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好像打擾到你們了。”
殷餘景挑起眉來, 語氣冷淡淡的,察覺不出他的情緒,但莊弈還是直覺他的不是很高興的感覺, “沒有。”
“是嗎?”殷餘景看了他一眼, 眯着眼睛笑了一下。
“我馬上就要離開了, 過來和他說一聲。”祁陽收回手, 淡淡說道,不卑不亢。
“那看來你們現在說完了。”殷餘景直起身來, 看向莊弈,“今天的訓練已經完成了?”
“還沒有。”他一來就顧着和駱譯插科打诨, 一時忘記了。
殷餘景擡了擡下巴, “那現在開始。”
莊弈還能說什麽, 只好轉身進了模拟室。
殷餘景走到設備前, 打開了開關。
旁白祁陽看見他軍服上的肩章,頓了一下, 開口說道:“恭喜您, 官複原職。”
如果他得到的消息沒有錯的話,不久前殷餘景才因為犯了紀律連降兩級。
這才過沒多久,甚至不超過半個月,居然又恢複到了上将的位置。
祁陽知道他之前在雷雲立風演習時出去執行任務了, 不知道這次又立的是什麽功。
別人可能不知道, 那些人掌握的信息是帝國最為重要的防禦地之一,如果這次不是殷餘景及時察覺到還有第八個人的存在,很有可能會在不久的将來開始一場戰争,而且還是處于被動。
殷餘景坐在了辦公椅上,“看來你是有話要和我談。”
“您說的沒錯。”祁陽笑了起來,“雖然可能有些多管閑事, 但是我是想和您談談莊弈的事。”
Advertisement
殷餘景側身靠在椅背上,撐着下巴,眼神看着地下,“你和他認識了多久。”
“不超過15天。”祁陽沒有遲疑地說道,“我知道時間很短,但我知道他是個優秀的學生,在您手下也決不會屈才。”
這段時間為了調查莊承澤,他也順便了解了一下莊弈入校後的一些事。
雖然一直都知道殷餘景不是按常規做事的人,但是有些地方确實有些出格。
祁陽不會說讓他不要再帶莊弈,但是也該換換方式。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殷餘景擡起眼睑,“你要說的,莊承安和葉辛知都和我說過。”
“是嗎?”葉辛知他不了解,莊承安是莊弈大哥,祁陽是知道的,祁陽和藥研所這樣機構合作時也見過他。是個像冰塊一樣的人,沒想到這兩個人也會和殷餘景談起這件事。
“你知道我是怎麽和他們說的嗎?”
祁陽想了想,“雖然不知道具體內容,不過我可以猜到。”
殷餘景勾起嘴角,“他只要在我手底下一天,就輪不到別人來管。”
強勢至極,祁陽頓了一下,露出一個笑容,“您說的對,他是您的學生。不過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和您說這句話。”
殷餘景沒有看他,望着莊弈語氣漫不經心,“你可以試試。”
祁陽沒有在說什麽,朝殷餘景行了一禮。“那我先離開了。”
正要轉身,殷餘景卻出聲說道:“這一去你也會步步高升。我提前恭喜你。”
“我不能和您相比。”
殷餘景偏頭瞥了他一眼,嘴角上挑,“也對,畢竟你注定是要回到祁家的,祁陽的未來不會是在這裏。”
祁陽沉默了一下,沒有回應這個話題,向殷餘景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
對兩校學生長達五天的調查終于結束,沒有找到和科奧蘇有可疑聯系的人,只是那天埋伏在演習場地的幾個人審訊中自殺了,沒有套出有用的信息。
但是這已經不是莊弈這些學生該考慮的事情了。
雖然這次交流不太完美,但是結束時又值莊弈他們入校訓練結束,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所以還是舉行了預先準備的儀式。
幾聲炮響,新型的的先進偵察機、轟炸機在天空掠過,身後跟着彩色拉煙。
方予看着那些飛機劃過眼前,看向身旁的殷餘景。
如果他沒有看錯,這些機型之前還沒有出現過,看來是殷餘景新開發出來。
“上将,您真的不考慮回立風嗎?”方予還是覺得立風有比殷餘景能最大發揮能力的空間。
殷餘景沒有看他,望着遠處淡淡說道:“那裏沒有我回去的價值。”
“我始終不明白,您和葉辛知為什麽非要來雷雲。”
在軍校他并不怎麽直接負責學生的事,殷餘景走後,他才主動請纓接管職位,結果就出了岔子。
殷餘景轉過頭來,“方予,不要問太多,你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說完他垂眼看向了領導臺下。
今天場內還有一些表演性質的打靶訓練項目,算是做個總結,莊弈就是雷雲射擊組之一,另一個是方煥。只是表演性質,距離不遠,方煥的準頭不錯,就和莊弈一起了。
立風那一組則是莊承澤和尉昀。
在安排下四人井然有序地到了場地中央,莊弈和莊承澤相鄰,但中間也有數米的距離。
一聲槍響,莊弈擡起□□,對準了靶标,沒什麽懸念的四槍射在了靶心,但是在上最後一顆子彈的時候,他卻突然,轉過了身子,對上了莊承澤的方向。
所有人都沒想到會出現這種事,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心中震驚,不知道莊弈想要幹什麽。
方予看見他的動作瞬間站起身來,緊緊盯着莊弈的動作,怕他襲擊莊承澤。
坐在前面的葉辛知瞳孔微縮,反應極快地連忙轉身帶着幾個人下去準備攔住莊弈。
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出亂子。
他只希望莊弈不要沖動,莊承澤雖然有錯,但如果在這個時候選擇這種方式莊弈的未來就毀了。
身後殷餘景卻出聲攔住了他們,“坐回去。”
葉辛知一愣,回頭看向他,有些不敢置信,“您說什麽?”
殷餘景沒有說第二遍,淡淡說道:“他有分寸。”
場地中心莊承澤側着眼睛,看向莊弈,手上的槍還有一發子彈,但他不敢對準莊弈,“你這是做什麽?”
“你不是一直想這麽做嗎?所以給尉昀的槍裏裝上了實彈,想借他的手解決掉我。”
這裏離其他學生很遠,只有中間的四人能聽到他的聲音。
尉昀本來只是驚訝,莊弈居然敢在這種場合舉槍對人,但是聽見他的話卻忍不住睜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東西,“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再說一遍什麽?你被你的同窗當槍使嗎?”莊弈笑了一下,擡起了槍,手指勾上了扳機,按了下去,他沒有直接瞄準莊承澤,但是子彈順着他的耳邊,飛向了他的身後,擊中了後面布置的氣球,一瞬間彩帶四處飛散。
莊承澤只感覺耳朵火辣辣的疼,那顆子彈是貼着他的耳邊射過去的。
“給大家的一個驚喜。”莊弈笑着收了槍,轉身往場外走去。
莊承澤敢暗算他,莊弈也不會吃啞巴虧。
尉昀冷着臉和莊承澤走出場外,到了休息的地方,尉昀就拉住莊承澤的領子狠狠将他撞在了牆上,“莊弈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
一個alpha的力氣在怒氣中爆發不用說有多強,莊承澤只感覺脊骨似乎都要磕碎了,但還是強撐着解釋:“你不用信他。”
“難道我還要信你?”尉昀一時氣極,終于動了手,用拳頭将莊承澤打倒在地。
這時候想起來,才覺得處處不對勁,比如為什麽當時莊承澤要冒險到他身邊告訴自己對面的是莊弈 ,為什麽祁陽那天看着莊承澤告訴自己要擦亮眼睛。
尉昀冷笑道:“你真是不錯啊。藏得真深。”
“尉昀,我和你同學兩年,難道還不如一個和我有矛盾的人?”莊承澤确實之前都不想再費盡心力讨尉昀的好,但是不代表他想收獲一個敵人,他擦了嘴角的血,也義憤填膺說道:“而且你的槍一直都在你手上,我什麽時候給你上過彈?”
莊承澤表現的實在很真實,尉昀這時也突然不知道該相信誰。
最後還是将信将疑,不再和莊承澤說什麽,轉身離開了。
落在地上的莊承澤吐了口血水,咬了咬牙。
這回沒能給莊弈一點教訓,倒是給自己惹了一身腥。
安靜的休息通道裏,突然響起了幾道沉重拖沓的腳步聲。
最終停留在了莊承澤身邊,走來的一個臃腫男人蹲下身來看着他,好整以暇說道:“真是慘啊。”
看見來人,莊承澤皺起眉來,“你怎麽還在這兒,不是已經出城了嗎?”
這個人正是給他那枚子彈的人。
當時他找到這個人時,只是覺得這是個唯利是圖,為了錢什麽都能做的小人物,而且當時他也跟自己說過事成後就會離開,不會留下蛛絲馬跡,所以莊承澤才會找上他。
“發生了點事,說來話長。”男人捏着下巴,看着他的樣子,“這樣吧,我們再做個交易,你幫我個忙,我幫你解決掉莊弈如何?剛好我對他有些興趣。”
“就憑你。”莊承澤冷笑了一聲,實在是這個男人看起來太過平庸,不光是臉,還是個資質普通的beta,在路上遇見都不會多看幾眼,“我告訴你,你收了錢,現在就該滾出主城。”
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臉,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你放心,這張臉不會再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這張臉?
莊承澤心中一跳,這是什麽意思。
沒等他細問,就忽然聽見外面有人說笑着走進來的聲音。
男人緩緩站起身來,垂眼看着他,“我還會來找你的。”說着看着他臉上的上,勾起嘴角,似乎有些諷刺的意味,“之後,就請你先保重身體吧。”
“你還沒說你是誰。”
“你到時候會知道的。”男人笑着走遠,“不用着急。”
——
訓練結束,方煥終于如願以償地得到了五天假期,并且可以出校了。
莊弈早上醒來準備離開,看見殷餘景還在工作室裏。
殷餘景翻了翻手上的稿紙,“要走了?”
莊弈嗯了一聲。
放下手上的東西,殷餘景擡起眼看向他,“注意安全。”
莊弈和方煥沒帶什麽東西,就帶着個蔔嘉就出了校門。
方家的車在外面等着他們。
方煥上了車,就開始規劃起來,“我們先去平玉樓吃他一頓,然後再去喝點酒。叫上一鳴幾個人一起。”
前面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莊弈看見了,就拍了拍激動的方煥,“你先回去吧。之後還有幾天,這些事不急,好好跟你爺爺說一聲。”
司機适時地就接了話,苦着臉說道:“是啊少爺,您母親這些時候每天都擔心地吃不下飯,都盼着您能回去和方将軍再服服軟,她在旁邊說說好話,說不定您就能回來了,也不用再去雷雲受苦了不是。”
這麽一說也有道理,方煥點了點頭,“你們說的對,那把他們送回去,我就回家。”
到了莊家,在雷雲他帶着莊弈出了不少事,莊仲餘肯定得過問,方煥囑咐道:“你就和你爺爺周旋一下,明天我事成之後就來接你。”
“事不成呢?”
方煥攤了攤手,“那我晚上就來。玩他個五天五夜。”
——
莊弈回到宅子裏,發現鐘簿在門口站着,挑了挑眉,“莊承澤今天也回來?”
鐘簿點頭答應,不冷不淡回答道:“是。将軍現在在主廳,您可以先過去。”
莊弈笑了一聲,直接朝客廳走去。
早晚都要見的,還不如直接去。
但是走進客廳,他看見莊仲餘背對着他坐着,對面是莊承安,兩人似乎坐了有一會兒,莊仲餘杯裏的茶都快見底了。
聽見他走進來的聲音,莊承安擡頭看了過來。
“爺爺,大哥。”莊弈以為莊仲餘要開始教訓他了,卻只是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倒水,“回來就先去休息吧。”
莊弈有些意外,但轉念一想,就知道大概率是莊承安幫他說話了,不然也不會在今天特意從藥研部趕回來,
“好。”莊弈朝莊承安笑了笑,表示謝意,就轉身上樓回房間睡覺去了。
莊仲餘喝了口茶,看向莊承安,“沒想到你還會有主動替人說話的這一天。”
“我只是向您闡述了利弊而已。”莊承安語氣淡淡的,“何必要把和莊弈的關系弄僵,少一些控制不一定不好。何況他身後還有殷餘景。”
“我記得你之前還并不認可殷餘景這個人。”
“我認不認可沒有半點影響。”莊承安垂下眼睛,“關鍵是他幫不幫得到莊弈。”
就算他不認同殷餘景的方式,可是莊弈入校至今,他也沒有讓莊弈有半點難處。
“既然你這麽說,那我也就接受你的建議。”
莊承安淡淡回道:“是爺爺明智。”
外面莊承澤這時也回來了,莊仲餘好整以暇地看着莊承安,“那你覺得對于莊承安我該怎麽做。”
“這都看您。”
莊仲餘出聲笑了起來,“到了他這兒就看我了。”
莊承安沒有說話。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藥研部最近研究的新藥估計還在實驗中吧。”
莊承安站起身,朝老爺子點了點頭。
莊承澤走過走廊,迎面走來莊承安,他看了眼沒有理會,直接去了主廳,态度誠懇,“爺爺。”
“臉怎麽了?”莊仲餘看見他遮擋住的嘴角,就知道事發有因。
莊承澤摸了摸嘴角,尉昀下手太重,他用了藥也沒能清淤,“出了些意外。”
“意外我不管。但是不要丢莊家的臉。”莊仲餘撐着拐杖站起身來,“我有些累了,這些天的事你自己回房間好好反省吧。”
莊承澤抿了抿嘴,“是。”
他走上樓,柏岚翠正在那裏等着他。
“奶奶。”
“把你在學校事告訴我。”
莊承澤一五一十地全盤托出,“是我急切了些。”
“不,沒有急切。”柏岚翠無聲地嘆一聲,“确實不能再放任莊弈了,他給你的威脅只能越來越大,這樣下去,你只會成為他的墊腳石。”
誰也不想成為一個棄子,莊承澤的喉嚨幹澀了起來“……那該怎麽辦?”
“昨天找你的那個人,有機會你和他聊一聊。”
——
第二天莊弈中午才醒來。下了樓,就看見方煥正在飯桌上和莊仲餘攀談着。
看見莊弈下來了,揮了揮手,對莊仲餘說道:“那我就把莊弈帶走了。”
出了門,上到方煥的車裏,莊弈問他,“你和他們說什麽了?”
“還能說什麽,各種好聽的,給你爺爺又是道歉又是賠禮,他這才松口讓你跟我出來。”
沒辦法,之前莊弈和方煥在學校真是闖了不少禍。
肯定會覺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真夠可以的。”
方煥哼哼了兩聲,臉上帶着得意,“你不問問我的事怎麽樣了?”
“要是不成,你昨天晚上估計就來把我拉出去哭了,還用等到今天。”
“以前話說的那麽好聽,怎麽現在變這麽多了。”方煥有些無語,但是轉眼又高興起來,“我爺爺準許我不用再去雷雲了。”
他回去才知道他爺爺根本沒把他寫進名單,只是托人瞞住了他,讓他好漲漲記性而已。
要說為什麽,也是因為他知道方煥不是那塊料。
“莊弈,以後只有你一個人受苦了。”方煥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我請客,你放心吃。”
莊弈推開了他的手,“少說的跟斷頭飯一樣。”
方煥嘿嘿一笑,開車就帶他上路了。
路上還在安慰他,“不過你也沒事,最多就一兩年,習慣了就好。”
“好好開你的車。”
兩個人到了飯店,裏面早就坐着一些人了,蔔嘉也在裏面。見方煥和莊弈來了,就把酒推過來了,狐朋狗友就是什麽,玩的時候開心就行了。
方煥一口喝完了一杯酒。
在雷雲裏面偷着喝酒雖然刺激,但始終不如這樣的盡興。
莊弈不喜歡一口悶,就一口一口的喝。
有人好奇問道:“在裏面的感覺怎麽樣?”
莊弈看向方煥,“這你得問方煥,他的感想估計是我們三個裏面最多的。”
每次出事也是最能埋怨的。
果然就跟莊弈說的沒錯,一被問起來,方煥就來勁了,滔滔不絕的講了半個小時。
有人聽不下去,就直接借口去廁所,溜了。
又過了一會兒,方煥終于消停了下來,和莊弈坐在了一張沙發上。
“你爺爺有沒有為難你。”
“沒。莊承安幫我說話了。”
方煥有些意外,“啊?莊承安?他這麽好心。”
“你還不信?”
“我跟他也見過幾面,愣是沒說一句話。感覺他就不愛搭理人。”
莊弈靠在沙發靠背上,頭腦因為酒精的緣故有些暈,“或許吧。”
話确實少,但是也幫過他幾次。
“有沒有跟你說結婚的事?”
“什麽事?”莊弈還以為他聽錯了。
“結婚啊。”方煥看向他,“你爺爺肯定會讓你跟某個家族裏面的omega聯姻的。”
說起這個,莊弈确實想起那本記錄這個世界劇情的書裏,有一段時間莊弈被莊仲餘逼着和另一個omega訂婚的事,“……”
方煥其實也就提一嘴,卻讓莊弈離開主城的想法更加強烈了些。
莊弈伸手把劉海都捋到了腦後,嘆了口氣,“這年頭還聯姻。”
方煥習以為常,“鞏固資本和勢力嘛。”
他看着莊弈有些煩的表情,調侃道:“說不定到時候就是莊方兩家。我雖然沒有親弟弟,但一些堂兄弟也是不錯的。”
莊弈沒有說話,方煥覺得奇怪上前一看,才看見他安靜地閉着眼,已經是半夢半醒的樣子了。
莊弈喝不了多少酒他是知道的,方煥正想着該怎麽辦時,一個服務生推門走進來。
“不好意思打擾了,請問莊先生是在這裏嗎?”
莊弈聽見自己姓,擡起頭來,眼神朦胧,“找我?”
“是,有位先生讓您過去一下。”
方煥不慣着他,“你讓他有事自己過來不行啊。”
“是誰啊。”莊弈疑惑,剩下的清醒讓他想到他和方煥過來時也沒遇見熟人。
服務生面露難色,他也不想幹這一不小心就容易得罪人的差事啊,“他說他姓殷。”
聽見這個姓,在場的人都沉默了一下。
蔔嘉推了推方煥,“不會是殷餘景吧。”
方煥沒說話,只是看了他一眼,眼中只有兩個字——廢話。
莊弈閉了閉眼,緩了緩站起身來,“我過去一趟。”
“你站的穩嗎?”方煥要扶他,卻被莊弈拒絕了,擡了擡手,輕飄飄說道:“沒事。你們玩你們的。”
說完就跟着服務生往外走去,腳步還算穩健。跟在服務生身後,莊弈到了隔壁的房間。
服務生打開房門,莊弈仔細看裏面是誰,看見殷餘景在哪兒,就坐了他旁邊。
他今天是喝得有些多了。
所以即便他現在正坐在殷餘景的旁邊,也沒有足夠清醒的認知。
殷餘景擡手扶着莊弈的側臉,聞見了他身上的酒味,“喝酒了?”
“嗯。”莊弈閉着眼睛答應了一聲,雖然現在的他并不是很清楚坐在旁邊的是誰。
飯桌上其他人見是這樣個情形,互相看了一眼,“那上将,我們就先走了。”
“去吧。”殷餘景說完就伸手倒了杯熱水,喂着讓莊弈喝了下去,一邊撩開莊弈額前散亂的頭發,“知道我是誰嗎?”
莊弈沒有說話,看來是已經完全睡着了。
——
雖然喝得很多,但是莊弈第二天醒來時意外沒有頭疼,倒是有些不記得最後的情景了,好像是方煥又好像是別人開了房間讓他休息。
回到家時,莊仲餘讓人把他叫了過去。
到了主廳,才發現不止莊仲餘和柏岚翠兩人,還有一個人站在旁邊。
是一個戴着眼鏡的beta,但看起來不是文質彬彬的感覺,而是精于算計。
他朝莊弈點了點頭,“您好,我是祁玮玟。”
祁陽的堂弟?
“是你啊。”莊弈也沒主動找過他。
“我是來給您和莊将軍送請柬的。”祁玮玟禮貌地拿出了一封信,莊弈拆開,是一場宴會的要求。
只是居然把他和莊仲餘分開了。
“我明白了,我會按時去的。”
祁玮玟笑着彎了彎腰,“那麽我先告辭了。”
莊仲餘擡了擡下巴,“莊弈,去送送。”
莊弈送這祁玮玟走到門口,“怎麽想着分開送請柬了。”
“祁陽說您在莊家處境不好,讓我有機會幫一幫您。我擅自做了這個決定,如果有所困擾,我向您道歉。”
“我是沒關系。麻煩你了。”
祁玮玟笑道:“應該的。您送到這裏就好。”
莊弈回到主廳,莊仲餘看着他手上的那封信,“你是什麽時候認識的祁陽。”
“半個月前。”
“是嗎?只是這麽短的時間,就讓他這麽看重你?”
莊弈笑了笑,“您可以去查。我先上樓了。”
柏岚翠看着桌上那封給莊仲餘的請柬,意味深長地說道:“莊弈是個精明的人。”
“我看也不盡然。”莊仲餘看了一眼不遠處桌上放着的大兒子莊獻的照片。
有些人注定生來就受人矚目。
——
這是一場社交型的宴會,但是請的都是從軍的人,祁家除了祁陽沒有人去軍校,但是因為有許多軍火藥物生意,所以打交道很常見。
這次請的人也很多,不光是一些重要任務過來,但也不乏一些小輩的身影。
莊弈其實并不怎麽想來,這種場合還沒和方煥的那群朋友喝酒有意思,但是祁玮玟将請柬親自送到他手上,他再拒絕就不太好了。
莊仲餘簡單地和祁陽父親祁準介紹了一下莊弈,就談起了正事。
莊弈也沒一直在後面跟着,就準備找個安靜的地方休息,卻意外地看見了方煥,“你怎麽也來了?”
方煥一般如果在自己家還好,但是外面的這種聚會就不太愛出來參加,他捏了捏手,咬牙切齒說道:“我爺爺拿雷雲威脅我。”
“沒事,雷雲随時歡迎你。”
話剛說完,就有人撞了過來。莊弈轉頭看去,就看見熟悉的面孔。
方煥看見尉昀,冷冷地哼了一聲,“原來是你啊,真是晦氣。”
“你說什麽?”尉昀皺起眉來,他從來沒讓人這麽說過。
“晦氣,聽清楚了嗎?”
尉昀眯了眯眼睛,這兩個字對于他簡直是極度的侮辱。就在他握拳時,莊承澤走了上來,提醒道:“別沖動,這種場合先忍忍。”
方煥笑了一聲,上下看了他一眼:“這個時候想起來賣個好了。”
當時莊弈在他們之間說的話,他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莊承澤知道讓尉昀留在這裏,只會讓他更加生疑。
看見兩人離開,方煥啧了一聲,“立風也放假了?怎麽沒聽你說起過。早知道我就不來了。”
他不認識立風的學生,莊弈好歹還有家裏還有個莊承澤。
“在那個家裏,我和莊承澤屬于井水不犯河水。”兩個人對彼此的存在感都很低,當面遇見也不會多說一句話。
“還井水不犯河水呢。”方煥嗤笑一聲,“我看他不說話的時候肯定都在想着怎麽整你。”
莊弈挑起眉來,“這句話倒是不假。”
兩個人沒說幾句,有人突然過來說方煥他爺爺找他,讓他過去。
“知道了。”方煥放下酒杯,和莊弈說了一聲,就往那邊走去了。
誰知道路上他又遇見了莊承澤。
方煥不打算理會他,但是莊承澤卻轉過身,半擋住了他,低聲在他旁邊說道:“我想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莊承澤看了遠處的莊弈一眼,“莊弈和我之間是莊家的事,你以後最好不要再插手,對你沒好處,當個二世祖就挺好的不是嗎?”
方煥嘴角上挑,“那我也提醒你一句,我做什麽,也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麻煩不要擋路。”
莊承澤扯了扯嘴角,“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就無話可講了。”
方煥勸了他五個字,“那就少說話。”
——
方煥走了有一會兒,莊弈就坐在角落喝酒。
一個身材高挑相貌出衆的頂級alpha,看見他一頭金發,兩眼碧藍,就能知道他就是那個莊獻的兒子,莊仲餘不久前才認回來的孫子。
許多人都紛紛朝他投來了目光,莊弈熟視無睹。
不遠處有兩個Omega順路從這邊經過,靠在一起低聲私語了幾句,其中一個面容精致,聽見同伴的話,大概是什麽玩笑話,眯眼笑了起來。
莊弈正好看到他,發現自己好像見過這個omega。
這個omega也愣了一下,停在了原地。
注視着他的臉,莊弈突然想起來了,是他在學校的醫院時候,那個給他測量體溫的實習醫生,便笑道:“是你啊。”
omege耳朵有些紅,“是啊,好巧。”
“是挺巧的,你還能認出我。”
Omega點了點頭,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話來,大概是不知道說什麽,“你身體現在沒事了嗎?”
“沒事了,很健康。”
omega笑了一下,“那就好。”
“是殷餘景。”就在這時候,人群中響起了一道不大的聲音,莊弈卻從中聽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他擡頭看去,殷餘景穿着便服從不遠處的人群中走了出來。
祁準走上前和他握了握手,“我還以為您不會來了呢。”
“您親自邀請,我當然得來。”殷餘景側了側頭,眼神直直的透過人群看向角落裏的莊弈,在他身旁的兩個omega身上掠過,就收了回去。
看着殷餘景朝自己看了過來,不知道為什麽,莊弈突然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
那些被他遺忘的事全都在這時候浮現了出來。
莊弈怎麽也想不到,昨天最後在自己旁邊的是殷餘景。
那個實習醫生的聲音,讓他回過了神,“你沒有同伴一起嗎?”
“他有些事。”
“這樣啊。”小醫生笑了笑,“那我們兩個就先走了。”
方煥這時和他爺爺說完事,也返回了來,看見殷餘景,“稀奇,居然又遇上他。”
“又?”
“昨天不是他把你叫去的嘛。”
“……”
宴會很快就結束了,莊弈不像這裏的大部分一樣熱衷于交際,他沒有主動去認識誰的興趣。整場宴會都在和方煥聊天,和殷餘景也沒說一句話。
出了祁家,莊弈跟着莊仲餘準備上車,看見路邊停着輛黑色越野,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就從車邊的後視鏡裏看見了殷餘景,他也正望向這邊,兩人視線撞在了一起。
莊弈收回視線準備上車離開,卻看見殷餘景轉過頭來,看着他說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