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叫人……膽顫 (1)
彼此對視着。
明明相隔不到半米的距離,卻好似是隔了一道巨大的鴻溝,不可跨越。
駱念收回了目光,轉身要走,可是謝景煥卻依然握着她的手腕。
他的手指幹燥,指腹有繭,粗粝的摩挲着她細嫩的手腕。
她掙了兩下,謝景煥沒松手。
駱念蹙着眉心看過去,他的眼眸裏的墨色越發的明顯,像是翻滾着的烏雲。
“謝景煥,我們好聚好散。”
她一根一根的掰開了謝景煥的手指,轉身朝着公寓電梯走去。
直到電梯門緩緩關上,她都沒有等到謝景煥追上來的身影。
後來的後來,她才知道,謝景煥眼眸中那越來越濃的墨色,意味着什麽。
……
駱念在藍萱家裏又窩了兩天。
她躺着賴着不想動,整個人就跟廢了一樣,全靠藍萱拉着扯着。
“駱小念!”
藍萱把駱念按坐在桌邊,“我覺得你現在這樣,還不如去跟謝景煥去主動和好,總比你現在這樣半死不活的要好。”
駱念坐在沙發上,随手拿過一包薯片,咔嚓咔嚓的咬着,“我沒駱麗嬌那麽賤。一個跟了別的女人的男人,死乞白賴的要求着回來,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他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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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讓你喜歡的就這一個。”
駱念差點噎住,急忙喝了兩口紅酒,“藍萱!你到底向着誰?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喜歡他的?”
藍萱聳了聳肩,塔拉着拖鞋朝着廚房走去,“兩只眼睛都看見了。”
駱念差點抓狂。
藍萱從廚房裏端了一杯蜂蜜柚子水出來,把紅酒從駱念手裏拿了過來,“喝這個。”
夜晚,兩個人并排躺在床上,枕着同一個枕頭,看着天花板。
“其實你在兩個月前,就對謝景煥有意思了吧?”
“沒。”
“呵,別嘴硬,駱小念,有誰能比我了解你。”
藍萱翻了個身,“說吧,你在國外又怎麽和謝景煥勾搭上了?”
駱念眼中的波瀾乍起,幾秒種後,滿不在乎的說:“我是顏值狗,反正早晚也要找個男人??,還不如找個好看的,就這樣。”
藍萱直接一個大白眼翻過去,“你自己信?”
要說駱念是看臉的,她是信的。
駱念長得就妖豔,大部分男人從長相上都壓不住她,更別提是自身氣質了。
只是,駱念卻絕對不會為了??而??。
藍萱知道,她的內心是比較保守的,因為父母的愛情婚姻不幸,讓她過早的就從公主的生活裏脫離了出來,也過早的見識了這個世界太多惡意的地方。
藍萱抱了抱駱念的肩膀。
“駱小念,我知道你在國外這三年,不容易。”
駱念扯了扯嘴角,擡頭看天花板,“是不容易,但是都過去了。”
兩人在床上躺着聊了很多,一直到淩晨才睡。
第二天,藍萱憑借着自己的生物鐘醒過來,已經八點多了。
身旁的位置已經空了。
這還真的是奇怪了,駱念這兩天一直是賴床的,絕對是把早餐當午餐吃,把午餐當晚餐,一天兩頓,失個戀還順便減個肥。
“駱念?”
藍萱打了個哈欠打開門出去,瞳孔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的擴大着。
這……
本來吧,藍萱租住的這個公寓,也是在進來之後才簡裝修了一下,也沒請鐘點工定時過來這邊打掃,雖然算不上是髒亂,卻也絕不是一塵不染。
可是現在,到處都是幹幹淨淨的,而就在廚房裏,駱念正站在料理臺前。
“你起來了?我馬上就做好飯了。”
藍萱走過來,越過駱念的肩膀朝着鍋裏看了一眼,正在熬的是十分濃稠的八寶粥。
旁邊還有一碟子涼拌黃瓜,一盤炒肉絲,還有在平底煎鍋裏面的雞蛋煎餅。
“你……轉性了?”
駱念十分幹淨利落的把吃的東西端到外面的餐桌上,“嗯,我轉性了。”
就在藍萱還在吃東西的時候,駱念已經回到房間裏去,找了藍萱一套正式套裝在身上比劃了比劃。
兩人身量差不多,駱念比藍萱略高一點,套裙穿着有點短。
“我去上班了,今晚就不回來了。”
藍萱托着腮問:“你要回駱家?”
“嗯……”駱念眼睛一眯,“已經消失了好幾天了,再不回去露露臉,估計就都把我給忘了。”
她想的沒錯。
駱念倒車進駱家別墅,下車就看見剛從一輛香槟色的瑪莎拉蒂上下來的駱麗嬌,手裏拿着一個香奈兒最新款的包包。
駱麗嬌有點嫌棄的看了一眼駱念的車,“你怎麽就喜歡開這輛車?我們家裏保姆買菜才開這輛車。”
淩志,不算是特別奢侈品牌的車,開着順手。
駱念當沒聽懂駱麗嬌話裏的諷意,擦過駱麗嬌的肩膀,微笑着扯着嘴角,“送你四個字。”
“哪四個字?”
“關、你、屁、事。”
“你!”
駱麗嬌盯着駱念的背影,氣的咬牙切齒,走到車邊忿忿地踹了一腳,車子滴的發出一聲警報,她吓得向後退了兩步,撫着胸口,眼神慢慢的沉澱了下來。
“你知道那晚,我跟誰在一起睡麽?”
駱念的腳步停了下來。
駱麗嬌十分滿意現在駱念的反應,踩着高跟鞋走過來,“跟你男朋友,不過,應該很快就不是了吧。”
駱念的眼神冷的好似是冰凍的風刀霜劍。
駱麗嬌對這種眼神有點發憷,“你這麽看着我做什麽?男人,能搶得過來,也要能守得住,守不住,就別怪別人搶。”
駱念嘴角勾起一抹笑,下一秒,就直接把駱麗嬌給一把推到了後面的車身上,抓着她的衣領。
“駱念!你想幹什麽?”
駱念十分滿意的看着駱麗嬌臉上浮現的驚恐,笑了笑,“駱麗嬌,我勸你還是安分點,別整天在我面前轉悠刷存在感,你喜歡謝景煥,随你便,你能讓他上你,是你的本事,不過別把我當槍使,我要是不知道,一切都好辦,我知道了……”
她忽然松開了駱麗嬌,目光淩厲的在整個地下車庫掃了一眼,徑直走到牆邊,從工具箱裏面拎出來一根棒球棒來,雙手拉着,走到駱麗嬌的瑪莎拉蒂前面,指了指車窗玻璃,“就跟這塊玻璃一樣。”
駱念狠狠地掄起棒球棒,朝着車窗玻璃砸了下去。
嘭的一聲,車的警報響了起來。
玻璃被砸的四分五裂,密集的裂痕好像是蜘蛛網一樣瞬間布滿了整個擋風玻璃,從一個原點向着四周四散分開。
駱麗嬌抱着頭失聲尖叫。
駱念随手丢了手中的棒球棒,眼看着從外面匆忙趕過來的保镖,拍了拍手,“慌什麽,我就是和我最親愛的姐姐說兩句悄悄話。”
保镖也是面面相觑,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駱念才能夠駱麗嬌身邊經過,朝着她嫣然一笑,對幾個保镖說:“打電話叫4S店的人來拖車,趕緊修好了,別耽誤我姐姐還要出去約會。”
駱麗嬌等到駱念走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她感覺駱念和三年前完全不一樣了。
叫人……膽顫。
剛一進家門,李嫂嘴裏的大小姐回來了話音還沒落,羅簡梅就已經挺着大肚子急不可耐的跑了出來。
“念念,你總算是回來了。”
駱念低頭換掉高跟鞋,随口嗯了一聲。
“念念,你爸爸說話不好聽,卻還是為了你好的,你別放在心上,以後還是回來住吧,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總不太安全。”
駱念冷笑了一聲,羅簡梅駱麗嬌這一對母女,也是夠搞笑的了。
一個怼不過她還偏偏每次見面都跟她怼。
另一個吧,被她怼了還偏偏要湊上來接着被怼。
“梅姨,你累不累?”
羅簡梅楞了一下,“什麽?”
“我問你,整天這麽說話累不累?”
羅簡梅臉上難堪了一下。
駱念說:“你不累,我都替你累,你是我後媽,後媽就要有後媽的樣子,你看看傅航的後媽,絕對是後媽中的标杆典範,你們不是關系很好麽,你該向她學着點。”
傅航的父母在他八歲的時候離婚,離了婚之後傅航跟着父親。
而三個月後,傅航就成功的多了一個後媽,後媽還帶了個女拖油瓶,又跟傅航的父親生了個男孩,專門當成繼承人來培養的,什麽資源什麽好處都給自家兒子攬到身邊,對傅航從來沒什麽好臉色。
“傅夫人對你還是不錯的,還差點成了你婆婆,你不該這樣說。”羅簡梅低聲說了一句。
“那是你覺得不錯……”駱念絲毫沒有嘴軟,“一樣上位的手段,一樣當人後媽,臭味相投。”
駱海東從書房出來,剛好聽見駱念這句話,“駱念,你怎麽跟你梅姨說話呢,過來給你梅姨道歉!”
駱念就跟沒聽見似的,上了樓。
羅簡梅走過來,“海東,你就是太急躁了,有什麽事情可以慢慢說。”
“慢慢說?怎麽慢?剛回來就鬧的人仰馬翻的,還有這個,你看看!”
駱海東猛地把手中的文件摔在了茶幾上,端起茶壺就猛灌了幾口。
羅簡梅看了兩眼,赫然是一份終止合作合同書。
“謝氏要和我們家解約?”
“可不是!”
自從去年謝景煥幫駱氏渡過了難關,駱麗嬌傍上了他這棵大樹之後,和謝氏的合作就開始正式啓動了,手裏資金也才漸漸地轉圜過來。
駱海東攥着手中的文件,“這是謝氏在向我們警告,處理不好駱念的事情,到時候他們才不管我們的死活。”
撤了這一部分的資金,到時候駱氏就真是一個死了。
羅簡梅想了想,“其實,我倒是有一個辦法……”
駱海東眼睛一亮,“什麽辦法?”
羅簡梅挺着大肚子朝着駱海東靠近了些,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
駱海東聽着眼睛越來越亮,一拍大腿,“好,這個辦法絕對可行!”
羅簡梅抿着唇笑了下,“那我就去打電話了。”
……
另一邊……
傅航從夜總會摟着一個女人出來,就接到了謝景煥的電話。
“老地方。”
傅航笑着問:“你确定?”
謝景煥直接把電話給挂了。
貼着傅航站的女人往他的身上靠,“傅少,是誰呀?”
傅航臉上的笑意沒變,直接開了車門把女人給塞到車裏面,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爺今天有點事兒,不能陪你了。”
女人一聽,就不高興了,噘着嘴摟着傅航的脖子。
“你說好了要陪我的,現在又是要去陪哪個女人了麽?”
“我去陪哪個女人,要跟你報備一下?”
傅航拍了拍她的肩膀,嘴角雖然還是含着風流的笑,卻叫女人不寒而栗。
她身子一顫,松了手。
傅航眼角餘光忽然看到了不遠處的一道白色的身影,唇角向上一勾,笑着和她來了個法式深吻,“洗好了躺床上等我,我晚點過去找你。”
他吩咐司機:“送黎小姐回去。”
傅航站在路邊,站直身體,看着那樹影之後的人影轉身就跑,冷聲的說:“偷拍完就溜?你真的是越來越像是狗仔了。”
那影子忽然就僵了一下。
傅航插着口袋走了過去,長臂繞過身材嬌小的女孩子身後,從她的手裏一把拿過相機,随手翻了翻剛才拍的照片。
這丫頭倒是會拍照,拍的張張角度暧昧到極致,渲染氣氛倒是一流的。
傅婉兮看着男人修長的手指在相機上随手撥動着,眼看就要按到删除按鈕了,沒忍住叫了出來。
“你幹嘛啊!我還要拿去給主編交差!”
傅婉兮伸手就要去搶,被傅航先躲開了,順手就把相機帶子在手臂上纏了幾圈,大掌握着相機,“你還敢給我搶東西了?”
傅婉兮低了頭,嗫嚅了一聲。傅航沒聽清。
“你說什麽?”
“沒什麽。”
傅航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出來,“走吧,跟我去一個地方,我就把相機還你,讓你去交差。”
傅婉兮真不想跟他走。
每次跟着傅航,都保準沒有好事情。
傅航已經向前走了十幾米,開了車門回頭望她,“還不過來?”
傅婉兮表情糾結的,似乎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跑了過來,上了車。
傅航帶着傅婉兮趕到的時候,謝景煥已經打了一陣拳了。
拳擊手套和沙袋撞擊的聲音,悶響。
武館的工作人員迎上來,“傅少,您今天是要練什麽?我好為您準備。”
傅航随便擺了擺手,“不用管我,你忙你的去吧。”
“是。”
這人也沒走,交代了手下的兩個人,在旁邊候着。
這兩位是武館老板的座上賓,是上面交代一定要好好地招待的人,他們每次來,都有好幾個人過來這邊招待着以防有不時之需。
傅航招手叫傅婉兮過來。
“你去外面給我弄兩杯綠豆沙過來。”
那随時候着的兩人急忙跟了上來,“傅少,您要喝點什麽?”
“滾……”傅航一個眼神就把他們兩人給逼退了,“到一邊兒站着去,叫你們了麽?”
那兩人臉上讪讪的退到一邊去,也不敢再殷切的上前來找罵了。
傅航抓着手中的相機,“聽見沒?”
傅婉兮哼了一聲,轉身就去外面買冷飲去了。
謝景煥打拳打的大汗淋漓的,随手摘了拳擊手套,拿起桌上的一瓶礦泉水喝了兩口,“你怎麽把她給帶來了?”
這個她,不言而喻,正是傅婉兮。
傅婉兮是傅航的後媽帶到傅家的拖油瓶,後改了姓随傅。
“沒意思,找她過來開心開心。”傅航單手肘撐在桌面上,從煙盒裏面抖出一支煙來,點上了。
“你自己也收點心,傅婉兮也跟你沒什麽仇。”
傅航閑來無事,就喜歡欺負傅婉兮這個被後媽帶來的拖油瓶,曾經有一次玩兒的最狠的時候,就是在喝酒的時候,一個電話叫傅婉兮去包廂,叫幾個小姐灌了她一大杯白酒,那姑娘吐的昏天黑地的,高燒了好幾天。
“是沒什麽仇……”傅航冷哼了一聲,差點把煙蒂給咬斷,“不過我看見她就心裏別扭,不想叫她好過。”
傅航把煙蒂拿下來,在手指間磕了一下煙灰,“那晚上到底怎麽回事?”
謝景煥停頓兩秒鐘,“你給她打電話了?”
“打了……”傅航說,“我的話肯定是沒法糊弄了姑父了,他問,我就說去打電話,你電話接不通,你肯定是去找駱念了,我就給她打了電話。”
“那晚他們給你說什麽了?”
“還不就是說讓我勸你……”傅航翹起了二郎腿,“好好地勸勸你,別整天向着不顧倫理,搶了兄弟的女人。”
謝景煥輕嗤一聲,眼睛裏再也忍不住流露出一絲譏诮,“你也這麽覺得?”
“駱念?算了,我對她不來電……”傅航說,“你也別對那女的動什麽真心,她心思太重,在外面呆了三年,變化很大。”
謝景煥沒表态,把手腕上的護腕取下來,“玩兒會兒擊劍吧。”
“行,陪你玩兒一把。”
傅婉兮走了一條街,才看見一家賣冷飲的。
她要了兩杯綠豆沙,頂着頭頂的大太陽往回走。
等她回到武館的時候,就看見兩道銀白色的身影,在大廳正中央,手中長劍飛舞,你來我擋。
傅婉兮把綠豆沙放在桌上,托着腮看。
兩人都帶着面罩,衣服也是統一一模一樣的擊劍服裝,她還是能認出來傅航。
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一看就能看出來。
臺子上不時的亮起紅燈,傅婉兮忽然眼神一轉,相機呢?
趁着現在,她摸去更衣間,去找到相機偷溜走,不就好了麽,也省的在這裏被傅航欺負。
她想着,就站起身來,眼光朝着臺子上那擊劍的兩人瞄了一眼,開始向更衣室那邊移動。
傅航早在剛才就已經注意到了。
謝景煥一劍刺中了傅航的要害部位,亮了紅燈。
傅航罵了一聲艹,已經是點燃了心裏的熊熊怒火,動作也不在溫吞開始狠絕起來。
傅婉兮挪到更衣室這邊,手指扶着門把,輕巧的轉開。
這邊是傅航和謝景煥的專用場地,更衣室也是一樣,沒有別人進來,也不會鎖。
而就在傅婉兮擰開門把準備進來的那一秒鐘,蹭的一聲,有一縷強勁的風擦過她的耳廓,帶動了她鬓邊散落的鬓發,峥然的紮入了更衣室的木門上。
傅婉兮吓傻了。
臺子上,謝景煥挑掉了傅航的面罩,“你犯規了。”
傅航跳下臺,渾身攜着肅殺之氣走過來,“傅婉兮,你幹什麽?”
傅婉兮呆滞的轉頭看了傅航一眼,“我……”
“照片我已經删掉了,你也別想拿回去交差了,相機……”傅航猛地擡腳踹開門,相機就在門口的一個挂鈎上挂着,他手一攔就取了下來,“相機,想要?”
傅婉兮已經是回過神來了,她點了點頭。
傅航嘴角一勾,然後狠狠地把相機丢在了地上。
這種數碼産品,最不經摔。
傅婉兮眼睜睜的看着單反掉在地上,鏡面都碎掉了。
她肩膀聳動着,蹲下身來,将相機給撿了起來,一聲不響。
傅航皺着眉,她看見傅婉兮的耳朵上擦開了一道紅痕。
“喂,你……”
傅婉兮發覺他伸過手來,猛地抓住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上去。
她這麽一咬,是用盡了全力的,恨不得要咬下傅航手上的一塊肉來!
傅航只是皺了皺眉,“咬夠了沒有?咬夠了就松開。”
傅婉兮口腔裏全都是血腥氣,松開傅航的手,抓着自己的相機就跑了。
謝景煥走過來,“你也太過了,你不知道她對她的相機有多寶貝麽?”
那個單反相機,是傅婉兮用自己的錢買的。
她沒有用母親的錢,也沒有用傅叔叔的錢,自己打工賺錢,一點點的攢起來買的。
傅航低頭看着虎口上的一個殷紅的齒印,裏面還在往外殷着血,“我就是看不慣她對那相機那麽寶貝。”
謝景煥叫人找來醫藥箱,“給傅少上藥。”
“是。”
傅航舔了舔嘴唇,“拿的是什麽藥?”
“是消炎愈合的藥。”
“不用這個,有沒有能叫傷口不愈合,爛的更深一點的?”
“沒有。”
對上傅小公子要吃人的眼神,急忙補上一句,“這個真沒有。”
謝景煥好笑的看着傅航,“我那兒有,你想用?”
“拿來。”
謝景煥當即就給杜封打了電話,“那一管藥還留着沒?”
杜封有點懵逼,“什麽藥?”
“我母親找的醫生給我開的那藥。”
“哦,還留着。”
想起來那庸醫開的藥,他就恨的咬牙切齒的。
如果不是白白的塗了幾天那藥,大少也不會最終鬧到住院的地步。
“送到武館過來,傅小公子要用。”
杜封也算是見識了。
他看着傅航面不改色的往鮮血淋漓的口子上灑藥,而且還似乎覺得不夠,用紗布包了兩圈,把傷口纏的一點縫隙都不留。
謝景煥靠在牆邊,“阿航,幫我個忙。”
“說。”
“你約駱念出來吃個飯……”
傅航手中的動作頓了頓,“想叫我幫你撒謊?說什麽,那天晚上你跟我在一塊兒?”
“不是,該怎麽說怎麽說……”謝景煥說,“該知道的,她都已經知道了,不該知道的,她也不知道,別的,我會解決。”
傅航倒是看不懂了。
“你們倆現在算是好着,還是分了?”
謝景煥薄唇動了動,低頭含了一支煙咬着,吐出兩個字,“耗着。”
……
駱念開始着手辦手裏那個大項目——綠野項目。
她叫倪朵又深入的查了資料。
原來,這塊地是駱氏在去年謝景煥還在駱氏任職總經理的時候競标到的。
不過,這樣一個好地段,競标的價格卻并不算高,只能是一個中等價位。
這就是一塊肥肉了。
原來應該用金盤子裝,結果現在用了銀盤子。沒想到,到手卻成了破銅爛鐵。
這塊地如果能夠再度啓動的話,會利潤率很大。
駱念帶着倪朵去了一趟停滞的工地。
正值正午,頭頂的大太陽幾乎能曬的人脫一層皮。
倪朵踩着高跟鞋跑去工地外面推車的小賣部買了兩瓶農夫山泉,“副總。”
駱念擰開蓋子喝了兩口,手扶着額朝着只挖了個地基的施工地看了兩眼,“哪裏死過人?”
倪朵已經調查清楚,便帶着駱念來到了地基西邊。
“這裏,蓋樓的時候,發生了小型爆炸,一死一傷,然後工程就停下了。”
“為什麽會爆炸?”
“官方說法是偶然,事後負責人被判了三年,另外一個合夥人卷了錢跑了,現在還有很多已經交了首付的人在鬧,可是公司裏實在是拿不出這一筆錢來,也沒錢蓋樓。”
這就是死循環了。
駱念邊走便說:“你看,我現在有這樣一個設想,既然是樓盤停滞,是因為這裏面死了人的話,別人都因為死過人不吉利,所以不來這邊買,買過的想要退,可是如果是有風水大師在這邊查到了吉瑞,或者是放了一點彙集福氣的東西的話,你說,會不會有人來這裏買房子?”
倪朵一下就瞪大了眼睛,“可以啊!”
現在買房子的人,圖的都是一個吉利,就算是不全信,半信半疑也就夠了。
就比如說,十八層總是比別的樓層賣的便宜,因為借了十八層地獄這樣一個晦氣的稱呼,但是如果把第十八層寫成17A,心理上也就更容易接受。
駱念點了點頭,“我給你個電話,你去找一下這位大師。”
“是。”
“投資的話……”
駱氏現在最缺的就是流水的資金。
這塊兒,還是得她想辦法。
駱念被曬的頭暈,叫倪朵去開車,她站在一棵才種下半年的小樹苗下面乘涼,眯着眼睛看着被太陽照的發白的路面。
忽然,前面停下了一輛紅色特別騷包的跑車。
駕駛位的車窗降下來,露出了戴着一副蛤蟆鏡的傅航的一張臉,“上車。”
駱念走過來,敲了敲車頂,“傅小公子,有錢啊,又換了一輛。”
“我有的是錢,沒辦法,只能燒錢玩兒。”
敗家子就是這麽練成的。
“你上來不上來?不上來我走了,熱死了。”傅航一臉的嫌棄。
駱念朝着後面開車過來的倪朵擺了擺手,“我坐傅小公子的車,你先自己開車去公司吧。”
她一上車,還沒系安全帶,傅航就已經發動了車子。
“你跟景煥到底怎麽回事?”
駱念系安全帶的手頓了頓,面不改色的系好安全帶,“他怎麽跟你說的?”
“什麽都沒說。”
“哦。”
傅航:“哦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駱念說,“那天晚上,你打電話,其實是本以為謝景煥跟我在一塊兒的,是吧?可是實際上呢,跟他在一起的,不是我,是駱麗嬌,他們滾床單了。”
“不可能!你看見了?”傅航反問。
“我看見他們上了同一層樓進了同一間房,還呆了六個小時。”
“在同一個房間也有可能做別的。”
“呵……”駱念手指捏着自己的包,“那傅小公子經常和那些莺莺燕燕的去酒店去夜總會,也是去蓋棉被純聊天了?幫好哥們洗白也不奇怪這麽洗白的。”
傅航索性不說了。
還真是被謝景煥給猜準了。
傅航問駱念去哪兒吃,駱念說了一家日料館。
傅航立即露出了厭惡的表情,“我最煩吃那玩意兒了,什麽味兒都沒有,酒也是淡的跟水似的,還有那些什麽魚海鮮,超惡心。”
“就是為了惡心你的。”
傅航還是帶着駱念去了日料館,停車的時候,給謝景煥發了一條定位消息。
駱念也沒客氣,叫人直接把自己喜歡的菜樣式全都給上了一遍,傅航看着擺了一桌子的東西,“這麽多你能吃了?”
“幫你燒錢。”
日料說起來不見得有多好吃,但是喜歡的人會很喜歡那種感覺。
而且,最關鍵的一點,東西貴出血來。
特別是駱念點名要來的這家日料館,是所有裏面最貴的,不僅貴在食材和佐料上,還有這館子所在的地方。
據說,是當時日租界唯一還存在的一棟建築物,絕對是正兒八經的民國時期的建築,還是日本某位建築大師專門畫的設計圖做出來的。
看着駱念吃的一臉享受的表情,傅航就有點惡心。
他自小不喜歡吃海鮮,但是駱念就光海鮮類的就點了七八樣,還特別弄了個海鮮火鍋,濃白的湯煮沸了翻滾起來,整個屋子都飄散着一股子海鮮味。
傅航受不了了,直接爬起來,“我走了,你一個人慢慢吃吧。”
駱念朝着傅航招了招手,“記得結了賬再走。”
傅航:“……”
對着不喜歡的人,也實在是吃的心裏不痛快,一個人大快朵頤這種感覺不能再好了。
駱念剛想要拿出手機來給藍萱打個電話,叫藍萱也過來一塊兒吃,她直接把一次性手套給取了下來,拿着手機給藍萱拍了幾張照片,發送過去,附上一句話:“過來吃飯。”
發完了就把手機随手丢在一邊了。
過了大約有十分鐘,包廂門拉開了。
駱念低着頭吃三文魚,也沒看清來人是誰,還以為是藍萱。
“過來吃吧,敲了傅航一頓。”
當這人走到桌子對面,駱念注意到這人一雙深色襪子上面熨帖的西褲褲腳,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
謝景煥已經坐在了對桌。
駱念直接丢了手中吃的東西,抽了一張紙巾擦最,站起身來就要走。
還沒走到門口,就被謝景煥給拉住了。
“放手。”
謝景煥圈着駱念的腰,“陪我吃會兒東西,我也挺喜歡吃日料的。”
“跟我有關系?”駱念冷聲冷語的說,“你愛吃就去吃,我就不信,堂堂謝家大少,想吃日料不能自己去點,還要來蹭別人的桌子。”
不管駱念怎麽掙紮,謝景煥就是不松手。
“謝景煥,你別逼我跟你急啊。”
謝景煥定定的望着她的眼睛,“我錯了,那天打電話我不該騙你,我跟你道歉,好麽?別冷戰了。”
“冷戰?”
駱念冷笑了一聲,“謝大少,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我們不是冷戰,是分手,徹底,分手了,別粘着我,到時候鬧的我們臉上都不好看,像個男人似的,松開我。”
“你想好了?”
“想的不能再好了。”
“但是我沒想好。”
“我管你想沒……唔。”
謝景煥環着駱念的腰,直接把她給壓在身後的推拉門上,就吻了下來。
駱念腦子都快炸了。
雙手也被謝景煥給握住了,壓住在頭頂。
駱念想起來謝景煥這張嘴,吻過駱麗嬌,這雙手,觸碰過駱麗嬌,她就差點惡心的吐出來。
她發狠的咬了謝景煥。
血腥的氣味蔓開。
原本只是嘴唇貼着嘴唇的溫存,卻被這樣兩個人。在此時,生生的演繹成了一場血腥的博弈!
“靠!”
傅航叼着煙拉開推開門。
這兩個人一下就朝着地上栽倒了下來。
謝景煥扣着駱念的後腦勺翻轉了一下,在摔在地上前一秒,把自己給墊在了下面。
還好正好摔在地毯上。
傅航瞠目的盯着疊在地上的兩人。
他就出去走了一圈,這邊就已經從冷戰戲演變成激-情-戲了?
駱念猛的推開謝景煥,從他身上爬起來,手掌握成拳再度展開,再度握成拳,咬着牙抹了幾次嘴唇。
“謝景煥,你真惡心!”
謝景煥撐着手肘坐起來,一條腿曲起來,“只擦外面又擦不到,剛才我們是舌-吻。”
駱念氣的沖到桌邊,猛地端起水杯來灌了兩口礦泉水。
謝景煥唇角攜笑,“別咽了,記得吐出來。”
駱念:“……”
咕嚕咕嚕全給咽了下去。
特麽的她是想要來漱口的!
這渣男就是故意的!
他不說還好,一說她就一口氣咽了!
駱念拿了包就走,這次,謝景煥沒攔她了。
傅航已經是笑的不行了。
他咬着煙蒂,“景煥,你知道駱念那女人帶我來吃海鮮就是為了惡心我的,沒想到倒是惡心了她自己哈哈哈。”
謝景煥默不作聲的站起身來,冷眼斜了傅航一眼,從他身旁經過的時候,果斷的出腳扣肩,幹脆利落的一個過肩摔。
“艹!”傅航被謝景煥給仰面摔在地上,揉着脖子,“說惡心的又不是我!”
駱念氣的肺都快炸了。
再加上這路段不好打車,一輛一輛的出租車飛馳而過,駱念氣的就想要砸東西。
駱念在路邊走,身上的火氣苦于沒地方發,再加上天氣熱,一動就是一身汗。
她直接走到一棵大樹的樹蔭下面站定了,拿出手機來給倪朵打電話。
“我剛給你發了個定位,過來接我一下,我在後面的星巴克等你。”
她挂斷了電話,直接就跑去星巴克要了一杯冰咖啡。
從落地窗向外看,傅航的車子又過了兩分鐘才開走。
駱念喝着冰咖啡,心裏的火氣才漸漸地熄滅。
她氣什麽呢?
謝景煥不就是抓住她的軟肋才故意氣她的麽?
駱念平息了下來,一雙棕黑的瞳孔恢複了以往的平靜,她深深地閉了閉眼睛,将怦怦亂跳的心髒給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