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邢忠和覃氏在酒窖轉了一圈,邢忠提上菜籃子道:“我去找秦副總管喝兩杯。”
覃氏正想偷偷嘗嘗酒窖裏的酒,聞言忙不疊地答應了。邢忠一路哼着小曲來到秦暮手下最大的酒鋪,果然看到他在裏面訓斥一個店小二。
“我都說了你多少次了?你的腦袋是比別人缺了半邊麽?什麽都記不住!”
店小二連連道歉,還是被罵了個狗血淋頭。邢忠等秦暮罵得差不多了,才笑眯眯上前道:“秦副總管,消消氣,消消氣,我帶了一些下酒菜,您嘗嘗?”
秦暮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道:“這厮,罵得我都餓了。”
邢忠把菜肴擺上,秦暮又對店小二道:“看什麽看,沒眼力見的東西,還不拿一壺好久來。”
店小二唯唯諾諾地去了,腳下一絆,差點跌了一跤。邢忠看了一眼店小二,道:“秦副總管,他怎麽惹您生那麽大的氣啊?”
“別提了,”秦暮道:“一提我就想發火,當年看他姐姐求得可憐的份上,我才收留他在酒鋪裏繼續做事,誰知道這家夥笨得要命,三天兩頭出岔子,這不,客戶定的酒少了兩壇。我好說歹說才讓人家熄火。”
“嗬,原來是這樣,那真該罵!”邢忠道。
秦暮夾了一筷子涼拌木耳,砸砸嘴道:“要說這涼菜啊,還是折春茶鋪裏的夠味。”
邢忠道:“可不是,那裏有一道酸辣鳳尾菇,配上二十年的照殿紅,簡直了。”
秦暮一拍大腿:“再來一條隆盛酒樓的桂花魚--”
兩人一指對方,哈哈大笑,秦暮一揚手,道:“走,邢兄弟,咱們去把這三樣東西湊齊了,好好吃一頓。”
邢忠笑得見牙不見眼:“那敢情好,多謝秦副總管盛情,走着!”
店小二剛打了一壺女兒紅出來,秦暮劈頭道:“慢慢悠悠的,腿瘸啦你。”他拿過酒壺聞了一口,摔回店小二的懷裏,濺出來的酒水打濕了店小二的前襟,邢忠聞着酒香,暗暗為那壺酒可惜。
店小二無措地看着秦暮,秦暮道:“去,換一壺照殿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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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忠上前道:“快去,別又惹一頓罵。秦副總管,不如我們先去折春茶鋪買酸辣鳳尾菇,然後去隆盛酒樓點桂花魚,照殿紅就讓小二送到隆盛酒樓裏去好了。”
秦暮點頭:"邢兄弟,你說得對,走,咱們去隆盛酒樓。"一回頭,發現店小二低頭看着自己濕透的前襟,木然站立,怒道:"傻站着幹什麽,聽見沒有"
小二猛醒:"聽到了,副總管。"
秦暮鼻子裏哼了一聲,與邢忠說笑着走遠。店小二默默地看着秦暮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盡頭,回身入內。屋檐上的黑貓睜着綠眼睛陰測測地叫喚一聲,穿入陰影之中。
時間如貓走過屋檐,悄悄而逝,邢岫煙一家漸漸與田莊的人熟悉起來,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充滿了田園的氣息。
邢忠夫婦得其所好,臉上的笑容多起來,家裏頗有些和樂的意味。邢岫煙看在眼裏,很是為當初的決定滿意。既然安頓好,那麽她該漸漸嶄露頭角才是。
一日,董嬸如往常一般走進針織坊,裏面卻有微弱的燈光。她心裏詫異,她一直是第一個到達針織坊的人,風雨無阻。今兒是誰,竟然比她還早。
推開門,帶進來的風吹滅了搖搖欲墜的燭光,邢岫煙揉揉眼睛,起身道:“董嬸,早。”
董嬸了看着她道:“你是起得太早,還是一夜未睡?”
邢岫煙笑了笑,道:“昨夜睡不着,就爬起來做了個小玩意。”
董嬸拿起邢岫煙手上的東西來瞧,是一只貍貓,奇怪地長了角,還有一個顯眼的藍鼻子。
“這是什麽奇怪的貓,我竟從未見過。”
邢岫煙抿嘴一笑:“董嬸,這是鹿不是貍貓,你看,它有角。”
“噢,”董嬸捏了捏,裏頭是軟的,應該是塞了軟布或者棉花:“你弄這個作甚?”
邢岫煙還未答話,梁婧和許榮家的也到了,看見玩偶,驚奇道:“呀,這是什麽,貍貓嗎,好可愛啊。”
“不是,它是鹿,你看,這是它的角。”邢岫煙解釋,她有點理解喬巴總是被誤認為貍貓之後那種暴跳如雷的心情了。
梁婧拿在手上,捏來捏去,愛不釋手,後面又進來王殷兒和秦可淑,王殷兒也笑道:“哇,好小巧的貍貓。”
邢岫煙無奈,都懶得解釋了。幾個人玩了一會兒,梁婧對邢岫煙道:“邢姐姐,送給我好不好?”
王殷兒張了張嘴,對喬巴十分不舍。許榮家的雖然不說話,眼睛卻一直看着玩偶,她的女兒剛滿五個月,她想把喬巴拿給女兒玩耍。
邢岫煙把她們對喬巴的喜愛看在眼裏,心裏一笑,道:“這個先給許榮嫂子罷,妮兒正是玩玩偶的時候呢。"
妮兒是許榮女兒的小名,許榮家的聞言微笑:"多謝邢岫煙妹子,得空去看看我們家妮兒,小丫頭現在圓乎乎的,看見誰都傻樂。"
"好的許家嫂子,得空我一定去,人都說小孩子一天一個樣,長得可快了。"
"這話不假,"許榮家的道:"妮兒剛出生的時候像極了我,可是現在怎麽越看越像她爹了。"
母親一提到孩子,總是有許多話要說。邢岫煙和許榮家的聊了好一會兒,回頭一看,梁婧還拿着喬巴,舍不得放手。殷兒則噘着嘴在一旁摸摸捏捏。
邢岫煙失笑:"婧兒,殷兒,我可以教你們做喬巴,容易的,保準你們一學就會。”
婧兒殷兒都雀躍不已,其他人也頗有興趣。結果一個早上,大家夥都圍着邢岫煙做手工玩偶,還好客人定的刺繡不急着要,董嬸就沒有生氣,由着姑娘們跟着邢岫煙學。
到了下午,邢岫煙單獨找了董嬸,把心裏一直隐藏的想法說了。董嬸皺了眉頭,道:“你說要針織坊的姑娘媳婦們一起做玩偶,然後挂在酒鋪售賣?”
邢岫煙點點頭:“董嬸,你也看見了,玩偶很得姑娘們喜歡,而且比刺繡容易。”
"你這玩偶雖心思巧,但是賣不了幾個錢。"
"我們要把價格定高。"
董嬸笑了:"那樣,窮人家的姑娘就買不起了。"
"正要如此。"邢岫煙微笑,"我們的目标,是富人家的姑娘。"
董嬸不笑了,定定地看着邢岫煙,邢岫煙繼續道:“有些東西并不珍貴,只是因為擺在權勢富貴人家的臺面上,一傳十,十傳百,便有人争相購買。”
這個小姑娘居然能想到這一層,着實令人吃驚。董嬸略一思索,又道:“可是,有身份的姑娘們大都養在閨中,不會随意上街,就算上街,也是逛逛胭脂鋪,成衣鋪。挂在酒鋪售賣,姑娘們怎麽會去買?”
“董嬸考慮得沒錯,”邢岫煙道:“咱們先不賣,而是送。”
董嬸疑惑地看着邢岫煙,邢岫煙頓了頓,細細道來:“咱們可以拟定,哪位客人買了五壇酒以上,就可以拿一只小的回家送給小孩子玩耍。十壇以上,就送一只大一些的。二十壇,就送一只更大的,以此類推。
能一次性買那麽多酒,必定是殷實人家,殷實人家之間總有交往。咱們的玩偶,就會通過他們家小孩子或是姑娘的交往,流傳出去。等來找的人多了,咱們再改送為賣。”
聽着倒是可行,只不過主管酒鋪的是秦暮副總管,他會不會答應,董嬸拿不準。
邢岫煙道:“能賺錢的事情,秦副總管應該不會拒絕,再說,出力的不是他,是我們針織坊。”
“我去找他說一說。”董嬸直起了身子。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讓喬巴先打頭陣了,誰讓你可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