複,只是墓碑上那面帶微笑的照片似乎是答案。
婁喬握住池淮帶血的手,低頭吻了吻,柔聲道:“走吧,我快吹成傻逼了。”
池淮:“……”
“老師不介意,”婁喬沖他眨眨眼,“他喜歡我。”
“哦,要臉嗎?”池淮手上傷口有點疼,微皺了下眉。
“實話實說,”婁喬說,“這幾天別沾水昂,如此漂亮一雙手,心疼。”
池淮挑眉道:“你心疼手?”
“嗯,不然呢?”婁喬光棍地說,“難不成我心疼你麽。”
池淮:“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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