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三醉真人從丞鈞手中接過被廢棄的圖紙,一臉不開心地去裏面改圖紙了。
參觀完宮殿,別無他事的溫新澤和丞鈞,沒有在宮殿內久留。兩人一邊說着話,一邊往外宮殿外走。
“多謝祖師爺慷慨。”一下子多了三塊靈草田,溫新澤樂得見眉不見眼,連腳步都輕快得有些發飄了。
“不過區區兩塊靈草田而已。”看着溫新澤高興,丞鈞也莫名地跟着心情舒暢了起來,“你要是還想要,我讓三醉真人幫你把後山也改成靈草田。”
“那大師伯肯定會板着臉說,我們懸器門又不是煉丹流派的,種得滿山都是靈草,成何體統。”溫新澤笑着道。
“有我在,你怕他做什麽?”丞鈞輕哼一聲說道。
“我這是尊重長輩。”溫新澤說道,“後山就暫時就別動了,靈草田太多,我也種不過來。”
宮殿後面的一座園林占地,就要比施瓊羽讓給他那塊靈草田大。溫新澤覺得,要種滿三個園林的靈草田,即便有十一他們幫忙,估計也要花費很長時間。或許他應該去找林飛,讓他幫忙煉制幾件農用法寶?
溫新澤在心裏盤算着自己想要的農機類型,腳步也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在想什麽呢?要絆倒門檻了。”丞鈞停下腳步,回身看着溫新澤說道。
溫新澤回過神來,發現丞鈞已經走出了宮殿大門,正站在門口回望着他。他趕緊快走兩步,邁過宮殿大門的門檻,正要朝丞鈞走去時,忽然之間起了一陣山風。
宮殿外,金烏已然西沉,漫天的晚霞宛若燃燒的烈焰,将半邊天空染成一片火紅。
丞鈞逆光站在空曠的宮殿門口,烏黑的長發被山風吹得肆意亂舞,繡着金線的廣袖迎風翻飛,挺拔的身形立于那漫天的晚霞之下,仿佛有種要破開天地的銳利。
溫新澤停下腳步,怔愣着看着距離自己兩步之遙的丞鈞。
這個畫面……他好像在哪裏見過……
似曾相識,莫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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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時好像還做了什麽……
溫新澤神情恍惚地往前走了一步,然後朝着丞鈞伸出一只手。
丞鈞一臉莫名地看着溫新澤伸到自己面前的手。
眼前這只手,骨肉勻停,膚色白皙,手指纖長,掌紋清晰,還挺好看的,但是——為什麽要莫名其妙地朝他伸手。
“做什麽?要我牽着你走?”丞鈞擡眸,視線重新落在溫新澤臉上。
“啊?”溫新澤驟然驚醒,恍惚的神色從臉上褪去,有些尴尬地收回伸出去的那只手,“不用牽不用牽,我自己走。”
“那你向我伸手做什麽?”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麽?”
“天還沒黑,就開始夢游了嗎?”
“不是,我好像想起了什麽……”溫新澤撓了撓頭,對丞鈞說道。
“你想起了什麽?”丞鈞一怔,稍稍正色道。
“呃,男人和晚霞。”
“……”
“男人穿着一身黑衣,感覺好像是你——我們以前有沒有一起站在漫天的晚霞下聊過天?”
“沒有。”丞鈞否定道。
“你确定?”
“确定。”他們以前可不是能站在晚霞下一起聊天的關系,而且當年他去找溫新澤的時候,并沒有遇上過有晚霞的日子。
丞鈞說完,轉身往山下走去。
溫新澤跟上丞鈞,思緒卻在晚霞和男人上打轉。
一身黑衣的男人背對晚霞而立的畫面讓他感覺似曾相識,但他完全想不起具體的細節。那個黑衣人既然不是丞鈞,那又是誰?還有——他剛才不由自主地朝背對着晚霞的丞鈞伸出了手,那很可能是在那個模糊的記憶場景中,他曾經做過伸手的動作。
但是,他為什麽要朝對方伸手?
向對方讨要東西?還是讓對方看手相?或者只是說到某樣東西的一個比劃動作?
溫新澤對自己伸手那個動作很在意,他不知道的是,走在他身旁的丞鈞也在琢磨他當時伸手是個什麽意思。
跟溫新澤不同的是,丞鈞并沒有将伸手的動作跟溫新澤的記憶聯系在一起。
封逸鴻走之前,建議他試試跟溫新澤牽手或擁抱,而溫新澤剛剛那個伸手的動作就很像是要跟他牽手。他懷疑封逸鴻也跟溫新澤說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溫新澤剛才伸手就是想跟他牽手确認的感情。
想到這裏,丞鈞微微一怔。
如果溫新澤伸手是為了确認感情,那不就是說溫新澤可能對他生出了戀慕之情麽?
溫新澤喜歡他?丞鈞拿餘光掃了一眼溫新澤,他好像……并不讨厭被他喜歡。
問題是——封逸鴻到底有沒有跟溫新澤說那些話?
從山頂下來,回到院裏,溫新澤就沒再繼續思考自己伸手的目的了。怎麽也想不明白的問題,繼續糾結不過是浪費時間,不如好好想想種植靈草用得上的農機,過幾天讓林飛幫忙煉制幾臺功能差不多的法寶出來。
溫新澤跟丞鈞打了聲招呼,打算回房找紙筆,把自己想要的農機種類寫下來,卻被丞鈞開口叫住了。
“怎麽了?”溫新澤回頭問道。
“封逸鴻走前,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麽?”丞鈞不動聲色地将視線落在溫新澤臉上,觀察他表情的變化。
“我們聊了不少,你具體是指……”
“與我有關的。”
“跟你有關的,他就跟我講了泉微祖師對你的抱怨什麽的。”
“其他沒了?”
“沒了。”溫新澤攤手道。
溫新澤的表情不似有假,看來封逸鴻确實沒有跟溫新澤說過關于牽手和擁抱的事,丞鈞卻莫名感覺有些失望。明明在他這裏指導感情指導得挺歡,怎麽就不去指導一下溫新澤。
“祖師爺,我上午新做了雙皮奶放在廚房冰箱,你吃嗎?”見丞鈞眉頭輕皺,露出不太高興地神色,溫新澤其實用零食哄他。
“不吃。”丞鈞擡起眼皮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轉身便走。
溫新澤站在回廊下,看着丞鈞的背影消失在回廊轉角,扭頭看了一眼自己房間的方向,最後還是決定去廚房取雙皮奶回來哄祖師爺。
溫新澤覺得最近的祖師爺似乎特別好哄,他就投喂了一碗雙皮奶,丞鈞的心情就肉眼可見地好轉了。晚上吃完晚飯,還興致勃勃地跟他下了兩盤圍棋,溫新澤輸得慘不忍睹。
回房躺在床上的時候,溫新澤腦子還都是自己被殺得丢盔棄甲的棋局。他以為這天晚上夢裏肯定逃不過黑白棋的支配了,誰知他卻做了一個跟黑白棋完全無關的夢。
他夢到一個猶如仙境一般的山谷。
他站在山崖邊,前方是薄霧缭繞的山谷,溪水從谷底穿行而過,兩岸靈長滿了争奇鬥豔的靈草,有身形小巧的靈獸躲藏其中,時而會從花間探頭出來。
他的身後,是一大片茵茵綠草,密密地覆蓋在連綿起伏的山坡上,延伸至山腳下。在草地上有一群開了靈智的靈草,它們甩着自己的根系,在山坡上撒歡地奔跑玩鬧,熱鬧非凡。
他的身旁,是一棵大樹。它紮根于懸崖邊上,枝葉繁盛如同撐開的華蓋,樹幹粗壯兩人也不足以合抱。
溫新澤仰頭看着樹冠上的樹葉,那些樹葉的形狀脈絡他并不陌生,就跟他頭上長的葉子別無二致。
“原來我的本體是長這樣的……”這棵樹是他的本體,不需要理由,他就是知道。溫新澤擡手将手掌貼在樹幹上,“但我到底是什麽品種的樹呢?”
樹枝搖曳,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
溫新澤阖上雙眼,額頭抵着樹幹。
他是什麽樹,他應該是知道的……
“帝烏?對,沒錯,我是帝烏樹……”
作者有話要說: 帝烏樹是私設,下章解釋這到底是個什麽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