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主意已定,接下來就是如何實施了。要怎麽找上王家,這是個問題。總不能直接跑到人家家裏說不要将女兒嫁給自己吧。擅自找上王教谕,相當于直接告訴人家,自己看不上他們家,這些讀書人最是左性,萬一鬧大發了就不好了。
想來想去,最好還是直接找到這王小姐,讓她知難而退,自家回家跟父母說不嫁了。況且女孩兒家臉皮薄,就是有什麽別的事兒也必不敢說出去的。嗯,就這樣定了,直接找上這王小姐。
打聽事兒蒼鷹擅長。命人找來蒼鷹,讓他去打聽王家的事情,最好是能打聽到那王家小姐的行蹤,以便七爺能見見這王小姐。蒼鷹接令後,就在王宅門口轉悠,跟王貴套近乎。
這天,一大早就見王貴在門口套車,就問:“貴叔,套車哪。是送王教谕去書院吧。”王貴聽了笑道:“天兒不早了,我家老爺怎麽可能這時辰才去書院。是送我家小姐去騾馬街買東西去。”蒼鷹一聽,哎呀,總算出來了。跟王貴敷衍幾句,立馬跑回家去向自家主子邀功了。
李明定接到消息,就立馬要出門。在大門處還與看門的李福糾纏了一陣,後面自己再三央告有事處理,并許了一壇子酒,總算出了大門。
一出門就快馬加鞭的往騾馬街跑。從他們侯府到騾馬街少說也要跑小半時辰,萬一那王小姐不在那兒了呢。
一路踩翻了好幾個攤子,好容易來到了騾馬街。到了騾馬街,李明定如魚得水,做為一個資深纨绔,與狐朋狗友來騾馬街吃酒玩耍,看大姑娘這是必不可少的。
想這王小姐逛街,也不過是買些女孩兒家的胭脂水粉之類的,左不過那幾家。就命蒼鷺、蒼鷹去探查一番。自己到陳記茶樓喝杯茶,順順氣,也順便看看有沒有漂亮姑娘可以看。
剛坐定,忽聞一婦人扭過來:“喲,李公子,好久都沒見您了,我家豔姐兒盼您盼的眼都望穿了。”李明定側頭一看,原來是甜水巷暗娼豔姐兒家的老鸨兒。似笑非笑道:“爺不來,你家豔姐兒不是又可以做新娘了嘛。”
老鸨兒陪笑道:“瞧爺說的,我家豔姐兒可是想爺想的整日介吃不下睡不着的,可是沒有別人的。爺也好久沒來這兒了,今兒個就跟奴家去,讓豔姐兒好好跟您松乏松乏,也好解解我們豔姐兒的相思之苦。”
正在這時,蒼鷺上到茶樓來了,氣喘籲籲的說:“爺,找到了,找到了,在彩繡坊……”還要再說,看到旁邊有人就噤聲了.李明定想着正事兒未辦,提腳就走了。
老鸨兒見到嘴的鴨子又飛了,不過也無法,她可知道這位爺的爆脾氣,可不敢造次,只得說:“那爺您辦完正事兒可記得來看我家豔姐兒啊,我讓豔姐兒給您做幾個好菜,好好陪您喝幾盅。”李明定鼻子哼哼的含混而答,轉身往彩繡坊而去。
來到彩繡坊,蒼鷹迎上來:“爺,在二樓呢。”李明定帶上蒼鷺、蒼鷹就往彩繡坊裏闖。彩繡坊裏基本上都是女眷,吓的紛紛避讓。
店主連忙迎上來,見這公子錦袍銀冠,身後跟了兩個健仆,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的公子,陪笑道:“不知公子駕臨小店要買什麽呢,請公子在隔間坐坐,奴給您捧來。”
李明定這才想到,在這人來人往的店裏實不好說話,況且現在也不可能将人給弄出去到一個背靜的地方說話。有點後悔自己的莽撞,聽到店主如此講,正中下懷,矜持的點點頭,蒼鷺道:“現在就帶我們去,走吧。”李明定明蒼鷹使了個眼色,蒼鷹心領神會,到二樓去請王小姐。
蒼鷹事先已向王貴打聽清楚了,因而到二樓就徑直來到一個穿芙蓉色衣裳的女子旁邊,躬身行禮:“王小姐,冒昧打擾,蒼鷹有禮了。”玉然莫名奇妙的看向他,問道:“你是誰?怎麽知道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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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芙蓉特別緊張的擋在了玉然前面,叱問道:“你是哪家的?怎可如此無禮闖到我家小姐面前。”蒼鷹低頭道:“王小姐不必慌張,我是平川侯家的,奴才名蒼鷺,我家主子是定七爺,想見見小姐,還請王小姐移步。”
王玉然聽了十分愣然,芙蓉知道該自己上了,總不能讓自家小姐去罵一個奴才吧,因而芙蓉斥道:“你家主子是哪個牌面上的人,他說要見我家小姐就見啊,男女授受不親不知道嗎?還不走開。”
玉然止住芙蓉:“芙蓉,我們走吧。”帶着芙蓉要馬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蒼鷹一見,急忙去攔,正如芙蓉所說男女授受不親,他又不能觸碰到玉然主仆倆,因而這攔的效果就大打折扣了。眼見攔不住了,急得飛奔去找他家爺去。
李明定在隔間坐了好一會兒也不見人來,正煩燥着呢。蒼鷹進來了,李明定問:“如何,人可來了。”蒼鷹耷拉着肩膀搖搖頭。李明定問:“不肯來?”大怒起身親自去見玉然,“本想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在僻靜的地方說也好留點臉面給她,誰知竟然不領情,那爺就在外面跟她會會了。”
玉然剛走到二樓門口,迎面就來了個人攔在她的面前,只見此人頭戴束發銀冠,內穿象牙白大袖中衣,外套象牙無袖交領曲裾深衣,領口、衣緣、肩頭均飾有淡青色花紋,紅、黑兩色相拼寬腰帶;身材高大,長得劍眉星目,鼻子高挺,嘴唇棱角分明,整個人稱的上是玉樹臨風,風流倜傥。
不過轉眼,這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就變成了街頭混混,他指着玉然她們氣勢洶洶道:“你站住……”話還沒說完就頓住了。
是該頓住,本來明定以為自己找這王小姐講完不要嫁自己就走的,可是看見眼前這人,無論如何說不出口來,面前的女子身穿芙蓉色娟紗繡花長裙,項上壓了一個璎珞項圈;中等身材,杏眼如波,肌膚勝雪,腮含新荔,整個人都呈一種淡淡的粉色,看起來嬌嬌怯怯,但骨子裏又透着一種端裝穩重,隐隐又有股英氣,真是交相輝映。
尤其是一雙眼睛,清亮逼人,說實在的,看到這雙眼睛,他的心顫了一下。明定想說的話說不出口了,而且心裏透出一種,這種女子,我不拿下誰拿下的豪氣。
明定改變主意了,盛氣淩然的指着玉然道:“你等等,我有話要跟你說。”玉然見他說話這樣兒,心說真是白瞎了這副好容貌。
玉然定定的看向他:“你我素未謀面,應該是不熟識的,你要跟我說什麽。”明定道:“你我之前确實沒見過,但你應該聽說過我,我是李明定,你我現在正在議親,我有事要跟你講。”
玉然怒道:“你這人好不知禮,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跟我講什麽。”蒼鷺在旁道:“爺,王小姐,這裏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請到這個店裏的隔間說話吧。”
玉然見這個情形,自己想走也走不了,況這大庭廣衆之下,這樣實在難看,他倒沒什麽,自己一個姑娘家就麻煩了。因而憤憤的快步向隔間走去。
到了隔間,玉然怒視明定,“你不是要說什麽嗎?說吧。”明定哪知道要說什麽,來之前是想讓玉然拒婚的,現在改變主意了,剛才說有話說純粹是行為快過腦子了,是想為自己前面那無禮之舉做掩飾。現在,要不是為了多看下玉然,恨不能馬上走。
玉然見了剛才明定那無禮之樣,以及從骨子流露出的纨绔勁兒,堅定了決心,決定回家就跟母親說,拒了陳夫人,不結這門親了。
玉然道:“你既知你我正在議親,就該避嫌。你我現在如此,已是逾矩。還有,說你我議親還早了點,只不過是親朋提說了一下,還未有任何下文。不過,今日得見公子,果然名不虛傳,我想,你我後續不大可能有任何交集,男女有別,玉然就此別過了。”
明定一聽,沉沉攔住:“你這麽說,是看不上我,要拒親咯。”玉然道:“公子乃侯門貴胄,小女子惶恐,實難高攀。芙蓉,我們走!”明定道:“我還是很想知道,今日見我,怎個的名不虛傳。還請小姐解惑。”玉然道:“你自己是個什麽樣的名聲,你自己個兒應該清楚的吧。”
明定被玉然對自己不以為然的态度激怒了,做為庶子的自卑與惶恐激起了極度的自尊自傲。明定恨恨道:“我的名聲不好。就憑你們家還想看不起爺,爺到你們家提親,是給了你們天大的面子,別自己将面子折騰沒了。”
明定正說着,這時門口響起了一個聲音:“七哥,你這是在幹嘛呢,不會是在給我那小侄子找母親來着吧。”原來是李明青來了,這李明青一直盯着李明定,一路跟了過來。蒼鷺、蒼鷹驚呼:“八爺,八爺,您不要說了。”阻攔八爺再說蠢話。
玉然驚愕了,難怪平川侯夫人剛見自己一面就急着提親,原來還有這樣的內幕。繼而玉然感到憤怒了,正如他剛才所說,他們來提親最大的原因是因自家身份低,進得門後就算有什麽,想必也是不敢吭聲的。在這一刻玉然心頭湧起久未出現的激烈情緒。
見到玉然眼裏隐隐的星光,李明定有點後悔了,語氣軟下來道:“你放心,倘若日後你進門,有人對你不敬,我必會為你出頭。”說完,又氣勢洶洶的對着李明青吼道:“滿嘴噴糞,又想讨打,是不是。”
李明青也是輸人不輸陣的回吼道:“想打架呀,來來來,誰怕誰呀。”兩人就準備撲在一起,蒼鷺蒼鷹拼命的攔了開去。
玉然也不想再看他們厮架,忙忙得帶着芙蓉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