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手小姐不在線

第3章 古醫生

“左右兩頰都有瘀傷，不過很明顯已經在消散，痕跡不是很明顯，看傷痕的形狀應該是被人大力掌掴。”古澤琛帶着白手套，目光沉靜，手指微擡着樓見雪的下颌往左邊偏，湊過去查看那一處細微的血痕。

“法證那邊阿tim提供的情況上看，謝耳朵手上戴金戒指，她臉上這道血痕應該是被戒指刮的，沒有什麽問題。”

最後下了結論，古澤琛直起腰，脫了手套，一派閑散地看向沈雄，“怎麽沒有看到你們的新madam？”

沈雄一聳肩，“剛剛說找到了新的證人，現在已經去跟進了。”

“哇，看不出還是工作狂啊，你們有的忙了。”古澤琛随口感嘆了一句，眼角餘光卻從樓見雪身上掠過。

古澤琛，高級法醫，同時也熱愛慈善，因為某些原因熱衷于拯救不良少年，見到樓見雪那不良的穿着，他很自然地就将對方劃入了不良少女的範疇，“樓小姐，我想你現在需要到醫院去做個血檢。”

樓見雪已經站了起來，正在整理自己的頭發，栗色的發絲很是柔順，在她修長的手指下很快就重新遮住了臉頰邊地傷痕，聽到古澤琛的話她愣了一下，血檢？“為什麽？”

“因為根據屍檢血液化驗的結果，謝耳朵患有艾滋病。希望樓小姐你沒有跟他有過親密接觸，否則……”古澤琛觀察着樓見雪的表情，很明顯，這個漂亮的女人吃驚那麽一小下。

艾滋病？

樓見雪所有的動作都像是被按下了暫停，定格下來，她剛剛還很淡定地彎着的嘴角也僵硬了一下，像是過了很久，她才重新燦爛地笑起來，“古醫生，您沒跟我開玩笑嗎？”

“法醫也是有職業道德的。”古澤琛按照習慣過去洗手，背對着樓見雪，慢條斯理地說着。

他看出來了，這個樓小姐似乎跟其他人不一樣，很少有人能夠在聽到這樣的消息之後還能鎮定自若，盡管表情的确有一些細微的變化，但是她很快地遮掩了過去，還能笑着反問他，着實不簡單。

旁邊的沈雄忽然渾身戰栗，艾滋病？真是可怕！像樓見雪這一類女人，估計是……幸好剛剛沒有離得太近啊……

“……”樓見雪暫時沒說話，也許是沒有想到說什麽。

這個消息就像是一枚炸彈，在深海裏引爆，在她的心底翻起了滔天的巨浪。可是她逼迫自己，一絲異樣的表情也不能夠露出。

盡管她已經有足夠堅強的心智，但是在這種涉及生死的大問題上，她其實跟普通人沒有區別。艾滋病……這是一個很邪惡的名詞，但是……她從未想過這種陰影會很快籠罩在她的身上，以前也不是沒有遇到過很瘋狂的艾滋病人，但是——從來沒有哪次跟這次一樣，竟然來了個零距離接觸。

然而——再大的恐懼一必須埋在心底，她表面上依舊是那個随時随地冷靜自持的“人形計算機樓教主”。

古澤琛難得好心，那英俊帥氣的面龐轉過來，拿了毛巾擦着自己的手指，他凝視着樓見雪，很像是意圖看穿她的僞裝。他留下自己的忠告：“樓小姐，雖然你跟這宗命案沒有什麽關系，但是鑒于你的口供曾跟事實有出入，也許重案組那邊會随時找你也不一定，恐怕你暫時不能離開香港，不如趁這段時間去進行血檢，如果需要的話，我會為你推薦醫生。不過結果出來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內樓小姐你也應當反思一下自己的行為吧？”

樓見雪低垂着眼簾，竭力恢複了內心的平靜之後，擡起頭來笑了一下，“那就麻煩古醫生了，我需要一個很權威的醫院。”

古澤琛點頭，不過舉手之勞而已。

沈雄帶樓見雪回去簽字，在重新進入重案A組辦公區的時候，樓見雪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物。

“宗謙？你——”

“好久不見，這一次我是你的律師。”這是一個帶着眼鏡的斯文男人，看得出來他還很年輕，可是沈雄卻認得他，律師界有名的鐵嘴，沒有想到他竟然是樓見雪的律師！

樓見雪自然也是吃了一驚，轉而搖頭，故作輕松，“已經不用了，我這邊已經解決，沒有什麽問題，只是以後可能會配合調查跟上庭作證而已。”

宗謙手指一推眼鏡，了然了，“原來這樣啊……你難得來一次，還遇上這種事情。”

他轉而向沈雄問道：“那麽我的當事人現在可以離開了嗎？”

“簽完字就可以離開了。”沈雄知道，宗謙這種人不是有錢就能夠請到的，不過這個樓見雪又是憑什麽？剛剛古醫生的話好像對她也只有那麽一瞬間的影響，現在根本看不出樓見雪有什麽異樣，一個很鎮定的女人啊。

樓見雪坐下來簽字，宗謙就站在一旁看着。

簽完字，辦好各種手續，樓見雪與宗謙一前一後離開了西九龍警區辦公大樓。

宗謙為她拉開車門，樓見雪一坐下就狠狠地按住了自己的額頭，手裏捏着一張名片，是古澤琛給她的醫院醫師的信息。

“你怎麽了？”宗謙坐在駕駛座上，皺着眉頭看她。

認識這麽多年，樓見雪應該不是會為這種小事而苦惱的人，當年那件事也沒有見到她這麽煩躁的表情。

“離我遠點，我可能感染艾滋了。”

樓見雪的聲音平靜到了極點，就像是在說“今晚出去吃牛排”這樣普通的話語，她單手按住自己的眉心，仰躺着，唇角還帶着微笑，隐約上翹着，側面看過去碎發灑落，很有幾分誘惑力。

“怎麽回事？”宗謙一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樓見雪簡明扼要地解釋了一遍，宗謙就沉默了。

誰也想不到，樓見雪離職成為編外人員之後第一個任務就出了這種大問題，這可是事關生死的事。

“也不一定就真的感染上，只是我也不确定。”樓見雪卧底探消息自然是難以避免跟謝耳朵之間的接觸的，只是到底有沒有感染……很難說呢。

“啊，不去想這麽多好了，我請你吃鮑魚啊，上次去北京你說讓我請，結果我又沒時間，現在也好，一會兒送你去醫院，回去就吃鮑魚啊。”

“這裏是地址，走吧。”樓見雪把名片遞給他，她第一次覺得，香港其實是個很危險的地方。

手機又開始震動，說起來她被抓那天的裝備一件也沒有退給她，除了這只手機跟錢包啊。

“恩？雅深？有什麽事？”莊雅深的電話。

“你現在到香港那麽多天了，之前也不接我電話，我就這麽可怕嗎？”那邊莊雅深故作可憐。

“我之前很忙。”樓見雪很簡短地解釋。

“哇，是不是抓古采尼去了？抓到沒有？傳說他可是個大帥哥的！”

樓見雪無言，古采尼？早就被她不知忘到哪邊去了，她還有任務，哪裏有時間去找什麽古采尼？不過任務是機密，也不可能告訴莊雅深，只好敷衍，“沒有找到啊，古采尼是些懸疑偵探小說的，自然是高智商啦，哪裏這麽好找到？而且啊，帥哥沒找到，我今天倒是看到一個很衰的醫生啊……”

她幹什麽又想起剛剛那件事？結果還怎樣不一定呢……還是不要說出來讓莊雅深擔心好了。

“哇，你病了啊……”

“還好啦，很快就好的。香港的醫生也是很坑爹的。”一想起那古澤琛看她的時候就跟看死人一樣，她就有種自己已經進了停屍房太平間一樣的感覺，香港的警察也真是的，那個法醫明顯就是解剖死人的嘛，竟然讓他給活人驗傷！天知道她被那冷冰冰的眼神給吓得多慘——重要的是，這個法醫還不說好消息。艾滋病……

一想起來樓見雪就覺得自己太陽穴突突的跳動，很疼。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在想什麽，要不要提前寫好遺囑呢？

“好啦，我這邊還有朋友，先挂了。回頭聊。”

“你朋友？”明知故問的宗謙。

“你竟然也成為了我的任務搭檔，是不是太離譜了一些？”樓見雪懶得回答他那個問題，聰明人都知道答案的。

從看到宗謙的那一刻開始，樓見雪就知道自己這次在香港的任務接頭人就是宗謙了，只是這個家夥怎麽來得這麽遲？

“我這個人還很靠譜啦。”宗謙很了解樓見雪，其實以前都是樓見雪自己負責很多事情，可是大陸那邊擔心樓見雪負傷之後第一次任務照顧不過來，地方又是在很敏感特殊的香港，怕她出什麽意外，所以才讓他接應。他跟樓見雪曾經是朋友，現在大概也是。

“到了。”

一路無話，到了古澤琛推薦的醫院。

姓陳的醫生告訴她，結果還要一個月才能暫時确定，希望她這一個月千萬要小心等等千篇一律的話。

樓見雪心情有些煩躁，這不是意味着她的任務要受到很大的影響？

随口打發了宗謙，回到自己租下的公寓，她坐在沙發上發愣了很久，拿起手機給大陸那邊的聯絡員發了一條暗語，然後閉着眼睛假寐了很久，睜開眼睛，卻還清醒得要命。

在生死面前，沒有絕對的冷靜，然而她追求的是用最短的時間恢複冷靜。

樓見雪打開電腦，登上MSN，任務已經推後，還是先看看雙陸那邊的拖稿大王吧。MSN上她沒有看到古采尼上線，于是又下線。

輸入了自己很熟悉的網址，樓見雪登錄了自己的ID，“犯罪論壇”，ID兇手。

兇手：殺人任務暫停。論壇活動重新開始。

古澤琛一回到家打開電腦，登上論壇就看到重新修改了的論壇公告，一時有些詫異。

“犯罪論壇”服務器所在地點是大陸，是一個人氣很高的刑偵懸疑類論壇，壇主“兇手”總有一段時間會消失，再次出現的時候就會在論壇裏連載一些看上去很離奇的故事，就像是連載偵探小說一樣，真相揭開的時候往往在人意料之外，仔細分析卻又是在情理之中，所以“兇手”每次消失，所有人都會很期待，但是像這次“殺人任務暫停”這種公告，卻是第一次看見。

他一看在線列表，沒有想到“兇手”的ID赫然就在第一位！

“兇手”竟然在線？

他平時在重案組這邊呆久了，自然對着這些事情很好奇，他是優秀的法醫，同時也是優秀的懸疑偵探作家，自然對一些事情很好奇，比如——“兇手”的身份。

點開兇手的在線資料，他意外地在登錄IP一欄發現了兇手的IP竟然是在——香港！

“兇手”到香港來幹什麽？

以古澤琛這麽長時間對“兇手”的關注來看，“兇手”應當是跟他差不多的職業，多半與刑偵沾邊，所以每次說出去“殺人”大約都是出去查案，這次似乎是遇上什麽棘手的事情了吧？

“咦？你又在看這個網站？”高彥博一進來就看到他坐在電腦前專心致志，一看又是那天的網站，不由出聲問他，“這個網站有什麽稀奇的？”

“沒什麽稀奇的。”古澤琛頭也不回，繼續看“兇手”的資料，“對了，你說什麽人會把自己的網絡ID起成‘兇手’這樣的名字啊？”

“性格古怪吧，要不就是真的有犯罪欲望，要不就是刑偵人員，其實有些追求刺激的青少年也會這樣起的，我對犯罪心理學的研究不是很到位，你問我也沒有用的，自己想啦，最近你是越來越懶了……”高彥博一臉的無奈。

古澤琛翻來覆去看了幾遍，也沒發現有什麽特別，只好關了網頁，開始跟高彥博閑談。

“尖沙咀黑幫案有線索了嗎？”

“沒有啊，除了那個叫做樓見雪的女孩子，其他人根本沒有提供什麽有用的線索，聽說重案組來了新的madam，也不知道能不能查出來啊……”

“樓見雪？就是今天那個來驗傷的吧？她也真是可憐，估計只是誤入歧途跟謝耳朵他們玩玩兒，誰知道謝耳朵他是有艾滋病的……”古澤琛想起今天白天來驗傷的樓見雪，摸着自己的下巴皺着眉，“不過她應該不是很簡單的人，我要是知道自己可能患艾滋早就吓死了，她竟然沒什麽反應……奇怪了……話說啊，香港的不良青少年真是越來越多了……”

“你又開始以偏概全了……”高彥博嘆了口氣，“那你這位大作家就去拯救青少年吧……”

“哇，又說我，我一直都是青少年的導師的。”古澤琛一點也不嫌自己臉皮厚，“哎呀，不說啦，我還有稿子要趕呢，被大陸那邊的編輯追得我連MSN都不敢上了。”

“我要是你的編輯早就一刀砍死你了，你編輯還真是好心，能容忍你活到現在呀！”高彥博一點同情心也沒有，收拾好東西就去廚房做飯了。

古澤琛搖了搖頭，開始寫稿了。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晚上九點更新，準時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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