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不壽

第34章 消息突至始料未及

“可是你的身體……”

“陛下，貞兒這許多年來都無所事事，所以才閑來一身毛病，想來此次有事可幹，身體自然無藥自愈，陛下不必擔心。”萬貞兒不等朱見深說完便急切地說道。

朱見深看着萬貞兒一臉的期待，深深嘆口氣後，道：“那好吧。不過如果身體不适，你可一定要告知朕，不要太累着自己了。”

“貞兒謝陛下厚愛。”萬貞兒想要起身回禮，卻被朱見深阻止，并佯裝怒意道，“好了，這些俗人之禮，你我之間早已廢除，以後不許再這樣了。”

“是。”

萬貞兒心中竊喜，既然朱祐樘的太子之位已經坐穩，那就在太子妃身上打主意吧，畢竟大家都是女人。

……

甄選太子妃之事傳到後宮的時候，朱祐樘早讀未歸，周太後聽着許祿娓娓道來的前因後果，她一直緊閉雙眼，手中的佛珠緩緩地撚動着，一切看上去都是那樣的平靜，仿佛事情于己無關，而自己已然入定。

許祿說完便站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響。

時間一點點流逝，直到管事宮女來傳膳，周太後才慢慢睜開眼睛，随手将佛珠放在炕桌上，目不轉睛地盯着桌上的檀香爐，淡淡地說道：“午膳先撤了，早膳用得晚，本宮暫時還不餓。”

“是。”許祿應聲之後，轉身在宮女耳邊嘀咕一聲，便見宮女微微欠身，轉身離去。

周太後端起桌上的茶盞，淺酌一口後說道：“這萬貞兒不是身體欠佳？怎得此事皇上會交于了她？”

“聽說是近日身體已有好轉，而且陛下似乎對萬貴妃異常信任，所以縱然萬閣老他們萬般阻撓，最後陛下還是執意派給了萬貴妃。”許祿原本皺紋并不多的臉，此時因為疑惑顯得異常糾結，那一條條皺紋仿佛靠得更近，讓他突然間竟平添了許多年歲。

“也許吧。”周太後又喝了一口茶，不知為何往日喝着挺香甜的雨前龍井，此時竟嘗出了絲絲苦意。

“樘兒知道嗎？”周太後放下茶盞，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紅色錦緞長裙，上面繡着兩只昂首欲啼的雉雞，仿佛正預示着此刻她的心情，想飛卻難以翺翔藍天。

許祿沉思片刻道：“怕是仍未知曉。”

“那還是容本宮來告訴他的好。”周太後心裏上下翻騰，無法平靜，她尋思着該如何向朱祐樘說及此事。

原本這事兒若由周太後向朱祐樘提及，那他總還有個緩和的餘地，可偏偏這事兒就是那麽不湊巧，就在朱祐樘早讀結束準備回清寧宮的時候，迎面碰上錦衣衛的都指揮使萬喜。

他已在萬貴妃那裏聽說了甄選太子妃之事，于是碰到朱祐樘他自然一臉谄媚地獻好。

“太子殿下。”萬喜迎面走了上去，擋在朱祐樘的面前，雖微微欠身作揖，但言語裏卻聽不出半點謙卑之意。

“萬指揮使今日怎得會進宮？難道是萬貴妃有佯？”朱祐樘瞥了他一眼便轉頭看向別處，對這位結黨營私的外戚他一向看不順眼。

“托殿下洪福，萬貴妃近日身體已然康複，否則陛下也不會把甄選太子妃一事托付家姐。”萬喜對朱祐樘帶有貶義的言詞并不生氣，反而是臉上的笑容更甚，話語間也藏不住他內心的激動。

朱祐樘臉色一沉，頃刻便像染上了一層極重的寒霜，冷得人不敢接近。

“太子妃？”朱祐樘冷冷地說了一句，随後便轉頭看向裴玉杭，他正低頭沉思，似乎對萬喜的話渾然不覺。

“是啊，微臣在這裏要恭喜太子殿下，早日覓得鐘意的太子妃。”萬喜彎腰作揖，這次聽着似乎誠意拳拳，但朱祐樘聽着這話卻覺得異常刺耳，仿佛一根芒針刺在心頭。

“謝了。”朱祐樘沒好氣地回了一句，然後便繞開依然彎腰的萬喜，頭也不回地離去。

待到朱祐樘已經走遠，萬喜這才起身，嘴巴裏罵罵咧咧地道：“我這恭喜他呢，他竟然對我如此無禮，哼，看太子妃進宮後，他還能嚣張幾天。”

這些話朱祐樘他們自然是聽不到了，因為他的心裏正在尋思着有關太子妃之事，不知道此事祖母知道了沒有？

朱祐樘的腳步不由地加快許多，引得身後的太監和宮女必須小跑才能跟上，裴玉杭的步伐原就比朱祐樘大得多，所以他一直不緊不慢地跟着他。

裴玉杭心中非常清楚朱祐樘此時的心情，他之所以如此生氣大概不是因為甄選太子妃一事，而是這個甄選太子妃的事情竟落到了萬貴妃的身上，這不應該是太後去做的事情嗎？

清寧宮裏一片寂靜，大家夥兒就連走路都變得小心翼翼，朱祐樘進宮的時候，許祿正在小聲的訓斥一個小宮女，當他見到朱祐樘的時候，立刻就揮手将小宮女打發走，快步來到他面前，彎腰作揖，道：“太子殿下，太後一個時辰前便已在等殿下。”

“本宮知道了。”朱祐樘腳下并未停步，徑直向寝室走去。

許祿緊跟随其後，繼續說道：“太後今日未用午膳，望殿下能……”

朱祐樘腳步放緩，微微歪頭看了眼許祿，冷冷地說道：“你們這些奴才都是幹什麽的？”

許祿腰彎得更低，言語略顯顫抖地說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還望殿下能勸說太後……”

“知道了。”朱祐樘丢下一句話，腳下再次急促起來，幾乎是小跑着進了太後寝室。

朱祐樘進屋的時候，太後正在屋內閉目凝神參佛，他覺得自己從記事起，祖母便每日參佛，用祖母的話來說，這叫與佛有緣，但是在他看來，這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如若那泥做的菩薩都能救萬民于水火，那天下又怎會有那樣多窮困的勞苦大衆？

“祖母。”朱祐樘原是想輕手輕腳地走到周太後身邊，奈何不小心踢到了桌邊的木凳，一下子便驚擾了周太後，只見她緩緩地睜開眼睛，看着那個正低頭略顯尴尬地站在桌旁的朱祐樘，笑着說道：“來了？你這課上的夠久呀？萬安那幫老家夥難道不餓？”

朱祐樘擡頭正好看到周太後慈祥的笑容，他繞過桌凳，快步走到周太後身邊，撒嬌道：”祖母您有所不知，這幾日，那萬閣老也不知是怎麽了，對孫兒的要求較之以前嚴格多了，今日問答孫兒差點就答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