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次日清早,溫新澤從睡夢中醒來,一睜眼,入眼的就是陌生的水藍色床幔。
溫新澤躺在床上懵了片刻,滿是迷茫的腦子才開始轉動。
很顯然,這不是他房間的床幔,也不像是懸器門內房間的床幔——門內修繕後整理出來的房間,他都有參與布置的,根本沒有哪個房間用的是這種材質的床幔。
再說這種看着像紗、摸着像綢布的床幔,就不是東臨洲流行的,他在天望城都沒見過有賣這種材質的床幔。
溫新澤抱着薄被坐起來,環顧房內。
外面天光微涼,透過單薄的窗戶紙,将房內照得半亮。溫新澤一眼掃下來,就看到了坐在窗邊茶桌旁的丞鈞。
“醒了?”丞鈞擡手一揮,牆上挂着的燈籠亮起,将整個房間照亮。
“這是什麽地方?”溫新澤重新打量着房間問道。
“平濤鎮。”
對于修真界五大洲,溫新澤只了解過一個大概,對其中的城鎮分布所知寥寥,但平濤鎮他恰巧在他的了解範疇內。
平濤鎮是東臨洲最西的一個小鎮,一面朝着大海,三面環着荒土,在幾百年只是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後來,因為修真者往來東臨洲和西钺洲大多會路經這一帶,才漸漸有人跑來開了客棧。再後來東臨洲和西钺洲有了大量貿易往來,平濤鎮才橫空出世,成了東臨洲西海岸的一處碼頭。
溫新澤下床,走到丞鈞坐着的茶桌旁,推開窗戶往外看。毫無意外地看到了不遠處一片蔚藍的大海,以及海岸邊停靠着各種載人法寶的碼頭。
修真者運貨,都是把貨物塞進乾坤袋或是須彌芥子随身攜帶,所以碼頭并沒有貨物堆積,在晨曦微光中,看着有幾分冷清。
溫新澤在丞鈞對面坐下,“所以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丞鈞給溫新澤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你昨晚睡着後我帶你出來的。本是可以直接去西钺洲的,但我抱着你禦風飛行,怕你睡得不舒服,就在這裏落腳了一晚上。”
溫新澤:“……”那我還真是謝謝你的體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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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新澤心塞地一口喝幹丞鈞給他倒的茶。
他就說丞鈞提出要他一起去西钺洲打擊盜版态度那麽積極,之後卻沒再提這事,敢情是想好了趁他睡熟了就把他擄走。正所謂孩子靜悄悄,多半在作妖——某位祖師爺也完美符合這個理論。
丞鈞看着對面的溫新澤臉上頂着幾道睡痕,沖他直翻白眼的模樣,心情很是不錯:“晚點我們去碼頭挑件喜歡的載人法寶,我們在搭法寶去西钺洲。”
溫新澤沒有提出抗議。
一是跟丞鈞抗議無效,二是人都已經出來了,再鬧騰着回去也沒意思。
溫新澤換了身衣服——衣服是丞鈞給的,是穿着一身單衣被丞鈞從床上挖走的,身上什麽都沒帶。
丞鈞給的衣服是一件法寶,他随手煉制了一番,便将自己的尺寸改成了溫新澤的。
銀紋的黑色錦衣,袖子鑲着兩枚小小的紅色寶珠,溫新澤穿上,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冷峻了幾分。
在落腳的客棧吃了早飯,溫新澤跟着丞鈞一起去了碼頭。
碼頭停着的一排載人法寶,有些是正經靠靈力驅動的法寶,也有些是借靈獸或妖獸拖拉的車廂。
這些載人法寶有可以在天上飛的,有可以在水上跑的,還有可以在水下潛水游的。各個法寶的載客量也不同,小的只能載一兩人,大的可以載二三十人。
溫新澤帶着對這些載人法寶的新奇,問了一圈價格,最後就只剩下“好貴”的感想。
最貴的是豪華獨享飛宮,三天抵達西钺洲,單程要一萬靈石。最便宜的是三十人搭載靈船,滿人起航,一人收三百靈石。
“這位小道友,一人三百靈石絕對是良心價了。”靈船的主人,一個三十歲左右模樣的男人,摸着自己下巴的胡渣,對溫新澤說道,“東臨洲和西钺洲之間隔着的一整片海洋,中途沒有陸地,西钺洲離着東臨洲太遠,沒有代步法寶,不到金丹期修為的修士,根本沒法一口氣穿過東臨洲和西钺洲之間的海洋。”
男人說着擡眸掃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丞鈞,“就是有金丹期的修士,要穿越這片海洋也不是易事。海上沒有路标,只能看到天空和海面,就算帶着司南中途也容易跑偏方向。而且最近還不大太平——”
男人賣了個關子,溫新澤便順着他的話追問,“怎麽不太平了?”
男人笑了笑,才繼續道,“最近有魔修鬧事,不少修真者遭遇了魔修的打劫。我看小道友這身穿戴,路上要是遇上魔修可不妙。要是坐我的船,人多也安全不是?”
溫新澤有點懷疑這人在編故事,就是為了騙他上船。
“小道友,我可沒騙你。魔修打劫這事,這事知道的人不少,你随便打聽一下就知真假。”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肩頭的灰,指着自己的靈船說道,“除非有能使一念千裏的大能帶你,不然我的靈船就是最安全的選擇。三百靈石一人,恕不還價,坐還不坐,你自己決定吧。”
溫新澤:“我再想想。”
溫新澤轉身走回丞鈞身旁。
丞鈞:“挑好搭乘哪件載人法寶了嗎?”
溫新澤蹙着眉頭,“價格太貴了,最便宜也要一人三百靈石,我跟你兩人就是六百靈石。”
丞鈞無語:“我不缺靈石。”
溫新澤:“這不是缺不缺靈石的問題,我就是覺得貴。”
丞鈞:“……”
溫新澤思考片刻,擡眸看着丞鈞,“你會一念千裏的法術嗎?”
丞鈞:“到了分神修為,自然就能做到一念千裏。”
溫新澤雙眼一亮,“也就是說你會。”
丞鈞:“這是自然。”
溫新澤抱住丞鈞的胳膊,“那我們就這麽走吧。”
丞鈞身體微微一僵,有些不自在道:“被一念千裏帶着走,沒有搭乘載人法寶舒服。”
溫新澤:“沒事,就這麽走!”
溫新澤堅持,丞鈞也就沒有再反對。被溫新澤主動抱着胳膊的感覺很好,讓他很難去反駁對方的意見。
一念千裏,顧名思義,一念之間,便能身至千裏之外。
不過半個時辰,丞鈞便帶着溫新澤抵達了西钺洲。腳踏實地之後,溫新澤除了感覺有些暈乎之外,倒沒有其他不舒服的感覺。稍作休息之後,那股子暈乎感就消失了。
丞鈞随即帶着溫新澤去了抄襲如意書的門派。
“光顧”完那兩個抄襲的門派,得到他們不再繼續侵權的承諾,轉到西钺洲最大的貿易城天紀城,溫新澤懷裏多了一袋數量不少的靈石——來自那兩個門派的賠償。總共加起來有将近十萬靈石,差不多是他們懸記生活館一個月的營業額了。
西钺洲這兩個抄襲如意書的門派并不是安分的作風,溫新澤沒有跟他們達成合作的意思,丞鈞就跟他們索要了高額賠償。
回想“光顧”那兩個門派的過程,溫新澤感覺就跟上門搶劫差不多,但不得不說是——合理上門搶劫的感覺真好。
天紀城建在一座海島上,占據了半座島嶼。
它城門朝海,背靠矮山。
城內商鋪倉庫建在平地上,客棧酒館建在背後的山腰上,山頂有八角塔樓,是競拍的場所。
天紀城由是無相宗和珍寶門的地盤。
無相宗是佛宗,他們不愛管俗事,負責提供靈木,是天紀城品質最高、數量最多的靈木供應門派。
珍寶門跟懸器門一樣是煉器門派,修真界十四門之一,他們負責管理天紀城,城內有他們建立的商會。
天紀城的風格跟天望城很不相同。
天望城的商鋪賣的東西五花八門,像貨品齊全的百貨商場。天紀城的商鋪卻有很多只賣一類商鋪,而且貨物堆滿商鋪,畫風十分粗犷,像供貨充足的批發商城。
溫新澤從丞鈞那裏拿回了林飛給的代購單子,照着單子幫他買煉器材料。
由于店鋪粗犷的擺放,林飛要的材料不算難找,只是溫新澤對煉器材料了解不深,很難辨別品質。幸好丞鈞在這方面很擅長,避免了被坑的悲劇。
“不愧是煉器門派開山祖師的師父,眼光真好。”溫新澤付了靈石,把買下的煉器材料塞進乾坤袋。
“我的眼光一向很好。”丞鈞看了一眼溫新澤,意味深長地輕哼了一聲。
“你有什麽想要的,我給你買!”溫新澤拎着搶劫回來的那袋靈石,難得財大氣粗道。
“那就——來串糖葫蘆。”丞鈞想了想說道。
“你确定?”
“确定。”
溫新澤去買了兩串糖葫蘆回來,跟丞鈞一人一串,一邊吃,一邊繼續逛天紀城。
丞鈞要糖葫蘆,自然不是他好這口,而是溫新澤喜歡吃零嘴,什麽零嘴都喜歡。而看着溫新澤吃着糖葫蘆,鼓着腮幫,心情愉快地眯起眼,他就覺得勝卻人間無數。
溫新澤幫林飛買齊了單子上的材料後,并沒有馬上折返多寶山。
明日天紀城山頂的八角塔樓有競拍會,丞鈞挺感興趣的。溫新澤也覺得天紀城很有意思,來都來了,自然是要仔細把全城逛遍了才合算。
于是,兩人決定在天紀城停留兩天。
晚上,兩人在天紀城半山腰的客棧要了兩間房。
從客棧房間的窗戶往下看,可以看到下面燈火通明的街道。看着山下燈火搖曳的街景,溫新澤跟丞鈞小酌了幾杯。
酒助睡眠,溫新澤回房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随着沉睡進入夢境,溫新澤又看到了熟悉的場景。
懸崖邊上長勢茂盛的帝烏樹,以及坐在帝烏樹枝桠上跟他長相一般無二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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