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摩天大樓副本（十四） 既然都一樣，為……
“怎麽會這樣呢？”底層自由組織的先鋒隊望着失控的大樓，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他們拼上性命奪回的自由和平等，只存在了短短5個小時。
在勝利的旗幟插上頂點之後，人人都歡呼雀躍，在廢墟之上奔跑擁抱，流淚又歡笑。然後很快地，他們曾經破壞的，又再次報複到了他們身上。
頂層的土地是十分昂貴的，不可能儲存超過限定的食物和用品。當然就算有，現在也已經被蕭赫毀得一幹二淨了。這個家夥暴走起來，還真是連自己的餘地也不留。
“不要打了，我們只要回到底層去，就可以像以往一樣生活了。”一個拳頭将頭領打倒在地。
“我們拼命到這裏，不是為了像以前那樣豬狗不如的生活的！”
“就是，憑什麽還要回底層去。就算這裏是廢墟，也是70層啊！”
這樣愚蠢又天真的想法和對話，真是哪裏都有。
蕭赫坐在一塊巨大的水晶雕塑上，盤着腿，懶洋洋地用手撐着下巴，實在是提不起勁來。
“老大，你結束啦？”唐乾穿着一套玫紅的西裝，蹑手蹑腳地走了過來。
“算是吧。”蕭赫半眯着眼睛回答。
“好大的水晶啊，這是我的了。小白臉讓開。”一個大漢滿眼放光地舉着半截的鋼筋，向他們沖了過來。
唐乾想都不想就避開來。
那大漢以為他是怕了，更是得意洋洋地向蕭赫耀武揚威起來。“我可是一路殺了五十個人上來的。像你這樣的，我光用手就能扭斷你的脖子。喂，快給老子滾下來。”
蕭赫打了個哈欠，懶得多說一句話，只是手指輕動。一只細長的匕首，也不知從何處變了出來，徑直穿透了那大漢的腦袋。
“小白……”那大漢話也沒說完，便瞪大着雙眼摔了下去。他的腦漿如開了瓶的酒，緩緩地從他腦後的一個小洞裏流了出來。
“詞彙還真是匮乏啊。這個詞我都聽膩了。”蕭赫輕勾了下手，那匕首便順着他的手勢飛了回去，輕盈地落進他的掌心。“你這衣服，顏色也太紮眼了吧。”
“就是顯眼才好看啊。老大，你看看這材質，非同一般吧。我一定要努力多穿幾天……啊！倒黴。這裏為什麽有個鈎子？”唐乾對自己西裝上的小洞，在意到爆炸。
“哈哈哈……你在我手下都能過三招，為什麽總是會被這種東西絆倒？哈哈哈。”蕭赫真是忍俊不禁，捧腹大笑。“而且每次都這麽好笑啊。”
“老大，你都看過幾百次了，為什麽還覺得好笑啊。”唐乾無辜地反問。
“沒，只是。”蕭赫頓了頓，笑道。“只是看別人倒黴，我還是多少感覺得到樂趣的。”
真是個怪人。
唐乾和蕭赫搭檔了好幾個副本了，卻還完全搞不懂他一丁點。
唐乾清楚蕭赫确實是喜怒無常，全憑自己的一時興起而行動。而這些一時興起往往都是整個副本遭殃。不止是玩家，NPC，甚至是副本本身都會被破壞性地毀滅。
不得不說，蕭赫也有優點。雖然少得可憐，但是對唐乾來說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個人完全不在乎自己有多倒黴，和這種倒黴會不會傳染給其他人。
唐乾以前也參加過很多團隊。不過，一旦暴露了他百分之三百的倒黴程度，團隊就會因為恐慌而無情地丢棄他。除了蕭赫。
不過，那家夥當時是這麽說的。“挺有趣的特點啊。副本太簡單了，帶上你也許可以增加點難度。但你要是跟不上，死了我不管。”
能把自己的倒黴當做特點的人，這世上恐怕也只有蕭赫這樣的變态了。唐乾情不自禁地笑着腹诽。
“老大，這次也如你的預期耶。那幫底層人發現70層沒有食物之後馬上就翻臉了。連一個晚上都沒有撐到。不過上層的內鬥還沒開始，您就把頂層的隊伍幹掉了。所以大概是沒下文了。”唐乾彙報情況。
他現在職務大概相當于秘書吧，娛樂系的那種。
“哦，那是有點可惜啊。”蕭赫有些失望地用手戳了戳水晶雕塑，看起來有些孩子氣，當然是要忽視他那一指頭就能戳出個洞來的威力。“我對上層人物爾虞我詐的權鬥還有點期待呢。”
唐乾無語地腹诽：那你就不要把靠動腦子權鬥的人，用武力打成泥啊。
“這個副本太無聊了，要不是有她在，我就毀滅出本算了。”蕭赫難耐地點了點手指。“還有幾天？”
“十天。今天第五天了。”唐乾聽完真是後背一身冷汗。
“真是無聊啊……咦，唐乾，那是程集吧。”蕭赫突然來了興趣。
“額，應該是程集程合兄弟其中一個吧。”辨認同卵雙胞胎可不太容易。唐乾頂多只能這麽回答。
“哦，走吧。我想這次不會錯過了。”蕭赫挑眉笑道了。“權力的游戲現場版。希望不要讓我太失望。”
程集程合兩兄弟最早只不過是想要得到一個50層管理者的地位。但今非昔比了。50層以上的隊伍已經被蕭赫整個幹掉，他們如今是上層唯一的一只隊伍。
“哈哈哈哈，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好事啊。程合，我們就要做頂層的統治者了。”程集猖狂地大笑起來。
“可是哥哥，頂層已經被毀掉了。”程合不解地問。
“你就是不會動腦筋。只要把這些賤民趕回底層，那麽想再建多少次頂層，建更奢華的都不是問題。”程集得意地說。“建個黃金城，哈哈哈，還是建個水晶宮殿都不是問題。你想要什麽樣的，哥都給你建起來。”
“恩。”程合不再回答問題，而是乖乖地點頭。
在沒有足夠巨大的目标擋在前時，那些愚蠢的人們是察覺不到危險的。
底層的人們還沉浸在搶奪、占據之時，程集的隊伍已經一點一點将分散的底層人幹掉了。當上層的旗幟再一次豎起的時候，又有無數自诩高貴的人們加入其隊伍之中。當然也不缺那些出身底層，卻有思想和才華的人。
“樓層的劃分是必要的。把那些貪婪無恥，沒有一丁點作用的人渣扔進底層，才能在這樣高高的樓層培育出足夠好的花朵啊。怎麽就不明白呢？”程集微笑着将一個底層人拉進隊伍。“像你這樣有才華的人，本身就不在他們的行列啊。你是屬于上層的人。”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和他們不一樣。”那個底層人欣喜如狂，自然地加入到了上層人的隊伍裏。而今後，當他遇見那些熟悉的面孔時，就會露出比本就出生在上層的人們更邪惡狠毒的臉。
“那是當然的啊。”程集說完，轉身的時候，一臉厭惡地用手帕拼命地擦拭自己碰過對方的手指。底層的垃圾，就算要廢物利用，也還是要消毒後比較好。
這樣有趣的權力游戲，總是層出不窮呢。
蕭赫配着鱿魚幹，津津有味地看好戲。
“程集，你才只有50層，憑什麽做隊伍的領頭人。我可是住在70層的。我比你更有資格。”一個穿着比程集更講究的男人站了出來。即使在這種狀況下，他的手指上仍然戴着鴿子蛋大小的血色紅寶石戒指。
就憑這枚戒指，就勝過程集的身家。這是70層物資管理者的權限标識，這意味着整個大樓的物資運輸都歸戒指的主人掌管。這可是比僅僅是寶石商人的程集要高尚得多。
隊伍裏立刻傳來質疑聲和争吵聲。
“是嘛。”程集露出一個笑來。“程合。告訴他，現在我們是屬于第幾層。”
“什麽？”那戴紅寶石戒指的男人突然覺得脖子一涼，便看見自己視線歪倒了。不，不是視線，是他的腦袋在察覺之前便被割了下來。
程合面無表情地舉起那顆頭，展示給隊伍裏所有的人看。頓時鴉雀無聲。
“現在，我們就是頂層的主人。你們有異議嗎？”程集很滿意地笑了起來。
果然機會總是要留給有準備的人。
蕭赫提供給底層人反抗用的武器已經耗盡。那群光有自由和理想的幻想者倒在了自己人的瘋狂之中。現在整個大樓自由者的隊伍群龍無首。
程集只用了一天便自上而下得到了大樓的所有權限。
“我、我是大樓的主人了。”
站在黑壓壓一片跪倒的人們頭頂，程集感覺到自己是多麽的至高無上。程合站在他身後，也忍不住受到心靈感應的傳染，而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
現在他們可以回到頂層去了。把所有繁複又枯燥的基礎生産留給底層，将所有的快樂和享受供應給自己，就好像過去的那些統治者沒什麽區別。
而就在他們信心滿滿之時，一個巨大的響聲，激起地動山搖，像是晃動他們的整個世界一般。
就在這時候，一道光射入了程集的眼睛，刺得他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睛。“怎麽回事？底層怎麽會有這麽刺眼的燈？”
等了許久，他才聽見程合的回應。
“不、不是的。哥哥，那不是燈。”
“什麽意思？”
“哥哥，牆……被打破了。”
這是大樓裏，這些在大樓出生長大争奪生存權利的人們第一次遇見的，屬于太陽的光芒。
而那光芒中出現了一個纖細的身影。
“真的有外面哎。喂，你們，反正都一樣，要不要出去看看？”
站在光裏的神明，如此對跪着的他們呼喚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