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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2013-5-9:07:本章字數:(1)

蘇涼末沒有掙紮,她做事總信奉船到橋頭自然直,如今這條船筆直的要開進來,她沒法子避開。

占東擎用膝蓋撐開她的腿,蘇涼末還是忍不住戰栗,他握住她的手放到嘴邊親吻,上半身漫過蘇涼末頭頂那一片炫然奪目的光,她心跳加速,喉嚨間的聲音仿佛已經不是自己的了,“把燈關掉吧?”

“為什麽要關燈,這樣看得清楚不是更好嗎?”占東擎手指撥開她散在前額的頭發,順着她光滑的臉頰一點一點往下滑動,牽扯至全身的某根神經被他拽緊,他手指來到她鎖骨處輾轉流連,蘇涼末身體逐漸地不聽使喚,直至慢慢融化。

他是這一場歡愛的主角,分寸拿捏得當,至少不會像蘇涼末那樣失控。

或許應該說,占東擎忍勁十足,想要得到手的如今終于躺在他的身下,卻還能把持住最後的理智。

蘇涼末也聽說過,第一次之後不會再痛,所以她并沒有多大的心理準備。

直到男人挺起腰,他懂,一舉突破總比寸寸淩遲要好,蘇涼末形容不出的痛,猶如皮膚被人刺進去一刀,剜心剜肉,她也不是不能吃苦的,但這會的痛難以泯滅,蘇涼末這才意識到,比起上次,這回是真的痛到極致了。

而這,才是蘇涼末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

“啊——”

這一聲沒能讓占東擎緩下動作。

女人總是不能将性和愛分開,蘇涼末咬牙忍痛,占東擎雙手扶着她的腰際,有些事不是說忍就能忍,蘇涼末意識到他的動作越來越大,自己的痛覺也越來越明顯,她擡頭看到男人因亢奮而滾動的性感喉結。身體被撞得清醒過來,一種無言的悲傷在心頭蔓延。

她不愛占東擎。

占東擎也不愛她。

而他們正在做的卻是蘇涼末一直認為只有親密無間的人才能做的事,那樣的契合與服帖,似乎男人的索求不需要情感,激烈與發洩才是身體融和的最終目的。

餘韻之後,占東擎吻着她的臉以平息濃重的喘息聲,他擡頭看到蘇涼末額前密布的細汗,“疼嗎?”

她點點頭,想讓他趕緊撤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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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就真的不會疼了。”男人翻身躺到她邊上,手臂摟住蘇涼末将她帶進自己懷裏。她疲倦地想要閉眼,這句話他說了不止一次。

占東擎似乎猜出她的想法,他湊過去在她耳邊一聲輕語,将蘇涼末的睡意全部趕跑,“這次被撐開了,以後真的不會痛,尺寸不同。”

蘇涼末閉起眼睛,裝死。但還是被占東擎給拉起來洗澡,她睡着的時候占東擎還沒走,她記得他不習慣有人睡在邊上,警覺性太高,總覺得誰都想殺他。

模模糊糊睡到早上,蘇涼末手臂動下,一陣麻意竄過來,她猛然驚醒,看到占東擎枕着她的手臂,臉貼的很近,濃密的睫毛在鼻梁兩側打出道暗影,蘇涼末躺回枕頭上。占東擎剛才就醒了,只是沒有睜眼,他身子挨過去,将蘇涼末覆于身下。

“我還要去公司。”

“我給你放假。”占東擎并不滿足于昨晚的索取,他撐開蘇涼末的身體,一種又酸又漲的感覺起初令她十分不适,火熱的,高漲的,在體內慢慢升騰起一把火。

蘇涼末後背摩擦着絲質被單,喉嚨口的聲音愈漸不能完整,占東擎扣住她的手,十指交扣的動作令指縫間都是潮濕滑膩的汗水,上下颠覆,靡亂卻布滿激情。

占東擎另一手扳過蘇涼末的臉,“看着我。”

她面頰潮紅,黑亮的眸子裏倒映出一雙颠鸾倒鳳的影子,身體誠實到不聽她的話,心也在一瞬間被牽着走。

她聽到男人的喘息聲越來越重,這聲音猶如一把魔音刺激着蘇涼末的神經,身體驟然緊繃,又被沖撞出無數個敏感點,待到最後的一擊擊中之後,嘩啦啦……

全散了。

男人的表情也越來越生動,在拉緊與奔放之間權衡,她唇舌幹燥,身體釋放後,人懶得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再動。

占東擎先起床洗漱,蘇涼末下樓時并沒看到他的身影,吃過早飯,她開車徑自去了公司。

混黑道的不少人都有自己的公司,且做着正當的生意,這可比那些拆彈卸槍要有趣的多。

蘇涼末走進辦公室,桌上堆着成疊的文件,通往外面的辦公室門突然被擰開,沈心黎旁若無人般進來,後面還跟着一名秘書,“蘇小姐,心姐她……”

“你先出去吧。”

秘書朝裏頭看一眼,慢慢悠悠朝門口走去,多少還是抱着看好戲的心态,畢竟蘇涼末空降而來,對這方面又不熟悉,上頭專門派個人手把手教她,說穿了不就是繡花枕頭一包草嗎?

沈心黎喜歡穿緊身的衣服,大紅色的短旗袍,搭配一雙裸色高跟鞋。

她拉開蘇涼末對面的椅子,将手拿包放向桌面。

蘇涼末合起文件,“有事嗎?”

“我來拿上個月獨苑的紅利。”這方面的款子,都是從公司直接走。

蘇涼末上半身靠近椅背內,“上個月的紅利,占東擎不是已經給你扣掉了嗎?”

“他不過是說說罷了,這是我跟他的事,你別管,只要簽字就行,”沈心黎搭起條腿,“以前哪次不是這樣,可到發錢的時候自然就不了了之。”

“對不起,”蘇涼末說的幹脆,“這不是一筆小數目,我沒法做主。”

“你跟我裝什麽?”沈心黎嘴角的笑意收回去,“這麽大的公司都交給你打理,進出帳還是要經過你,我只是來拿我應得的那份。”

“這錢,你還是自己問他拿吧。”蘇涼末拿起筆套,套上筆端。

沈心黎臉色越發不好看,“你以為有他撐腰就有恃無恐是嗎?你還嫩了點。”

“我不看人,只看制度辦事。”

“蘇涼末,”沈心黎雙手壓住桌沿,“別太天真,男人有哪個靠得住?遲早有天你會看清楚睡在你身邊這個男人的真面目,還有,你知道我跟他是什麽關系嗎?”

蘇涼末見對方盛勢淩人,“你們是什麽關系與我無關,獨苑的紅利只說扣你一個月,下個月就能正常發。”

沈心黎似乎是不吐不快,“東擎懷疑過他爸的死跟我有關,可你知不知道,我就是被他送到占松年床上的?”

這句話着實讓蘇涼末吃驚不少,“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麽?”

“我只是點醒你一句,等到哪天你也沒有利用價值了,你說,你會被他送到誰的床上?”

“至少我不會自甘堕落。”

沈心黎勾起抹冷笑,“行吧,你們都有資本這樣說,就我沒有。”

一句話,讓蘇涼末不由擡頭看向她,沈心黎長得美,其實也很年輕,只不過跟着占松年後浸潤的過深,眉宇間就有着同齡人難以擁有的世故,據說她把錢看得很重,她眼裏稍縱即逝的寥落和羨慕令蘇涼末不由一顫。

“其實我心裏愛的是東擎,你知道嗎?”

她不說,蘇涼末也看得出來,要不然也不會時時針對她。

“我以前就是個在夜場賣酒的,占松年看上我,我哪有資格說個不字?那會夫人還在禦州,那也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我好幾次差點死她手裏,我求過占東擎讓他幫幫我,畢竟他是他的兒子,可直到我被人推進房間,他都沒有說一個字。你說,他是不是間接把我送上了占松年的床?”

“你們以前認識嗎?”

沈心黎搖頭,蘇涼末還以為會是個占東擎忍痛割愛自己女人的俗套故事,“他都那樣對你了,你還能愛他?”

“感情本來就是不受自己控制的。”

蘇涼末不想跟她争辯,占東擎親眼看着一個女人進了自己父親的房間卻無動于衷,于情于理都說不通,還是,有別的原因?

蘇涼末沒有深究,“你走吧,錢的事你最好還是找占東擎說。”

沈心黎見她軟硬不吃,便站了起來,“我還是勸告你一句,跟着占東擎的日子多撈點錢,只有錢才是最安全的。”

說完,便轉身離開。

沈心黎經過茶水間,看到剛才的秘書在複印文件,見她經過,那秘書笑意盈盈過去,“心姐。”

“忙着呢?”

“沒,看你在辦公室我就沒好進去,剛準備把文件給蘇小姐送去。”

沈心黎瞅了眼,“什麽文件?”

“出貨單,對方公司給的原稿,我生怕弄丢,所以來茶水間都随身揣着。”秘書知道沈心黎來頭不小,平時見面也都客客氣氣的,“心姐,我給您泡杯咖啡吧?”

“好啊,謝謝。”

秘書去櫃子裏拿咖啡,沈心黎走到複印機前,她把文件夾打開,抽出裏面的資料放進碎紙機內,動作一氣呵成。

秘書泡好咖啡從隔間出來,“心姐……”

張望四周,卻哪裏還有沈心黎的影子。

占東擎來到公司,他基本不出現在這,因為目标性太大,生怕被警方給盯上。

辦公室外面,秘書戰戰兢兢地張望,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到占東擎,“你……你找誰?”

占東擎指指裏面的人。

“不好意思……”

占東擎已經徑自往裏走,秘書想要阻止,可想到自己闖的禍,愣是沒敢挪步。

公司的人也并不知道占東擎就是幕後老板。

蘇涼末垂着頭,外套搭在椅背上,白襯衣的袖口挽至肘部,手邊堆着滿滿的碎紙,蘇涼末神色認真,正把好不容易找出來的碎片黏貼到紙上。

占東擎走近,蘇涼末頰側的一縷頭發掉下來,他伸手将它撥開。

蘇涼末受驚似的退開身,擡頭看到占東擎站在桌前。

“在忙什麽?”

蘇涼末視線落向前,看到辦公室門外探頭探腦的秘書,“有份文件莫名其妙進了碎紙機。”

“誰做的?”占東擎聽出話裏的端倪,蘇涼末頭疼地輕按太陽穴,“我正在努力修複。”

好幾頁的文件,全被碎成一公分左右寬的長條,就算不眠不休,一個星期都別想完成。

占東擎撚起其中的一團,蘇涼末急得去拉他的手,“我整理好半天的,別給我弄亂了。”

“對方什麽時候要?”

蘇涼末小臉沮喪,将碎紙片從占東擎掌心內取出,“後天。”

占東擎看到她黏貼好的部分,找了大半天也只整理出文件的擡頭,“那你死都趕不上,丢了吧。”

蘇涼末雙手抓着頭發,占東擎長腿朝她的辦公桌上一坐,“誰這麽玩你呢?”

“還能有誰?”當時茶水間就秘書和沈心黎,那秘書就算看不順眼她,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工作開玩笑。

蘇涼末從那團紙屑中仔細找,“今天沈心黎來過,說要拿獨苑上個月的紅利,我讓她自己過去找你。”

占東擎按住她的手,“回去吧,別弄了。”

“不行,到時候不好交代。”

“我幫你,明天早晨之前肯定給你弄好。”

蘇涼末哪裏能信,占東擎取過邊上的文件袋,将碎紙屑往裏裝,蘇涼末見坐在這也沒辦法,只得拿着外套跟出去。

秘書見二人出來,忙貼牆壁站着。

蘇涼末一看時間也不早了,“下班吧,文件方面我會想辦法。”

“對不起。”

“沒事。”難道還能把她辭掉不成?

兩人走出公司,蘇涼末小臉緊繃,占東擎取過外套要給她穿上。

“我自己來。”外面冷,她穿着單薄的襯衣,這會被夜風一吹,冷的小臉更加煞白,占東擎将文件袋夾在腋下,伸手替她将長發從領口內撥出來,蘇涼末穿好衣服,“走吧。”

占東擎自然地去牽她的手,蘇涼末想避開,男人越發用勁将她的手裹在掌心內。

她并不習慣這樣,哪怕他們今天早上還從同一張床上醒來,蘇涼末并肩跟占東擎朝他停在門口的車走去,公司外面有高大的梧桐樹掩映着落晚的月色,蘇涼末上了車,并沒有注意到停在不遠處的另一輛車。

衛則從方才就注意到了兩人,他沒想到,蘇涼末已經能這樣自若的讓占東擎牽着她的手,她旁邊的那個位子,原本是應該屬于他的。

衛則握住方向盤的手不由圈緊,他愛蘇涼末,也愛自己的這份職業,他沒想過兩者會起沖突。

占東擎的車子發動後開出去,衛則也緊緊跟上,他們的方向是朝着青湖路而去,每跟一條路,衛則的心就越一分沉痛,前面的地盤他進不去,他只得把車停在路邊,眼看載着蘇涼末的車消失在視眼裏。

蘇涼末将目光從後視鏡內收回,衛則的車子,她一眼就能認出來。

哪怕路上開這種型號的車千千萬萬,她就是能認得出。蘇涼末手肘支向車窗,壓在額前的手指擋住了自己略顯朦胧的視線,占東擎車開得很快,他彌漫着黑暗的眼梢透過內後視鏡朝蘇涼末看了下,僅僅是一下就別開。

蘇涼末經歷過這麽多事後總算明白,什麽叫人算不如天算。

還在大一的時候,她就已經跟衛則規劃好了未來,畢業,工作,結婚,生孩子……

兩家家境都不錯,父母方面肯定不必擔心,如果蘇康不出事的話,她們說不定真的已經結婚了。

蘇涼末唇角勾起抹苦笑,她強打精神拿起那個文件袋,現在還是想想怎麽解決眼前的事,不切實際的那些早已是過往雲煙。

吃過晚飯,蘇涼末先上樓,韓增和宋閣有事找占東擎,應該會耽擱不少時間。

她回到房間,先把文件袋的紙屑倒出來,占東擎約摸一小時後才上樓,他去了自己的房間見沒人,這才反應過來,又轉身朝隔壁而去。

蘇涼末趴在茶幾上,一頭長發披向雙肩。他走近後伸手攬住她的肩膀,“還在弄?”

“嗯。”她随口應付,頭也不擡。

占東擎将紙屑重新塞回文件袋,“去給我倒杯水。”

蘇涼末哪裏有心思,“我還有事忙。”

“我這麽幫你,倒杯水都不肯嗎?”占東擎起身,伸手又把蘇涼末給拽起來,他帶她走向三樓的書房,将那些紙條逐一攤開,蘇涼末也上前幫忙。

“只要用專門的掃描機将碎紙掃描下來,再由計算機順着切割痕跡複原就行,就是需要點時間,不過一個晚上足夠了。”

“真的?”

“倒水去。”

蘇涼末轉身就走,占東擎盯着她急切的背影不由發笑,這女人還真是現實。

倒了水回到書房,占東擎坐在椅子上,一盞臺燈開得光亮,蘇涼末把水杯放到他手邊,男人示意她走到身側,伸手攬過她讓她坐到自己的腿上。

蘇涼末如坐針氈,看着男人修長的指尖在桌面不停擺動,她手掌撐起下颔,占東擎的臉貼過來,蘇涼末忍不住開口,“我們這樣算什麽關系?”

“你覺得呢?”

“你說過我們的關系不是強取豪奪,是心甘情願是嗎?”

占東擎擡頭,這句話他有印象,“我是這樣說過。”

“那是不是等到有一天,我想走就能走?”蘇涼末仔細端看男人的神色,占東擎手裏動作頓住,細長的眼梢掃向她,話語裏帶有清冽,“你現在就能走。”

蘇涼末又不傻,她避開占東擎的視線,“都說了是心甘情願的,我現在還不想走。”

占東擎緩和了神色,眼裏有明顯的愉悅,可能連自己都沒察覺,蘇涼末暗自舒口氣,她還真是能屈能伸,說話都不帶打草稿的。

“今天下午急得一身汗,我先去洗個澡。”

占東擎在她腰際輕拍,“去吧。”

蘇涼末回到自己的房間,洗漱好後又看會電視,時間也不早了,她并沒有去書房,能避開跟占東擎單獨相處的時間,她都盡量避着。

電視機上顯示的時間不知不覺過了淩晨,蘇涼末想到占東擎畢竟是給她解決爛攤子,還是穿起拖鞋朝三樓走去。

書房的門敞開着,蘇涼末一眼就看到占東擎坐在椅子上,半身朝一側微微傾斜,她放輕腳步進去,看到他眼睛閉起睡着了。

面前的電腦正在進行自動比對,蘇涼末手伸向桌上的紙屑,占東擎聽到細微動靜便睜開眼。

蘇涼末一身睡衣,頭發吹幹後略顯蓬松,“很晚了,睡覺吧。”

占東擎伸手示意她過去,讓她坐到自己腿上,下巴枕在她頸間不停地磨蹭,弄得蘇涼末一陣陣發癢,他平日裏其實還算可以,不惹到他的底線,幾乎看不到他暴虐成性的樣子。

所以蘇涼末盡量就避開,再說她也沒有什麽好去惹他的。

占東擎推着她起身,“走吧,睡覺去。”

蘇涼末有瞬間恍惚,因為以前在家裏爸爸總喜歡在客廳看電視看到很晚,她總能聽到媽媽在喊,“走,睡覺去。”

好像這樣親熱自在的語氣,通常都是一家人後才會有。

翌日,蘇涼末還不習慣床上多出個人,睡覺也要由着性子,她喜歡卷被子,睜開眼發現大床上就只有縮成毛毛蟲似的自己,眼睛不經意瞥過床頭櫃,看到一份整理好的文件。

下樓也沒見占東擎的身影,應該是出去了。

蘇涼末吃好早飯趕往公司,沒想到卻在門口見到衛則的車。

就那麽堂而皇之堵在大門口,她不得不下車。

衛則臉色憔悴,身着便衣,見到蘇涼末二話不說上前,“我想跟你談談。”

“就在這說吧。”

衛則一把奪過蘇涼末手裏的文件,看到蓋得是她的章以及公司公章,衛則面色鐵青,“涼末,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

“我很清楚。”蘇涼末愠怒,沒想到衛則會公然搶她手裏的東西。

衛則揚起那份文件,“你告訴我,這間公司是不是跟占東擎有關?”

“你還在查他的事?”

“當然,我說過遲早有天要讓他栽在我手裏,”衛則性格本來就擰,“你知道嗎?那個被他扔在警察局門口的女警現在還躲在家裏不敢出來,禦州并不是占東擎想怎樣就能怎樣的地方。涼末,離開他,他使了什麽手段非要将你留在他身邊,你告訴我?”

蘇涼末拿回她的文件,她永遠不可能和衛則說,蘇康的事已經吃虧過一次,還差點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你這樣很危險,我不想你哪天被陷進去,我會讓人盯着這家公司,萬一有出錯,擔風險的是你知不知道?”衛則神色急迫,他是真的為蘇涼末好。

她這會壓根沒有放在心上,只是許久之後,當一切都發生翻天覆地變化,蘇涼末猝然想起衛則今天的這番話,竟是如遭雷擊。

“衛則,那天我身上的竊聽器是你放的對嗎?”明知道答案,蘇涼末還是問了。

衛則稍怔,很難面對蘇涼末這樣的直白,沒有質問的口氣,卻疏離到令他心酸,“是。”

“你篤定這樣闖進來占東擎不會把我怎樣是嗎?所以你在最後才那樣問我,可是衛則,你明知道他是怎樣的人,你還是自欺欺人說了沒事,對嗎?”

衛則被她堵得一句話說不出來,印象中蘇涼末性子溫和,很少有咄咄逼人的時候。

可他卻還是該死地點了頭,他恨不得擰掉自己的腦袋,“是。”

“衛則,如果我爸爸還活着,你一樣會抓他,對嗎?”

她的問題字字砸進他心坎裏面,又快又準,毫不給她招架能力。

“涼末,我來找你只是因為擔心你,我不想你陷得太深,占東擎的任何事你都不要管,我不想我哪天要面對的是你。”

“衛則,我不會,”蘇涼末說得肯定,“我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她話已至此,衛則也只能讓行,她的三個連番發問已經讓他無法面對她,蘇涼末也不上車了,越過他身側往裏走。

“對不起。”衛則朝着她的背影道。

“沒有什麽對不起的,你也看到了,他确實沒把我怎樣。”蘇涼末故作輕松,這樣的口氣也令衛則最後的一點希望都湮滅,他們六年的感情,校園的戀愛到底經不起現實的考驗。

衛則看着蘇涼末逐漸消失在眼裏的背影,他無法挽留,只得無力地坐回車內。

流簡并不好賭,但偶爾也會陪人去玩幾把。

坐在賭桌上他漫不經心的在下注,旁邊的周正手氣好,“昨天B超做出來是個兒子,看我今天立馬大翻本。”

蘇宛身着旗袍走進賭場,她神情恹恹,已經不再抱有希望,眼睛擡起卻看到個身影,她只以為是眼花,眨了眨眼睛,果然是流簡。

蘇宛按捺不住激動,主動要求去那一桌作陪。

流簡玩着牌,一時間沒發現身邊多出個人,周正摟着個年輕的女人,側過頭去和流簡說話,目光不由落到蘇宛身上,“看看你,有美人陪在身邊也不知道珍惜。”

流簡這才注意到蘇宛,他看了眼,似乎有些面熟。

蘇宛心髒而緊張而劇烈跳動,周邊的嘈雜聲已經聽不到,他們畢竟有過一次,還是暢快淋漓的,蘇宛臉色溢出潮紅,卻聽得流簡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蘇宛。”

蘇宛。流簡嘴裏默念,第一時間就想到蘇涼末,想到在碼頭的那次。

周正又恰好提起,“對了,上次聽說你在碼頭遇到麻煩?怎麽搞得灰頭灰臉回來了?”

“沒事,不小心眯了會。”流簡語焉不詳,伸手攬住蘇宛的腰。

周正在旁邊勸,“要不找個女人吧,留在身邊,別總出去轉,你前段日子玩得也太過火了。”

流簡低頭瞅了眼蘇宛,“你在這一晚上多少錢?”

蘇宛結合兩人的話,哪能不懂,未等她開口,流簡又自顧道,“跟着我吧,每個月給你的錢不會少,我先送你一套房子怎麽樣?”

這進展快得令蘇宛完全招架不住,周正在旁笑,自顧玩牌。

“我,我在這兼職不是因為錢,我還在讀研究生。”

“呦,還是個學生呢。”周正插句話,卻又自嘲地搖搖頭,流簡一聽,也無所謂,“行,你不同意我也不勉強。”

反正也就是缺個女人,正好身邊有,就想收了。

蘇宛陪在身邊沒再開口,她家境不算差,小康水平總是有的,再說流簡提得要求跟包養有什麽兩樣?她從未往這方面想過。

流簡仍舊攬着她,漫不經心地在玩,在沒有上次的興致,對她很是冷淡。

周正看眼時間,“走吧,你嫂子還在酒店。”

“正哥,你跟以前真的不一樣了。”流簡收回手,也是意興闌珊的。

“總有天你也會跟我一樣的。”周正笑着拍了拍流簡的肩膀,蘇宛聽到周正的這句話,心裏某根弦似乎被撥動,在流簡起身要走的時候,她也不知哪來的勇氣伸手拽住他的袖口,“你剛才說的話……”

她咬咬唇,流簡轉過頭,“還算數。”

蘇宛跟着起身,流簡再細看她的五官,似乎跟蘇涼末有些像,他眉頭緊鎖,真是見鬼了,是不是看誰都像?上次被她擺了一道,到現在都沒弄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

當晚,蘇宛就辭了那邊的兼職,這樣半途辭職照例是不允的,但相孝堂的流簡親自出面,又有哪個敢駁他的面子?

青湖路這邊,韓增和宋閣經常會過來,蘇澤人雖然小,但小心眼多,什麽都記得,尤其是第一次見面被韓增吓得哇哇大哭,以後見到他韓增也沒給過他好臉色,他心裏都是記下的。

保姆将宋閣的茶遞到他手邊,韓增最近轉性,說要學着優雅,所以保姆給他泡杯咖啡。

他跟宋閣正在談事,蘇澤偷偷摸摸從房間探出個腦袋,觀察着客廳的情況。

“我不同意你的話,這種事就該快刀斬亂麻……”韓增端起咖啡杯,杯沿湊近唇口,“噗——”

他未來得及吞咽進去的半口全部吐出來,宋閣趕緊讓開身,“真他媽要命,你就不會慢點喝?”

韓增伸出舌頭,“媽的,這裏面放的什麽東西?”

保姆見他動怒,戰戰兢兢過來,“跟昨天泡的一樣啊,我沒有亂放東西。”

“還說沒有!”韓增騰地站起身,“鹽,醋,還有花椒粉……你他媽活膩了是不是?”

保姆吓得使勁擺手,“我不敢,真沒有。”

砰。蘇澤見韓增氣勢洶洶的,趕緊拍上門。

韓增目光掃過去,也是,一個保姆哪裏有這膽子,肯定是那混小子。

宋閣見他罵罵咧咧的,忙扯住他的袖子,“算了,一小孩子,屁都不懂。”

“算什麽算,老子忍很久了!”韓增揮開宋閣的手大步往蘇澤的房間而去,門被反鎖上了,韓增讓保姆取來鑰匙,要不就強行踹開,保姆生怕誤傷到裏面的蘇澤,趕緊把門打開。

韓增推開她進入房間,将躲在窗邊的蘇澤一把舉在肩上扛出去。

宋閣見他來真的,忙從沙發上起身阻止,“你犯得着跟個小孩子較真?”

蘇澤雙手握成拳頭打韓增的臉,“壞蛋壞蛋。”

韓增一咬牙就要把他往下丢,邊上的保姆吓得腿軟,“別,擎少吩咐了要好好照顧他,可別……”

蘇澤身體在他頭頂搖搖晃晃的,這才扯開嗓門使勁哭,“姐姐,姐姐!”

蘇涼末踏進客廳,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她差點吓得魂飛魄散,丢了包直接跑過去,“把蘇澤放下來!”

韓增将她推了把,“我早看你們姐弟倆不順眼了,還成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滾開。”

蘇涼末手指向他,“你給我把蘇澤放下來!”

宋閣抓着韓增的肩膀,“別犯糊塗,待會老大可就回來了。”

“你看不出來嗎,老大被這女人迷得神魂颠倒,遲早有天要出事。”

蘇涼末趁他不注意,沖過去往他臂膀狠狠咬一口,韓增疼地倒抽口冷氣,甩手将蘇澤往下丢,虧得宋閣伸手接住。

他一把扣住蘇涼末的後頸将她拉開,“敢咬我!”

蘇涼末用高跟鞋鞋跟往他腳背用勁踩,韓增痛呼出聲,趁他松手之際蘇涼末轉身照着他腹部就是一腳,還別說,真挺疼。

韓增畢竟是訓練有素,要不是腳疼哪裏能讓蘇涼末得逞,他捂着肚子上前擒住蘇涼末肩膀,将她上半身使勁往下壓,“真不明白老大看中你什麽,不就是一雙眼睛嗎,再惹我我就把你眼睛挖出來。”

他照着蘇涼末後膝蓋一腳,她腿軟往下跪,韓增按住她肩膀再使力,蘇涼末聽到自己的前額砰地砸在堅硬的地磚上。

蘇澤哭得越發兇,“姐姐。”

宋閣去拉韓增,他卻像是頭倔驢似的不肯松手,直到一陣威戾的聲音傳進來,“住手!”

不用擡頭都能知道是誰,韓增見占東擎大步走來,只得放開蘇涼末。

前額磕的那一下令蘇涼末半晌回不過神,眼冒金星,痛得眼睛睜不開,手臂被人攙扶住,她順着對方的力站起來。

占東擎撥開她的手一看,額前腫起個大包,紅的充血,他雙手捧住蘇涼末的臉,神色已經很難看,一雙如墨的眸子暗聚洶湧,“怎麽回事?”

韓增張張嘴,卻發現這個理由相當弱,“那小孩往我咖啡裏放亂七八糟的東西。”

“就這樣?”占東擎口氣冷冽,他收回手,周邊的空氣仿佛陡然凝滞一般,韓增才要開口,腹部猛地受了一腳,與這比起來蘇涼末方才的簡直就是花拳繡腿,他接連倒退幾步,腿碰到沙發,高大的身子往裏栽。

蘇涼末睜開眼簾,看到韓增又站起來,占東擎踱步上前,由于背對着她,看不清他臉上這會的神色。蘇澤跑過去抱住蘇涼末的腿,“姐姐,你疼不疼?”

韓增眼睛瞟過來,狠狠瞪着蘇涼末,占東擎這一腳是用足勁的,他身體略微彎曲,“我不服!”

“哪裏不服?”

韓增伸手按住腹部,“我就是不服。”

占東擎視線瞥向茶幾,那半杯咖啡還在,他比韓增要高出半個頭,淩冽的氣勢壓得韓增幾乎不敢直視,他拿起咖啡杯,手腕翻轉間剩餘的半杯咖啡潑到了韓增臉上。緊接着,腦門傳來劇痛,杯子在韓增的前額碎開了花,汩汩鮮血順勢往下淌。

蘇涼末大驚,她沒想到占東擎會出這樣的手。

韓增這會才真的知道害怕,他甚至都沒敢伸手去捂傷口,占東擎說出的話淬了毒,字字剜心,句句割肉,“我還沒死呢,我的人,我的女人你就敢下這樣的手?”

韓增沒敢回嘴,也深知占東擎的性子,“老大,她以前還想殺你。”

“別他媽找借口,剛才的事我問你錯沒錯!”占東擎手幾乎要指到韓增眼前,一個大男人硬是被逼得滿臉汗,韓增不想承認,因為他覺得自己沒錯。

宋閣走到他身邊要勸,占東擎一個眼神掃去,“讓他自己說。”

血已經順着臉頰淌到頸子,咖啡杯碎裂後有些還紮進了肉裏,韓增面部肌肉顫抖,倒不是因為疼,以前多少血雨腥風都過來了,“我錯了。”

“回去。”占東擎丢下兩字,宋閣見他杵着,一把逮過他往外拉。

到了外頭直接開罵,“你平時不長腦子就算了,現在老大捧着她,你還敢上趕着去挨打,你傻啊你!什麽時候見有女人能安安穩穩睡在他床上的?”

韓增單手捂住額頭,氣鼓鼓的大步向外沖。

蘇澤被吓得直哭,蘇涼末安慰也不頂用,占東擎走過去揉着他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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