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冬日的風是冷的，但是羅雲覺得，此刻是暖的。
這家飯館不但把她的青菜和蘿蔔全買了，後邊又出來一個人，應該是廚師之類的，連她拉來的土豆也全包了。
羅雲喜出望外，忙道：“我平時在這附近賣菜，要是有什麽需要的盡管說。”
這樣的生意能一次，就能做第二次，她現在可是想明白了，沒什麽好怕的。
賺錢才是最要緊的。
“你們店什麽菜最好賣？”她試探地問。
那人想了一下，回她：“我們家招牌菜多了。”
他毫不掩飾地炫耀，也不怕被人聽了去，“我們老板有獨家秘方。”
羅雲恍然大悟點頭，聽說有些老板的秘方都是祖傳的，不能讓外人知道。
她收了錢，回頭望了眼空空的車子，心滿意足。
…
今天回去的早，天還沒黑就到家了。沒進門就聽見屋內的笑聲，今天初三，是有人來拜年了吧！
羅雲整理自己的衣擺和頭發，才開門進去，一看，是她姑姑來了，難怪這麽熱鬧。
“姑，您來啦！”
屋內人一同回頭看她，“怎麽回來這麽晚？要我說賣什麽菜，拖關系找份體面的工作多好。”
她姑來了就愛說這些話，一點也不避諱，能說的不能說，全從她嘴裏倒出來，李梅和羅海生也沒辦法，畢竟是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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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菜挺好的，我算了一下，一個月賺得錢比很多人都強。”
羅雲倒了一杯水在旁邊坐下，神态輕松，笑看着她姑羅海華，“姑，強子還好吧，一個月賺多少錢？”
她随口問問，卻讓羅海話的臉色微變，撇嘴沒搭理她。
“問這個做什麽。”李梅出來打圓場，接着道：“我們老了，就希望孩子們好就行。”
“是啊是啊。”
羅海華臉色好了些，羅雲知道，不就因為她兒子在家啃老，不肯出去工作嘛，被她提了一嘴，就不高興。
那她成天跑到這裏說三道四，真有閑心。
羅雲喉嚨舒服了，身上也暖了不少，她找借口離開，懶得再聽她說話。她一走，羅峰也跟着出來。
鬼鬼祟祟地，有話要對她說。
“找我有事，偷偷摸摸，怕爸媽知道。”羅雲問他。
他摸摸鼻子，心虛道：“姐，我想找你借點錢。”
羅雲微微驚訝，往外看了眼，繼而關上門，“找我借錢？你咋想的出來，我什麽情況你不知道。”
羅峰連連點頭，贊同她的話，“我知道，知道。”
“我這不是沒辦法嘛，找爸媽我不敢，大哥大嫂這些年沒孩子，一直要看病吃藥，我不好意思開口，這不，只剩下你了。”
他把原因說給羅雲聽，一說，還真是那麽回事，“雖然咱們那麽多年沒見生疏了，可是再生疏不還是姐弟，現在不還是親熱的很。”
為了借錢，說了一籮筐的話，羅雲耳朵都難受，她伸手打住，問他：“借多少？先說好，爸媽的錢我還沒還呢！”
羅峰用手指比了比，“二十。”
“二十。”羅雲睜大眼睛，“你借錢幹嘛去？”
他猶猶豫豫沒吭聲，羅雲突然響起他有對象的事，便問他：“是不是和對象出去？”
羅峰猛然擡頭，驚訝地看着她，“姐，還是你關心我，還記得我有個對象，對，你說對了，我準備約她看電影去。”
羅雲摸摸口袋，一天沒賺幾個錢，沒那麽多錢借他，“什麽電影要二十塊？金子拍的？”
他指指廳內說話的姑姑，說道：“就咱姑那眼神，要給你介紹對象，還不如我給你介紹呢，剛才你沒回來，我都幫你擋回去了。”
哦，就說怎麽又來了，果然在打她的注意。
羅雲往門口看了眼，随即收回，“行吧，給你五塊。”
“五，五塊。”羅峰結巴了一下，尴尬笑了起來，“看完電影還得吃飯呢，少了點，起碼得十塊吧。”
羅雲挑眉，無奈搖頭，給羅峰拿了十五塊錢，“你下月什麽時候發工資？”
羅峰一把拿過錢，向他保證，“下月一發工資就還你。”
她笑着瞥了他一眼，信他，十五塊而已，不至于騙她。
…
李梅想留羅海華吃完飯再走，今天也不知怎的，說什麽都不肯留下。急急忙忙的說有事，就走了。
她和羅峰對視一眼，懷疑是兩人說話重了些，惹她生氣了。
“你姑說話是不太好聽，但是有些話說的不錯，她說你賣菜不是長久之計，這話說的不錯。”
李梅說完，桌上幾人紛紛點頭，連羅海生也贊同這話。
就算她們不說，羅雲心裏也有數，天天跑來跑去，累不說，還沒個固定的地方，要是能找個攤位就好了。
可是她沒多餘的錢啊！
“我這剛開始，不能要求那麽多，而且，賣菜挺好，只要賣出去就賺錢，我今天賣給飯館了，他們買的多，頂一天賣的了。”
“嗯。”羅海生點頭，凝視她，道：“這樣好，辛苦些，但是也賺得多，以後苗苗要上學，花錢的地方多。”
是啊，明天苗苗就上學了，她得存點錢上學用，別家孩子有的，她家苗苗也要有。
羅雲低頭吃飯，對羅海生的話表示贊同。
一直悶頭吃飯的苗苗忽然擡起頭來，“媽媽，隔壁小孩說我是鄉巴佬。”
羅雲擡眼看她，正想問問怎麽回事，李梅搶在她前面開口。
“下午和院裏的小孩鬧矛盾，順嘴說了這麽一句，苗苗不放心上啊，你現在是城市戶口，跟他們是一樣的。”
“對，那些小孩不如你呢，牛啊羊啊都沒見過。”
幾人輪番安慰她，苗苗這才低下頭安心吃飯。羅雲瞅着她，也心疼她，來了沒多少時日，能适應現在的生活很不錯了。
她垂下頭，摸摸吃飯，準備晚上兩人單獨時，再開導她。
“姐，我覺得你賣魚啊肉啊的，這生意肯定好，吃不完還能帶回來，不浪費。”
羅雲瞥向站着說話不腰疼的羅峰，冷聲道：“你出錢？”才借了她十五塊錢，轉頭就出馊主意。
“當我沒說。”羅峰吃癟，連忙改口。
她家飯桌的氣氛一直很好，聽聽工作上的煩心事，唠叨唠叨家常，這樣的氛圍別提多舒服。
羅雲只顧吃飯，偶爾擡頭看他們，笑着插兩句。
“你那個對象不是要帶回來？什麽時間？”李梅問。
羅峰慌忙擡頭，“就初六，這日子好，大家都在。”
李梅沒立刻答應他，而是平靜說道：“正月見家長，懂什麽意思嗎？可不能鬧着玩。”
又是正月又是初六，這麽好的日子，要是沒那意思，是不會帶回家的。
羅峰說話向來沒正行，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認真？
桌上幾人看向他，等他回答。
“當然不是鬧着玩，認真的，從沒這麽認真過。”說着手指向屋頂，作勢要發誓。
李梅一筷子打向他的手，不滿他大好的日子發什麽誓，“說話就說話，瞎指什麽。”
羅峰笑嘻嘻地放下手，接着吃飯。
…
日子是定好了，李梅也買好了菜，但是跟羅雲關系不大，該賣的菜還是要賣的。
上次誤打誤撞把菜賣給飯館，羅雲沒生意就跑這邊來，反正現在是臉皮厚了，一天來兩趟，這條街的人都認識她，真缺了什麽，也就在她這買點。
這不，不買菜的也圍在旁邊看熱鬧。
“你們不忙啊？”她可希望飯館的生意好，生意好了，需要的菜就多了。
旁邊幾人就是跟着過來看看，沒想買菜，“沒到飯點，不忙。”
羅雲點頭，一擡眼就看見上次買菜的那家飯館，她忙道：“大哥，買菜嗎？”
那人湊到她身邊，說道：“老板在，不買，上次還說買的菜貴了些。”
羅雲懂了，在她這買菜肯定貴些，畢竟她也要賺錢。
“你們老板是哪個？”她往裏面看了看，沒見着旁人。
“這會不在。”他剛說完，接着看見拐角走來一個人，指着他道：“哦，那個，來了。”
迎面走來的男子，身材高大，長相端正，看着倒是好相與的，就是不知道他的性格和外表是否相符。
羅雲暗暗打量，很想上去問問他，要不要買菜，但是想到方才他們的話，又忍下沖動。
男子走近，目光看向她這邊。
羅雲覺得買菜給他的希望沒了，忙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大哥們，我先走了，明天再來，謝謝你們照顧我生意。”
“好說好說。”
她推着車子，看了那老板一眼，然後離開。
走後不久，男子問他們，“她誰啊？”
“就是一賣菜的。”
那人點點頭，指着羅雲的背影道：“前兩次就是在她那買的菜吧！”
“嘿嘿，人家大姐賣菜不容易，我們不也方便嘛！”
他沒說話，轉身進了店。
…
今日正是初六，羅峰說過要帶對象回家，說好是下午過來，吃個晚飯。
羅雲賣完菜，正好回去趕晚飯。
開門聽見聲音，她頓了頓，進了廚房。
“媽，來了，怎麽樣？行嗎？”
她看看桌上的菜，好家夥，行不行不知道，今晚的菜是行，跟除夕那晚一樣，很豐盛。
“媽，再炒個青菜，今天沒賣完的，放明天不新鮮了。”
李梅忙得滿頭大汗，“行，把菜洗了。”
她把廚房的門關上，小聲對她說：“別提了，進門就眼睛長天上，說我家有味道，聽聽，在跟你大哥大嫂聊天呢！”
羅雲側耳聽了聽，人沒見着，說話的語氣是有些驕傲。
她問李梅，“姑娘是羅峰廠裏的？”
“不是，外邊認識的。”
她笑了笑，“他自己喜歡就成了。”
羅雲幫着李梅準備晚飯，人多了，需要的碗筷也多。還好她家桌子夠大，不然坐不下這麽多人。
“今天這魚煎的好。”
李梅小心翼翼地放進盤子裏，随後再炒了一盤青菜，好了，今晚的菜全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