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正名
第44章正名
小果子有些擔憂, “松爺,他們不會趕咱們走吧。”
季昀松沒有回答。
雲禧坐到豆豆旁邊,及時握住他的小胖手——小家夥手黑, 抓了一大把草葉, 要往起拔。
“會痛, 呼呼……”她假裝吹吹手, 然後抓住一根狗尾草草梗, “這樣拔,明白嗎?”
豆豆點一點大腦袋,眨眨黑溜溜的大眼睛, “拔,拔!”
小果子道:“雲娘子千萬別松手, 豆豆肯定不會撒手,還會拔起來的,草葉割到手就糟了。”
雲禧無所謂,“小口子而已,沒關系,讓他吃個教訓也好。”
她松開了手。
随即, 豆豆也松開了,學着雲禧的樣子, 捏着草梗拔起一根狗尾草, 朝小果子晃了晃, “拔拔!”
小果子:“……”
雲禧和季昀松就笑了起來。
季昀松驕傲地說道:“我兒子聰明着呢。”
這時候, 兩個長随到了, 其中一個問道:“幾位, 打擾了, 在這兒做什麽呢?”
季昀松刻意地笑了笑, “中秋節休沐,帶孩子出來走走。”
雲禧在心裏點點頭,點出休沐,就說明是官身,對方能客氣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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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了一句,“這塊地你家主子都買下來了嗎,如果是,我們馬上就走。”
如果是人家的地盤,不歡迎他們也很正常。
長随猶豫一下,“确實都買下來了,就這一片……”他從這裏比劃到建築工地那邊。
雲禧和季昀松對視一眼。
雲禧說道:“我們收拾收拾走吧。”
兩句話的功夫,幾個弱冠少年也到了。
“喲?這不是咱們的新科探花嗎?”一個穿着紅色程子衣,長了一雙細長丹鳳眼的秀氣男子調侃着說道。
“新科探花,季春景庶弟,入贅寒門的那個?”另一個男子接上了。
“咳……”有人咳嗽一聲,“雲老七,你這是何必呢,給人家留點面子嘛。”
季昀松站了起來,淡淡地看着那些人,不驚不怒。
雲禧知道,他在翰林院備受孤立,所以心理早有準備,大抵也習慣了。
她有些心疼,開口說道:“他入贅我家并非自願,而是被我祖父脅迫的。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一名大夫,我祖父則是一名醫術高超的大夫,而且他老人家的功夫也不俗……”
她從零食堆裏翻出來幾枚核桃,取出兩枚,咔嚓咔嚓捏得稀碎,“另外,我自問長得不差,季大人兩權相害取其輕,入贅乃是明智之舉。敢問諸位,如果是諸位,諸位如何選擇,我的話有沒有一點點道理呢?”
她穿了件黃栌色直綴,襯得膚色白皙細膩,笑眼盈盈,朱唇飽滿紅潤,氣質恬淡安靜,不但比尋常女子美,還比尋常女子耐看。
豆豆爬過來,從她手裏摳出兩塊細碎的核桃仁,一邊往嘴裏放,一邊說道:“道……理。”
雲禧哭笑不得,趕緊奪過來,捏碎,再放到他嘴裏。
“啧啧……捏兩個核桃就可以充當高手了嗎?”穿紅色程子衣的反駁道,“誰不會呢?”
小果子立刻取來兩個完整核桃送了過去,故意狗腿地說道:“這位爺,您請您請。”
穿程子衣的順手接過去,對同伴們說道:“這有何難。”說完,他掂了一下,面色頓時一變。
小果子微微一笑,他買的核桃是本地的,不是來自西北或西南兩地的薄皮核桃,一般人捏不碎。
穿程子衣的年輕人知道厲害了,把其中一只交給小厮,剩下的一只放在兩只手掌中間,使勁……
沒捏開。
取笑季昀松入贅的年輕人不服氣,“我來試試。”
穿程子衣的趕緊把核桃遞過去,“給你給你,你是習武之人。”他兩只手按得通紅,可見是疼狠了。
這位年紀不大,十五六的樣子,腰上挂着長劍,身形略魁梧,看起來有把子力氣。
他右手握住核桃,左手覆上來幫忙,牙一咬腳一跺,嗯,再跺……
掌心裏傳出一聲脆響,“咔嚓!”
“怎麽樣?”他得意洋洋地把碎核桃托在手心裏,取出其中最大的一塊放在嘴裏,“還挺香!”
“比姜五強,但比人家可差遠了。”有人直言不諱。
“不然你們再試試這個?”雲禧挑了一塊巴掌大小、質地疏松的小石頭,雙手一掰兩半。
佩劍少年怔住了。
現場一片安靜。
“哪個能來?”雲禧再問一遍,無人回應,又道,“虞州的一場大水帶走了我的父母兄弟,我從小與祖父相依為命。祖父去世前,為讓我後半生有所依靠,不得已出此下策,委屈了季大人。此事非他所願,還請不要以此攻讦于他。”
佩劍少年默了默,說道:“倒也有情可原。”
先前阻止衆人取笑季昀松那人站了出來,拱了拱手,對季昀松說道:“小季大人還是真不容易呢。”
雲禧接過話茬,“那是,伺候母老虎怎麽會容易呢?”
“哈哈哈……”佩劍少年笑了起來,“此話有些道理,不過,你不必過謙,咱們都知道母老虎什麽樣。”
季昀松說道:“雲大夫不是母老虎。”
姜五點點頭,“這麽一看,你從季家搬出來,倒也不無道理。”
“姜五你少說幾句,沒人當你啞巴。”
“就是,你小子快跟你那六妹妹一樣了,口無遮攔。”
“哪裏像了,哪裏像了?我也沒說什麽啊,這不是誇贊這位女大夫好手段嗎?”
“行吧,這麽解釋一下還差不多。”
……
“好了,走吧,反正這裏也沒建起來,就讓人家在這兒玩呗。”
“你們先走,我問問這位女大夫,她都會什麽功夫,我想切磋切磋。”
“切磋什麽呀,這位一看就有內功,你不是對手。”
“少不自量力了,走吧。”
佩劍少年被另外兩個少年強拉走了。
岸邊重新安靜了下來。
小果子一會兒看看雲禧,一會兒看看季昀松。
豆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小手指着那些少年,疑惑地“啊”了一聲。
雲禧解釋道:“那些小哥哥只是路過而已,咱們玩咱們的。”
小果子嘿嘿笑了兩聲,“雲娘子還挺會占人便宜。”
雲禧也笑了,“我瞧着都跟豆豆差不多。”
季昀松重新坐了下來,“這大概就是罵人的最高境界了吧。”
“其實真沒那個意思。”雲禧是現代人,總算覺得十幾歲的少年也是孩子,叫叔叔把人家叫老了。
她把核桃仁挑出來,遞到季昀松手裏,“過去的事就別琢磨了,往前看。我又不是不放你走,只要皇上和孫大人不介意,讓他們說說又何妨?”
季昀松撿起一塊放在嘴裏,笑道:“沒關系,用你的話說,我被虐習慣了。”
小果子呸了一聲,“就是一幫嘴碎的,依着我看,他們在家族裏還不如松爺自由呢。”
雲禧深以為然,被家族控制,哪有在她這邊自由自在來得舒坦呢。
季昀松又振作了一下,對雲禧說道:“小果子這句話說到我心坎裏去了。”
……
你在湖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涼亭上看你。
葵園內,涼亭上。
建平長公主憑欄而立,觀察着湖邊玩耍的一家四口,久久無言。
雲琛心疼地看着她的背影,“母親,兒子要走了。”
建平擺擺手,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去吧,替我向你祖父問好。”
“好……”雲琛欲言又止,到底轉身下了樓。
馮嬷嬷送他下樓,問道:“大爺,麒麟軍也找不到雲家七老爺的消息嗎?”
雲琛搖搖頭,“沒有任何線索,如同泥牛入海一般。”
“是啊。”馮嬷嬷嘆了一聲,“那雲七當年結交的人物都是三教九流,不但仇家多,還慣會跟官府捉迷藏。大爺,像七老爺那樣的人……大姑娘她還可能活着嗎?”
雲琛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她必須活着,而且只能活着,你明白嗎?”
馮嬷嬷肅然應道:“大爺放心,老奴明白。就是……唉……”
雲琛道:“長公主即便傷心,也只是這兩天的事,過去就好了。嬷嬷看着點雲璟,別讓他氣着長公主。”
“好,大爺放心。”馮嬷嬷點點頭,不再自讨沒趣,默默把他送了出去。
馮嬷嬷回到二樓時,建平長公主仍站在原處。
馮嬷嬷倒了杯熱茶,“長公主,樓上風大,喝杯熱茶暖暖腸胃。”
建平長公主沒理會她的建議,指了指湖邊,“馮英你來看看,我家小魚兒這麽大的時候,好像已經會走兩步路了吧。”
馮嬷嬷趕緊笑眯眯地跑過去,“嗯,這孩子也就一歲左右的樣子,大姑娘這時候确實會扶人走兩步了。”
建平點點頭,“離的太遠,也不知道這是男孩還是女孩。”
馮嬷嬷趴在欄杆邊上仔細看了一會兒,笑道:“尿尿了,是個小小子兒。”
建平長公主頓時索然無味,“走吧,回了。”她負着手下了樓梯。
回到正院,建平怏怏不樂地躺在貴妃榻上閉目養神。
馮嬷嬷不敢打擾,只盼着出去玩的七爺能早早回來。
煎熬了多半個時辰,她才聽到大門外有了動靜,心裏一定,迎了出去。
雲璟扶着寶劍大步流星地朝正房走了過來,人還沒進門就咋咋呼呼地說道:“母親,母親,兒子今天遇到高手了。”
建平長公主坐了起來,嗔道:“你這孩子嚷嚷什麽,沒個穩當的時候。”
雲璟進了宴息室,大喇喇在她身邊坐下,“母親,我在月牙湖邊上遇到高手了。”
建平長公主擡手在他手臂上輕掐一把,“湖邊只有一家子年輕人,哪來的高手呢,就會作弄你母親!”
這一下比貓撓的重不了多少。
雲璟不以為意,撫掌道:“您都看見啦,那高個男子就是新科探花季昀松,女子就是他的妻主。母親,那女子會內功,能輕輕松松掰斷一塊石頭,哈哈哈哈……”說到這裏,他大笑了起來,“母親,她還問我們能不能行,天爺欸,兒子能捏碎那顆核桃已經使出吃奶的勁兒了,哪裏還敢跟石頭較勁啊。”
建平有了些精神頭,坐起身,“會內功的女子可不多,你說說看,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雲璟踢掉鞋子,往裏面蹭了蹭,興致勃勃地說道:“她是個大夫,長得好像還挺好看,反正姜五說好看,我就看就那樣。母親,我打算去找找她,看看她都會什麽武藝。”
建平長公主道:“胡鬧,你要習武,母親給你找師父就是,找一個有夫之婦作甚?”
雲璟接過馮嬷嬷倒的茶,一飲而盡,“父親也給兒子找了,可一個會內功的都沒有,母親,我想學內功。”
建平取出帕子給他擦擦嘴,“少想那些打打殺殺的事,練功是為了強身健體,你學的那些盡夠用了。”
雲璟還要再說,見馮嬷嬷微微搖頭,只好作罷了。
作者有話說:
你在湖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涼亭上看你——改編的話,原文大概是在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