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比你自己認為的……
趙志雄繪聲繪色地給馮沃霖和吳小棠描述了一下在那輛車裏狗糧吃到飽的各種名場面。
轉而煞有其事地長嘆了口氣, 不忘發表一下感言：“我當時簡直不能呼吸，滿腦子都是——我是誰？我在哪？我為什麽會在這裏？這樣的世紀難題。我可真是太難了，上輩子一定是造了什麽……”
馮沃霖偏過頭往他身後瞧, 叫了聲：“岑哥。”
趙志雄一瞬止了話音，差點一口氣沒能提上來。僵着脊背慢慢側轉過身, 半個人影都沒看到。他頓時松了口氣, 拍拍胸口：“吓我一跳！”
吳小棠拿起顆雞蛋往他後腦勺一敲, 噗哈哈笑了起來：“膽小鬼。”
趙志雄搶走了她手裏的雞蛋，邊剝蛋殼邊怼她：“膽小鬼說誰呢？”
“別拿話繞我！”吳小棠沖他扮了個鬼臉, “誰應話就是誰。”
趙志雄一口吃掉了從她那裏搶來的雞蛋, 故意氣她：“膽小鬼這麽說的？”
“你才膽小鬼！”吳小棠說。
看他們一來二去的鬧個沒完, 馮沃霖忍不住插嘴：“擱這打嘴仗，幼不幼稚？你倆小學生嗎？”
吳小棠氣呼呼的“哼”了一聲，挑釁着朝趙志雄擡了擡下巴：“聽到沒？小學生！”
“說你呢！小、學、生。”趙志雄說。
“你才小學生！你全家都是小學生！”吳小棠說。
“你小學生，就你小學生！”趙志雄毫不示弱道。
“……”又開始了。馮沃霖懶得再管他們，摘下眼鏡, 擦了擦鏡片上的霧氣。
酒店的設施不錯，周邊環境也清幽。在溫泉裏泡了泡，感覺渾身的疲意都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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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身邊鬥嘴的兩位能消停會兒, 應該能稱得上是一次很完美的假期。
馮沃霖拿起剛擦過的眼鏡, 對光照了照。确認擦幹淨了，這才又把眼鏡重新戴上。鏡布收進鏡盒, 瞥見門口有人進來，他轉頭往那側看了過去。
看清了來人的相貌，揮了揮手：“岑哥！這裏！”
“又來這套。老馮你沒完了是吧？”趙志雄吐槽道。
吳小棠順着馮沃霖的視線跟着往那頭瞧，重展笑顏，愉快叫了聲：“瑤瑤！”
“來瘾了是吧？還合着一起演戲。無聊。”趙志雄不搭理他們, 自顧自掏了煙盒出來。晃悠着腿，自在道：“趁老大不在我得趕緊抽兩口，不然一會兒他來了，我就一口沒得抽了。”
“不過不是我說啊，這老大也真是，自個兒不抽煙還見不得別人抽。這就是典型的共沉淪心理，太反社會了，瞎折騰。”趙志雄敲了根煙叼嘴裏，摁了一下打火機，将煙點上。
舒舒服服地抽吸了一口，吐着煙圈悠哉道：“說到這我就想起來了，老大剛開始戒煙那會兒太可怕了，那簡直就是要拉着我們一起死啊！每天都黑着張臉跟鬼一樣到處飄，所到之處寸煙不生，那……”
話沒能說完，嘴裏咬着的煙被人拿走了。對方掐煙的動作相當熟練，算是每日必見的場面。
剛點的煙撚進了煙灰缸裏，沈岑在他身邊坐下。拍了拍他的肩，非常“親切”地給他遞了個鼓勵的眼神：“怎麽不說了？繼續說。”
趙志雄被吓得渾身一哆嗦：“老、老、老……老大！”
“沒那麽老。”沈岑說。
“……”趙志雄秒慫，“老大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幹啥啥不行，認錯第一名。”吳小棠在一旁不忘煽風點火道。
“有沒有溫泉蛋啊？剛泡了溫泉，突然有點想吃溫泉蛋了。”剛在榻榻米上坐下的窦瑤說。
“有。”沈岑伸手拿盤裏的雞蛋，問：“給你把殼剝了？”
“好啊。”窦瑤點頭，“給我放小碟子裏，淋幾滴醬油，我想拿勺吃。”
“屁事真多。”沈岑說。起身去給她拿餐具和調味碟。
見老大走開了，趙志雄這才敢大喘氣，壓着聲抱怨：“你們怎麽不提醒我啊？”
“提醒了。”馮沃霖說。
吳小棠很肯定地點了點頭：“你不信。”
“……”這幫損友？！趙志雄此刻只想靜靜。
**
也許是白日裏在車上昏昏沉沉睡了會兒休息夠了，入夜躺床上沒什麽睡意。
沈岑翻來覆去地睡不着，索性開了床頭燈坐了起來。
打算睡前看會兒書。
身邊一直安靜躺着的窦瑤跟着側轉過身來，問：“還沒睡？”
沈岑從床頭櫃上拿過書，翻至夾着書簽的那一頁。聞言轉頭看她，伸手撥開她面上散落的發絲：“你也睡不着？”
“嗯。”窦瑤換了個平躺的睡姿，跟着挽了挽發，把垂落的發撥至耳後，才道：“有點擔心沈小康在家有沒有乖乖吃飯。”
沈岑低下視線看書，随口應話：“它就一逮啥吃啥的飯桶，有什麽好擔心的。”
默了會兒，窦瑤突然叫他：“沈岑。”
沈岑把書往後翻了一頁，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他們說的沒錯，你果然就是個木頭疙瘩。”窦瑤極為肯定道。
沈岑挺納悶地看了她一眼：“又想說什麽？”
“我說我擔心沈小康有沒有乖乖吃飯，其實潛在的意思是說我在想它。你怎麽就聽不懂呢？”窦瑤說。
“我非得聽懂嗎？”沈岑吐槽道，“有話非得拐着彎說，累不累？”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就不拐彎了。”窦瑤伸手往前抓了兩下，逮住了他的胳膊，借力跟着坐了起來。
沈岑沒躲，任由她抓着自己。挺不解地轉頭看她，琢磨她接下來又要怎麽折騰？
“我睡前想聽聽沈小康的聲音。”窦瑤說。
“什麽？”沈岑沒聽明白。
“監控啊！打開監控不就能聽到沈小康的聲音了嘛。”窦瑤提醒道。
原來是這個意思，沈岑不打算搭理她，低頭繼續看書：“得寸進尺。你怎麽不直接跟我說你想要天上的月亮呢？”
“我要啊，你給嗎？”窦瑤說。
“……”沈岑擡手推走她湊過來的臉，頭都不帶轉一下地說：“做夢。”
窦瑤很不服氣的“哼”了一聲，往下一滑，鑽回被子裏背過身去。鼓起腮幫子氣鼓鼓道：“我就知道是這樣！無情！冷漠！無理取鬧！”
無理取鬧？這是說自己呢？
沈岑嘴角翹了翹，沒什麽意義的配合着“嗯”了一聲。
窦瑤自個兒生了會兒悶氣，氣消後竟挺奇怪的有了睡意。閉着眼迷迷糊糊剛要睡着，被身後那位強行搖醒了。
耳邊有個冰涼的物件貼了過來。
她被吓一跳，觸指一摸，摸到個方方正正的東西。
“這什麽？”窦瑤問。
“手機。”沈岑一手扶在她耳側，一手往後翻書頁，不忘追加說明：“監控打開了。”
窦瑤聽明白了他的意思，驚喜道：“良心發現？”
沈岑挺不滿的“啧”了一聲：“要不要聽？”
“聽聽聽！”窦瑤擔心他會反悔，立馬抓好了手機，對着手機另一頭喊話：“沈小康？小康呀，媽媽的好大兒，能聽得到嗎？”
“……”沈岑沒什麽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手機另一頭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接着是幾聲嗲嗲的貓叫聲。
窦瑤聽着那聲高興，可惜眼睛看不到，詢問：“沈小康在幹嘛？”
沈岑往手機屏幕上掃了一眼：“扒拉攝像頭。”
她一聽這話就忍不住發笑，合理猜測道：“小家夥說不準是以為我被封印在攝像頭裏了。”
沈岑聽到了她的笑聲，視線從書頁間移開，轉頭盯着她看了會兒，問：“滿意了？”
窦瑤以為他想把手機收走，抓着手機往後縮，讨價還價道：“再聽兩聲。”
沈岑沒接話，算是默許了。無聲看她。許是被她的歡笑聲影響，嘴角不自覺跟着勾起笑意。
“沈岑。”
“嗯？”
“你可能……”窦瑤歪着腦袋想了想，說：“你可能，比你自己認為的要溫柔。”
溫柔？他不喜歡別人這麽形容他。沈岑嘴角的笑意淡去，抽回手機撇開視線，冷淡道：“拍馬屁沒用，聽夠了就睡。”
他好像很抵觸承認自己的另一面。
窦瑤很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乖巧躺了回去：“不管怎麽樣，還是謝謝你。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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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志雄看老張圍着車轉悠，抛着果子過去跟着繞車看了看，問：“老張，你瞧什麽呢？”
弓着背仔細檢查車胎情況的老張回頭道：“胎壓不穩，不知道是不是輪胎哪裏受損了？”
趙志雄咬了口手裏的果子，靠在車邊問：“車上有備用輪胎，要換嗎？”
“那也只能扛一陣，就怕上高速半路撂挑子。”老張直起身，挺愁地說：“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修車行，要有修車的地兒就好辦了。”
“這還真挺懸，畢竟地偏。”趙志雄說。
“誰說不是呢。”老張更愁了。
趙志雄啃着果子琢磨了會兒，說：“別急老張，我去老馮那兒問問。這地是他找的，保不齊他能知道這附近哪裏有修車行。”
“成！”老張頓時松了口氣，客客氣氣給他遞煙：“那這事就拜托雄哥了啊。”
“客氣了。”趙志雄推走了他遞來的煙盒，“這煙還是改天再抽吧，老大盯着呢。”
“行行行，明白。”老張很上道地收起了煙，說：“改明兒給雄哥送條好煙。”
趙志雄愉快打了個響指：“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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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馮，怎麽說？”趙志雄問。
“我打聽過了，這附近就有修車行，離鎮上不遠。”馮沃霖拉開椅子坐下，接過吳小棠遞來的水杯道了聲謝。喝了口水，才繼續說道：“今天正巧是趕集日，鎮上這會兒應該挺熱鬧，要順路過去看看嗎？”
“行啊，反正也閑着沒事。”趙志雄說。
“去嗎？”馮沃霖轉頭問正目不轉睛盯着他看的吳小棠。
吳小棠匆忙撇開視線，擡手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發，不忘矜持一下：“我聽瑤瑤的，她要去我就去。”
“學人精。”趙志雄說。
吳小棠拿花丢他，怼道：“關你什麽事？啰嗦鬼。”
“瑤瑤，要去鎮上玩兒嗎？”吳小棠轉頭問還在慢慢品茶的窦瑤。
“我就不去了吧。我這眼睛也看不見，容易耽誤事。你們玩的盡興就好，不用管我。”窦瑤說。
“什麽耽誤事？說什麽呢你！這次出來就是為了你能開心，別東想西想的，不然跟你絕交哦我跟你講！”吳小棠假假地兇她。
窦瑤自然知道她這是出于好意，也擔心自己再這麽拒絕下去真會掃了他們的興。
沒再堅持，猶豫了一下，輕輕拽了拽沈岑的袖口，挺不安地問：“你去嗎？”
沈岑下意識想拒絕。話到嘴邊，一眼瞥見了一直挂在自己袖子上的那只手。短暫默了兩秒，應了聲：“嗯。”
得了他的準話，窦瑤心裏好似一下便覺得踏實了，點了點頭：“好，那就一起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