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僵住 (1)
駱念走出沒多遠,拿出手機來習慣性的看時間,才發現手機不見了。
她皺了皺眉,腦海裏立即就浮現起在出餐廳的時候被一個人撞了那麽一下。
遇上賊了。
駱念心裏低低的罵了一聲。
偷到她身上來了。
她捏着包又朝前走了一段路,握着包的手指攥的發青,實在是氣不過,又折返回到了餐廳,氣勢淩然的站在門口,大眼一掃。
駱麗嬌也不在座位上了。
剛才偷她手機的人,也不知道是哪個無臉男。
駱念一把拉過一個穿着白襯衫黑馬甲的男服務生,“你站住!在哪兒能看監控?”
男服務生被吓了一跳,指了指前臺,“你去前臺問吧,我也不知道,我新來的。”
駱念松了手就去了前臺。
“小姐,請問您有什麽事麽?”收銀員小姐笑臉如花的說。
“我要調監控。”
“為什麽?”
“我手機在你們餐廳被偷了。”
前臺小姐臉上笑意不減,彎腰就從抽屜裏拿出來一個手機來,“請問這是你的手機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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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念拿過手機看了兩眼,是她的手機。
她用手機有個習慣,懶得輸密碼,從來都是圖形解鎖,一眼就能看出來屏保上因為手指畫出來的L圖形。
前臺小姐說:“您落在餐廳了,是我們餐廳保潔收拾的時候送過來的。”
駱念拿着手機随手翻了翻裏面的東西,也沒什麽丢失的,綁定的銀行卡號也還好好的。
她道了一聲謝謝,就收了手機離開了。
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她今晚心神實在是不寧,開車的時候幾次都差點追尾。
回到藍萱的公寓,藍萱剛好煮了面從廚房出來。
“你回來了啊,我還以為你要在外面吃。”
駱念甩了高跟鞋走上去,直接從藍萱手裏把面給接了過來。
藍萱一把拍掉了駱念要拿筷子的手,“想吃自己去下。”
駱念眨了眨眼睛,“我餓了。”
藍萱被駱念這一副可憐相給逗笑了,“算了,你吃,我自己去下。”
吃了面,駱念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心髒跳的很快,快的就好似是喘不上氣來似的。
藍萱從書房溜了一圈出來,随手丢給駱念厚厚的一沓打印紙。
“你要的資料。”
駱念從臉上拿下來,随手翻了兩頁,正是前幾天她找藍萱查的那位姓邵的風水師的資料。
果然是大師,資料就有二十幾頁。
駱念來了精神,從沙發上坐起來,一頁一頁的看,越看越是覺得自己腦中的方案可行。
她給倪朵打了個電話。
“明天不用傳真文件給我了,我去上班。”
藍萱一聽,“你終于要走了。”
駱念哼了一聲,“有你這麽當閨蜜的麽,我還沒走,你嘴角都快笑到耳朵根了。”
藍萱直接把門上的鑰匙丢給她一把。
“幹嘛?”
“留着吧,什麽時候還想來直接進就行了,客房給你留着。”藍萱低頭吃火龍果。
駱念看着火龍果上那密密麻麻的黑點,就密集恐懼症犯了,她嫌惡的說:“那種東西有什麽好吃的,也不酸也不甜。”
“我就喜歡。”
藍萱閑來無事也和駱念杠兩句。
一直到晚上十點,駱念從浴室洗了個澡出來,看見手機上有傅航的三個未接來電。
有什麽急事兒?
駱念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謝景煥,她剛想要回撥過去,傅航的電話就又進來了。
“你還跟景煥在一塊兒?”
駱念皺了皺眉,“不是你跟他一起上的車麽?她怎麽會跟我在一塊兒?”
傅航那邊默了默。
“你……”
“沒事兒了,我挂了。”
駱念聽着耳中拉長的滴滴聲,覺得事情有點不對。
她果斷的給謝景煥打電話,電話通了,卻沒有人接,直到電話裏響起了手機運營女聲萬年不變的機械嗓音。
駱念臉色凝重,神思就好似是冰山被凍住了一樣。
她拿着手機轉身就走了出去,四處找藍萱,在健身房裏找到了正在做瑜伽的藍萱。
藍萱從小就是跳芭蕾的,腰肢異常柔軟,剛看着視頻學了一套新的高難度動作,剛堅持了三分鐘,門就被推開了。
“駱小念,你要跟我一塊兒練?”
駱念徑直走過來,一把就将藍萱給拉了起來,“你幫我看看手機。”
“裏面被删除的通話記錄或者是短信記錄,幫我恢複一下。”
駱念覺察出來,自己的手機在和駱麗嬌在餐廳裏坐了一會兒之後莫名其妙的就丢了,絕對不是偶然,而她也敢肯定,駱麗嬌推給自己的那杯紅酒裏面,的的确确是下了藥的。
藍萱注意到駱念此時十分凝重的臉色,直接拿了手機出去去書房。
駱念靠在牆邊,看着藍萱将手機接入電腦之後飛快的敲擊着,電腦屏幕上一片代碼。
過了大約十幾分鐘,藍萱把駱念手機裏面所有删掉丢失的數據全都給找了回來,“啧啧,駱小念,你這裏面還有小黃片,看來謝大少不夠滿足你啊。”
駱念直接走過去,一把就把手機線拔了,兀自去翻通訊記錄。
通訊記錄裏面沒什麽,倒是一條短信闖入了眼簾。
【悅庭大酒店811號房,我等你。】
發送時間,八點零三分。
那個時候,剛好就是駱念出餐廳的那段時間,等到回去的時候,手機就已經到了前臺了。
駱念一雙濃黑的眸眯了起來。
再聯想到剛才傅航那個莫名其妙的電話,一條線在腦海裏串聯了起來。
她騰的就火了,轉身怒氣沖沖的朝着門口走去。
藍萱也不練瑜伽了,急忙跟着駱念一塊兒出去,也是生怕是出點什麽事兒了。
在路上,從駱念的話裏,藍萱也了解到了事情的大致經過。
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只能随口安慰,“興許只是你想多了,謝大少不至于傻到你和駱麗嬌都分不出來。”
駱念冷哼了一聲,“分不分出來跟我有什麽關系。”
“你就嘴硬吧。”
雖然藍萱也不了解駱念和謝景煥早在前兩個月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但她還是能感覺到的,駱念對謝景煥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
車子開到了悅庭大酒店。
藍萱熄了火,“到了。”
而此時,副駕上的駱念卻沒動了。
她的目光幽幽的盯着擋風玻璃,“回去吧。”
“我不想上去了。”
藍萱被氣笑了,“你是不是有點欠?風風火火的又是找手機上的證據,又是開車來酒店要來捉奸的,結果你到門口了,不上去了?你怎麽想的?”
駱念也不知道。
她總感覺看不透謝景煥這個人。
就好像是蒙上了一層霧氣一樣,朦朦胧胧的。
藍萱也不管,下了車強制性的拉駱念下來,“行了,你都來了,也不進去問問,說不定就是你自己臆想的。”
酒店前臺。
藍萱問:“811號房,是誰開的房?”
“抱歉,我們要保護客人的隐私,所以不能告訴您。”
藍萱雙肘支撐在前臺,順手拿起來簽字筆來,在發票聯上寫了三個字,“是她定的房間吧?”
前臺的心理素質倒是一等一的好,“抱歉,我們酒店規定不能洩露客人的隐私。”
藍萱也是個脾氣炸的。
別人敬她一寸,她敬人一寸,別人欺她一丈,她也要咬回一丈。
她拉着駱念走出了酒店。
駱念看藍萱的表情,就知道她要使壞了。
“你至于麽?”
“當然至于……”藍萱臉上的表情冷峻異常,“這事兒要是鬧不明白,你恐怕今天晚上都不用睡了。”
她了解駱念。
越是表面上不在乎,就越是內心敏感的要死。
藍萱在酒店外面轉了一圈,拉着駱念重新轉了回來,拿着一次性水杯在大廳的角落裏接了一杯水,裝着在自己的包裏找紙巾,忽然在大廳裏就開始大聲叫嚷起來,“哎呀,我的珍珠耳環不見了!”
這麽一嗓子嚎起來,周圍的人都不約而同的看了過來。
“我剛才就在這邊走了兩圈,就不見了,不行,你們經理呢,我要見你們經理!”
藍萱撒潑起來也是無人能比。
如果不是因為心裏藏着事兒,駱念現在一準能靠在旁邊看戲。
已經到了夜晚,正是住宿的高峰期,客人也多,藍萱這麽叽叽喳喳的,倒是叫前臺不好做了。
前臺走過來:“這位小姐,請問您究竟是要幹什麽?”
藍萱說:“我要調監控!我的珍珠耳環丢了,絕對是純珍珠的,一副耳環就要好幾萬,丢了我也不活了!”
旁邊有圍觀的人說:“就調監控看看吧,看看究竟是掉在哪兒了。”
“對啊,反正酒店安裝監控不就是為了放置偷竊掉東西嗎,也沒什麽。”
前臺頂不住壓力,壓低聲音對藍萱說:“我告訴你開房的人名可以麽?”
這已經是低了頭了。
藍萱現在卻不肯了,她笑了一聲,“小妹妹,沒人教過你麽,時過事易,我現在的要求是要看監控,比起來你嘴裏說出來的那個名字可要直觀的多。”
前臺小姐被說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最終也只能是低了頭。
經理已經被叫來了,直接就請藍萱去了監控室。
駱念也跟了過去。
他們只在大廳裏轉,所以監控也只能提供大廳內的監控錄像。
藍萱拍了拍前面經理的肩膀,“你靠邊點。”
她拉着駱念往前走了兩步,叫駱念剛好可以看到整個監控視頻。
時間從八點鐘開始。
快進了一段,直到看到駱麗嬌走進來。
駱念看見駱麗嬌走的腳步不算很穩,身邊還有一個穿着黑衣服的男人扶着她。
她眯起眼睛回想了一下,這個男人,就是在餐廳門口用力的撞了她的那個男人,只是當時她腦子裏滿滿當當的都被「未婚妻」那三個字給塞住了,根本就無暇顧及到底是她撞了人還是人撞了她。
那人扶着駱麗嬌上了電梯,電梯裏剛好有一對情侶從上面下來,下來之後還竊竊私語了兩句。
然後,監控錄像再度快進。
“停。”
駱念在看見一道黑色的身影從酒店門口進來,心就一下繃緊了。
謝景煥走進來,徑直走向前臺,不知道詢問了什麽,就轉身走向電梯了。
駱念叫監控切到距離電梯更近的錄像。
電梯上面不斷變化的紅色數字,停在了八樓。
……
藍萱還是有點擔心。
“你真不要上去看看?”
“去看什麽?”駱念自嘲的笑了笑,“你信有男人和女人開房會蓋棉被純聊天麽?”
藍萱雙手搭在方向盤上,想要反駁,發現自己也詞窮了。
車子就停在酒店對面的一處臨時停車位,頭頂是被大片樹蔭遮蔽的陰暗路燈燈光。
“那你準備在這裏等一夜?”
“等到謝景煥出來。”
駱念做事情,從來都不習慣給自己留退路。
她既然已經知道了,就不會當成是什麽都不知道去自欺欺人,那日子過的就太沒意思了。
這也算是第二次了吧。
不,第三次。
第三次叫她隐隐動心,卻又在動心到極致的時候,忽然又把她心髒上升起的一團火苗給毫不留情的掐滅。
夜,越來越深了。
駱念看着藍萱有點打盹兒,“你先回去吧,我在這兒盯着。”
“我是那種關鍵時刻丢了閨蜜自己跑的人麽?藍萱直接把車座給放平了,“我就這兒睡會兒。”
“這樣睡不舒服。”駱念低頭凝視着藍萱。
藍萱嗤了一聲,“天橋洞底下都睡過。”
駱念擡手把車載電臺的音樂給關了。
車廂內綿綿軟軟的輕音樂一下銷聲匿跡,一切,靜的讓人心慌。
駱念幾乎沒有合眼,她看着酒店門口,那些進進出出的男女。其中,沒有一個是謝景煥。
已經淩晨了。
距離他們進酒店,已經過去了四個多小時。
四個多小時,能做點什麽,所有的人都再清楚明白不過了。
可是,駱念卻執意就這樣看着,她勢必要等着看到謝景煥出來。
藍萱睡了一覺醒過來,揉着酸痛的脖子,拿出手機來看了一眼,已經三點了。
她去看依然靠坐在車座上的駱念,一雙眼睛裏充斥着紅血絲,心裏不忍,“駱小念,走吧。”
駱念搖了搖頭,“我要看到。”
藍萱不知道怎麽安慰駱念。
愛情這個東西,可遇不可求。
她能感覺得到,駱念對謝景煥動了心,雖然只是茫茫深夜裏面的一簇暗小的火苗,卻足以将駱念心裏那一片遍野荒涼給照亮。
現在,火焰,熄滅了。
藍萱把座椅重新升了起來,“來,駱小念,跟姐姐說說,兩個月前,你和謝景煥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駱念臉上沒什麽表情,僵冷的好似老僧入定。
就在藍萱都以為駱念不會開口的時候,駱念才說:“我的初夜,給了他。”
或許,男人有處女情結,而一定程度上,女人也有。
她會對自己的第一個男人,記憶格外深刻。
兩個月前,駱念失戀了。
不,應該說,在尚未戀的時候,就失了。
她的兩段暗戀,一段,夭折在懵懂的青春時期,另外一端,葬在遙遠的大洋彼岸。
駱念獨自溜了出去。
她去了國外很有名的紅燈區。
穿了她以往最讨厭的黑色漁網襪,套了一條破洞短褲,腳上是一雙十二公分防水臺的高跟鞋,白色的襯衫只系了兩粒扣子,在小腹上打了個結。
然後,她對着化妝鏡,化了一個濃妝。
眼影用了妖冶紫色和桃花色,姨媽紅色號的口紅厚厚的塗了兩層,一眼看過去,就好像剛喝過血一樣。
那是駱念剛開始學化妝,總能把走秀T臺上的服裝撞色運用到妝容之中,大膽而肆意,如果放在別人臉上就是雷的非主流。
但是,分明的兩種完全背道相馳的顏色,也能在駱念臉上開出花了。
那個時候,就好似是她十分自信的對坐在輪椅中的那人說:“長得漂亮,沒辦法。”
她長得漂亮,化了妝帶着一股妖氣。
走到一間酒吧,直接就去了吧臺。
她直接點了酒就開始喝。
駱念酒量是不錯的,喝酒就好似喝水,可是卻也禁不住連續各類雞尾酒混雜着喝,不過半個小時,就已經眼光迷離了。
又有男人來搭讪。
這次來的是一個身形魁梧的壯男,白種人,手臂上紋着青色的紋身,看起來像是老虎。
“美女,一起喝一杯?”
駱念來了兩年多,英語口語收放自如,只是現在在酒精的浸潤下,大腦生生的遲鈍了幾秒鐘,還特別将這句英文給轉換成中文。
她盯着這個外國佬的臉看了幾眼,“不跟你喝。”
“為什麽?”
“因為你長得醜……”駱念搖晃着杯中淡藍色的雞尾酒,眼光幾乎是要被這藍色妖豔的光給折射出幾分色澤,語氣帶着幾分迷離幾分驕矜,或許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我不跟長得醜的人喝酒。”
外國佬嘴角抽搐,直接一把抓住了駱念的手腕,“不跟我喝,也行!我喂你喝!”
一個酒瓶子直接就往駱念嘴裏插,猛地揚起來灌下去。
酒瓶子空隙的地方冒起來咕嘟咕嘟的泡,駱念被酒嗆的猛地咳嗽了起來,喉嚨裏火辣辣的,一半的酒都傾倒在她白色的襯衫上,顯出裏面內衣的蕾絲花紋。
周圍一片哄笑,嘴裏說着低俗至極的話。
駱念也清醒了幾分,她抹了一把嘴角,眯起來狹長的眼眸,逼視着外國佬,“種豬。”
外國佬的臉色一下變了。
駱念其實也心虛。
畢竟是人家的地盤,逞了一時的口舌之快,就意味着她必須要付出相對應的代價。
一個巴掌揮下來之前,駱念就已經一貓腰,直接甩了高跟鞋,在人群之中靈巧的穿梭着。
地面上有破碎的玻璃渣,駱念光着腳踩在了腳底心,鑽心的疼。
她咬牙堅持,經過長長的走廊,發現有一間房間是虛掩着的房門,猛地推開,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她靠在門板上大口的喘息着。
身後傳來嘭嘭嘭的踹門聲,駱念貼着門板的脊背都能感覺到震顫。
她真想給自己一個巴掌,叫你這張嘴欠!
駱念手忙腳亂的想要從自己的口袋裏面拿出手機來,前面逆着燈光卻忽然走過來一個黑影,高大的身影一點點完全将她給覆蓋住了。
她猛地頓住了手中的動作,後背僵住了。
駱念沉沉的呼了一口氣,一個翻身,一把就用手肘擒拿住身後的來人,用手機抵着這人的腰,故意面露兇狠之色,“你要是敢把我給交出去,我就立刻殺了你!”
她直接拿着自己的手機抵上了男人的後腰,營造一種手裏是握着一把槍的假象。
這男人長得個子高,駱念沒穿高跟鞋,腳底心又紮着玻璃渣。
這動作倒是标準的擒拿手,只是卻沒有起到該起的作用來,這姿勢倒是蹊跷了幾分。
男人朝着左前方邁腿走了一步,駱念玻璃渣剛好是紮在左腳上,不得已跟着走了一步,疼的她秀美的五官都已經變形了。
而就在她皺眉低頭的一瞬間,男人就翻身将她壓在了牆上。
局勢逆轉,她被桎梏住了雙手,手裏的手機也啪嗒掉落下去,被男人長指尖捏住,“這就是……手槍?”
駱念狠狠地盯着他,“不管是不是,反正吓到你了!”
薄薄的一層房門,狠狠地撞擊着。
劇烈的震顫已經昭示着,這樣一層薄薄的門板支撐不住了,就要被撞開了!
駱念瞳孔劇烈放大。
她好不容易失個戀出來買個醉,就欠在這張嘴上了,今天死就死了!
而就在她心裏視死如歸的時候,門被撞開,男人翻身将她帶進了浴室裏面。
浴室裏面熱氣氤氲着,水汽朦胧,一看就是剛剛沐浴過。
“啊!”
下一秒,就證實了她自己的猜想。
駱念被扔進了充滿熱水的浴缸裏,被猛地嗆了兩口水,剛想爬出來,就被撲上來的男人給壓住了。
男人身上的浴袍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脫掉了。
她剛想大叫,被男人捂住了嘴,“想要活命,就配合我。”
駱念腦子混沌着,還沒轉過來,那寫外國佬就已經抄着家夥沖了進來,罵罵咧咧的不知道在說着什麽。
駱念也聽不到了。
她被壓住的男人給吻了。
腦袋在向下陷,四周都是溫熱的水流,帶動起來蔓延不斷的波浪,鼓動耳膜,發出嗡嗡的嗡鳴。
她的唇忽然被松開了,卻被大掌扣着後腦勺狠狠地壓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這一秒,她腦子是嗡嗡的,耳朵裏也是嗡嗡的,嘴唇壓着男人硬邦邦的胸肌上,也不知道他和那些外國佬說了什麽,那些人竟然走了。
男人把她從水裏撈出來,順手抽了一條浴巾把她給裹住,扛在肩上往外走。
“嘔……”
駱念差點把肺都給吐出來。
他抱着她把她丢在了床上,一把握住了她的腳踝,看着已經被水泡的泛白的腳底心,兩條英挺的眉毛幾乎纏在了一起。
他轉身從一個抽屜裏面找出來一個小型的急救箱,随手翻了翻,必備的醫療用品都有。
“你要幹嘛?”
駱念看着這人手裏拿着碘酒和鑷子,就反射性的要縮回腳。
“別動。”
男人用棉簽沾了碘酒給駱念腳底心塗了塗,駱念疼的咬牙,只見他已經用鑷子将她腳底心的玻璃渣一個一個的挑掉了,又用碘酒塗了一次,并排貼上了三個防水創口貼。
駱念這才注視着男人的面龐。
下巴上全都是青色的胡茬,為這張英俊深邃的臉增添了幾分不羁。
她想起來剛才他吻下來的時候,柔軟的唇周圍短而硬的胡茬刮在皮膚上有些刺癢的感覺。
“你為什麽幫我?”
駱念收回腳,抱着雙腿靠着抱枕,用浴巾裹着自己的肩膀。
男人微微挑眉,用同樣漆黑的眼神回視着她。
駱念撐着腮,“你是不是看我好看,有點龌龊念頭?”
男人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拿出手機調整了自拍模式遞給駱念,“好看?”
駱念差點一句卧槽就脫口而出了!
這是什麽妖怪!
黑紫色的眼影暈染了大半張臉,嘴唇被水糊開了,周邊一圈全是紅的,好像是香腸嘴,濕漉漉的頭發貼着頭皮,看起來黏膩膩的。
她驚恐的把手機丢還給男人。
她的煙熏妝都已經被水給糊成這樣兒了,剛才這男人是怎麽啃的下去的!
“慘不忍睹?”男人聲線溫柔,系着身上的襯衫一口,覺得好笑。
駱念白了這人一眼,“你嫌棄不看就好了。”
她忽然後知後覺的想起來男人說的也是中文,瞪大了眼睛,“你也是中國人?”
在異國他鄉,能見到本國人,絕對是應了一句老話,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不管是身份差別如何,見到就都是親切。
“嗯。”
他已經穿好了衣服,在系着腰間的皮帶,咔啪一聲皮帶扣扣上,“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有什麽想要我幫忙的,可以給我打電話。”
駱念裹着被子,看着手中的名片,上面寫着XX信息公司,謝景煥。
她對這個名字并不熟悉,但是總也能勾出記憶深處的某種潛在的念想,拉開的游絲,一點點的勾着腦中的潛意識。
駱念拿着名片,嗤了一聲,出門之前随手就丢在垃圾桶裏去了。
從酒店裏走出來,駱念忽然想到了,那張名片還有用!又重新折返回到包廂,已經有一個人在打掃了。
“喂!你先別扔!”
駱念沖過去,那黑人清潔工已經扔完了。
一個黑色的大塑料袋裏面,各種從包廂裏面收來的垃圾。
駱念低頭看了一眼,裏面各種雜物都有,她皺了皺眉,都不想要了。
“有一次性塑料手套麽?”
清潔工拿給她一副。
駱念套上一次性手套,直接趴在垃圾桶上翻名片。
用過的避孕套,酒瓶子,紙巾,紙杯……
駱念并不是第一次翻垃圾桶。
早在剛開始被駱海東丢到國外的時候,她為了吃一口飯,在垃圾箱裏面翻人家丢掉的過期面包。
她從垃圾桶裏将名片給撿了出來,随手擦了擦,包着紙巾塞進了包裏。
……
這是駱念在異國第一次見謝景煥。
有些狼狽,擦出點暧昧,被一張妖怪臉給橫空打的七零八落,沒了一丁點浴缸裏險些擦槍走火的旖旎。
駱念覺得好笑,搖了搖頭,“萱萱,我從沒覺得一個人能點兒那麽背過,就像是我吧,前面十年,掌上明珠駱家嬌養長大的公主,結果呢,我爸說出軌就出軌,還帶回來一個比我大一歲的女兒,對我就跟恨不得我死一樣……”
藍萱知道這個話題如果繼續說下去,駱念的心會撕扯的更疼更痛。
于是,趁着話題還沒有荒腔走板,趕緊拉回來。
她看了一眼窗外已經浮現了淡淡青色的天空,“說你跟謝景煥怎麽又好上的?”
“別說這麽好聽,就是勾搭……”駱念說,“第二次,我……”
駱念的話剛開了個頭,口中的話就陡然頓住了,目光好似是被車窗外的一道剪影給黏住了似的,眼睛裏瞬間盛滿了所有光,凝聚到那一處。
藍萱側頭朝着駱念的方向看了過去。
酒店套間。
駱麗嬌在渾身輾軋般的苦痛之中醒了過來,她睜開了眼睛,第一時間腦海裏就竄入了昨天那些羞人的記憶。
他和謝景煥從來都沒有過接吻,也沒有上過床,就算是戀愛也一直都是柏拉圖似的精神戀愛。
有時候,她覺得看着謝景煥那張讓人看了就移不開目光的臉,都能夠叫她高-潮了。
她一直在他的面前保持着淑女的形象,矜持,說話輕聲細語,恰到好處的羞澀,直到這一切全都被駱念那個死賤人給破壞了。
她掀開被子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遍布的紅痕,高興的嘴角都向上翹了起來。
早在三個月前,她就已經去醫院修複了????,男人對女人第一次都會有點感覺的,都已經準備好了,等着水到渠成的一天。
李代桃僵這件事情,她已經計劃了很久了。
本來想着再過段時間,等到時機成熟了。
沒想到今天去醫院看謝景煥,剛好就遇上了這樣的事情,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了。
事情進展的出乎意料的順利。
駱麗嬌沒有立即穿衣服,她靠在床頭,将身上的毯子剛好搭在肩頭,露出半邊脖頸上面的紅痕,另一角從大腿搭下去,露出兩條腿在外面。
她十分滿意的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跡。
看來,昨天給自己下了多兩倍的藥,起到了應有的效果了。
她翻身看了一眼床腳的垃圾桶,裏面至少有四個安全套。
天色才剛蒙蒙亮。
駱麗嬌從打開的窗戶向外看,看到逆着窗外明滅的光,伫立着一道筆直的黑色身影,是謝景煥在抽煙。
他雙肘撐在欄杆上,手指間夾着明滅的香煙,煙蒂燃燒着,青色的煙霧筆直的上升,被清早的風輕輕一吹,吹散,無影無蹤。
過了一會兒,他滅了手中的煙蒂,轉身回了房間。
一打開陽臺門,房間的空氣裏彌漫的味道讓他就不由得皺了皺眉。
“景煥……”
駱麗嬌拉着毯子一角,拉到自己的胸口,一雙眼睛看向謝景煥,泫然欲泣,“我……昨晚……”
她低下了頭。
男人此時身上穿着還是昨天的那一身西裝。
挺括筆挺的沒有一絲褶皺,身上帶着清晨的寒露和青草的氣息,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就這麽逆着窗外的自然光看着駱麗嬌。
駱麗嬌心裏有些發虛。
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也看不懂他。
如果謝景煥不對她負責怎麽辦?
如果謝景煥說昨天只是意外,一拍兩散就當是沒有發生過的話,又該怎麽辦?
“醒了?”
謝景煥緩緩地開腔,嗓音有些幹啞。
“嗯。”
謝景煥撿起遺落在角落的男士西裝外套,“昨晚你太累了,房間我續了三天了,你好好休息。”
他走到門口,駱麗嬌忍不住叫了一聲:“景煥!”
謝景煥停住腳步。
“昨晚……我……被下藥了,我不是故意的……”
謝景煥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緩步走過來,他單膝壓在床角唯獨一片幹淨的區域,握着駱麗嬌的下巴逼近。
“麗嬌,昨晚你清楚,即便是發生了點什麽,也是我把你當成了駱念。”
駱麗嬌原本心裏那些旖旎绮麗的念想,被這麽一句毫不留情的話,打的七零八落。
謝景煥直起身來,腰背挺直,“不過,既然已經發生了,總要可以好好地收場,才能對得起昨天晚上,你說呢?”
駱麗嬌的內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謝景煥幫駱麗嬌把身上的毯子向上拉了一下,遮住了胸口那些礙眼的紅痕,順手抽了床頭一張濕巾,一根一根擦着自己的手指,丢入垃圾簍中。
“麗嬌,先好好休息,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他徑直從房間裏面走出來,臉色陰沉的沒有一絲溫度。
清晨,五點半。
謝景煥從酒店出來,拿出手機來看了一眼,
昨晚沒有認真看,原來,一共七個未接來電裏面,還夾雜着駱念的兩個電話。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起來。
是駱念打來的。
謝景煥滑動屏幕接通了電話,“駱大小姐。”
駱念覺得諷刺的很。
叫駱麗嬌就是去姓叫名,叫她從來都是駱小姐。
她盯着車窗外也不過是隔了一條馬路的男人,正握着手機站在臺階上,“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家。”
“昨晚給你打電話,為什麽不接?”
“昨晚和阿航喝了點酒,睡得早,宿醉,現在剛醒過來,頭還有點疼……這麽心急找我,想我了,嗯?”
駱念心裏已經是徹底冷了下來。
其實,女人在遇見了這樣的事情之後,一般有兩種反應。
一種,直接沖上去拳打腳踢捉奸在床,這是心裏還有點希冀的。
另外一種,就譬如她,十分冷靜的打一個電話,聽一聽對方是解釋還是否認,聽一聽是真話還是謊話,好叫自己永遠死心。
駱念有時候,很擅長演戲。
她能把自己所有的情緒都收斂起來,露出來的都是她想叫你看到的外在。
可是有時候,她不想演戲,一個字都不想。
她說:“謝景煥,我們完了。”
說完,她直接挂斷了電話,直接把手機關機丢在了後車座上,“萱萱,開車。”
謝景煥聽到耳邊滴滴的忙音,回憶着的是駱念剛才電話裏傳來的那決絕的四個字——“我們完了。”
他眉心微蹙,眼角的餘光已經落在了一輛緩緩行駛開動的白色私家車。
謝景煥忽然明白了過來。
他一邊朝着白色的私家車追了過去,攔了一輛出租車,一邊回撥了駱念的電話。
提示關機。
他果斷的撥了藍萱的電話。
車內,藍萱看了一眼手機,“駱小念,謝景煥打來的。”
“不許接。”
藍萱把手機放回原處。
可是,手機響過一遍,再響另外一便,此起彼伏的手機鈴聲終于叫駱念忍無可忍,一把抓過手機來,直接把藍萱後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