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外之地
夏日炎炎，臨城的空氣都伴随着燒灼的熱浪撲面而來，明明才六月初，卻是已經熱得人發慌，不過在六月這個特殊的月份裏，熱浪也阻止不了家長們的熱情。
沒錯，每年一度的史詩級災難大片高考正在上映，不僅僅是高三的學子們臨陣以待，就連家裏有高三學生的父母也是緊張不已，為了孩子這三年最後的拼搏而努力。
六月七日和六月八日這兩天，每個高考場地外面都守着不少家長和警察以及志願者，在為祖國的新生代學子們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就在臨城的第一實驗高中考場外面，早就已經人頭湧動，最後一場考試結束之後，學生們紛紛朝着外面走去，奔向自己的父母或者是老師，外面的記者們也拿着攝像機将這一切記錄在鏡頭之中，這裏的不少學生都因為天氣炎熱，穿的短袖和長褲，畢竟高考需要進行衣物檢查，身上是不能随便佩戴一些物品的。
記者安洋也舉着昂貴的攝像機正在尋找自己的新聞資料，臉上的發絲已經是濕熱的貼在了腦門上，黑襯衫的背後也是濕漉漉的貼在身上，今年的天氣格外詭異，明明才六月初，臨城的天氣已經達到了四十攝氏度，熱的人發慌。
他端着鏡頭，将這些祖國未來的棟梁們一一掃過，雖然熱得很，卻也是嘴角勾起，對祖國的未來充滿期待，畢竟每一年的高考，都能夠出現不少的人才，就在他鏡頭掃視的時候，忽然之間，一個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見衆多穿着白色短袖校服的學子中央，竟然有一個特立獨行的學生身穿一襲紅色古裝行走在人群中，周圍的學生們都偷偷的看他，卻不敢接近，那學生身長如玉，因着周圍人都三三兩兩繞着走，便是形成了中間空蕩蕩的中心地帶，只剩下了他一人步履堅定的朝着前方走來。
鏡頭之中，熾熱的陽光撒在對方的身上，照的那少年如玉一般的肌膚仿佛在發光一般，一雙黑色的瞳孔似乎發覺了什麽，朝着鏡頭看過來，這一瞬間，少年了然透徹的黑眸幾乎是跟安洋對視上了。
他跟其他的男生不同，并不是短發，竟然留着少有的長發，此時挽在頭頂，用玉簪簪着，更是襯得他整張臉帥氣異常，不顯娘氣。
卧槽！這小孩兒帥啊！比明星還帥呢！
作為拍攝過明星的記者，安洋第一時間就覺得這孩子帥得很，此時鏡頭也沒有離開，反倒是認真地拍攝對方，仔細拍攝來才發現，這少年身着的紅色長袍上，似乎是繡着金色的飛龍，盤繞在他的衣角，透過陽光竟然是有一種那金龍正在看他的感覺，只覺得讓安洋都是一愣。
他的紅色長袍比那些網紅的什麽古風長袍好看的多，行路過來的時候更是有一種說不出的翩翩佳公子模樣，安洋看到了他行進之中腰間挂着的深綠色玉墜還有香囊，随着少年的步伐只是輕輕搖曳，倒是讓人覺得對方這個時候應該再來一把香扇才更加像是個翩翩佳公子。
安洋不斷的拍攝着走過來的少年郎，想着今天的新聞如果拍攝這個少年的話，一定會是點擊量爆棚！便打算等對方出來了，跟對方進行一個采訪，這兩天他也采訪了不少高考出來的學子，因為高考已經落幕，再采訪什麽也不會有太多的點擊量，這特立獨行的小帥哥，倒是一個不錯的新聞訪談對象。
特別是……對方身上這古裝，還有頭頂那挽着的白玉簪，都讓人覺得這少年郎一定是個有資本的家庭養育出來的孩子，不然的話，也不能有如此矜貴的氣質。
他打定了主意要等會兒采訪這個少年，而被他注視的秦淵，則是已經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安洋舉着的攝像頭。
實際上，他從考場出來到現在，周圍已經全都是看過來的目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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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從考場出來的學生們，有驚訝，有豔羨，有震驚，畢竟在高考這種特殊的時間裏面，大家都是輕裝上陣，想着能好好學習，加上臨城最近四十度的天氣，男生們簡直是恨不得不穿衣服，哪像是秦淵這樣，一身古裝上身，還有長發，着實是讓人感覺到熱騰騰的。
秦淵目不斜視的朝着門口走過去，并不在意周圍人的注視，這一切熟悉而又陌生，倒是讓他這個如同黃粱一夢的人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明明在那個自己一手治理好的國家走向繁榮昌盛後，他便是心滿意足的準備長眠于地下，卻是一睜眼，竟是又回到了自己的第一世。
是的，第一世。
此時此刻的秦淵早就不是現在參加高考的十七歲少年秦淵，而是在高考考場暈倒之後穿越大晉朝，開啓南晉元年的皇帝陛下，曾經少年時代的事情已經記得不是很清楚，秦淵只記得他在高考考場昏迷，一覺醒來便成為了南晉的傀儡皇帝，後來潛伏算計五年之久，才重新奪回朝政，自此開啓了真正的皇帝生涯。
從成為十三歲的傀儡皇帝，到一百零三歲看到自己治理的國家欣欣向榮，秦淵死的時候是高興的，他知道他死後的王朝依舊會繼續繁榮的發展下去，他已經死而無憾。
只是沒想到，這一覺醒來，他竟然是重新回到了考場上，而且是剛考完高考的最後一個科目，身上的沉疴病症不見了，衰老殘敗的身軀變成了十七歲的模樣。
在南晉一世之後，秦淵竟是沒想到，他還有重新回到現世的機會。
如今行走在現代社會中，看到周圍這些年輕的面孔仿佛向着朝陽一般，讓秦淵倒是心情不錯，雖說沒了皇帝的身份，可重新來過的人生，還是讓秦淵很期待的。
他步履輕松的來到了校門口，周圍的學生們好多人偷偷看他，還有女孩子們拿到了手機之後的投拍，畢竟秦淵這張臉實在是帥氣逼人。
紅色的長袍金尊玉貴，襯得他的一張臉更是潔淨如玉，鋒利的雙眉下黑色的眸子便是給人一種無名的壓迫感，讓人只敢偷偷的拍攝，也沒有人敢上來搭話，只覺得這人是個不好接近的。
明明紅色給人一種熱烈活潑的感覺，卻硬生生讓秦淵穿出了一種貴不可言的距離感。
安洋也覺得這少年不好接近，可是為了自己的工資和提成，還是咬咬牙，舉着自己的攝影機沖了過來，拿着話筒堵住了秦淵的去路。
“同學你好，我是臨城日報的記者安洋，請問我可以采訪你一下麽？”
面前忽然出現的人倒是沒有讓秦淵驚訝，不過看着這攝像頭和話筒，秦淵重回現世的感覺這才真實了幾分，心中一喜，本是想笑，可想到樂文說他笑起來軟糯可欺，便是雙瞳又冷了幾分。
這下讓眼前的安洋頓時也緊張起來，只覺得眼前這少年的一雙眸子寒氣逼人，給人一種壓迫感，又是因為接近眼前人的緣故，只聞到一種特殊的香味在鼻翼纏繞不去，很好聞，還帶着幾分清涼，也不知道是什麽牌子的香水。
“好。”
秦淵終是開口，一張堪稱比得過明星的臉沒什麽表情，卻更是讓人覺得這孩子一定是有能耐的。
“請問這位同學，你認為今年的高考題目對你來說難度大麽？”
安洋先問了一個保險問題，随後發現眼前這少年目光更冷了，頓時心裏咯噔一聲，難不成……對方考得不好？
高考題目……
秦淵努力的想了想，說真的，隔了九十年的高考題目，秦淵真的沒想起來，不過他的成績一向是不錯，昏迷穿越到南晉之前都是全校第一，高考題目……應該不難吧？
“很簡單。”
他冷清如玉的聲音說出這三個字，仿佛是一字千金一般，沉默的讓安洋都覺得尴尬。
“呵呵，是麽？看來這位同學你考的成績不錯，我看你今天穿着紅色的古風長袍，款式應該是漢服之類的，你一定很喜歡我國的古文化對麽？”
安洋沒辦法，只能夠把話題引到了衣服上，畢竟眼前的少年真的是俊俏逼人。
“……對。”
秦淵惜字如金，卻是聲音忽然多了幾分溫柔，他微微低頭，看向身上的長袍，這還是宮中繡娘花費半年時間制成的鴻錦長袍，昂貴無比，也是他真正臨朝之後做的第一款便服。
之後的采訪便順利了許多，讓安洋獲得了不少材料之後，這才放過了眼前的俊俏少年。
秦淵接受完采訪之後，腦海中關于曾經十七歲的記憶才逐漸複蘇，想起他是獨自一人過來進行考試，早些年父母雙亡後，秦淵早就習慣于一個人生活，搜尋了一下十七歲自己的家，秦淵走向了十三路公交車。
從臨城高中這邊出來，坐十三路公交車，只要八個站點，就可以到達秦淵家，那是秦淵父母唯一給他留下的財産。
十三路公交五分鐘一趟，秦淵一上車，就接收到了衆人注視的目光，他拿出身上的公交卡刷卡，接着坐在了後排的座位上，但凡是他經過的地方，不少人都聞到了一種非常好聞的香味，是一種說不出的木質香味，卻帶着淡淡的冷香。
坐在了最後一排，秦淵面上沒什麽表情，卻是看向了窗外，想到自己那些朝臣，還有宮中的下屬們，若是看到他一代帝王坐公交，怕是要紛紛跪下哭泣了。
屬于南晉的記憶清晰無比，秦淵卻也沒有不舍，只是少了熟悉的人，終究會有幾分寂寞。
他坐在那裏，黝黑的雙眸泛起幾分悵然，卻早已成為旁人眼中的風景，不僅僅是女孩子們看着他，還有不少男孩子也偷偷看秦淵，還有女孩子舉起手機偷拍，不過秦淵并不在意。
比起動辄會發生刺殺的皇帝生涯，在現代他就是一個普通人，旁人看就看了。
十三路公交一站又一站，終于到了淮安小區這邊，秦淵下了車，一股熱浪撲來，不過幸虧身上有特質的香囊，以及內裏的冰絲亵衣，都不會讓秦淵熱。
随後走了不到十分鐘，秦淵坐電梯上了六樓，拿出了自己的鑰匙，才進了家門。
入目可見的都是現代風格的裝修，有些雜亂的客廳無人收拾顯得有些亂糟糟的，讓當皇帝養成了強迫症的秦淵頓時眉頭緊皺。
打開了空調，秦淵也無事，便趁着這股子涼意開始收拾大廳，這些東西看似沒多少，可是收拾起來卻是雜亂的很，沒一會兒就讓秦淵也覺得有些煩躁起來。
“若是朕的樂文在便好了……”
他揉揉太陽穴，打算休息一會兒，腦海中出現了樂文的模樣。
秦樂文，南晉第一禦前大太監，受皇帝喜愛，賜國姓，後随葬帝王墓，以到了下面繼續侍奉秦淵。
樂文是死在秦淵前面的，他還記得樂文死前哭求的模樣，當時隔着一個簾子，樂文是愛美的，人之将死，其貌醜陋，他不願讓侍奉一生的帝王看到，只得哭求死後繼續到地府伺候秦淵。
當時秦淵便準許了，在臨死前留下旨意，将樂文遷入他的帝王陵墓之中。
只可惜……這會兒他沒有到地府，也不知道樂文尋不到他是否會在奈何橋哭泣。
想到此般，秦淵重獲新生的好心情倒是少了幾分，坐在沙發上揉着太陽穴，整理着思緒。
“嗚嗚嗚嗚……嗚嗚嗚……”
就在秦淵整理思緒，想着此後如何生活的時候，只聽耳邊傳來有些少許熟悉的嗚咽聲，倒是讓秦淵想起了少年時的樂文。
那會兒樂文年少，每每看到那些朝臣陽奉陰違，便是私下哭的厲害，說那些朝臣不敬他這個皇帝，替他難過。
這會兒又是傳來如此的哭泣聲，秦淵倒是也沒害怕，反倒是擡起頭來，看向面前的空房間。
“樂文？”
他喊着秦樂文的名字，而接下來，只見從秦淵身體中飄散出金色的光點，那光點竟然是逐漸融合在一起，最後在這一團光點之中，一個身着藏青色長袍的少年跪在那裏，在聽到了秦淵的呼喚之後，擡起頭來，一張貌若好女的臉哭的梨花帶雨，看着秦淵的眼神滿是仰慕。
“陛下，臣這是随陛下飛升到了您說曾過的天外之地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