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雖然婦人的行為是有那麽些讓人心梗,但畢竟怎麽說也是齊宴的親人,沈霓然知道他顧慮太多又不好意思直接開口拒絕。
讓她們去住酒店也說不過去。
她放下筷子伸手在桌下探了探,悄悄捏了捏他的手,以示安慰。
頂着齊宴熾熱的目光她又轉而對婦人冷靜地開口道:“嬸嬸這麽說就是見外了,您和諾諾都是齊宴的親人,你們留下來他當然是無比歡迎的。”
“他剛剛沒急着應就僅僅只是想着他工作一直很忙,唯恐生活中照顧不到你們。”
“你們留下來當然沒問題,我等會兒就幫你們把房間收拾出來。”
“你們想住多久就可以住多久。”
“我也不是那個意思,小宴是什麽樣的人我還是知道的。”見她話都說在這個份上了,婦人表情緩和了一些,讪笑道:“我這人沒什麽文化,話也不太會說,如果有什麽不恰當的地方,小宴包容一下嬸嬸,別往心裏去。”
“都是一家人,嬸嬸別想那麽多,先吃飯吧。”齊宴開口道,很快就将這個話題徹底挑過。
沈霓然轉頭和他對視一眼,在婦人看不到的角落,他暗暗施力反過來握緊了她的手,強硬地擠進她的指縫,十指緊扣。
後面四個人總算是相安無事地吃完了這頓飯。
…
廚房。
水聲嘩啦,齊宴熟練地洗碗,沈霓然就在旁邊站着,他也不讓她動手。
客廳傳來電視劇的聲音,一想到後面亂七八糟的事情沈霓然就一陣頭痛。
“我等會兒就把我的東西收拾好,先暫時搬到你房間去放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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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到時候被她看出端倪來的話就完了,那樣你爸媽肯定也會知道的。”
“我搬吧,把我的那間騰出來給她們,我東西不多,搬起來方便。”齊宴邊說邊用幹布擦幹淨碗裏的水,一一放進櫥櫃。
沈霓然也跟着将剩下的東西往櫥櫃裏放。
聞言她想了想,她在這裏住倒是還沒有住多久,但是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挺多的,搬起來也不方便,保不準還會大張旗鼓引人注意,她這才應了聲,“也行。”
晚上。
齊宴的東西果真如他所說很少,除了一些常備的衣服外其他東西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齊宴将生活用品全部收整起來用收納盒裝着,沈霓然幫着他将衣物往行李箱裏裝。有些東西放的有點高,她掂了掂腳尖,忽然從衣櫥裏摸出個紅色的毛茸茸的東西。
她将東西拿下來,在手裏擺來擺去看了看,然後轉頭叫了齊宴一聲,舉起假發不可置信道:“這玩意兒你還留着啊?”
她手裏拿着的正是上次她在寧城超市時玩鬧着放在他頭上的那頂小醜假發。
當時她放他頭上後丢下一句和他很配就走了,後來他居然還真的傻呼呼地買了下來。
這就算了,過後他居然還敢找她要錢,說什麽她送給他的就得她自己付錢。
沈霓然氣呼呼,她什麽時候說過送她了。
但她當時懶得和這個幼稚鬼争,這才不情不願地拿他的錢打發了他。倒沒想到他居然還把這玩意兒留着,她以為這醜的要死的東西應該早就被他給丢了。
她眼眸微動,落在他的臉上。
“嗯,你送我的一直都留着。”
齊宴從收納盒裏收回視線,望向她手裏的小醜假發。
他當然舍不得丢,一直當寶貝似的收藏着。
聞言沈霓然十分不解風情地撇撇嘴,調侃了一句:“這玩意兒你留着也沒用啊?難不成給你以後的兒子當傳家寶嗎?”
這樣随口吐槽完了她就回頭繼續收拾,沒注意到身後齊宴複雜的目光。
“也不是不可以。”
看着她忙碌的背影,齊宴別有深意地呢喃了一句。
聲音不大,更像是自言自語,沈霓然沒聽見。
但她這一收拾可了不得,居然還從他這裏看到了她好久之前買的領帶。
看着盒子上熟悉的logo,她秀眉微挑。
她什麽時候送他的?
沈霓然絞盡腦汁地想,卻沒想起來。
算了,反正她當初也是買來賄賂他的,什麽時候送的并不重要,給他了就行了。
她在床尾坐下來,這一番收拾,居然還有些熱,她偏過頭去看齊宴,想說先休息會兒,卻沒有說出口。
她目光烙在他收整東西的手上。
齊宴沒有注意到她這邊,他拿紙巾揩去灰塵後才将東西放進收納箱裏,像有強迫症一般,他專注地将東西在收納箱裏擺得整整齊齊。
随着他有條不紊的動作,細長的手指像是在肆意顯擺,卻也分外賞心悅目。
沈霓然看得愣了神,擡起自己的手翻轉着瞧了瞧,看着就沒他的有力量。
他的手彈鋼琴的話應該會非常好看吧。
她出神地想着。
“我們等會兒去趟超市吧。”齊宴猝不及防擡起頭。
“啊?哦…好。”沈霓然回過神來,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
夜晚的風吹在臉上刺骨,齊宴給她戴上頭盔,這才上了車。
頭盔沒戴好有點歪,沈霓然正了正位置,齊宴這時忽然從前面伸來手,反手拉過她的手不緊不慢地放進自己衣服口袋。
他握了一會兒,說了句“抓緊”,這才松開她的手騎着小電動披星戴月地起飛。
小電動駛過馬路,每次駛過減速帶沈霓然都要被猛地一震,整個人避無可避狠狠地撞在他的後背上。
後來她學乖了,索性全程都緊緊地抱着他,臉貼在他的背上。
這樣坐着就沒那麽颠,也不會總是猝不及防撞到他堅硬的後背,撞得她胸口悶疼。
到達超市,兩人補充了一些生活用品,還給家裏的小孩兒買了些零食,此情此景倒真有種老夫老妻的感覺。
夜幕下,借着路燈,沈霓然抱着買來的戰利品跨上小電驢後座。
一到晚上街上來來往往的就全是黏黏糊糊的情侶,沈霓然多看了兩眼,今天也不知道是什麽日子,不是花季,但好多人手裏都捧着花。
周圍人來人往,齊宴帶着她有些艱難地挪出人群。
他目不斜視,一路開着小電驢到了公交站才停。
“下車。”
沈霓然:“啊?”
這還沒到家呢?下什麽車?
齊宴不容拒絕地接過她手裏的袋子,拉着她的手一路走到一臺鮮花自動售賣機前才停。
他彎腰單手掃了碼,毫不猶豫地選了束玫瑰。
因為他貧瘠的心房長出過最嬌豔的花朵,從此縱然花團錦簇,他卻只鐘愛那一朵玫瑰。
“送你。”他之前把錄節目得來的鑰匙扣給了別人,這是他補給她的更誠摯的禮物,來自一束鮮花的儀式感。
路燈徐徐瀉下,像是含蓄的太陽,映出飄渺的暮光,将夜晚襯得溫柔。燈光下,青年的臉像是被晚霞親吻過的雲彩,他笑着,眼裏蘊含着世間最動人的春光。
沈霓然乍一接過他遞過來的玫瑰時還頗有些受寵若驚。
她長到這麽大,很多人說過喜歡她,齊宴卻是第一個送她玫瑰的人,也是唯一一個。
都說鮮花是對女孩子最誠摯的喜愛與褒獎。
每個人都難免落于俗套,愛玫瑰愛浪漫。
她情難自禁,伸手将他頭上的一小撮翹起的頭發溫柔地撫平。
冰涼的手掌像是墜落的水滴,不斷下移,她猛地按住他的脖子往下壓了壓,一個吻輕輕地覆上他的唇角,一觸即離。
“不喜歡?”她看着他呆滞的表情,舔了舔唇。
齊宴下意識搖了搖頭,眼裏湧動着奪目的光彩,他說:“我全心全意喜歡你。”
沈霓然時常覺得看不清他想要的是什麽,可是那一刻,她卻那麽堅定地知道,他只要她。
見此,她狡黠地轉了轉眼眸,然後湊在他耳邊說話。
“沒聽清。”
“再說一遍。”