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們是朋友
這些天，洛笛一直都在忙着寫作文，修改多次後，才覺得滿意。星期五的中午，洛笛把作文的稿件交給了許宛冰。只是最近幾天都沒有再去過亭子，不知顧安城去了沒有，洛笛決定今天過去看看，結果等了好久，都未見顧安城來，洛笛兩手捧着自己的臉，自言自語道：“洛笛啊洛笛，你現在腦子裏想得都是些什麽呀！”心想：就算顧安城來了又能怎麽樣，人家又不會搭理你。想到這，洛笛垂下了頭。
一個月後，許宛冰告訴洛笛她的作文得獎了，而且是第一名。得此消息，洛笛特別高興，平绾绾比洛笛還興奮，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得獎了，天天洛洛長洛洛短，在學校裏更是逮到一個人就說“我家洛洛參加全國作文大賽得了第一名，可厲害了”。這讓洛笛很無語，簡直是瘋了，弄得現在都有同學開始躲着她了，許是平绾绾自己也察覺到了這種現象，漸漸地也就不說了。
因為作文大賽得獎的原因，校長讓洛笛寫一篇演講稿作為下周的國旗下演講，洛笛又是激動又是緊張。
星期一的操場上，升完國旗後，洛笛走上了主席臺，今天的她顯得格外精神。
“同學們，老師們，大家上午好，我是來自初一（7）班的洛笛，今天我演講的題目是……”
“原來是你。”臺下的顧安城看着洛笛輕聲說道，嘴角微微上揚。
排在前面的謝弋聽到顧安城說的話，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順着他的目光望向主席臺，又回過頭想要說些什麽，但礙于場合，最後什麽也沒說。
散場後，謝弋立即追上顧安城，右手一把搭在他肩上，怪聲怪氣地說：“安城，剛才你說‘原來是你’，這個‘你’是誰啊？”謝弋明知故問，再加上他那變了味的聲音，讓顧安城很不舒服，一抖肩，甩掉了謝弋的手，同時加快了步伐，想要遠離謝弋。謝弋在原地停了3秒，立馬追了上去，跑到顧安城旁邊抱怨道：“我說，你走那麽快幹什麽呀，腿長了不起啊，你兄弟我腿也長。”說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而顧安城好像自動屏蔽了一樣，一句話沒說。謝弋見顧安城一直沒回答他剛才的問題，用手肘頂了他一下，“唉！是不是那個上臺演講的小學妹啊，叫什麽來着……”謝弋伸着左手食指在那裏點來點去的，卻愣是記不起來了。
“洛笛。”顧安城的回答讓謝弋停住了腳步，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顧安城的背影，自語道：“What?萬年冰山要融化了？”謝弋的眉頭微微蹙起。
“謝弋學長，等一下。”正當謝弋要回教室的時候，一個女生叫住了他，是一個高二年級的學生。
“有什麽事嗎？”謝弋問道。
“奧，謝弋學長你好，我是高二（3）班向逸可，這個周末你有時間嗎？我想約你看電影。”
“額，不好意思向逸可，哥哥我只跟自己喜歡的人女生看電影……所以，我先走了。”謝弋毫不留情地拒絕了她。
向逸可低下頭，默默地離開了。
謝弋其實也是一個帥哥，只不過一旦跟顧安城站在一起，便黯然失色了。追謝弋的人很多，只是謝弋經常跟顧安城走在一起，因為萬年冰山的原因，大家只會默默地看着他們倆，但只要謝弋一落單，那些姑娘們就會過來跟他搭話。雖然顧安城和謝弋是死黨，但兩人的性格截然不同，在旁人看來。完全無法理解這樣不同的兩個人是怎麽成為好朋友的。
幾天後，洛笛在午休的時候去了亭子，老遠就看到顧安城也在那，洛笛走到顧安城面前，說：“安城學長，這麽巧，你也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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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安城緩緩地擡起頭，眼神與洛笛對視，平靜地說：“坐吧。”洛笛心中暗暗高興，迅速在顧安城旁邊坐下。
“安城學長，之前的全國作文大賽你怎麽沒有參加啊？”
“我為什麽要參加？”顧安城看着洛笛，好像在等她的回答。
“因為你很厲害啊，大家都認為你會參加的。”洛笛想都沒想就說了這句話。
“你也這麽認為？”
洛笛愣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顧安城卻不再說話，只管自己看書，這讓洛笛有些尴尬，為了打破這種僵局，洛笛鼓起勇氣，對顧安城說：“安城學長，我……很想成為你的朋友。”此刻的洛笛十分緊張，萬一顧安城拒絕了她，豈不是會很難堪。
當顧安城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依然低着頭，臉上的表情也沒什麽變化，但內心是非常吃驚的。他不得不承認面前的這個女孩跟別人不一樣，這是他第一次遇到會這樣跟他說話的人，也是第一次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此時此刻，他有點不敢面對洛笛，這讓他自己也很奇怪。
洛笛見顧安城一直沒說話，意識到自己太沒自知之明了，急忙說道：“那個，剛才的話，你就當沒聽見吧。”說完，抱起書就走，這一次，洛笛走在了顧安城前面。
顧安城看着洛笛離去的背影，竟有些後悔自己剛才的行為。顧安城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照片，靜靜地看着它。照片上的女人穿着一襲白色連衣裙，手中拿着三朵香水百合，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優雅的儀态讓人一看便知是一個知性溫柔的女子。顧安城對着照片中的女子說：“媽媽，我想我可以的，也許，我不應該再封鎖自己的心了。”顧安城對着照片中的女子，露出了笑容。
從母親離開後，顧安城就很少笑了，也不喜歡說話了，只有面對母親的相片或想起母親時，才會露出一絲微笑。
周末，洛笛在媽媽的花店裏幫忙，正當她在門口澆花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老板，我要一束香水百合。”是顧安城的聲音，洛笛猛地擡頭一看，果然是他。
“安城學長。”洛笛心中又驚又喜，竟能在這兒碰到顧安城。
“洛笛，你怎麽會在這兒？”顧安城竟記住了洛笛的名字，洛笛努力抑制着自己激動的心情。
“奧，這是我媽媽的店，今天是周末，我來幫忙。學長是要一束香水百合嗎？”
“嗯。”
“請等一下，我這就去包。”洛笛選了最新鮮的香水百合和最精美的包裝紙，迅速包好，遞給顧安城。
顧安城付完錢，說了一句“謝謝”就走了，剛走到一半，又停了下來，回過頭說：“洛笛，你現在有時間嗎？”
“什麽？”洛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急着想求證。
“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可以陪我去一個地方嗎？”
洛笛沒有聽錯，顧安城像是在約她，所以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顧安城帶着洛笛來到了一個墓碑前，上面刻着“愛妻秦亞寧之墓位”，洛笛心中疑惑，顧安城怎麽帶她來了墓地，再仔細一看，墓碑上刻有小字“子 顧安城”，洛笛豁然開朗。
“學長，這是……你媽媽。”
“嗯。”顧安城俯身把花放在墓前，“媽媽，我來看你了，這是你最喜歡的香水百合。”顧安城摸着碑上的照片，眼中流露出對母親的無限思念。
洛笛呆呆地看着顧安城，好像明白了顧安城為什麽會成為萬年冰山，他的心中一定有一道很深的傷口。
顧安城緩緩起身，目光卻未曾從墓碑上離開，“洛笛，你願意聽我的故事嗎？”
這句話吓到了洛笛，顧安城現在是把她當成朋友了嗎？居然願意跟自己分享他的故事。
“我六歲的時候，我爸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當時，我媽媽的身體一直都不太好，加之又發現她的丈夫出軌了，就得了抑郁症，爸工作很忙，沒辦法在家陪着媽媽，我又太小，沒過多久，媽媽就吃安眠藥自殺了。令我沒想到的是，媽媽才剛走，爸他就把那個女人娶回了家，在他們的婚禮上，我看見那個女人的小腹微微隆起，就知道了他們倆為什麽那麽着急結婚，為什麽爸老是說工作忙，沒時間陪媽媽，原來是因為那個女人懷孕了。那個時候的我，雖然只有六歲，但我知道是爸背叛了媽媽，是他做了對不起媽媽的事，所以我恨他。後來，那個女人給爸生了一個兒子，又把她跟前夫的女兒接到了家裏，從那時起，我就知道爸會把全部的愛都給他。我曾想過離開那個家，可仔細一想，媽媽一定不會同意我離開，我也不能就這麽便宜了那母子三人。結果，就一直跟他們生活到了現在。
“因為媽媽的離開，我變得不愛說話，開始封鎖自己的心，不願與別人接觸。慢慢地，我開始不再叫爸，不再跟他交流，身邊也沒什麽朋友，只有謝弋，但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習慣了一個人安靜的世界。可不知道為什麽，你讓我願意和你接觸，願意和你說話，哼，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安城學長，你竟然一下子說了那麽多話，你可是顧冰山啊！”此話一出，洛笛自己都想笑，顧安城更是無語。
在洛笛看來，顧安城外表是多麽的光鮮亮麗，如此的高冷，別人喜歡的不也是這樣的他嗎？可又有誰會知道他曾受過什麽傷，又經歷過什麽。母親去世，父親再娶，這對一個六歲的孩子來講，是一件多麽殘忍的事情！有誰會知道他內心的痛苦，又有誰會體會這種痛苦。更令人心痛的是，沒有人陪在他身邊。
“安城學長，從今天開始，我也是你的好朋友，現在你身邊，不止謝弋學長一個人，還有我。”
“謝謝你，洛笛。”
“叫我洛洛就好，大家都是這麽叫我的。”
“好，謝謝你，洛洛。”顧安城笑了，這是洛笛第一次看到顧安城真實的笑容。看到顧安城正看着自己，她不禁害羞着低下了頭。
顧安城回到家後，顧震東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顧安城直接從他後面走過，連看都沒看。
“站住。”顧震東叫住了他。
顧安城轉過身，問：“有什麽事嗎？”
顧震東将報紙放好，說：“又去看你媽了。”
“對，怎麽了，不可以嗎？”
“不是不可以，只是你馬上就要高考了，應該全身心地投入到學習中，不要總幹些浪費時間的事。”
“浪費時間？”顧安城冷笑一聲，接着說：“在你眼裏，我去看媽媽原來是在浪費時間。媽媽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麽，他是你的妻子啊。EJ集團能有現在，媽媽有一半的功勞。媽媽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多少心血，你都忘了嗎？再說了，在這段婚姻裏，是你先出的軌，是你對不起媽媽，也是你害死了媽媽。”顧安城像瘋了一樣，大聲的指責着他面前的這個中年男子。
在廚房的唐麗雯聽到客廳裏這麽大動靜，急忙趕了過來，唐雨萱和顧北恒也從房間裏跑了出來，看着這對正在吵架的父子。
“顧安城！”顧震東的火氣也上來了。可作為父親，看到兒子這麽恨自己，內心也是十分悲痛的。
“好了震東，不要生那麽大的氣，傷身體啊！”唐麗雯挽着顧震東，又細聲細語的對顧安城說：“安城你也是，怎麽能這麽對你爸爸說話呢？”唐麗雯雖面帶微笑，但眼神卻出賣了她，她巴不得這兩父子鬧翻，更想讓顧安城早點離開這個家。
這些年，顧震東雖然表面上對顧安城漠不關心，對顧北恒疼愛有加，但看得出顧震東心裏還是很在意顧安城的。為了能讓兒子繼承公司，唐麗雯必須早日謀劃，除掉顧安城這個眼中釘。
“我怎麽跟他說話，用不着你管。”顧安城狠狠地瞪着唐麗雯，眼裏充滿了恨和對她的厭惡。
“夠了……你長大了，想怎麽樣都随你吧。”顧震東表現出一副很無奈的樣子，正要回書房，卻被顧安城叫住。
“等一下，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今天，就做個了斷吧。”
“了斷，你想做什麽了斷。顧安城，不管你走到哪，你都是我顧震東的兒子，身上流的始終是我的血。”顧震東怒氣沖天，卻也為此埋怨自己。
“你以為我願意留在這個家嗎？當初是為了媽媽，因為媽媽才是女主人，而我也不會把這個家拱手讓人。可現在，沒有這個必要了。”顧安城冷笑一聲，就回了自己的房間。沒一會兒，顧安城拖着行李箱從樓上走下來，徑直走出了大門。唐雨萱立即跟了出去，站在門口，癡癡地望着顧安城離去的背影。
顧安城離開家後去了謝弋家住，晚上，顧安城和謝弋一起坐在臺階上喝啤酒，顧安城望着天空，心情十分沉重。
“安城，我發現你最近好像變了。自從你認識了那個叫洛笛的學妹之後，就跟從前不太一樣了。”
顧安城好像沒聽見一樣，依舊望着天空一動不動。
“你不會是……喜歡上她了吧！”謝弋扭頭看着顧安城，臉上是一副吃驚的表情。
顧安城嚴肅地看着謝弋，說：“胡說什麽，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謝弋把身體向後傾，形成半躺的姿勢，雙肘支撐在地上，懶洋洋地說：“我這是關心你。”
關心，從小到大，有誰關心過顧安城。除了謝弋，顧安城再沒有其他朋友，所以他很珍惜，珍惜這份友情，也很感激謝弋，感激他願意做他的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