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電話
“綠帽子”這三個字很刺耳, 初齊卻聽得無比清晰。
他怔怔地看向初正嬌, 下意識問：“什麽綠帽子？”
一旁的關文琴反應過來，忙拽起他的衣袖就要走，“你別聽你老姑瞎叭叭，快把菜放廚房去, 有啥話等幹完活兒再說。”
初正嬌不知道這其中緣由, 見她又怼自己，立馬不樂意了, “說誰瞎叭叭呢？王曉娟沒離婚前就和別人眉來眼去的，這是全村人都知道的事！對方還是她以前處過的對象！你們兩口子別整天裝糊塗，一對大怨種！”
瞞了那麽久的事就這樣被抖落出來, 關文琴氣得臉色發白, 咬牙說道：“我們家的事兒用不着你操心，有那閑工夫你管好自己得了！”
說着，她用力拽着初齊的胳膊往廚房走，邊走邊說：“媽瞞着你是不對, 但你要想開點兒, 如果你敢回大莊村找她, 我這輩子都不認你這兒子！”
初齊只是短暫失神，很快便理智回籠, 聽到她的話，無奈嘆氣, “媽，我和她離婚了，她跟誰處對象, 是什麽時候處的, 跟我沒關系, 放心吧，我不會回去。”
他的反應和想象中不一樣，關文琴停下腳步轉過身問：“真的？你能想得開？”
“我真是這麽想的。”初齊回答得很認真。
他當年和王曉娟的确感情不錯，之後有了腿傷，随着王曉娟越來越冷漠，那些感情在時間的磋磨下，漸漸變成了夫妻責任，再無感情可言。
後來經過離婚陣痛，他現在是真的放下了……
關文琴仍然半信半疑，但已不像剛剛那樣激動。
“你能想開，我和你爸就放心了。”她松開手，讓兒子去廚房，自己則回到堂屋找初正嬌再戰五百回合！
自從家裏多了三個人，每天都特別“熱鬧”。朵朵坐在小板凳上，雙手托腮，臉上寫滿煩惱，“姐姐，他們好吵。”
石依坐在書桌前正寫作業，屋外的吵鬧聲對她完全沒有影響。聽到妹妹的吐槽，她停下筆安慰道：“那是姑奶奶，等他們看完病就回去了。”
朵朵很不理解，明明姥姥是個很溫柔的人，怎麽和姑奶奶說話就變成了母老虎？
Advertisement
但這不是她的小腦瓜能想明白的事，過了一會兒又問：“姐姐，我們什麽時候還去做買賣呀？”
做買賣比過家家好玩，她很喜歡。
上次賣完小鞭後，他們沒再賣東西，石依沉思片刻，忽然想到一個賺錢的好辦法。
如今已是春天，外面沒那麽冷了，出行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周末這一天，三個孩子來到公園門口，身前放個紙箱子，箱子上貼着[猜猜看]三個大字，箱子旁邊放着沙包、皮筋、還有雞毛毽子等獎品，如果能猜對箱子裏的東西，就能獲得一個獎品。
這種玩法很新穎，立刻吸引很多小朋友圍觀。其中有個小胖墩，抻長脖子往箱子裏看，既想玩又害怕。
“這裏面不會是咬人的東西吧？要是我受傷了，你們可負不起責任。”
在箱子上面有個圓形的口，是用來伸手往下探的，此刻它被一塊花布蓋着。小五看着他挺起胸膛保證道：“放心吧，裏面沒有任何危險，三毛一次五毛兩次，你玩嗎？”
小胖墩撓了撓頭發，猶豫半晌，決定玩兩把！
他掏出五毛錢交給小五，懷着無比激動有惶恐的心情，把手伸進了箱子裏。
有點紮人，好像還在動？
恐懼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小胖墩吓得立即收回手，想也沒想就揚聲喊道：“是刺猬！裏面是刺猬！”
其他小朋友也都看過來，眼裏充滿好奇。
小五搖搖頭，否定了他的答案。
“咋能不是呢？它就是刺猬！”
小胖墩不服氣，等恐懼緩和後便要求再玩一把。
朵朵沒見過刺猬，小聲問向石依什麽是刺猬？
它一般都生活在野外，石依只好答應她等回家後讓她看書中的刺猬長什麽樣？
另一邊，小胖墩再次伸進手，與上次相比，這次他冷靜不少，終于摸出個大概，但仍然猜不出是什麽？
眼見就要成功，他又掏出五毛錢想要再玩兩次。
最後一次摸索，他終于猜出答案:是絲瓜瓤。
在這個年代，家家戶戶都用曬幹的絲瓜瓤刷碗。小胖墩不禁懊惱自己沒能早點猜出來。
小五指着旁邊的獎品說：“你可以随便挑一樣，選什麽都行。”
最後，小胖墩挑了一個沙包。
圍觀的孩子們覺得好玩，全都躍躍欲試也想玩。
半天功夫不到，獎品全都贈光了，石依他們也都賺得盆滿缽滿……
那些雞毛毽子和沙包都是他們自己做的，成本沒多少錢，就算玩家第一把猜對答案他們也不賠錢。
朵朵緊緊跟着哥哥姐姐回家，她對金錢沒什麽概念，只會跟着瞎開心。
小五懷揣“巨款”，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姐，明天咱們還去嗎？”
“不去，低調一點好，下周再說。”他們還只是個孩子，太張揚容易遭人嫉妒，比起賺錢還是安全最重要。
小五一向聽姐姐的話，也就沒再多說什麽。
回到家，他們仍是三三分，然後趁着休息時間繼續做沙包和雞毛毽子。
……
周一上午，初洛和初正平帶着初正嬌一家人來到市人民醫院做檢查。
好巧不巧，碰到了蕭岩的發小鄭墨。他是這裏的外科醫生，在這之前，初洛同他見過兩次面。
與他人不同，鄭墨對她只是淡淡一笑并不熱情。初洛社恐的毛病沒完全好，別人沒話她就更加沒話，于是禮貌性的打過招呼，便拉着一家人走了。
初正嬌聽說這醫生是蕭岩的朋友，驚訝地問：“你男人還有這麽厲害的朋友呢？”
在她的印象中，蕭岩就是個油嘴滑舌之人，小白臉兒一個，沒啥本事。
哪怕她看到京市四合院，也不覺得初洛嫁得有多好，頂多就是比他們過得日子強一點兒。
但現在知道蕭岩竟有醫生朋友，就挺刮目相看……
初洛并不知道她那奇奇怪怪的腦回路，如實回答道：“他朋友挺多的，都是不錯的人。”
意思是都是品行不錯的人，但初正嬌卻理解成都是工作不錯的人，她不禁張大嘴巴，動起心思來。
如果花錢給兒子在京市買個工作，那這輩子就妥了！
随着一項項檢查結束，趙玉華的診斷結果出來了。
他心髒沒問題，而是有風濕，需要拔火罐祛濕。
得知這一結果，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初正平盡地主之誼，帶着他們逛了大半個京城。
某日清晨，初洛剛起床就被胡同口的王大娘找了去。
王大娘是這片胡同公用電話的接線員，她帶着初洛腳下生風往家走，并興沖沖地說道：“你男人可真有禮貌，而且聲音也好聽，我接了這麽多年電話，屬他聲音最好聽。”
初洛微微挑眉，沒想到大娘還是個聲控。
兩分鐘後，她來到電話機前，正巧鈴聲在此刻響起。
她沉默一瞬，拿起了聽筒。
“喂？”
對面是輕淺的呼吸聲，過了一會兒傳來男人的問候，聲音一如往常那樣好聽。
初洛感覺耳朵癢癢的，心也跟着亂成一團，“家裏都挺好的，你在那邊還好嗎？”
“嗯，我很好。”蕭岩目視前方的廠房，很想問她考慮得怎麽樣了？卻又怕吓到她，于是轉移話題道：“我聽鄭墨說，你有親戚生病了？是麽？”
“嗯，是姑父病了，只是風濕沒大事。”初洛勾起電話線擺弄着，猜想他下一句會不會舊事重提。
如果他真的問了，自己要怎麽回答？
就在她忐忑不安時，男人又開口說道：“如果遇到什麽事解決不了，就去找錢子峰，他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不用不好意思。再過一個星期，我差不多能回去。”
“你要回來了？”初洛死捏着電話線，心更慌了。
像是看出她的心思，蕭岩輕笑：“你好像很驚訝？是因為高興嗎？”
聽着他的調侃，初洛有些惱，臉也跟着紅彤彤的，她假裝聽不懂其含義，盡量語氣如常，“孩子們應該會很高興，我會跟他們說的。”
蕭岩一直嘴角上揚，很喜歡聽她說話，如果可以，他想繼續聽下去，可惜又聊幾句之後，初洛就以話費太貴結束了通話。
聽着另一頭傳來“嘟嘟嘟”的忙音，他遲遲沒有挂斷電話，腦海中仍浮現着她的倩影。
想到還有一個星期才能回去，他輕抿薄唇，莫名生出一股煩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