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水長流

第30章

濃重如墨的夜色一點點渲染開來，遠處連綿的山巒隐約現出巨大黝黑的輪廓。

淩冽的風拂過耳畔，指尖順着碎發滑落，握拳抵制胸口。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低沉的含着一絲笑意的聲音打趣道。

“不。”微微搖頭，複又擡頭将視線投向看不到盡頭的遠方：“看城牆斑駁，城樓巍峨，飲馬黃昏，烽火萬裏，有些感慨而已。”

“一将功成萬骨枯。”

“天下盡握在手中。”

“沒想到——”

“什麽？”

“我只是覺得你身上，文人氣息更重些，想不到你卻有立天下的豪邁氣概。”

“眼界狹隘了，楚影帝。”晏雲初搖頭笑。

微微挑眉：“哦？為什麽這麽說？”

“武将有赫赫戰功，然而戰争到最後，壓不倒，打不敗的，卻是文人的風骨。”晏雲初眨了眨眼，在楚成略微的怔忪之間舉起另一只手狡黠地笑道：“但其實，我最羨慕的，卻是快意江湖的恣意潇灑。”

楚成看到了，對面那人背後夜幕籠罩下空茫的大漠，還看到了，那人手中握住的一只玉簫，也看到了，那雙在墨夜中清亮透徹的眼眸，唇角微揚，卻讓他有種憂傷的感覺。

兩個人的目光，在這一刻，終于交彙于一點。

清冽的簫聲驟然響起，如破空煙花，劃破夜空。

“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

楚成低低地開口，對面的人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驚訝，仿若早已知曉，只眉眼含笑地與他對視。

沒有觀衆，沒有舞臺，只有他和他，簫聲千回百轉，飛入遙遠無盡的夜色中。

“漢下白登道，胡窺青海灣。”

天上繁星閃爍，卻不及眼前這雙眼眸，透亮的令人心驚。

“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

楚成演戲無數，卻都比不得此時此刻，心底深處湧起一股沖動，翻滾不止，恍然入戲，分不清真假。

城下，兩個身影靜立良久。

“他們很好。”一個聲音平平的說着。

旁邊那人只輕輕的嘆了口氣，仿佛一瞬間卸下了一塊巨石，又常常吐了一口氣。“我就知道，他一般不給我惹麻煩，可一旦惹了，就是個大麻煩。”

“你想的太多了。”

“怎麽是我想得多，在這個圈子裏，難道你覺得這樣的事情是小事嗎？”葉楓橋語氣不善的憤憤道。

姜之喬聞言，只掃了他一眼，意味分明：“楚成從前不曾讓你操心太多，以後也不會，我還以為你早就看清楚了呢。”

葉楓橋一怔，像是想到什麽，面色有一瞬間糾結，片刻，又自嘲的笑道：“是了，這些年走的這麽順，我還真以為自己出了多大力呢，都忘記即便不是我，其他人也不一定做不好他的經紀人。”

“或許……”姜之喬揚眉：“換做是別人，他反而看不上。”

葉楓橋眼眸一亮：“你這麽說，也沒錯，我就覺得，我自己還是有不少用處的。”

……瞬間翹起地尾巴晃得眼都花了。姜導默默在心中道。

所以等到第二天，葉楓橋推開門見到坐在房中面對着他微微一笑的楚成仍然忍不住在心底嘆了一口氣。

“你是不是要告訴我，蔣祺的那個本子你不準備接了。”

楚成雙手環胸：“我就知道什麽都瞞不過你，不愧是我的金牌經紀人。”

“別以為誇我兩句你就能随心所欲了。”葉楓橋瞪他一眼：“話說在前面，我可以替你去拒絕蔣祺，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似乎是知道他想說什麽，楚成鄭重的點頭：“你說。”

“如果哪天你準備離開這個圈子，提前告訴我，平平靜靜的退出，不許搞得驚天動地。”最後一句他加重了語氣。

楚成終于笑出聲：“不是我自誇，但我要退，怎麽也不可能平平靜靜的吧？”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麽！”葉楓橋咬牙。

“好。”看到自家經紀人炸毛，楚影帝連忙順毛：“我保證。”頓了頓，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好像對今天談話的主題早就了然于胸了？”

“跟你這麽久，做不到十分，也有七八分了解你。”葉楓橋揉揉眉心：“其實就算不是因為這個，我也覺得你在這圈子呆不久。”

“确實。”楚成站起身：“最初是因為感興趣，後來卻覺得很有挑戰性，然而現在，我找到了更加想要的事。”和人。為了不再次補刀的楚影帝很懂的在心裏補上了後半句，不過看葉楓橋翻了個白眼，他便只是笑了笑。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滿足我一個古風片段的心願~~~啦啦啦~~~~加快腳步！！！（以及我才不會說這章我其實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