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2楔子
建元六年五月,太皇太後霍氏薨,自登基以來便被架空皇權的祯武帝終重獲皇權。
同年八月祯武帝改元,年號元光。
元光一年,祯武帝生母太後王氏欲效仿太皇太後臨朝幹政,先讓祯武帝廢後,冊封莊妃王氏為後,再命祯武帝封其兄弟王諲為南陽伯,堂兄弟王允為周陽伯,以示恩寵王氏滿門。
同年,祯武帝不顧百官勸谏,一意孤行欲出兵驅逐滋擾屠戮大漢邊關多年的游牧大國——胡丹,多名臣子觸柱死谏震驚天下。
元光二年開春,戶部尚書袁胤監守自盜,私匿庫銀,數額巨大,幾乎動搖國本。袁家被滿門抄沒,袁胤畏罪自缢于牢中,可将袁府掘地三尺也不見庫銀蹤跡。
随之祯武帝掀起問責六部之風,多人落馬,太後王氏見縫插針,将王氏一族的黨羽安插*進朝中要職。
元光三年,王氏外戚一黨逐成氣候,觸及了內閣權臣的利益。兩派分庭抗争,逐成朋黨之争,影響巨大,牽涉甚廣。
都察院副都禦使——許都,不懼權威金銮殿上彈劾兩派,直斥“朋黨比周,以環主圖私為務,是篡臣者”。
太後聽聞後,怒批許都乃危言聳聽唯恐天下不亂者,絕食威逼祯武帝将許都貶黜收押。
後傳聞許都死于牢中,陳屍亂墳崗。
一時間許都成太後警猴而殺的雞。
至時,言官不言,百官緘口,皆明哲保身。
太後以為終于控制朝堂正要大展拳腳,不想一夜間卻傳出鎮遠候霍榮持有先帝遺诏,憑诏“可事有不便,以便宜論上”。
而對此傳言鎮遠候從不置一詞,讓傳言越發真假難辨,撲朔迷離。
霍榮,太皇太後遠房堂侄,為人中正,先帝之時平定藩王亂有大功,封鎮遠候世襲罔替,肱骨之臣。
只是霍榮年歲漸長遂貪享天倫,不願參與朋黨之争,祯武帝授太師閑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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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對于遺诏之事太後是寧可信其有,表面上有所收斂,卻屢次派人暗中潛入鎮遠候府尋找遺诏的下落。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布——
大漢紫微皇城(此紫微非彼紫薇和《還珠格格》沒半毛錢關系,這紫微是紫微星,自古是“帝星”),巍峨壯觀,森嚴壁壘,盡顯天家威儀。
寧壽宮內罄磬之聲陣陣,香火青煙袅袅,倘若不是那進出的皆是婀娜娉婷的宮娥,怕都以為是寶相莊嚴的佛堂了。
一位頭戴寶石簪釵,雲紋護鬓,金絲鬏髻,身着天青緞雲龍肩通臂襕紋弧形琵琶袖短襦,下着松綠行龍群襕馬面裙的老婦人在殿中,手持菩提子誦珠跪于佛龛前,口中念念有詞。
李尚宮疾步入殿內,俯身向老婦人行過一禮後遣退殿中的宮婢和內侍,等四下裏無人後方禀報道:“啓禀太後,這鎮遠府可真是銅牆鐵壁,伯爺派去的人折了好幾批,卻未能入得候府半步。”
就見太後掐撚誦珠的手一頓,但也只是一頓,道:“那就光明正大的從鎮遠府大門入。”些許的無奈在她的聲調中。
李尚宮微微一怔,太後的用意一時也明白了幾分。
可多年宮中的生涯讓李尚宮更明白,在這奴才命如草芥的皇宮裏,妄猜上意絕非明智之舉,有時蠢點笨點方能保命。
李尚宮一臉的誠惶誠恐,道:“奴婢愚笨,奴婢惶恐,竟不明娘娘的用意。”
太後并未怪罪李尚宮,悠悠擡手,李尚宮緊忙上前攙扶其站起身來。
“回頭讓皇帝給南陽伯和鎮遠候賜婚吧。”太後語氣平平,不興絲毫波瀾道,“就讓王姮那丫頭嫁過去吧。”
李尚宮細細一琢磨,頓做恍然大悟道:“太後英明,這法子果然是極秒的。只要兩家結成姻親,伯爺自然是光明正大地派人出入鎮遠候府,也不用再暗中冒險潛入,這般方便不怕還找不到遺诏。”
太後得意地抿微微嘴一笑,向殿中的紫檀木彌勒榻走去。
挽太後坐下,李尚宮在側殷勤地伺候着。
“只是……”李尚宮欲言又止的。
太後知李尚宮想說什麽,但也沒做聲,輕放誦珠在紅漆嵌钿壽字的矮幾上,挑着蘭花指端起琺琅彩茶碗,掀蓋輕輕撥弄漂浮在上的茶葉。
見太後的神色淡淡未有不悅,李尚宮便大膽地将心中顧慮說了出來,“太後這計雖然好,可姮姐兒的脾氣是驕縱慣了的,還不如五姑娘王娥來得穩重些。”
太後呷了口茶湯,放下茶碗微阖眼,道:“可一嫡一庶,便尊卑有別了。”
李尚宮連忙道:“是奴婢思慮不周全了。”
這那裏是她思慮不周了,太後對李尚宮心裏打的小算盤還是清楚的,但也未揭破。
李尚宮少頓後又道:“只是如今鎮遠候已五十有八,早有夫人、世婦和妾,姮姐兒年紀輕輕,這般嫁過去……即便是封為世婦,怕也覺得委屈的。”
太後悠悠睜眼,“誰說讓她嫁鎮遠候了?鎮遠候膝下無子嗎?”
李尚宮回道:“啓禀太後,鎮遠候有三子,皆是嫡出。長子霍杙,鎮遠候亡妻霍官氏所出,如今官拜城門領,娶的是東膠王郡主為妻;次子霍榷,鎮遠候續弦霍馮氏所出,今年方弱冠,乃元光一年恩科的探花郎,如今官拜汾陽知州;三子霍榛十五,未有功名,自小與霍馮氏娘家的四姑娘指腹為親……”
“那便霍榷吧。”太後想起霍杙是皇長子一黨,便将霍杙給剔除在外了,“不過汾陽,有些遠了,回頭讓皇帝将他調回京候任吧。”
“是。”李尚宮驀然又想起一個傳言,不敢隐瞞只能又道:“只是關于這霍榷,奴婢還聽說一個傳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太後擡眼,道:“說。”
“坊間傳聞,說這霍榷鐘情于鴻胪寺卿韓孟韓大人的長女,就那個什麽‘韓家有施巧,城西袁瑤俏’的韓施巧,誓言非她不娶。”
太後兩眉慢慢擰緊,很是不喜這種節外生枝的感覺,後又松開了眉頭一笑,“韓孟不是正打算将他長女送進宮來嗎,就讓她來吧。”
李尚宮倏然明白太後的用意,“奴婢這就去辦,保準那韓施巧順順當當地入宮來。”
李尚宮正要告退,太後卻忽然道:“王姮這丫頭的性子,的确有些不夠穩妥,只怕是要壞事的,你去知會十三娘,找個穩當的從旁策應她吧。”
“是,太後。”
“還有,王娥那丫頭……”
聽太後提起王娥,李尚宮心中一顫。
太後垂眼睃向半蹲行禮的李尚宮,“前些時日,周廣博有意要攀附南陽伯,想和我們王家結為兒女親家,可王諲那小子看不上周家門單戶薄。周家那獨子哀家倒是見過的,淳厚有禮。就王娥吧,她一個庶出之女做周家的長媳,也不算委屈了她。”
李尚宮一聽心中擔憂散去,不禁喜上眉梢,“奴婢代王娥叩謝太後恩典。”
“也罷,為難你這做姨媽的處處為王娥這丫頭謀前程。”太後再度執起誦珠,“你去吧。”
“是,奴婢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