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
隔天正是陸枭與謝九安那晚說好的要去看出貨倉庫的日子。陸枭卻一直沒有提這件事,紀澤當然也只能裝作不知道,只是一直到了太陽都快落山了,陸枭卻是毫無動靜的樣子,悠悠哉哉地在店裏泡咖啡看書。紀澤不動神色地觀察着,難道,他們那天晚上的談話……又或者臨時改了主意?可紀澤卻是知道,謝九安這兩日一直在準備這件事情,并且一定就是在今天。
果不其然,陸枭沒有留下來同紀澤一起吃晚飯,接了個電話之後,吩咐一聲便出去了,只說自己晚上會遲些回來。紀澤點點頭回答,“好的,枭哥。”心下卻已了然,陸枭這是應該要同謝九安碰面去了。
獨自完飯後,紀澤收拾好樓下得事務就回了自己房間。他并不知道陸枭和謝九安碰面的地點是在哪裏,但如今時間已過去一個多小時,想來已經是正在進行中了。打開自己的筆記本,調出一個隐秘的程序,紀澤輕輕地點了下鼠标,卻是一段聲音視頻播放出來。
初始卻是一段奇怪的聲音,“咚——咚——”,飄飄渺渺卻是聽得不太真切,仿佛隔着遙遠的地方傳過來一般,而後便是悉悉索索的聲音。
濃黑的眉毛緊緊皺着,紀澤盡量排除雜念,凝神屏息地傾聽着。
過了不大一會兒,卻是謝九安手下的聲音,“九爺,到了。”紀澤認得,這是謝九安的貼身下手,阿森的聲音。
而後應該是謝九安将衣服穿了起來,因為紀澤聽到他拉拉鏈的聲音,随後是謝九安懶懶地說話,“居然選這裏當倉庫,陸枭的思維果真是異于常人。他人到了沒有?”
“已經給那邊打電話了,說是都來齊了。”阿森答道。
而後又是長長的一段靜默,甚至連腳步聲都沒有。
紀澤心下疑惑,除非是走在棉花上,怎麽會沒有一點點聲音,還有,剛剛開頭時,那個奇怪的咚咚聲到底是什麽呢?
“謝九安,你又遲到。”是陸枭含着笑意的調侃。
“老子哪有遲到啊,這不才三分鐘而已,五分鐘以上才算!對了,阿澤怎麽沒有來?”謝九安張狂地回道。
“別老惦記我的保镖,今天是老爺子要求的,你看,我身邊全是他的人。阿澤算是我的人,但他之前是跟着沈叔出來的,老爺子還是不大放心。”聽起來的确是那麽一回事,紀澤卻是心下冷笑,想來就算是換成陸枭他自己,估計也是信不過任何人。
“那,那邊那個倉庫呢?”謝九安問道。
“都留着,狡兔還三窟呢,讓他們查去吧,最近上面查得緊,我們要小心點。”陸枭說道,“等過幾天,這一批貨出了,本錢就都收回了了,剩下的,就是全賺。”
“老子可不想再跟你幹了,要不是我家老頭子非要讓我跟着你幹這一票,我才懶得理你!”謝九安不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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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我也沒什麽好心情同九爺這麽約會……”陸枭笑道。
謝九安卻不再理他,“28號領人過來取貨就是,這個倉庫,的确是讓人意想不到。”
“還是,小心為妙。我已經另外再安排了個倉庫,總之,警察要是查到的話,也不影響這邊的交易。”陸枭道。
紀澤心下已經了然,陸枭是安排了兩個倉庫,一真一假,并且是打算利用假倉庫來吸引警察的注意力,同時又可以趁此機會确保真倉庫的交易順利進行。可是接下來的內容卻是甚少再聊到交易的事情,總不過又是謝九安在那邊插科打诨,倆人似乎很有默契的,避開倉庫的事情,只字未提。根本無法知道,他們身處于何處。
28號?距離今天是只有五天的時間,而那麽他必須在這五天內,找出真正的倉庫。
到了晚上将近十一點陸枭方回來,紀澤并沒有入睡,甚至連房間的燈都是亮着的。陸枭上樓,見隔壁房間的門隐着沒有關上,燈光正從縫裏透出來,以為紀澤又是看着書就睡着了。于是,輕輕地推開門,哪料到那個人正趴在床上看着書,背對着自己,似乎沒有感覺到。
陸枭笑着敲了下門,紀澤驚訝地扭過頭,吓了一大跳的表情,眼睛極亮,而後頗是郁悶地開口道,“枭哥,千萬不要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冷不丁地敲別人的門。”陸枭眉飛色舞,“喔?那某人怎麽夜深人靜的時候,還不老實睡覺?怎麽了這是,看什麽呢,這麽入迷?”
紀澤将手中的書放下,坐了起來,“是本恐怖小說,正看到女鬼夜半敲門的片段,你就這麽應景地敲我門了。”陸枭走上前一把拿起他看的書,“還是少看點,真要有女鬼那也是抓你,你估計很合女鬼的口味。”
紀澤劈手想奪回自己的書,哪料到方才趴着看書,大腿麻了大半截,一個猛起身就要往床下栽倒過去,幸虧陸枭眼疾手快将某人扶住,牢牢地抱在自己懷裏。
紀澤原本以為自己這下是要滾床下去了,心下驚駭,卻沒想到落入陸枭的懷抱。并且很是要命地鼻子撞在陸枭結實的小腹處,狠狠一痛,柔軟的衣料,帶着陸枭身上的淡淡香煙味道,以及一種說不出來的香味,但參合起來卻甚是好聞。
他猛地一驚,這個味道十分熟悉,卻是模模糊糊地想不起來在哪裏聞過。
此刻正是陸枭雙手環住瘦削的身體,黑黑的腦袋紮進自己懷裏,他甚至可以感覺到紀澤的呼吸透過小腹那裏薄薄的衣料,帶給自己心驚的感覺。只覺得定力開始動搖,狠狠地喘了口氣。而某個始作俑者卻仍是不自知地将頭蹭了兩下。
只是不到三四秒的時間而已,陸枭覺得自己要撐不住樂。正想扶住懷裏的人起來,紀澤已經迷迷糊糊地撐起身子,“我的腿麻了。”
而實則紀澤卻是極力地憑着這個味道在思索着,這個味道,他真的聞過。
陸枭哼哼笑着看了他一眼,睡衣滑了下,耳下的脖頸處卻是一個紅紅的印子,雖然已經褪了點,但仍是清晰可辨。于是他自然而然地伸過手去,詫異地問道“這裏,怎麽有個印子?”
紀澤一下往後仰去,堪堪避開陸枭的碰觸,轉過頭去,支吾道,“可能被什麽蟲咬了吧。”
陸枭将手收回來,淺淺一笑,“也是,夏天快到了,當心各種蟲子。早點睡,不要看了。”說罷,翩然轉身出去了。
紀澤關上燈,閉着眼睛開始回憶,那個味道,到底是哪裏的呢……還有今天聽到的怪聲,都應該跟那個倉庫有關……是什麽呢?
清亮的眸子睜着,頭上是滿天星鬥,本是極美的夜空,在紀澤看來只是一片茫茫。
第二天,陸枭正在廚房裏忙着做飯,這才想起昨天出門時順手買的一大塑料袋的各種調味料還放在車裏。鍋又正熱着,不好放着,只好沖外面的紀澤喊道,“阿澤,幫我去車裏把一個袋子拿進來,要快,剛好沒鹽了,我昨天買的。”
紀澤應了一聲,拿起桌上陸枭的鑰匙趕忙出去。打開車門,果然是有一個超市袋子。于是,迅速地拿起來,往回走。冷不丁地他掃過車輪,只見車胎上有一些泥土的痕跡。紀澤蹲下身,小心地用指甲刮了一點下來,用手指揉了揉——這種土質,不是在市區會粘上的,只有郊區和山裏才有可能有……
難怪昨晚聽不到腳步聲,昨天傍晚下了場短暫的陣雨,泥土變得泥濘,踩上去确實是應該聽不到聲音。
難道是那裏?紀澤想到陸枭的那個鮮花種植基地,人煙稀少的地方,又是個種花的,很容易掩人耳目……那些熟悉的味道,也許是哪裏沾上的?
但是,那個奇怪的聲音又怎麽解釋?
“快,把鹽先撕個口子,急用!”陸枭正一手掌勺,一手扶鍋,身上系着圍裙,怎麽看怎麽賢惠的摸樣。鍋裏爆炒青椒蝦仁的味道已經散發開來,顏色分明誘人。
“好了,小心油煙嗆着,趕緊先出去,等會我再弄個湯就能吃飯了。”某人一邊熟練地将炒好的菜裝盤,一邊趕着紀澤出去。他是,真的對自己很好。紀澤笑了笑,壓下心頭莫名的酸楚,深深吸了口氣,“好的,枭哥快點!”
只要這次人贓并獲,自己跟陸枭的生活也要結束了,紀澤想,地獄的出口,就在眼前。
一場秋雨一陣涼,而這個道理放在春末夏初也是一樣,春末的那陣雨一過,空氣中的熱度就開始漸漸上升了。
紀澤是非常怕熱的,尤其是這樣悶熱又潮濕的南方,呆在花店裏的時候還好,空調呼呼的吹,但只要出門口溜達一圈,他的衣服就可以濕個半截。連陸枭有時候都會感慨地調侃他,讓他見識到了什麽是汗如雨下。
紀澤卻還在想着同隊裏聯系的事情,距離28號已經只剩三天了,必須得找個機會将這件事情傳達給陳隊。忽又想到陳實的事情,原本陳實只是幫他從陸氏脫離而已,卻因為自己的固執己見而受到牽連,紀律隊伍最忌諱的就是不聽命令擅自行動。但他這次別無他法,除了同陸枭鬥到底,否則不僅愧對自己的職責,也對不起白白死掉的陳實。又是熱,又是整天在思索着隐秘的任務,于是,某個在陸枭眼裏看起來十分朝氣蓬勃的薄荷草小子,現在卻是被霜打了茄子的樣兒。
陸枭見他每天熱得都有點無精打采的摸樣,覺得這人就像是被太陽曬蔫的小草。剛想晚上帶他出去透透氣,卻沒想到謝九安帶着自己的一大批保镖又是風風火火地直接開到了花店。
“我勒個去的,快熱死老子了,今年熱得可真夠快的!”他人來的時候,正是傍晚,某個人也是蔫蔫得,在陸枭溫柔又不失強勢地要求下,勉強吃下大半碗飯,而後實在是沒有什麽食欲了。紀澤正要起身喝冰水,就聽到了謝九安振聾發聩的呼喊。
“嗨,阿澤!聽陸枭說你熱得快中暑了,我帶你去玩呀!”謝九安像陣熱風似的刮進來,扯着紀澤的手腕嘻嘻說道。陸枭仰起頭,很是不客氣地回道,“謝九爺,你是不是又吃飽了撐的!”
“老呆在房子裏有什麽意思嘛,陸鳥,你丫太小氣了,大不了老子一起帶你去得了!”謝九安此刻只覺得自己是在大發慈悲。紀澤一把扯掉謝九安的手,他的手心溫度,實在是要把他們觸碰的地方融化了,“九爺,我熱得不行了,你可別折騰我了。”
“就是熱,才找你玩的啊!走吧,我們去玩!”謝九安十分興奮地說道。
紀澤無語地望着他,在這麽炎熱的天氣裏,還能保持如此旺盛的精力,大概也只有面前這個上蹿下跳的謝九安了。
謝九安的桃花眼笑得像刷了層晶瑩透亮的光澤,怎麽看怎麽亮晶晶,“走吧,走吧,我們去游泳!要工作也要玩的嘛,勞逸結合。”他盡量壓抑住心裏的某個粉紅色的念頭。
自從見到紀澤之後,謝九安也是說不上來,那麽個安安靜靜的人,往那裏一站就是很——很撩撥他的心思。見到紀澤心裏就歡喜,尤其是那天生日之後,謝九安更是每天牢牢記得起床第一件事情就是戴上紀澤送他的那塊表。某天早上起來,一摸床頭那表不見了,還很是在家裏對着大大小小所有人很是發了一陣火光。
每次逼不得已給陸枭打電話,多多少少也是要打聽點紀澤的情況,一聽說紀澤熱得不行,謝九安簡直是恨不得押着某人同他一起去南極旅游。阿森見自己老板一副上火的摸樣,知道定是想陸枭身邊那個小保镖想的,于是向謝九安提議——要不,九爺,約小紀去游泳?春光無限好啊~謝九安先是跳起來狠狠刮了下阿森的腦袋,惡狠狠地盯着他瞅了半天,叫道,“你小子,居然也有聰明的時候!但是,為什麽不早說!”他對于上次阿森提議下各種小說,結果被紀澤在電話裏淡淡地鄙視了一句,很是怨念。于是火急火燎地帶上自己的東西,速度跑到陸枭家約某人出去——謝九安內心是這麽形容的,鴛鴦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